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倔头居然开始往后退缩,把他身后的那张床挤得“吱吱”作响。
我们都疑惑地看看老爸,老爸无辜地说:“我什么也没干。”
二叔道:“大哥,是不是你用杀人的目光吓他了?不然他怎么知道是你干的呀?大哥,做人不能太狠哦。”
老爸抬起腿,又放下,似乎没干什么,但我发现二叔的屁股上已经多了个清晰的鞋印。
二脑袋摇摇头说:“这声音不是我哥的。”
我们都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二脑袋,二叔疑惑地说:“那是谁的声音?”
二脑袋说:“不知道。他发病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
二叔说:“不管是谁的声音,他可是什么都知道啊,竟然连白蛇是谁杀的都能看出来,这可不像是疯了的人,难道是有了特异功能?”
我说:“二叔,要不你也疯一个试试?说不定就成了蝙蝠侠。”我话音刚落,屁股上也挨了一脚,看来二叔是公报私仇,不敢打我老爸,就拿我出气。
老爸这时候却说:“他什么都知道,但是神智却不是老倔头的。”
老倔头忽然嘶哑着声音“哈哈”大笑道:“老倔头?谁是老倔头?我是何天明!什么老倔头、老何头都是我的佃农!那都是我的长工!他们子子孙孙也都是我的长工!”
老爸问二脑袋道:“谁是何天明?”
二脑袋说:“就是我之前给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们村原先的一个大地主,打日本鬼子的时候好像做过维持会会长,解放时又通敌,解放后被判了汉奸和间谍,定了死罪;他原先的儿子不少,打仗的时候死的就剩下一个,不过,剩下的那个儿子在文革时又被我爹给批斗死了,他们家算是绝后了。”
二叔说:“那你大哥怎么会说自己是何天明?这不是你们家仇人嘛,这不会是何天明的魂上你哥地身了吧?”
二脑袋晃晃脑袋说:“村里人都这么说,说是我爹当年让何天明断了后,又霸占了何天明的房子,何天明要回来报复,也要……也要让我们老何家绝后。”
第七章 婴哭
二脑袋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声音都是颤的,二脑袋的老婆甚至抽泣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屋里弥漫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二脑袋看看我老爸,弱弱地问了一句:“我大哥他还能治吗?”
我老爸还没有回答,老倔头又阴森森地说了一句:“治?谁能治我?谁敢治我?我让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老爸对二脑袋说:“走,咱们出去说话。”
到了院子里,我老爸对二脑袋说:“看情况,你大哥的情况已经十分不妙了,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如果不信鬼神,犯精神病的时候,是不会装神弄鬼的。你也说过,你大哥根本不信邪,但眼下却说自己是死去的何天明,这就不单单是精神病那么简单了。”
我点了点头,老爸说的话很在理,按照医学常识,不相信鬼神的人即便是患了精神病也很难会装神弄鬼,这老倔头可是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已经死了几十年的地主老财,这问题就大了。
二叔接着说:“我看啊,也不单单是房子的问题了,这个房子造的再不好,充其量也就改了二三十年,阴气怎么可能积累的那么严重,让人疯的这么严重,还让三个人都整死?”
二叔说完,我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我问二脑袋道:“不对啊,既然老倔头和他的两个儿子都在这个宅子里住,为什么老倔头后患上病?”
二叔说:“这个很简单,最先患病的是老倔头的小儿子,因为他年纪最小,阳气最弱,抵抗力最差,所以就最容易被侵害;又由于他的小儿子是非正常死亡的,所以死后的怨气会成倍的积累,这个宅子的阴气就又加重了,大儿子接着就被侵害;而老倔头在壮年的时候,阳气最重,还能抵抗得住,但现在他已经快五十岁了,这个宅子又非正常死了两个人,他就也跟着不行了。”
二脑袋说:“我大哥也经常在外边打工,住家的时间少,可能这也是原因。”
我点点头说:“要照这么解释,也还说得过去。”
老爸说:“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办好两件事,第一是扒门楼,重盖;第二是找到阴气的源头。”
我奇怪地说:“阴气的源头?你知道在哪儿?”
老爸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应该能找到,阴气的源头应该在何天明的葬身之处,找到何天明的葬身之处,就等于找到了阴怨之气的源头。”
我笑道:“爸爸,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老爸严肃地说:“有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是非常之地,应该用非常方法处之——二脑袋兄弟,你知道何天明的墓在哪里吗?”
