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来人的身影在黑暗中仍然清晰可辨,仿佛是有一道光芒笼罩在她的身上似的。燕长锋坐了起来,看着来者,神智渐渐清醒了起来,他认出,来者正是朱素的后妈。她几乎是一种飘移的姿势来到燕长锋的床前,凝视了他大概有十秒钟,开口说:“我前来是谢谢你帮我报了仇,将那帮混蛋绳之以法。”

  燕长锋吐出一口浊气,说:“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不过请问你是人还是鬼?”

  朱素后妈没有回答,继续说道:“为报答你,我就送你一句话,千万不要再去招惹朱素,你斗不过她的。”

  燕长锋刚想多问,朱素后妈脸上呈现出惊慌的神色,说:“她来了,我得走了。你千万要记住我的话。”说完,白光一闪,攸然消失。

  燕长锋心头大急,高呼道:“别走……”伸手准备去抓她的身影,但手中空荡荡的别无一物,手背倒磕上了一个硬物,一疼,他“啊”地一声,睁开了双眼。

  燕长锋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幕原来只是梦。他坐了起来,发现不知是裹着被子睡得太热,还是梦中的着急所致,身上已是密密的汗珠。

  燕长锋抓过放在枕边的夜光表,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半。他把头靠在墙上,细细地回想梦中的情景,总觉得那不是梦,而更像是真实的经历。

  “不要招惹朱素……”燕长锋在心中默念着,对未来的凶险更加地怵惕了起来。但半途而废绝对不是他燕长锋的风格。“富贵在天,生死由命。反正我燕长锋孤家寡人一个,了无牵挂,生与死也就大不必放在心上。”

  黑暗中,似乎有个人读懂了他的心思,角落里幽幽地响起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燕长锋全身的血液为之一凛,大喝一声:“谁?”然后一把打开灯。屋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

  燕长锋紧绷的神经久久地无法松弛下来。“刚才难道是我的幻听?”可那个声音太清楚了,以燕长锋多年练就的坚强意志,怎么都无法与幻听联系起来。

  隔壁的病人又呻吟了起来,仿佛是含着一口痰似的,拉长了,含混着,再竭尽全力地从腹腔中挤压了出来,耗尽着最后一丝的生命能量。

  燕长锋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告诉说:“那不是幻听,而是隔壁传来的。”他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生活,一个人住一个房间,农村那一种宽大而寥落的房间。一天凌晨的时候,他突然惊醒,听见床的另外一头那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他惊得差点尖叫起来,可又有一股力量卡住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同时全身僵硬。时光漫长地流经过,黑暗中,那个呼吸声始终均匀地响着,似乎并没有要扑上来吞噬他的恶意。他也渐渐地身体回温了些,轻轻地把身体一点一点地回收起来,绻了起来。就在这时,黑暗中的“人”发出了一阵“哼呼”的响声,燕长锋被吓得全身一震,但随即反应过来——根本不是什么有人睡在他床上,而是家里的老母猪从猪圈跑了出来,躺在屋后鼾然大睡。只是它的呼吸声,经过墙壁的衍射,黑暗的放大,变成了在他的床尾响应着。当燕长锋辨清了真相时,他就可以准确地把握到呼吸的来源,但当他听多了时,又会觉得那个呼吸声,是在自己的床尾发出。燕长锋始终想不通,为什么黑暗中人的听觉会有这么大的误差,是否人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以及触觉更多地是受人的意识所指挥的,而不是客观世界的真实反应?简单地说,一杯茅台酒,在一个酒鬼看来、闻来、尝来,都是无上的琼液,可对于一个滴酒不沾的人而言,在他心中涌起的,却是呕吐感。所以这个世界或许是客观存在的,但对于个人来说,它更多的是一个主观世界,我们以自己的观念来打量它,并形成自己的印象,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改造它。

