“唉!这没有什么可惜!”特鲁哈诺夫说。“阿拉斯加如果在我们手里,也和楚科奇一样,仍然是处于未开发的状态。楚科奇也同样有金、煤和毛皮,又有什么用。”
“时间未到,”卡什坦诺夫反驳道,“俄罗斯的自由发展完全被专制制度扼杀了。如果换个政府,那么,我们就有可能进行大规模的开发,到那时,留着阿拉斯加才会大有用处。有了阿拉斯加和楚科奇,我们就可以控制整个太平洋北岸了,任何一个贪婪的美国掠夺者都休想闯到这里来。可是现在呢?他们却自以为是白令海峡和北冰洋的主人了。”
“连楚科奇也已经这样了!”马克舍耶夫气愤地补充道。“他们给楚科奇人带去一些货物,用酒精换取毛皮、海象骨和海象皮。”
第二天早上,陆地已经看不见了。尽管四面八方都是泛着白光的冰块,北极星号仍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中低速航行。前方地平线上浓雾迷漫。风减弱了,不时大雪纷飞。这时地平线看不清了,船速也慢了下来。气温仅+0.5°,到中午太阳露面时,测得方位是北纬70°3′。北极星号一路顺风,在清澈的海面上破浪前进,经过36个小时的航行,顺利地走完了白令海峡到无名陆地之间的三分之一的航程。
以后的两天里,继续保特着有利的气候条件,旅行家们已经到了北纬73°39′。可是第四天的黄昏,船航行至波弗尔海面时,冰块迅速增加,愈聚愈多。船也只好以极慢的速度,从冰块之间的狭窄的空隙中迂回曲折地前进。
在整个航行过程中,没遇到任何船只;显然捕鲸的季节还远远没有到来。当特鲁哈诺夫想到这一点时,就对马克舍耶夫说:“你看,亚科夫·格里戈里耶维奇,我们一只捕鲸船也没碰见,不管你愿不愿意,只好作为我的客人留在北极星号上了。或许在到达我们要找的那块陆地时,你会愿意参加雪橇探险队吧?”
“尽管与你们相处十分愉快,”马克舍耶夫说,“可是要在被冰块封住的船上无所事事地杲上一年半载,我可受不了。要是能参加雪橇探险队我倒非常乐意。我想我对探险队是有用处的。我擅长滑雪和赶狗拉雪橇。我还可以同伊戈尔金一起看管这些狗。
我能帮厨做饭,进行测量,还可以协助卡什坦诺夫教授进行地质观测。作为一个矿业工程师,我对地质学并非一窍不通。”
“这么说,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为我们考察队添了一位精力充沛而又富有经验的成员而感到高兴。”特鲁哈诺夫说。
马克舍耶夫参加考察队的条件很快就谈妥了。晚上,他给卡什坦诺夫教授看了他自己从阿拉斯加和楚科奇金矿地采集来的矿石标本。
教授以极大的兴趣看了这些标本,深信这位有真才实学的马克舍耶夫会成为自己工作中的得力助手。
深夜,船只不得已在原地停泊了几小时,海面上风平浪静,船好似沉浸在乳白色的漫天大雾之中,十步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北极星号停泊在一个大冰块的旁边,所有的人,除了几名值班人员以外,全都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清晨,北方有微风吹来,浓雾开始飘舞着向四面散开,船只准备继续航行。微风迅即转为强风,浓雾渐渐向南散去,冰块开始移动,发出嘎嘎的响声。
前方的航道相当宽畅,北极星号升火出发,继续向北北东方向驶去。航速很慢,以免撞上冰块,也便于及时停航或转换方向。
从傍晚直到午夜,船速时慢时快。第二天中午,北方地平线上闪耀着的、时隐时现的太阳被幕帷一般的大雾吞没了。大雾很快又涌向北极星号。这一夜没有昨夜那么安宁,微风从北方轻轻吹来,冰块开始移动,互相挤压,造成断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团团浓雾遮住航道,船只得大部分时间停在原地,随时都要小心翼翼地避免陷入冰块的围困之中。
天亮了,北风劲吹,浓雾驱散。可是浮冰加剧移动起来,在紧张的气氛中度过了一天。为了缓缓前进,船长凭着他那丰富的经验,时而后退,时而左转,时而右转,迂回曲折地躲避冰块。水手们手里拿着长长的篙,站在船的两侧,把涌过来的冰块推开。幸亏冰原的边缘早就破碎,也没有碰到海面上飘动的浮冰;只是堆积在大冰原上的一排排小冰块有时造成很大的威胁。
夜间,为了让水手们轮流休息,只得动员全体成员都来和冰块打交道。浓雾消散了,吹来了清新的北风,船向前推进。早上,人们看见一队不知道是什么鸟向北方飞去,在离船不到一公里外的大冰原上有两只大熊在来回走动。这说明陆地已经不太远了。
这时已近中午,船只已处在北纬75°12′5″上,这样,尽管冰块重重,北极星号在三昼夜里向北推进了1°32′。
船长把船的航向注明在地图上的时候,特鲁哈诺夫看着围在桌边的考察队队员们说:“到目前为止,我们太幸运了! 1879年珍妮特号从白令海峡启航,航线大致跟我们相同,可是他们整个夏天都在同冰块搏斗,甚至连北纬73°都未到达。9月初在符兰格尔岛偏东北方向,完全给冰块夹住了。而我们仅用了四天五夜就顺利地越过北纬75°,也没遇到什么大不了的困难。”
“现在即使我们的航线完全让冰块堵住,走也能走到陆地。”
船长说,“我估计剩下的路程最多也不过八十到一百公里。”