何天明是在解放时被解放军处决的,处决之后被村民拉到山上随便埋了个地方,没有正规的墓地,要说去找,还真是比较困难。
我们在二脑袋的带领下,在村子里东南西北的找了一个下午,结果是什么也没发现。
这里的山叫做金鸡岭,属伏牛山余脉嵩山、箕山山系,山峰的海拔普遍都不是很高,听二脑袋说,这山里的最高峰海拔也只有一千二百多米,虽然不高,但是山地绵延极广,有四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而且植被繁茂,特别是枫树满山都是,一到十月,红叶遍地,人称“赛香山”。植被繁多不说,这里的地质地貌又十分复杂,有好多枯草、树枝覆盖的地方,常人过不去,二脑袋当然也没去过。
我们上山溜了一圈,没去很远,因为二脑袋说他对深山里的情况不熟悉,听说山中岔路极多,地貌复杂,走得太深,容易迷失。
我以前没上过山,虽然体力旺盛,但这下子也差点没累死。二叔和我差不多,喘气比我喘的都厉害,只有老爸浑若无事,像个山民一样。
下山回二脑袋家的时候,二脑袋说:“明天叫上村里的九叔去,他对这个山要比我熟悉的多,说不定能找到何天明的墓。”
晚上,我们在二脑袋家里吃饭过夜,打算等天明了继续上山。
二脑袋有个小儿子,不到三岁,乳名小宝,虽然还小,但是说话却极为伶俐,吃饭的时候,我不停地逗他,小屁孩子竟然说我长得吓人,真是不懂事。
刚吃过饭,小宝跑进里屋去玩,我们在客厅里说话,忽然听见小宝“哇”的一声大哭,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们赶忙过去看,只见小宝抱着床腿哭的正厉害。
我把他抱起来说:“哭什么呢,小宝?”
小宝指着门后的墙角,说:“那儿有人!”
门后有人?
我们都往那里看,却什么也没看见,就是一个空落落的墙角。
我笑道:“这么小就会骗人呀,哪儿有人啊,再说瞎话打你哦。”
小宝红着脖子和脸,争辩道:“刚才就是有人,戴帽子的人,他在瞪我!凶得很!你们一过来,他就走了。”
我乐了,这小子说的活灵活现的,听起来蛮像回儿事,我接着问道:“那他是从哪里走了?”
小宝指着墙说:“直接从墙上走了。”
我顿时笑了,这小屁孩儿挺能编故事啊。
二脑袋过去接过小宝打了一屁股,说:“再胡说八道,把你扔出去,不让你回家。”
二脑袋的老婆生气道:“你打他干嘛,他肯定是被吓着了!”
二脑袋说:“吓个屁!屋里哪儿有人?有也是鬼!”
二脑袋说完这句话,赶紧“呸呸”吐了几口唾沫,还嘟囔道:“刚才说的不算,刚才说的不算……”
我们大家都笑了,二脑袋的老婆抱着小宝又跟我们出里屋,进了大厅坐着说话。
我们刚在大厅了坐了不到五分钟,就又听见小宝哭了。
我回头一看,小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进里屋了,我们也赶紧又进去看,只见小宝一边哭的稀里哗啦,一边指着墙角说:“那个人刚才还在,他说不要扒房,扒房的话就把我抓走!我怕!”
我们几个人都愣住了。
我又朝墙角那里看了一眼,明明就没人。
难道是鬼?而且是何天明的鬼魂,他来威胁我们,不让我们扒掉门楼?我自己吓自己一跳,然后赶紧看了一眼老爸,老爸和二叔正面面相觑。
小宝还是不停地哭,二脑袋的老婆焦急地哄着他,不过一点作用都不起,看来小宝这次是被吓到肝胆俱裂、失魂落魄的境界了。
二叔说:“先把孩子抱出去看看。”
二脑袋的老婆抱着小宝出了里屋,我们也都跟着走了出来,但小宝还是哭得不停,任凭二脑袋的老婆怎么哄都不行,非说有个戴帽子的胖子要抓走他。
二脑袋的老婆叫起撞天屈来:“哎呀,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嫁到你们家了!一点福没享,还整天担惊受怕!你说你爹留给你大哥的房子,管咱什么事情,你操什么心啊?你非得去扒门楼,要是小宝有个三长两短,我给你没完!”