  燕长锋舒了口气,睡意重新铺天盖地翻卷了上来,将他扯入了梦乡里。

  第二天醒来,燕长锋摇了摇脑袋,发现还有微微的钝疼,但没有什么难受,于是给花都区公安局打了个电话,说他没事了,现在有急事要返回广州,感谢他们的帮忙等,然后起来跟护士说他要出院。医生为他再做了一个检查,发现病情基本稳定,也就为他办了出院手续。

  

第七章

  坐在回广州的大巴上,燕长锋决定接下来还是全力以赴去寻找苏阳。因为他直觉上觉得,上领公寓804的房客的身份对于此案的破解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更为重要的是,朱素后妈在他梦中所说的话,给他带来一种时间的紧迫感。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去调查出最关键的线索。

  对于追查苏阳,有两条线索可查,一是步云花园那自称见过苏阳的业主,二是赵利蕊。燕长锋决定先调查前者,因为苏阳和赵利蕊在一起,就是由那业主说出的。他需要先核实那业主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找到步云花园703的业主周先生进展得很顺利。虽然他对步云花园报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感,但广州连年飞涨的房价已经让他失去了搬家的可能性。不过这也省去了燕长锋奔波寻觅的麻烦。

  坐在燕长锋的对面,回想起两年前在楼下撞见苏阳的那一幕,周先生仍觉得心有余悸。他抹着汗水说:“那天是七八月份的一个傍晚吧,我正准备下楼买包烟,结果刚走到楼梯,就看到一男一女站在602门口。女的拿着钥匙正准备开门。说句实话,当时见到他们要打开602的门,我就觉得全身发冷,只想快点走过去算了。你问为什么?整个步云花园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座凶宅,接连在里边死了那么多人,连你们刑警都被整死了一个,瞎了一个,我们平头百姓哪能不害怕吗?那女的我认出是买下602房子的那男的妹妹,名叫什么我就不知道,听说是个学生。那男的我一开始还没有认出,等快走到他身边时,我才发觉他就是第一次陪你们刑警过来602的那小伙子,对,叫苏阳。因为听说朱素案他被牵扯进去,已被朱素的鬼魂给克死了,所以当他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吓了一大跳,但那时还没想到他是鬼。”

  周先生喝了一大口水,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密密麻麻渗出的冷汗,颤声说:“我第一反应就是说:‘你不是那一个人吗?”结果那女的转过头去,看了背后一眼,奇怪地问我说:‘你说谁吗,是我吗?’当下我就知道不妙,可能撞鬼了。果然就见那男的阴森森地朝我笑着,还问我怎么会看见他。你不知道啊,当时我心里那个害怕,真正什么叫做屁滚尿流,你想想哪,那时才傍晚,还不到天黑,那鬼就出来了,肯定是一个厉鬼。人遇上了厉鬼还拣回一条命,只能说是幸运。后来我就赶紧把老婆孩子一起带着,搬到一个出租屋里住了几个月,再给你们警方报了案。谁说你们一个小警察竟然不肯相信我的话,说我肯定是幻觉,哪有大白天见什么鬼的。我也真希望那是幻觉哪,但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见到那鬼时我当时真的吓得都尿裤子了,有那裤子在,就说明我是真的见到鬼了,而不是做梦或是幻觉。搬出三个月后,我回来步云花园,找到其他的邻居一问,他们都说这段时间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我才大着胆子搬回来住了。不过我都不敢跟其他人说起这事,害怕他们听说了,都搬走了,到时就剩下我一户留在这里,那就惨了。我就一个小工人,我老婆还下岗,孩子又念书,家里实在没有余钱拿去租房。还好自从那一次后,602室也就没有再出现过什么怪异的事,只是让我担心的是,那女的,也就是那新房东的妹妹,自那一次后就再没有露面,我一直怀疑是不是叫那鬼给害了,尸体就藏在602里。所以这两年里,我经常都很想打开602好好看一看那女的是不是真的在里边,但每一次都怕得要死。我现在就只能期望我老婆赶紧能够找到新工作,孩子早点毕业,然后早点搬出这栋楼。”

  燕长锋做下笔录,若有所思地问他:“那之后你还见过那一个苏阳,也就是你说的鬼吗?”

