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驼队从瓦尔格拉出发一路南下,穿过回归线,到达阿哈加尔地区,从那儿不得不向东南方向前进,驼队打算向乍得湖走。但是,从驼队出发后的第15天起,就得不到卡尔·斯太因克斯及其同伴的任何消息了。发生了什么事?……卡非拉人能够到达乍得地区,他们循着东边的路还是西边的路返回呢?
然而,卡尔·斯太因克斯的探险,在众多的地理学会引起了最浓厚的兴趣,这些协会对前往非洲内陆的旅行特别关注。直到瓦尔格拉,这些协会还负责了解旅程的情况。在行走100多公里的期间,由沙漠游牧人还带来许多消息,并转给法国当局。因此,大家认为,再过几个星期,卡尔·斯太因克斯就会在有利的形势下抵达乍得湖附近。
然而,不仅仅是几个星期,而且几个月都过去了,关于这位勇敢的比利时探险家的任何消息都没得到。密使被派往最南端。法国警卫队也助一臂之力去四处寻找。这些尝试都无结果,人们担心驼队在一次图瓦特游牧人的袭击中,或者由于在撒哈拉大沙漠的荒僻处疲劳或生病而全部遇难。
地理学界因此只能假设,并且开始失望,不仅不能再看到卡尔·斯太因克斯,而且收到了一个有关他的消息,三个月以后,一个阿拉伯人到达瓦尔格拉,揭开了这次不幸的探险之谜。
这个阿拉伯人正好是驼队中的一员,他逃了出来。大家通过他了解到,为探险家帮忙的图阿雷格人背叛了他。卡尔·斯太因克斯被他们引入歧途,受到这个部落的首领阿迪亚尔操纵的一伙图阿雷格强盗的袭击。阿迪亚尔因这样的袭击而出名,而这样的袭击使许多卡非拉人成为牺牲品。卡尔·斯太因克斯与忠于他的护卫队员勇敢自卫。在48小时内,他以一个废弃了的拱北①作掩护,抵抗着攻击者。但是,他的小队在人数上处于劣势,他们不能继续抵抗,他最终落入图阿雷格人之手,这些强盗把他和他的同伴都杀害了。
①拱北(koubba):伊斯兰教门宦在其教主葬地建造的建筑物。——译者注
大家知道,这条消息会引起多大的不安。人们发出同一声呼喊:为勇敢的探险家之死报仇,向这个残暴的图阿雷格首领报仇,而这个首领的名字也遭到公开的咒骂。此外,多少次其他谋害驼队的事件被认为是他干的也不无道理!因此,法国当局决定组织一次远征,抓捕他本人,严惩罪犯,同时消除他对所有部落的有害影响。人们并不了解这事,这些部落逐渐向非洲大陆东部推进。他们的居住环境倾向于确定在突尼斯和的黎波里南侧的地区。如果人们不能迫使图阿雷格人处于绝对归顺的状态,那么穿过这些地区才能进行的重要贸易,就有被搅乱、甚至有被破坏掉的危险。因此,阿尔及利亚的总督作为驻突尼斯的总驻扎官,安排一次远征,并下命令以使远征在盐湖及盐水湖地区建有军事哨所的城市里得到支持。这是一支北非骑兵队,为了人们期望取得重大胜利的这场艰难的战斗,陆军部任命阿尔迪冈上尉指挥这支部队。
一支由60人左右组成的分遣队由“尚兹”号运到斯法克斯港。几天以后,分遣队登陆,粮食和帐篷放到骆驼背上,在阿拉伯人向导的带领下,离开海滨向西行进。分遣队必须在内陆城市和小镇找到获得补给的办法,在杰里德地区就有托泽尔、加夫萨和其它城市及绿洲。
上尉任命一名副手,两个中尉和许多副官,在这些人中间有中士长尼科尔。
然而,自中士长成为远征队的一员那一刻起,他的老兄“争先”和忠实的“切红心”也成了远征队的一员了。
远征按规律安排自己的宿营地——这种规律是旅程成功的保证,分遣队穿越了整个突尼斯萨赫勒平原。在越过达来尔麦哈拉和埃尔吉达之后,远征队在昂马拉地区的加夫萨休整了两天。