二脑袋被闹得心烦意乱,骂道:“败家娘儿们,大半夜,嚎丧呢!”
二叔沉吟了一会儿,对老爸说:“大哥,你看像不像……”
老爸接着说:“你是说‘婴哭’?”
二脑袋的老婆一听,也不叫不哭了,赶紧凑过来问道:“啥是‘婴哭’?”
“婴哭”我知道,在《义山公录》里有记载,说的是小孩子在三岁之前,脑门上的天灵盖还没合上,能随着呼吸起伏,所以人俗称‘呼吸盖’,在麻衣道里又称‘小天眼’。
“小天眼”不是真正的眼睛,不能看见东西,但是它是释放阳气的地方,能够很敏感的感觉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鬼,而这些被天眼感觉到的东西在小孩子脑海里所形成的效果,和他们用眼看到这些东西的效果没什么区别,都很直观,都很立体,也很真实,所以俗称“小天眼”也能看见脏东西。
而那种吓唬小孩子,让人噩梦缠身的鬼又被称作“魇灵”,“魇灵”对所有的人都起作用,只不过有“小天眼”的人能看见,“小天眼”消失的人看不见而已。
难道小宝看见“魇灵”了?
可是二脑袋家里有这么多人,也会闹鬼?这鬼就这么不惧怕阳气,也太狠了吧。
二叔给二脑袋解释完什么是“婴哭”,二脑袋的老婆就战战兢兢地说:“你是说家里真闹鬼?那为啥咱们一点事儿也没有啊?”
二叔说:“咱几个大人聚在一起,人气多旺,能有什么事,你没听小宝说咱们一过去,那个人就从墙上走了吗?那也就会吓吓小孩子而已。况且就算真有鬼,咱们又没有小天眼,也看不见啊。”
二脑袋问二叔说:“那能止住小孩儿哭不能,这要是哭一夜,还不哭死了!”
二叔说:“看来小宝吓得不轻,婴哭能治,在我爹那里,这就是小儿科,不过我没我爹的本事,我不会,你问我大哥。”
我爸摇摇头说:“别问我,我也不会。”
第八章 午夜惊魂
二脑袋一看我爸也不会止哭,顿时急了,二脑袋的老婆立即又开始哭闹起来,埋怨个不停,说是因为我们今天杀了白蛇,白蛇回来报复了,明天要是扒门楼,何天明也回来报复,一家人就等着死绝吧。
我倒在想,要真是那个何天明来吓小宝了,那该怎么解救。
这么一想,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什么时候开始用鬼神论来思考问题了?
看来这几天被二叔他们毒害了,我赶紧在心里默念几句“伟大的领袖毛主席”。
二叔却说:“你们急什么,我大哥现在不会,待会儿就会了。”
我们都看着二叔,不知道二叔是什么意思。
二叔见大家都在注视他,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大哥,把《义山公录》拿出来一看不就知道了?那上面肯定有破解的方法。”
老爸看着我说:“元方,你拿出来让我看看。”
老爸要《义山公录》,我愣了一下,瞬间打了个激灵,早上只顾着要跟老爸他们来何家老宅,光换了衣服,书我是忘了带啊。
于是,我朝老爸他们尴尬地一笑,说:“今天来得急促,我忘带了。”
“啥?”二叔差点蹦了起来,“我的大侄子啊,你二叔今天敢来全凭那本老祖宗的书,你忘带了!你不是吓我的吧?”
我严肃地说:“二叔,我啥时候骗过你?”
二叔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你小子没少骗我!”
我说:“以前骗你,现在也不能骗啊。”
老爸不耐烦地说:“你俩别贫了,没看小宝都快哭过去了!二脑袋,要不去看看医生吧。”
二脑袋急道:“村里没有医生,得到镇上或者县里,可现在也没有公共汽车了。”
看着小宝哭的面红耳赤,我暗想“婴哭”有没有治疗办法呢?我在脑海里慢慢地回想书中的文字。
这在“邪”篇有记载,而且有破解的方法,我这个人对看过的东西,特别是好奇又感兴趣的东西一般都记得很牢,虽然达不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是用自己的话复述一下是没问题的。
我想了几分钟,然后说:“我虽然没带书,不过我看过,我知道咋治。”
二脑袋瞪着眼说:“你?”
二脑袋的老婆急道:“你别管谁了,先治治再说!咱这里有没有医生,现在这么晚也没有车,去不了镇上县城,再磨蹭,小宝就哭死了。”
于是我说:“你们家有红色的细线没有?”