  周先生摇了摇头,说:“没有见过,要是再见过,我哪还敢在这里住啊。钱虽然重要,但哪能比得上命?我就是卖血也都要搬出去住了。”

  燕长锋失望地放下了笔,问:“那你们小区里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这倒没有。最大的一起也就是对面楼的一户,丈夫喝醉了,和妻子吵架,然后把妻子按在煤气灶上活活烧死了。这虽然恐怖,但那至少是人干的,所以害怕也就那么一阵子,不去想它也就没有什么。我最大放不下的,还是楼下的602。”周先生抬起头,充满期待地问燕长锋,“我说警察先生,你们有没有可能进入到602房间,给看一看,那姑娘是不是真的被鬼给杀害在里边啊?唉,也是造孽哪,那么年轻的一个姑娘……”

  燕长锋抱歉地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我们是不能轻易进入民宅的。如果你发现602有什么异常的话,比如出现大的动静,或者有腐烂的臭味,那么你就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到时我们会派警员过来调查的。”

  周先生失望地说:“这样啊。不过你说的那动静和臭味我倒没有遇上过。那也许就没有什么事,人家小姑娘只是没有再回来过而已,一切都是我的多心……”周先生一副如释负重的样子。

  燕长锋告辞了周先生,心里暗想着周先生所说的话。从他的反应来说,应该没有撒谎,他那天晚上见到赵利蕊和苏阳在一起,无疑是真的,现在的问题是,苏阳到底是人,还是鬼?如果是人,那么肯定他和赵利蕊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赵利蕊不会帮他编谎话去欺骗周先生;如果是鬼的话……

  燕长锋打断自己再往下想。虽然昨天晚上“见到”朱素后妈的事,让他对这个世界是否有鬼的看法有所改变,但无论从理智上还是情感上,他都不想让自己现在的思路引向“鬼”的方向,那样的话,而且他相信,不可能真的是由鬼来操纵这一切的。如果鬼真的有那能力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早就变成了阴间,哪还可能容得人类来统治它。

  经过602时,燕长锋忍不住地多看了它两眼。单从外表来看,它与步云花园其他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一样是岁月雕漏下的破败景象,只是不同的是,602增添了一种荒凉的意味,无论是从它那褪色变得苍白的“喜”字,还是那绣迹斑斑的铁门,流露出一丝冰凉的气息,似乎再提醒着每一个路过的人,这里没有人烟,亦非善地,闲人不要探视、逗留。

  有一种声音在燕长锋心里响彻着,要他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另有一股力量牵住他的脚步,令他靠近602室。燕长锋注意到铁门的钥匙孔明显有开过的痕迹,与旁边的锈迹相比,它显得干净明亮得多了,另外大门的把手上,也被蹭得发亮。燕长锋心里一震:602并不是一座荒宅,而是时有人出入!不过这样的出入是小心翼翼的,不仅在时间的选取上不引人注意,连他的动作都极其轻微,若不是靠近地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他留下的痕迹。

  这个人是谁呢?燕长锋心情急剧地起伏着,这个意外的发现令他大为兴奋,也让他暗自惊心。因为从目前的迹象看来,602凶案极有可能与所谓的“鬼”呀、精神能量呀无关,而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

  燕长锋有一股打开602门,探个究竟的冲动。但他强自按压住了,现在还不是时机,而且若是往来的居民碰见,那么事情很容易就闹大了。

  燕长锋怀着复杂的心情,准备继续下楼。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猛然觉得门后面的观察孔里有一只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他,顿时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凝固。他觉得自己应该踹开门,冲进去将那只眼睛揪出来,但心底却有一股寒气冒了起来,让他提不动脚。他深呼吸了下,扒在铁门上,使劲地朝观察孔里面瞧。