加夫萨建在巴约于谷形成的主要拐弯处。这座城市占据着这拐弯处的一块山丘环抱的平地,与山丘相连的是层峦叠嶂的大山从这里绵延数公里。在南突尼斯各个城市里,这座城市拥有的居民最多,这些居民集中在由房屋和窝棚组成的居民点。俯视居民点的拉卡斯巴,过去由突尼斯士兵在那儿警戒,现在则委托给法国的和当地的士兵看守。加夫萨也被看作一个文化中心,各种各样的阿拉伯语和法语学校在那里开设。与此同时,那里的工业很兴隆,纺织业制造丝制裹毯,用哈马马特地区大群绵羊提供的羊毛制造盖布和呢斗篷。人们在那里还可以看到罗马时代修建的界桩、水池和温泉,里面的水温可达29—32摄氏度。
在这座城市,阿尔迪冈上尉得到一些关于阿迪亚尔的较准确的消息:图阿雷格匪帮被告发就在费尔卡恩附近,加夫萨以西130公里处。这段路井不近,但是北非骑兵不考虑疲劳,只考虑到危险。
当分遣队得知他们的上司等待的是恢复体力和耐久力时,就只问何时上路了。“此外,”正如中士尼科尔所宣称的那样,“我已同‘老兄’商量过,如果需要的话,它准备加倍赶路……至于‘切红心’,它只求抢先一步!”
得到充分补给的上尉带着自己的部下出发了。首先应该向城市西南方向走,穿过一片不少于一万棵棕榈树的树林,这片树林中还藏着完全由结果实的树木组成的第二片树林。
只有一个重要的小镇,在加夫萨和阿尔及利亚一突尼斯边界之间的这条路上相汇,这就是切比卡。关于图阿雷格首领出现的消息在这里得到了证实。这位首领给经常活跃在君士坦丁省这些边远地区的驼队造成巨大损失,他的案卷已有一厚沓了,而且图财害命的新罪行还在不断增加。
当指挥官穿过边界,他便赶紧从离那儿几站的地方,来到位于索克纳干河谷畔的内格里恩镇。
在他到达的前夜,图阿雷格人在城西数公里处,准确地说即在位于流向这个地区巨大盐沼地的杰里什干河河畔的内格里恩和费尔卡恩之间的地方就得到消息了。
根据有关消息,有母亲同行的阿迪亚尔一伙大概有百人左右,可是,虽然阿尔迪冈上尉手下的人数还不足他们的一半,但无论骑兵队还是他本人会毫不犹豫地进攻阿迪亚尔。1比2的比例并未使非洲部队害怕,这些部队经常在不利的形势下作战。
当分遣队到达费尔卡恩附近时,麻烦就出现了。阿迪亚尔已得到消息,他肯定不担心迎战。他不是喜欢让骑兵队更加深入到有巨大盐沼的艰难地区,用不断入侵来骚挠骑兵队,求得游牧的图阿雷格人的帮助,因为图阿雷格人遍及全地区,他们根本不会拒绝与阿迪亚尔这位在整个图阿雷格部落中大名鼎鼎的人物相聚在一起?另一方面,只要他留下踪迹,阿尔迪冈上尉绝不放弃,如有必要,会追到天涯海角。
因此,阿迪亚尔决定躲避起来,既然他能够切断骑兵队的后路。在招募了新成员之后,他肯定能消灭派来对付他的小分队。而这将会是给卡尔·斯太因克斯的消息增加的一个新的不幸的灾难。
可是,阿迪亚尔的计划被挫败了,于是,匪帮们力图溯索克纳干河而上赶到达杰贝尔谢尔沙盆地的北部。由尼科尔中士长带领的一个小分队,由“切红心”在前为小分队开路,开始穿越公路。战斗打响了,分遣队的其他人员马上投入战斗。卡宾枪声、步枪声夹杂着左轮手枪声响成一片。图阿雷格人那边已有几具尸体,而骑兵队一边也有人受伤。一半图阿雷格人强行突围,逃了出去,但他们的首领却未与他们在一起。
其实,就在阿迪亚尔打算骑马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他的同伙时,阿尔迪冈上尉飞快地扑向他。阿迪亚尔打了上尉一枪,想使他从马上摔下去,但却没击中。但他的坐骑却猛闪一下,阿迪亚尔踩空了马镫,一头栽下马来。就在他要重新爬起来时,一名中尉猛冲到他面前,其他骑士也赶来了,尽管他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想挣脱掉,但还是被抓住了。
就在这时,如果中士长尼科尔不抓住捷玛,她就会冲到前面,来到她儿子跟前。的确,有6个图阿雷格人从他手里把她抢走,虽然勇猛的狗飞快地向拖走图阿雷格老太太的人猛扑,也无济于事了。