二脑袋的老婆说:“有。”
我说:“去拿来一根四五寸长的红细线,再拿一根针过来。”
二脑袋的老婆说:“好。”说完转身进里屋去拿了。
我接过针线以后,拿起小宝的左手,把红线缠在小宝左手的食指的第二指节上,缠完以后,又问二叔要了一个打火机(二叔吸烟,老爸不吸),把针头烧了几下,算是消消毒,然后又在小宝食指的第一指节的指肚上刺了一针,顿时有一大滴鲜血流了出来,顺着指头,流到了红线上。
然后我假装很自然地说:“好了,没事了。小宝过一会儿就好了。”
大家都一愣一愣的,看看我,然后再看看小宝。
其实,我也不敢确定小宝会不会好,我是按照书中的方法操作的,对于书中记载的东西,我以前是不信,现在是半信半疑,只能希望它值得我半信半疑了。
但是没想到,小宝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止住了。
我不由得怔了怔。
二叔也顿时目瞪口呆,半晌才说:“元方,行啊,果然有天赋,你爷爷没看错你。”
二脑袋夫妇欣喜若狂地说:“这位小先生可是救了我们的老命了,谢谢!谢谢!”
我朝着老爸得意的一笑,说:“怎么样,老爸,你儿子没给你丢脸吧,这就是传说中的‘缚红之术’!”
老爸“哼”了一声说:“是没给你爷爷丢脸,小兔崽子。”
小宝的事情解决了,我却又闹心了,当然不是是因为小宝好了而闹心,他好了,我当然是高兴,可是排除掉小宝的因素,单纯地去说“缚红之术”,我心里就犯嘀咕了。
如果说缚红之术不灵验的话,我也无话可说,甚至会心安理得。因为,毕竟在我内心深处,这种类似于封建迷信的捉鬼辟邪法术不灵验才是合情合理,但现在的问题是,它居然灵验了!
这才让人纠结呢。
我纠结的问题就是——难道《义山公录》可信?这是什么道理啊。
由此,现在的我对另一件事情也深感兴趣了,那本《义山公录》到底是谁,是义山公吗?那义山公又是谁?
当年在世的爷爷和如今的二叔都曾经口口声声地说《义山公录》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难道《义山公录》的作者是我的祖宗?或者说,义山公就是我的祖宗?
想到这里,我倒吸一口冷气,莫非我的祖上是一位捉鬼画符的道士?
令我很难为情的是,道士也有后代?而天纵英明的我就是一个道士的后代?这要是说出去多难为情啊。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那天晚上,我老爸、二叔和二脑袋他们已经制定好了第二天的计划,他们决定在第二天上午由二脑袋带人去扒门楼,由二脑袋的老婆去请何九叔过来。等何九叔来了以后,二脑袋留在家里负责指挥扒门楼的工作,我和老爸、二叔则跟着何九叔上山去找何天明的葬身之地。
睡觉的时候,二脑袋家里不够睡,二脑袋的老婆带着小宝去了邻居家借宿,我和二脑睡在他们里屋的床上,老爸和二叔睡在另一间里屋的一张床上。
晚饭的时候喝的水多了,半夜里忍不住尿急,我披上衣服哆哆嗦嗦地下床去撒尿,夜色朦胧里,我突然发现本来应该睡在我身旁的二脑袋竟然不见了!
二脑袋难道也去撒尿了?
我打开灯,走到大厅一看,正屋的大门果然是开着的,我踢着鞋子走到院里,盯着厕所,等二脑袋出来,大概过了半分钟,二脑袋还没有出来,外面的冷风一吹,我浑身直打哆嗦,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过去催他了。
我站在厕所门口,喊了一声:“何叔叔,好了没有?”
没有人吭声。
我又问了一声,还是没有人答应。
我进去一看,里面没人,看来二脑袋不在厕所里面。
我一阵迷糊,那这二脑袋跑哪儿了?大半夜开着门就跑了?
我摇摇头,搞不懂这二脑袋去干啥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尿尿要紧,把尿撒完以后,我从厕所出来,准备进屋,进屋之前,我无意间地回头四处一看,似乎瞟到了一个人影在院门前一闪而过。
我赶紧回头仔细再看,果然又看见了,那确实是一个人影。
二脑袋家的院墙不高,甚至可以说不是院墙,就是半人多高的砖头垛,他的邻居家也是如此。那个人影现在就矗立在二脑袋邻居家的院墙边上。
我远远地看着,夜里不是太清,我便悄悄地走过去,走进了,我赫然发现那人就是二脑袋!