  里面一团的漆黑。直觉上燕长锋觉得那应该是一个人的瞳孔。一股冷意从铁门上直传过来,燕长锋忍不住地踉跄后退了几步。他骇然地看着602门几秒,突然头也不回地拔腿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中会有这么强烈的恐惧感,强烈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这样的恐惧,与当年他站在马路边,呆呆地看着躺在车轮下血肉模糊的父母躯体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他知道,那是死亡的气息。

  自从十岁那年亲眼目睹父母被横穿出来的大卡车轧得脑袋粉碎后,燕长锋一直以为自己对死亡再不会有任何的惊惧,甚至世间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感到惊惧。但如今,一只躲藏在门后面的眼睛,却吓得他落荒而逃。他咬紧着嘴唇。午后的阳光强烈地撒在他的身上,他听到汗水“滋滋”作响的声音,但更多的冷汗却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第八章

  “藏在门后的究竟是谁呢?会不会是朱素?”燕长锋抹了一把汗水,暗自揣想,但有哪一个人会甘愿把自己关闭于一座空屋,永不见人呢?更何况,就算真的是她,又是谁在暗中资助着她的生活?燕长锋越想越没有个头绪,本来想着此案就是一个有人在背后故弄玄虚的凶杀案,谁知介入进来了,却隐隐地发现里面似乎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纵着一切,但现在却又变成了有人在暗中策划整个过程。那到底是谁在进行着这样的阴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因为从目前的受害者身份来看,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也就是说,凶手的做案目标似乎不是有针对性的,但如果这所有的凶案真的是受某个人的意志所控制和驱动的话,那么这个人就是太可怕了。他不仅要有极其严密的思维,而且还会深刻把握人的心理,才可能运筹帷幄,把苏阳、赵利旭夫妇、一干邢警等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是这样的高人,他杀害这么多人的动机就更让人难于揣测了。

  燕长锋走到小区的一家便利店里,买了一瓶冰冻的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大口,情绪渐渐地安定了下来。他很想打电话,召集一帮邢警,对602破门而入,将那幕后的凶手绳之以法,但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先不说如何说服那些邢警克服他们心头的恐惧感,而且就算真的可以把602里的神秘人抓到,那么目前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何况以该人的神出鬼没,高深心机,还未必可以抓到他,这样一来反倒变成是打草惊蛇。

  想到对手可能是一个绝世高人,燕长锋有一点惊惶,又有一种兴奋。但他回想起刚才602门背后的那冰冷眼神,心头犹然震慑不已。虽然没有见到门后人的真面目,甚至都不能证实他之前看到的是否就是人的眼睛,但在贴近602门时的那种惊心动魄感觉,是他一辈子都难于忘怀的。

  燕长锋决定暂时还是不为602神秘人的出现而扰乱自己的计划,仍继续寻找苏阳,但同时监视602。他把寻找苏阳的线索放在赵利蕊身上,而寻找赵利蕊就极其简单——当初赵利旭夫妇被杀后,赵利蕊作为赵利旭唯一的亲人,曾接受过警方的调查,并留下了她的联系方式:广州暨南大学心理学系研究生二年级,女生宿舍楼2宿302室。不过那是两年前的记录了,如今赵利蕊应该已经毕业,离开校园了吧。但这对于燕长锋并没有任何挑战,因为学校对于赵利蕊的去向会有记录,实在不行,通过赵利蕊的同学,也很容易就联系上她。

  燕长锋打了个车,来到暨南大学,费了一小番周折,找到赵利蕊以前的一个舍友林东珊。出乎他的意料,林东珊告诉他说,赵利蕊两年前就已经离开学校,不知去向了。“据说她因为她哥的事,无心再念书,就找了家公司上班了。不过她究竟是在什么公司上班,就没人知晓。反正不是在广州。”

  燕长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就如周先生说的,赵利蕊已被602室里的神秘人或神秘力量所杀害?他感到有丝丝的凉意自脊梁处升起。

  “那最后一个得知她去向的是谁呢?”燕长锋问林东珊。

  林东珊使劲想了想,说:“好象是他的导师,王教授。”

  燕长锋找林东珊要了王教授的联系方式,与他先在电话里说明了来意,并约定半个小时后在王教授家里相见。

  王教授一副学者的儒雅风范,见到燕长锋时,他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赵利蕊出了什么事?”