 


《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

 

 

 


第七章 弗里特约夫·南森地

当天晚上,入夜很久了。北面地平线上,不同往常。没有浓雾,也不见乌云。太阳快要落到地平线上的时候,鲜红的天边,出现了错落起伏的带状山脉。
“前方一定是块陆地!”船长从望远镜里望出去,大声喊叫了起来。“冰块的轮廓不会是这样的,再说,白底上出现了许多黑点!”
“比我们推测的还要近些!我看,离我们不超过五十到六十公里。”马克舍耶夫说。
“这么说,北极的陆地是存在的啰,我们的考察队没有白来啊!”特鲁哈诺夫满意地说。
众人因看到陆地而激动万分,久久不愿去睡。因为没有雾,他们看到了,稀奇的景色:夜半的太阳象一个火球,在远处的带状山脊上滚动着,然后又冉冉升起。
这一夜和第二天整个上午,北极星号同往常一样,穿过相当密集的冰块向前挺进。中午,纬度测定表明,一昼夜的航行,又向北推移了大约半个纬度。
太阳从一大早就一个劲儿地照耀着,在这样的纬度上可真是十分罕见的了。傍晚,太阳躲到乌云后面去了。刹时间黑云遮住了天空,暴风雪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进入了隆冬。雪花蒙住了人们的双眼,一切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雪霾中。海面布满了密集的冰块,盖住了强有力的海浪,大风也无法把它们分开。一些冰块移动着,互相撞击着。边沿一带,冰块堆积如山,高达四米,甚至六米。北极星号的处境十分危险;它开足马力,还是停在原地不动。时而稍稍前进,时而为了躲开冰块又被迫后退。每个人都作好了准备,不过由于船体的特制结构,经受住了冰块的巨大压力。
最后,北极星号顺利地驶进了大冰原东面的一个大冰沟,才使船身免受直接的挤压,平安地度过了后半夜。
中午时分,暴风雪过去,太阳出来,可以测定纬度了。谁知北风把船和冰块一起吹往南边,使大家十分懊丧和惊讶。不过也多亏这股风有力地击碎和驱散了冰块,使北极星号在以后的两个平静的阴天里相当顺利地打开航道,向北推进了不少。
陆地可能已经不远了,因为直到目前为止,测深锤在波弗尔海的深度一直是五百到七百海沙绳①,而现在到八十海沙绳就碰到海底了。很明显,这儿是极地水下陆台的开始。但因为是阴天,雾压得很低,又下着濛濛细雨,根本看不见这块近在眼前的陆地。
这一天的傍晚,六月二日,测深锤的深度只有二十海沙绳。
前方,接连不断的冰块泛着白光。船速减慢,免得搁浅,在靠近陆地时是很可能发生这种情况的。夜间,漫天大雾,伸手不见五指,只得停泊几小时。
清晨,东风劲吹,云消雾散。原来北极星号停泊的地方,距离一堵冰墙的墙边不远。冰墙高二十米左右,朝东西两个方向伸展出去,直至地平线的尽头。
“大概这就是和南极周围完全相同的极地冰壁吧!”特鲁哈诺夫对聚集在甲板上的考察队成员这样说。
因为雪橇探险队无法在此上岸,船又只得向东航行,希望能碰到海湾或是冰墙缝隙。这样才能到达冰墙的上面。测深锤探得海深二十六海沙绳,可以认为,冰墙的底部是直插海底的了。
靠冰墙太近,航行是有危险的。因为往往会遇到垂直的甚至是倒垂下来的冰块,这些冰块上到处是数不清的裂缝,随时会断裂成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冰块落入海中,发出喑哑的声音。有些裂缝直通冰墙深处,成了又深又窄的冰谷,一股股的冰水沿着许许多多的裂缝倾泻下来。