二脑袋竟然只穿着一个大裤衩站在那里!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难道二脑袋梦游了?我草!听说梦游的人还会杀人,而且杀了人还不用负刑事责任,我怎么跟一个梦游的人睡一块了,真他妈晦气。
不过梦游的人一直站在人家大门外面干嘛呢?
我轻轻地喊了一声:“何叔叔?你干嘛呢?”
二脑袋扭过头,朝我笑了一下,露出满口黄牙,表情十分怪异,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而且二脑袋的嘴角还挂着几点晶莹的东西,山村夜色下,可怖之极!
二脑袋盯着我,头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一样,僵硬而缓慢地动一下,又动一下,目光邪恶而诡异,吓得我头皮一麻,急忙后退几步。
草!这绝对不是梦游,梦游的人对外界的事情应该是没反应的,我敢肯定,二脑袋是中邪了,我得防着他。
二脑袋看了我几眼,似乎对我没什么兴趣,又扭过头,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盯着什么东西看。
我顺着他面对的方向看去,黑漆漆的夜里,只见二脑袋邻居家里有两点绿幽幽的光在一闪一闪,这恐怖的场景让我差点叫出声来,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又听见几声“嘿嘿”的冷笑,在静谧的夜里,这几声冷笑声让我浑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那笑声似乎就是从二脑袋嘴里发出来的!
这几声笑过去后,二脑袋邻居家的两点绿幽幽的光竟然移动开了,这时候我才看出来,那是一条狗的两只眼睛,二脑袋是在和那条狗对视。
二脑袋到底想干嘛?操纵狗?难道二脑袋会邪术?
我赶紧又后退了几步,以防二脑袋对我有什么不利,但是二脑袋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翻身进了他邻居家的院子,那条狗却远远地避开了。
看来,二脑袋是要对邻居家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行,我得阻止他!山村农家的房屋屋门不是城市里的铁闸门,更不是金属保险门,那种木制的上闩门,是很容易被捅开的。我张开嘴,准备大叫一声“二脑袋”,看他有什么反应,如果他没有反应的话,我就得让大家都惊醒,这太他妈的吓人了!
我刚张开嘴,身后一阵风过,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捂住了我的嘴,而另一只手勾着我的腰,把我拖向了黑暗中去……
第九章 鬼附
如果不是我刚才已经在厕所潵过尿的话,现在我已经尿裤子了,始料未及的突然被人袭击,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叫,但是嘴已经被捂上了,我挣扎着回头去看,拉我的人竟然是老爸!
老爸见我看见他了,就把手松开,我大怒道:“你想断后啊,你吓死我了!”
老爸说:“你站着别动!”
说完那句话,老爸身形一晃,就像是一只夜猫子一样,腾空跃过那道根本就不是障碍的墙,然后又是一晃,倏忽之间,已经到了二脑袋的身后,那时候,二脑袋正把手放在他邻居家正屋的门上。
老爸抓住二脑袋的肩膀,一声不吭地扳过二脑袋的头,然后用极快的速度,左右开弓,连打二脑袋了几十个耳刮子,然后又吐了几口唾沫,最后才提着二脑袋蹿了出来。
我迎上去,看了看翻着白眼的二脑袋,脸上还留着老爸的几口唾沫,我说:“老爸,你也太狠了吧,人家就中个邪,你就这样虐待他?再说,你打一两下,表示一下愤怒就可以了,你还连打几十下,更可恶的是,你还吐人家,恶不恶心?”
老爸瞪了我一眼,说:“你懂什么?我那是最简单的辟邪方法,如果他中邪中的不是太深,这样就能治好。”
我半信半疑地说:“真的?”
老爸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看了看依旧昏迷的二脑袋,问道:“那他怎么还不醒?”
老爸挠挠头,尴尬地说:“可能是我刚才用力太大了,把他打晕了吧。”
我翻了翻白眼,无奈地说:“你真行!快进屋吧,我快冻死了!”
老爸拖着二脑袋,我们刚要进屋,就听见屋里有人大叫一声“啊”,我和老爸同时一愣,那是二叔的声音!