“我抓住了母狼!”中士长嚷起来,“可母狼却从我手中逃脱了!……‘切红心’到这儿来,这儿!”他边重复边招呼着狗。“总之,狼惠子被牢牢地抓住了。”
阿迪亚尔被抓住了,被牢牢地抓住了,假如在他到达加贝斯之前,图阿雷格人不能把他解救出去,那么,杰里德最终可以清除一个最可怕的坏蛋。
毫无疑问,匪帮们企图解救他,而如果分遣队不用托泽尔和加夫萨军事哨所中征调的士兵来加强的话,捷玛是不会听凭她儿子交给法国权力机构的。
于是,远征军重返海滨地带,而囚犯被关押在加贝斯的要塞中等待把他解到突尼斯,在那里他将由军事法庭提起公诉。
这就是在这个故事开头发生的事。正如大家所看到的那样,阿尔迪冈上尉,前往突尼斯做了一个短短的旅行之后,刚刚回到加贝斯,小沙洲湾中的“尚兹”号笼罩在夜幕中。

第三章 越狱
在两个军官、中士长和北非骑兵离开之后,奥来伯沿着石井栏溜过去观察四周。
当脚步声在小路上下消失后,一个图阿雷格人招手让他的同伴跟着他。
捷玛、她儿子与艾赫迈特很快追上他,走上一条挨着一些无人居住的破房子的羊肠小道,小路斜着通向要塞。
从这边看,绿洲荒无人烟,人口稠密区域的嘈杂声一点儿也没反射过来。天已全黑,凝重的乌云像厚厚的盖子笼罩大地,死气沉沉。即使外海最后的气流也几乎没带来海浪冲击海滩的低沉的波涛声。
奥来伯到达约定的新汇合点只需一刻钟,这里是一间低矮的小厅,是由地中海东岸市集商贩经营的咖啡馆或下等小酒馆。这个商贩一直经商,人们可能信任他的忠诚,付给他一大笔钱作担保,并保证事成之后加倍给他。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参与此事是有益的。
哈里克就在聚集在这间小咖啡馆里的图阿雷格人中间。他是阿迪亚尔最忠诚、最勇敢的支持者之一。几天以前,他在加贝斯大街上与人打架骂街,他让人给抓住了,并被关入要塞的监狱。在公共天井里度过的几天时间里,他毫不困难地与他的首领取得了联系。有什么比两个同族人相互吸引更自然的事呢?人们不知道,这个哈里克就是阿迪亚尔匪徒一伙的。
当战斗打响时,他能够在捷玛的配合下逃出去。然后,按照与索阿尔和艾赫迈特约定好的计划回到加贝斯,他利用被监禁来配合阿迪亚尔越狱。
然而,对他来说,重要的是,在这艘肯定载着图阿雷格首领的船到达之前,他得到获释,而现在这条标明通过好望角的船就要在加贝斯海湾抛锚了。因此,哈里克必须能准时离开要塞,找他的同伴一起商量办法。必须在今夜实现越狱,天亮了就太晚了。太阳出来时,阿迪亚尔被转移到“尚兹”号上,就再也不可能从军事当局手里把他救出去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商贩介入了:他认识要塞监狱的看守长。在街头闹事之后,宣布对哈里克进行轻微的惩罚,这事在头一天就结束了,但哈里克既然不耐心等待,就没得到释放。因此,他由于违犯监规而招至重惩,这是不可想象的,应该知道该怎么对付,尤其是在天黑之前,哈里克要当面获得打开要塞大门的办法。
于是,商贩决定接近监狱看守,这个看守在空闲时很乐意到他的咖啡店坐在桌边。天一黑商贩就上路了,走向通往要塞的路。
接近看守这个办法不是必要的,后来越狱成功之后看,这个办法似乎是令人怀疑的。由于商贩接近要塞暗道,一个人和他交错而过。
这是哈里克,他认出了这个利凡得人,于是只有这两个人走在去要塞的小路上。他们既不担心被人看见,被人听见,甚至不怕被人监视或尾随。哈里克不再是被救的囚犯,而是已受过刑罚逃之夭夭的囚犯。
“阿迪亚尔呢?……”商贩一开口就问。
“他已知道了,”哈里克回答。
“就在今夜吗?”