  【①长度单位,等于1.63米。——译注。】

  船在缓缓前进,要绕过很多浅滩和冰原,一昼夜只航行了四十公里。可是这天接近黄昏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山脊似的地方,好象是冰墙改变了方向,移到南面去了。北极星号驶到近前才发现不是冰,而是真正的陆地上的一个陡峭的海角。
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在讨论给这个新发现的陆地起个什么名字,最后商定,为了纪念伟大的北极地区和北冰洋调查者弗里特约夫·南森①,这块新大陆就叫弗里特约夫.南森地。而那个海角,尽管特鲁哈诺夫反对,还是以他这个考察队组织者的名字命名了。

  【①南森(Fridtjof Nansen,1861—1930):挪威北极区探测家、海洋学家,克里斯钦尼亚大学教授。1882年作过海上航行,研究高纬度海区海洋动物的生活特征。1888年首先以雪橇横越格陵兰,后又乘船沿亚欧大陆北岸航行,至北纬83°59′处,再改用雪橇在冰上滑行,最后到达北纬86°5′。他的探测活动,第一次证实了北极区有一海洋存在。1910—1914年,对北大西洋与北冰洋进行四次探测。著有《格陵兰横越纪》、《爱斯基摩人生活》、《远北区》、《北极盆地海洋志》、《北极海深海特征》等。】

  冰墙在海角的最前面,微微向北凹了进去,因而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海湾,可是相当深,足够雪橇探险队上岸。
整一个晚上,船上的人忙得象是开了锅,乘着天气好赶快登陆。南风很可能把一些大块的冰吹到岸边把海湾堵塞住。全体船员都来帮着把船上的行李等物品卸下来。在海角开始的地方,冰墙低了下去,而且裂成很多块。不难从中开出一条路通往冰面。考察队队员们把搬上岸的东西分门别类装上雪橇,水手们登上了特鲁哈诺夫角的山脊,用石头垒起了一个高高的锥体,象一个金字塔似的,中间矗立着一根木杆,在北极星号鸣礼炮三声致敬的同时,升起了俄罗斯的旗帜。
这个高高的“金字塔”可以作为船只沿陆地航行的标志,也是进行测量和调查的标志,而且还可以作为雪橇探险队深入该区后返回海角时寻找船只的标志。人们在石头堆砌的锥体里放了一个密封的锌制小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声明。说明该地是由乘北极星号的特鲁哈诺夫率领的考察队于1914年4月17日发现的,命名为弗里特约夫·南森地。声明上有考察队全体成员的签名,盖着这艘船的印章。
第二天晚上,考察队全体成员最后一次聚集在北极星号餐厅里举行告别晚餐。席间详细解决了船只继续航行的问题,并决定万一雪橇探险队不能按期返回时,必需采取的急救措施。
北极星号要在“金字塔”附近设立一个仓库,存上足够几个月的食物、燃料和衣服,以备雪橇探险队回来遇不到船只的时候,就地过冬。
雪橇探险队应该径直往北行驶,路程要用六到八星期,然后尽可能地选择另外一条路线向南返回,但必须重新回到特鲁哈诺夫角。为减轻负担和保证顺利返回,雪橇探险队应在每隔五十公里左右的地方,设立一个食品仓库,储藏三天粮食,并放一份路线图和有关资料,在必要的时候,便于跟踪找到探险队。
一清早,北极星号挂上了许多彩旗,两炮齐鸣,为雪橇探险队的出发致敬。分手时,特鲁哈诺夫给了卡什坦诺夫一个封好口的信封说:“如果你在南森地考察途中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疑难,对周围环境中亲眼目睹的事无法解释的时候,或者对于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感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你就把这封信打开!里面的东西大概能帮助你作出适当的决定。可是不到万不得已,我请求你不要轻率地把它打开。只要一切顺利、各方面都正常,那么,信中的指示就无关宏旨,甚至会是完全没有根据的。”
众人在冰面上同雪橇探险队成员亲切握别后,三架满载的雪橇,各有八条狗拉着,总共六人向北奔驰而去。并排跑着六条备用的狗。