  燕长锋苦笑了一声,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出事,所以才来找您,希望您可以提供一点线索,帮忙找到她,确认一下她的安全。”

  王教授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说:“赵利蕊这学生,人特别聪明,也很好学。在学校里,我一直都很看重她,并有心将她保送上博士。谁知两年前,也就是她研二暑假的时候,一天晚上,我记得是很晚,大概有12点多了,她给我打来电话,说她要追查她哥的案情,所以不想再念书了,希望我可以理解。我不知道她当时的处境,只知道她当时很仓促,只匆匆地说了这么几句,就挂了电话。以后就再没有消息了。唉,这两年,对她我一直是特别挂念,可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追查她哥的事到底进展得怎样。我总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家,却去追查一个杀人凶手,恐怕没能查到结局,却已身遭不测。真的让人揪心哪……”

  燕长锋的心一直在下沉,他勉强打起精神,问王教授:“你有没有关于她最后一次给您打电话的详细信息吗?比如准确的日期和时间,还有她当时有没有一些异常之处,另外的,她是用手机还是座机给您打的电话?”

  王教授想了想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应该是7月24日,刚好是我生日的前一天。我当时接电话时,还以为是哪个学生记起我的生日,提前给我打电话祝福呢。至于准确的时间,真的就没有注意了,只感觉上,应该已经是过了午夜12点了,不过倒可以确认,她不是用手机打的,而是电话。因为她的手机我比较熟悉,但我当时接起电话之前并不知道对方是谁,所以她应该是用公用电话之类的打过来的。”

  “那您能记得那个电话号码吗?”燕长锋急切地问。

  王教授摇了摇头,“这个就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应该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区号很陌生。”

  “那具体区号是多少呢?”

  王教授想了想,无奈地摇了摇头,“当时可能还有点印象,现在是一点都不记得了。没有办法,人老了,记忆力就不中用了。”

  燕长锋失望地放下了笔,起身向王教授告别。

  王教授叮嘱燕长锋说:“有赵利蕊那孩子的消息时,麻烦告知我一声,最好能够转告给她,说我很想念她。”

  燕长锋点了点头说:“一定送达。”

  

第九章

  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一事,问王教授:“王教授,您是研究心理学的,那我能否请教您一个关于心理学的问题呢?”

  王教授爽朗地说:“你有什么尽管问吧。”

  “我想知道,人到底有没有灵魂,并且在死后,其灵魂是否还会具备精神能量,与现世中的人进行交流,甚至影响人们的行为?”

  王教授沉吟了一下说:“如果是从个人的观点来说,我是趋向于人存在着灵魂,而且灵魂具备能量的说法,或者说,人的精神能量有能力影响现实中的人们的行为。只是这个观点的论据我个人并未掌握,更多的都是依赖于他人的学说著作。也就是说,从学术实证的角度来说,我无法证实灵魂的存在。”

  “那您觉得灵魂存在的依据是什么呢?”

  “人的意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同样奇妙的,还有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我国自古以来,推崇天人合一,这样的观点不是空穴来风的,我们也不要简单地以为,天人合一就是认同人作为宇宙一分子,我们要顺从自然并贴近自然。相反地,人与自然、与宇宙还存在着交流,人不单可以从宇宙那里汲取能量,还可以推动宇宙的变化。我们可以想象成,这个世界是个大宇宙,是一个大磁场,我们的人体则是一个小宇宙,一个小磁场。我们可以从大宇宙那里获得能量,来充实我们的小宇宙,我们也会向大宇宙那里释放能量,削弱我们的生命力。打个简单的说法,人要呼吸,呼吸的话就存在着从自然界吸入氧气并呼出二氧化碳的过程,这个过程就是一种交流,这样的交流,不仅为人体提供了存活于这个世界,这个宇宙必要的物质,同时还会影响着宇宙的形态,虽然看起来是极其轻微的。但是极大多数的情况下,我们与宇宙之间的交流,都是无意识的,就像我们会不在意我们的呼吸一样,但有些天赋异禀的人他们可以有意识地与宇宙进行交流,从而使自己的意识充满能量,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特异功能。”

  燕长锋不解地问:“可这与灵魂有什么关系呢?”