“就在今夜。那么,索阿尔、艾赫迈特和奥来伯怎么样呢?”
“他们会及时接应你。”
十分钟过后,哈里克在低矮的咖啡厅里与他的同伙相聚了,此外还采取了提防措施,一个人留在外面监视着路。
一个小时后,只有图阿雷格老妇人和她儿子由奥来伯领着进入咖啡馆,哈里克就在那儿向这几个人了解情况。
在哈里克被关押的几天中,他已经和阿迪亚尔取得了联系。两个图阿雷格人关在同一个监狱里彼此进行联系,这只能引起怀疑。况且,图阿雷格人首领必须近期被带到突尼斯,而哈里克则很快被释放。
当捷玛和她的同伙到了商贩这里后,向哈里克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索阿尔用这些话提出的:
“我哥哥怎样了?”
“我儿子怎样了?”老妇人补了一句。
“阿迪亚尔已得到通知了,”哈里克回答。“在我从要塞出来时,我们听到了‘尚兹’的大炮声……阿迪亚尔知道明天早晨在那儿要被装上船,今天夜里,他准备逃跑……”
“如果拖到12点,他就没有时间了……”
“哪他就不能成功了,”捷玛嘶哑地唠叨着。
“有我们帮助,他会成功的。”哈里克果断地声称。
“那怎么帮他呢?”索阿尔问。
下面就是哈里克做的解释:
阿迪亚尔过夜的单人牢房占据碉堡的一个角,就位于矗立在朝海的护墙那部分,海湾的水冲刷着护墙的底部。一个狭窄的天井挨着这间牢房,天井的通道对囚犯还是自由的,从高墙间是不能穿过去的。
在这个天井的一个角落开了一个口儿,是通向护墙外的阴沟,一个金属栅栏封住这个阴沟,阴沟开口处离海平面十码左右。
然而,阿迪亚尔发现,栅栏已坏,咸湿的空气腐蚀着铁杆,锈迹斑斑。在夜幕笼罩的时候,拆去铁栅栏并不难,可以一直爬到外面的开口处。
那么,阿迪亚尔怎样真的实现越狱呢?跳入大海他能到达最近的海滩,再绕过碉堡吗?……他还具备在海湾里,在冲向外海的海流中冒险的年龄和力气吗?