 


《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

 

 

 


第八章 越过俄罗斯岭

两天来雪橇探险队在南森地的雪原上纵横骋驰。雪原微微向北成斜坡升起,但没有阻碍探险队的快速行进;很少碰到冰缝,而且大部分都塞满了雪。天色阴沉下来了,浓密的乌云随着南来的风缓缓遮住了天空,时而雪花纷飞,挡住了视野,望不见远方。雪橇探险队员和拉雪橇的狗渐渐习惯于他们的工作了。鲍罗沃依在前面开路。他手里拿着木棍试探着雪,以便及时发现裂缝,同时观察着罗盘,掌握方向。马克舍耶夫、帕波奇金和伊戈尔金在各自的雪橇旁边滑行着,引导着狗群。格罗麦科跑到一边,但仍然挨得很近,便于随时帮助陷进冰缝里去的雪橇。卡什坦诺夫走在队伍的末尾,也拿着罗盘,一路上做着测量。最后一架雪橇的后面安着一个路程计——一个小巧的轮子和计数器联在一起,记录着走过的路程。所以要加倍小心,不让这架雪橇受到损坏。
探险队员一律穿的是极地服。每个队员身上都有楚科奇特制的鹿皮外套——是一种毛朝里的带风雪帽的内衣。雪橇上还备有另外一些毛皮外套,冷了可以穿在外面,是毛朝外的;现在因为是夏季,穿一件鹿毛内衣也就够了。如果下雨,就要换上毛线织的短上衣,因为,鹿皮上衣最怕湿。皮灯笼裤,也是毛朝里,还有一双柔软的高筒鹿皮靴。如果天气特别暖和,就可以脱掉皮衣服,穿上备用的毛衣。
人人脚蹬滑雪板,拿着滑雪杖,滑雪前进。雪原上到处都是一排排的雪波——坑坑洼洼,七高八低。这都是暴风雪和局部解冻留下的痕迹。对于滑雪来说,雪波造成的困难比起偶尔碰到的冰缝还要严重。
马克舍耶夫对他的拉着雪橇的狗说的那些话把大伙逗的直乐。他按狗的不同特征,给它们起了名字;那只走在前头的大黑狗得了个“将军”的称号。夜间他们搭起了轻便帐篷,打下了轻巧坚实的竹木支架;沿着帐篷的四周放着睡袋,中间放着煮饭用的酒精炉,上面横梁上挂着灯。把狗拴在帐篷周围的雪橇上。
在行程的第二天末,他们走了五十五公里,便停下来设立了第一个粮食仓库以便回来的时候使用。他们用雪块垒成一个“金字塔”,上面矗起一面红旗作为标志。
第三天,雪原明显升高,冰缝越来越多,严重地阻碍了行程。他们只得更加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进,不要踩到那些复盖在薄薄的雪层下面的冰缝上,掉进冰窟里。傍晚发现了许多预兆说明这个地方即将迅速发生变化。
北面:大风驱赶着乌云。无数灰色的云团,不时遮没远在天边的连绵不断的丛山峻岭。在白雪的映衬下,这些山峦陡峭的支脉变得黑乎乎的。永远不落的太阳悬挂在山脊上空,柔和的阳光透过云层放射出淡红的色彩。雪原的近景,蒙上了五彩缤纷的斑斓和彩带,有淡蓝色、紫色、玫瑰色,这是雪地对阳光的反射。
花花搭搭的,交相辉映,冰雪荒原和这座神秘山岭的景色第一次展现在旅行家的眼前,使他们惊叹不止。
整整用了三天,才登上了这座新命名的俄罗斯岭,沿途遇上了许多大冰缝,这条山路贯穿过两边是陡峭的支脉的一个横间谷地。
冰川随着山岭的南坡向山谷滑动,宽一公里,两旁是深色的断崖峭壁,间或也有缓缓的山坡,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峭壁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玄武岩①碎片,有些背阴的地方出现小片的草地,长着极地植物。一路上,卡什坦诺夫观察着悬崖峭壁,而格罗麦科在采集植物标本。帕波奇金几乎一无所获;整整一天,他在雪地上只捕到几个小昆虫—一有的在雪地里冻的半死,有的在草地上还活着。
密云遮蔽了天空,云层之低几乎要擦着旅行家的头皮了。这时他们正沿着宽敞低矮的“走廊”向前移动,脚下布满白色裂缝的地方,两边是黑压季的冰墙,上面是灰色的天幕。谷底的斜坡宽起来了,稍许平坦一些的冰面上,有无数个裂缝,出现了冰崩和杂乱的大冰块。探险家们只得抬着雪橇从巨大的冰块上过去;人和狗都疲惫不堪,整整一天约摸只走了十公里。天气仍然阴阴沉沉,南风携带着低垂的乌云遮没了山脊;黑乎乎的山坡上复盖着凹凸不平的冰川。探险队的雪橇艰难地在上面前进。碰到最难走的地段时,只得把东西卸下来,扛着行李走。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走出了这个海拔约一千五百公尺的隘口,眼前出现了一片雪原。天气仍然是那样阴森,山脊完全被向北飘移的乌云遮住了。探险队一直走在浓雾之中,四周一片朦胧,百步以外一无所见。
这情景使探险家们十分懊丧,要是碰上好天气,岭上是开阔的,可以把南森大部地区画成一幅地图。
探险家们在隘口设立了第二个仓库,把地质学家在山岭南坡采集的标本全部放了进去。动物学家在这段时间里只猎获了一张麝牛②皮和一只麝牛头颅。这是他们在进入隘口之前碰到一小群麝牛时猎获的。