  王教授笑了,“从我的角度来说,这个意识能量就是灵魂。只不过对于我们平常人来说,我们并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也无法感受到它,更无法运用它的能量。但从许多国外心理学家他们的案例研究来看,能够运用精神能量的人还是不少,比如隔空移物,眼睛透视等,甚至有的还可以运用精神能量为他人或自己进行治病。对这些行为,我们可以理解成,他们可以让自己的灵魂离开肉体,行走或是行动。”

  燕长锋若有所得,他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道:“那您觉得,人死后的话,他的灵魂还会继续存在吗,或者说,他的精神能量会不会跟着一起消失?”

  “根据世上许多临死经验的记录,也就是那些从鬼门关里走里一遭又回来的人的报告,他们在死亡的那一刻,多半会感觉到灵魂脱离开身体,然后会穿越一段黑暗隧道,或是有光线笼罩着自己,将自己带入入到另外一个世界里,有的还会遇见自己已经去世的亲人前来迎接。如果这些描述是真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假定认为,人死后会进入到另外一个世界里。只不过这个世界与我们生者所能感知到的三维世界是不同的,或者说,是两个不同的时空隧道。另外有人做过测验,人死后,其重量会减轻5-10克左右,有人推测这应该就是灵魂的重量。不过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人死后,其精神能量基本上也就跟着消失,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哪一宗死亡的人其精神能量影响生者的报告。但对此我也不敢轻率地下结论。因为人的意识太复杂了,虽然我穷尽一生的精力,但也只是管窥到冰山一角,离弄清真相还有很远的距离。另外地,我的研究方向主要为精神分析和心理治疗,对于灵魂及其能量并没有专业的研究,更多的是借鉴其他人的观点,所以恐怕对你的帮助有限。”

  “哪里,您的专业说法给了我很多的启发。”燕长锋诚恳地说。他看了一下表,时针已指向下午三点,于是告辞说:“王教授,那我走了。谢谢您的合作与教导,希望有新情况的话大家多联系。如果有赵利蕊消息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再向一直坐在一旁倾听的王教授妻子郭萍女士打了声招呼,快步离开了暨南大学。

  燕长锋将王教授关于灵魂出体的说法与自己之前想到的那些死去的警察被人在大脑中安装了“定时炸弹”的想法联系了起来,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因为要时时跟踪那些警察,并在关键时刻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实在很难做到,但如果真的某人可以让自己的灵魂出窍,去监督并影响他人的意识的话,那么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了。

  事实上,关于灵魂出窍的事燕长锋之前在上大学时也略有接触。那是上反间谍的课上,老师提到,美国军方一直在研究特异功能的可行性,甚至有设想利用特异功能制造“心灵电子武器”,产生“心灵场”,保护或者刺探敏感情报和军事机密。不过由十几名各个领域的专家,包括实验心理学、生理心理学、临床心理学、社会心理学、工业心理学、认知神经科学等所组成的美国“增强人体功能技术考察委员会”,经过两年多的时间考察,否认了特异功能的存在及可行性。但美国军方并没有停止对特异功能的投入,并曾经成功地运用“遥视”(即让灵魂脱离肉体,独立进行活动)进行谍报活动。比如据《华盛顿邮报》报道,1973年,美国中央情报局曾让两名具有特异功能的人进行了一次“千里眼”观测试验。试验中,两人用特异功能准确地描绘出正在遥远的印度洋加尔西西岛上秘密兴建的美军基地的情况;接着又对隐蔽在乌拉尔山脉里的苏联导弹基地进行了“窥视“试验。结果表明,通过这个试验所得到的情报,比美国间谍卫星拍摄的照片更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