图阿雷格人的首领还不到40岁,高高的个头,白皙的皮肤由于非洲地区似火一样的阳光照射而呈现古铜色,削瘦但结实,熟悉所有使身体长久保持健壮的体育训练,鉴于那种不同于土著人的本族禁欲的习俗,人们的食物一般是谷物、无花果、椰枣和乳制品,这就保障提供营养,使他身体强壮具有耐久力。
阿迪亚尔对图瓦特和撒哈拉地区现在正向下突尼斯盐湖地带推进的过游牧生活的图阿雷格人确实有影响,这不是没道理。他智勇双全。像这些血管里流着母亲血液的图阿雷格人一样,他的这些品质是从他母亲那里获得的。在图阿雷格人那里,妇女抵得上男人,她也会报仇的。正是由于这一点,一个做奴隶的父亲和一个贵族妇女生的儿子,他就是贵族血统。反之则不是。捷玛的一切能力,在她儿子们身上都能找到。20年前自从捷玛守寡以来,孩子们始终生活在她身边。在她的影响下,阿迪亚尔获得一个使徒的品质,这位使徒长得俊秀,留着黑胡子,眼睛明亮,性格坚毅。因此,假如他想率领部落抗击外国人或让他们参加圣战,只要他发出召唤,所有部落都会随之穿越杰里德的广大地区。
因此,这是一个血气方刚的人,但是,如果没有外面的帮助,他是不能成功越狱的。事实上,在他用力打开栅栏后,他用不着到达阴沟开口。阿迪亚尔熟悉海湾,他知道海湾里有汹涌的水流,尽管落潮时水流弱一些,他就像置身于地中海的大水盆中,他知道,没有一个游泳者能够抵得住这些水流,水流会把他带到外海,绝不可能在要塞的上游或下游的沙滩上站稳脚跟。
这样,他必须在护墙与堡垒夹角通道的顶端找到救生艇。
这就是哈里克对他的同伙讲的情况。
他一说完,商贩便高兴地说:
“在那边我有一条小船,你可以用……”
“你领我去吗?”索阿尔问道。
“到时候……”
“你完成你的任务……我们完成我们的任务,”哈里克补充说,“我们按和你说好的,加倍给你钱,假如我们成功……”
“你们会成功,”商贩肯定地说。这个利凡得人是从他经商的身份来说的,他从这一切中只看到生意,他希望从中赚到一大笔钱。
索阿尔站起来说:
“阿迪亚尔在几点等着我们?”
“在11点至12点之间,”哈里克回答。
“小船要提前到那儿,”索阿尔辩驳道,“我哥哥一上船,我们就把他带到隐士墓,在那儿有准备好的马匹……”
“在那儿,”商贩评论道,“你们绝不可能被人看见,你们在沙滩靠岸,那儿直到早晨都没人影……”
“但是小船怎么办?”奥来伯问。
“只要把它拖上沙滩就行了,在那儿我就会找到它,”商贩回答。
只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我们中有谁去接应阿迪亚尔?”艾赫迈特问。
“我,”索阿尔回答。
“我陪你去,”图阿雷格老太太说。
“不,妈妈,不,”索阿尔声称,“我们只要两个人就可以把船划到要塞……要是碰见人,您会引起怀疑……您应该去隐士墓……奥来伯和艾赫迈特与您去那里……哈里克和我划着船,再把我哥哥带来……”
索阿尔说得有理,捷玛听明白了,只是说:
“我们什么时候分手?……”
“一会儿,”索阿尔回答,“半个小时之后,你就到隐士墓了……半个小时之前,我们划船到碉堡脚下,躲在护墙角里,在那里不会被发现……如果我哥哥在约定的时间没露面,我就试一试……对!我试着钻到他那里……”
“对,我的儿子,对!……因为如果今夜他逃不出去,我们就永远见不到他了……永远!”
时间到了。奥来伯和艾赫迈特走在前面,走上通往市场的小路。捷玛跟着他们,当某个小分队与他们交错而过的时候,就躲进阴影里。偶尔可能与尼科尔中士长照个面,她差点儿被他认出来。
过了绿洲就没有危险了,循着沙丘脚下走一直到隐士墓,没碰见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索阿尔与哈里克走出咖啡馆。他们知道商贩的小船在什么地方,他们宁愿商贩不跟着他们:他可能被某个夜晚的行人发觉。
大约9点钟了。索阿尔和伙伴向要塞方向逆流而上。他们沿着朝南那部分的围篱划着。
要塞内外一片寂静,在连最微弱的气息都透不过来的宁静气氛里,任何嘈杂声都能让人听到,凝重的乌云盖满整个天空。
刚到海滩,索阿尔和哈里克就恢复了几分活力,一些渔民从这里路过,有的人带着他们捕获的鱼回来,另一些人重返他们的小船准备驶往港湾深处。到处有火堆划破夜空,火堆越来越多遍布四面八方。在半公里处,“尚兹”号巡洋舰出现了,强烈的信号灯把它显示出来,并在海面上勾画出灯的轮廓。
这两个图阿雷格人小心翼翼地避开渔民,向港口尽头正在修筑的防波堤走去。
在防波堤脚下系着商贩的小船。正如他料定的那样,哈里克在一个小时之前就确信军舰就停在这个位置。两只桨触到了沙滩,他们只能把它们拿到船上。