  【①玄武岩——一种很重的火山岩,黑色的或深灰色的,致密的或多气孔的。它从许多现代火山中以熔岩的形式溢出,形成熔岩流,分布在地表。——原注。】
【②麝牛——种哺乳类动物,有牡绵羊和牡牛特征;角短,向头部两侧垂下,毛长而密,牛蹄宽,适宜在冰上快跑。目前只有在格陵兰岛以及北美洲一些在北纬60°以北的岛屿上才能见到此种麝牛。——原注。】

 


《地心世界猎奇记》[苏] B·A·奥勃鲁契夫

 

 

 


第九章 无止境的斜坡

山岭的北坡,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冰雪平原,微微向北倾斜,狗拉着雪橇轻松地顺坡而下。可天气变坏了:固执的南风带来的乌云,低得几乎紧贴着积雪的地面迴环旋转,把人们的视线完全挡住了。暴风雪经常骤然而起,幸而是顺风,气温也不低于零下十到十五度,旅行家们才没有碰到特大的困难。冰缝不断出现,但都不很大,所以还不难通过。不过,由于经常突然而来的暴风雪,新落下的雪可以一下子把陷坑都遮住,因此,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黄昏时刻,暴风雪变得更凶了,他们化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帐篷搭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积雪把帐篷顶都埋没了。鲍罗沃依为了进行气象观察,起得比谁都早,当他掀开门帘,头就碰到雪堆了。他只得挖了一条通道。当他们走到外面一看,雪橇和狗都不见了,帐篷四周是大堆大堆的雪堆。可想而知,狗和所有的东西不过是被大雪盖住了。在这冰天雪地的荒原上,哪里会发生东西被窃和狗逃跑的事呢。大家只好动手刨雪。
埋在雪堆里的狗听到了人的声音,也开始由里往外刨,它们多么渴望及早得到一份早餐啊。有趣的现象出现了:他们看到雪面上,时而从这里,时而从那里鼓起一个个小雪堆,最后终于从这个小雪堆下面,伸出了一个个毛茸茸的脑袋,黑的、白的、带斑点的,还传来愉快的尖叫声。
在这茫茫的雪原上,新雪积得不太厚,不过半公尺,而且主要都堆积茌帐篷、雪橇和狗等障碍物的周围。因为下雪时,风刮的很猛,所以积雪很松软,滑雪板倒还过得去,可是雪橇和狗却时常陷了进去。他们只得经常换班,因为打头的雪橇走在最前面,为其他雪橇开路。它承担的工作最艰巨,狗很容易疲劳。这样不停地来回换班,再加上积雪疏松,速度怎么也快不了。尽管风势减弱,暴风雪已经停止,而且也是在山脚下沿着平坦的斜坡上行进,冰缝也完全被雪盖住了,可一天下来,他们只走了二十二公里,离隘口五十五公里。他们在这里设立了第三个仓库。