老爸把二脑袋往地上一丢,闪身就进了屋,二脑袋重重地摔在地上,还穿着他的那个大裤衩。
老爸歉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二脑袋,然后义无反顾地进了屋,我只好拖着二脑袋进屋。
进了屋之后,屋里的灯还亮着,老爸和二叔都站在大厅里,我把二脑袋又扔在了地上,问道:“老爸,二叔怎么了?也中邪了吧。嗯,二脑袋都能中邪,二叔那个挫人,肯定也避免不了。”
我话音刚落,二叔就一脚踹上来了,还连带着骂道:“你个兔崽子!这么光明正大地说二叔坏话?我一点事情都没有,我是醒过来看见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才叫的,你们都干嘛去了?”
我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二叔听得浑身一颤一颤的,哆嗦着说:“这二脑袋现在没事了吗?要不把他还弄院子里去吧。”
老爸说:“他就穿个大裤衩,再放外面待一会儿,估计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二叔呲牙咧嘴地说:“他怎么会中邪呢?他大爷的,这个村子地面邪,我看啊,绝不止只有一个鬼!”
我说:“二叔,那什么你把二脑袋抬床上去吧,我和老爸去睡了。”
二叔跳起来叫道:“放屁!你不能和你老爸一块睡,他是我的人!哦,不是,我是说他得跟我一块睡!”
老爸不悦地说:“把我当什么了?我跟二脑袋一块睡,你们两个去睡吧。明天不要跟二脑袋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啊,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二脑袋在地上动了一下,老爸把他提到床上去了,我和二叔关好门,也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二脑袋对身旁睡个老爸感到十分不解,我对他解释说:“难道你忘了,昨天晚上,你身边睡的人一直是我老爸。”
二脑袋说:“那你呢?”
我说:“我一直跟二叔一块睡啊。”
二脑袋说:“难道我记错了?”
我说:“你绝对记错了,一切都是幻觉,不要多想啊。”
二脑袋洗脸照镜子时,对自己一夜之间脸肿的像猪头一样更加不解,二叔解释说是睡得太死了,把脸睡肿了。
吃过早饭以后,二脑袋带着人去扒何家老宅的门楼,我们则在二脑袋家里等何九叔过来。
我闲着无事,又把《义山公录》里的内容给回想了几遍,说也奇怪,这书中晦涩难懂的句子,在我看来居然有趣的很,再加上祖父的评论,我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过目不忘,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何九叔还没过来,二脑袋就又大呼小叫地跑回来了,我们在屋里都能听到二脑袋喊:“陈大先生、陈二先生、陈小先生,不好了!”
我们三个不由地翻了翻白眼,这怎么听上去怪怪的,好像是我们三个出了什么事。
我们出去迎上二脑袋,老爸问他怎么了,二脑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人刚过去,还没开始动手,我大哥就出来了,他在门楼里发疯呢,说谁动门楼他弄死谁,吓死人了,大家都不敢动,你们快去看看吧。”
二脑袋一口气说完,又开始大喘气。
二叔咂咂嘴说:“看来事情还真有点邪门。”
我们四个跑步过去,看见何家老宅门楼外聚了一群人,我们分开人群后,看见老倔头正披头散发地坐在门楼中间,恶狠狠地瞪着人们。
老倔头看见我们过去,立即暴戾地对我老爸说:“年轻人,不要多管闲事!”
二叔说:“就是要多管闲事,你能怎么着?有种你上我身啊!”
我拉了拉二叔道:“二叔,这种话很容易灵验的。”
二叔打了个寒噤,瞪了我一眼,说:“你二叔我从小修炼,道行高的很!我会怕他?”
老倔头“桀桀”怪笑了几声,说:“就凭你那点微末道行,小心丢了小命!”
我老爸早大喊了一声:“把他绑起来!”
老倔头也怪叫一声:“谁敢绑我?”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没人敢动。
二脑袋喊道:“快绑了他啊!那不是我大哥,是鬼啊!别不动,你们以为这是我们一家的事情?这是闹鬼了!我们家玩完以后,就轮到你们了!鬼可不分好赖,是人都弄死!”
二脑袋一喊,有几个壮汉子就出来了,看来还得让人们知道是为了自己才行,二脑袋可以啊。
几个汉字各朝手心里吐了几口吐沫,拿着绳子,发一声喊,一拥而上去捆老倔头,这时候,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老倔头大手一挥,竟然震开了接近他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