在哈里克就要收回锚钩时,索阿尔抓住他的手臂。两个在这片海滩巡视的海关人员向这边走来。可能他们认识小船的主人,看见索阿尔和他的同伙要把小船占为己有,感到惊讶。最好一点儿没引起怀疑,并且不过问这个企图的全部秘密。这两个海关人员肯定要问索阿尔,用这条没有打渔工具的船想干什么,这两个图阿雷格人不可能被看作渔民。
因此,他们又逆流而上到海滩,躲在防波堤脚下而没有被发现。
他们呆在那里足足有半个小时,而使别人以为,由于他们看见了两个职员呆在这个地方而必定是不耐烦了。这两个职员会一直站岗到早晨吗?……不,两个职员终于走远了。
于是,索阿尔向沙滩走去,待海关职员消失在黑暗中,他招呼他的同伴跟上他。
小船被拖到海滩上。哈里克上了船。随后索阿尔把锚抛到前面,也上了船。
与此同时,两只桨也配合着,缓缓地摇着,拖动着小船,小船绕过防波堤突出的堤头,沿着浸入海湾水里的护墙基划行。
用了一刻钟时间,哈里克和索阿尔绕过了堡垒角,停在阴沟开口处,阿迪亚尔就要从这儿逃跑……
当时图阿雷格人的首领正在单人牢房里,他大概要在那里度过最后一夜。一小时前,守卫离开他,并用一根粗重的门闩把对着上述单人牢房的天井的大门关紧。阿迪亚尔正以一个宿命论的阿拉伯人的非凡的忍耐力等待着行动的时刻,况且他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那样地控制自己。他已听到“尚兹”号开的大炮声了。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巡洋舰到了,他知道明天就要在这里上船,他永远见不到咸水湖和盐湖地带,杰里德这个地方了!但是,试图成功的希望与他皈依穆斯林的信念结合在一起。他多么希望穿过这狭窄的通道就能逃脱啊,他确信这一点,但是,他的同伙能够弄到一条小船,并且就呆在墙脚下吗?……
一个小时过去了。阿迪亚尔不时地走出牢房,站在阴沟的入口处用耳去听。一只小船探过护墙的声音清楚地传到他这里。但是,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站着。
有时他也走到小天井大门附近去听,看到看守在走动,看守担心在夜里有人想把他弄到船上。要塞的围墙处鸦雀无声,只有碉堡平台上哨兵的脚步声不时打破这宁静。
然而午夜接近了,他与哈里克约定,半个小时前,阿迪亚尔就会拆掉栅栏到达通道的顶端。假如这时小船就在那里,他立刻就会在那儿上船。假如小船没到,他就要一直等到熹微晨光显露时,谁知道呢?那么,他不打算冒着被穿越小沙洲湾的海流卷走的危险泅水逃走吗?这可是他逃脱死刑的唯一与最后的机会了。
因此,阿迪亚尔就出来了,断定没有人朝天井走来,他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衣服紧裹身体,溜进了通道。
这狭长的通道大约有30码长,其宽度正好让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可以通过。阿迪亚尔不得不紧擦着内壁爬行,这样他的裹毯就有几处被扯破了,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到栅栏。
大家知道,这个栅栏已破旧不堪。铁杆不堪手中小石块一击。只摇动了五、六下,就把它拆掉了。接着,阿迪亚尔把它扭向内壁,通道就畅通了。
图阿雷格首领只要再爬两米就可触到外面的开口,而那里是最难办的,因为这通道的顶端变窄了。但是阿迪亚尔成功了,他没有必要在那里等着了。
差不多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说话:
“我们在这儿,阿迪亚尔……”
阿迪亚尔作最后的努力,他身体的前半截已经从出口探出来了,离水面有10英尺高。
哈里克与索阿尔对着他立起身,就在他们要把他拖出来的一刹那,他们听到了脚步声。他们可能认为,这声音来自小天井,一个看守被派去押解犯人,要他立即出发……囚犯不见了,要塞中被警戒起来……
幸运的是,什么事也没有。哨兵在靠近城堡主塔护墙的地方巡逻,发出这响声。小船的靠近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从哨兵所占的位置,他不能看到小船,况且,在黑夜里,这么小的船是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