夜间,暴风雪重又显示出它的威力,早上,人们只得再一次刨开四周的雪,不过雪堆没有昨天那么厚。这时新下来的雪已经有一米厚,路更难走了。一天只走了十五公里,大家依然累极了,只得比往日更早地停下过夜。周围环境和天气老是那么一种郁郁寡欢的劲头。
傍晚,暴风雪平息了,在这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太阳时而透过低垂在雪地上的云层,低低地徘徊在天边。一幅神奇的景色展现在探险家的眼前:白茫茫的雪原上迅速翻滚着灰色的云层,变幻无穷,细小的雪花在飞舞,雪柱在空中旋转。太阳时而冲破云层,鲜红的火球挂在天空,有时躲进灰色的天幕,射出深玫瑰色的光辉。
晚饭后,探险家们久久地观赏着这美丽的景色,直到倦意袭来才走进帐篷,钻进睡袋。
第三天,气压表一再下降,说明这个地方已经降到海平面了,可是,雪原继续向北倾斜着。
鲍罗沃依把气压表的读数记录下来以后,把数字告诉了同伴,马克舍耶夫大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没看见冰瀑,也没有碰见冰缝,可是已经过了俄罗斯岭。”
“更奇怪的是,”卡什坦诺夫说,“这儿应该是海岸,所以也应该是大冰原的末端。冰原顺着北坡而下,根据我的测量,应该长七十公里。这里和我们所了解的南极大陆的边缘一样,应该是高高的悬崖和一、二百米高的冰墙。冰墙脚下应该是汪洋大海或者至少也是一群群的大冰块,一个个的冰窟和夹在中间的一些冰山。冰川还在流动,向海里的冰块压过去。”
可是第二天不见动静,雪原依然如旧,还是向北倾斜过去,狂风猛烈地扑打着探险家们的脊背,似乎在赶着他们前进;低垂的乌云翻滚着,不时地落着雪花。大家期待着斜坡不再延长。焦急她凝视着前方,渴望快快走到头。可是,一切枉然。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路程一公里一公里地被抛在后头,大家都累了,只得停下宿夜。
帐篷搭好了,大家围着安装好水银气压表的鲍罗沃依;都想看看表上的读数。因为袖珍盒式气压表的指针无法正确指示气压。它已经超出刻度盘了。
“大致上算了一下,我们已经下到海平面四百公尺以下了,”
气象学家喊了起来,“如果现在南森地不是在异常的反气旋①高压地带里,气压表的读数该是八百毫米。”
“据我所知,”卡什坦诺夫说,“地球上没有这样高气压的反气旋。此外,自从我们踏上南森地以来,大气没有任何变化,也根本不象是处于反气旋高压带天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帕波奇金大声说。
“明显得很,坡还未到头,北边陷下去很深很深,陷进一个盆地里去,比海平面低好几百米。”
“这可能吗?”格罗麦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