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皓霖转身离开,现在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先处理。

  TMX医院,心理治疗所。

  柏皓霖走进一间普通的病房,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她穿着华贵的旗袍,披着茶色披肩,极具贵妇气质,可是她苍桑尽显的脸没有表情,此时她正失神地望着前方,小声地哼着一首老歌。

  “妈,我来了。”柏皓霖轻声唤道。

  柏母没有反应,依旧呆坐在那里,依旧是刻板的表情,好似一尊雕像。

  柏皓霖走到柏母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妈,你还记得吗?爸曾经说过:正义必被伸张,可是他却惨死于他人之手,警方将他的死归咎于一起入室抢劫,杀害他的凶手也被判以终身监禁,”说到这,柏皓霖的声音有些哽咽,“七年了,我一直以为这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正义’,但我错了!”他停了停,继续道:“从小我就立志要成为父亲那样的法官,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他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父亲说得没错,正义必被伸张!”

  柏皓霖说完轻轻抱了抱她,然后起身离开了,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柏母的手指动了动,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门的方向,斜着头,一脸茫然地作冥思状,似乎在思考柏皓霖这番话。

  白虎分署位于白虎大道西奎街,一幢五层楼高的建筑。楼虽不高,但占地极广:一楼是巡警和交警的窗口部门,二楼以上则是办公区,有刑侦部、交管部、支援部、缉毒部、公共关系部、特别行动部、网络监查部和行政部等;每个部门下设有分处,每个分处下设有三至五个小组,每组有四到六名警员,可谓警力充沛。

  柏皓霖来到三楼的刑侦五处,正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何文泽眼尖,立马认出了他。

  “是你!”他站起身,迎向他,“太好了,我正愁怎么找你呢!”昨天他只给了柏皓霖名片,却没有向他要联系方式。

  “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你极可能是本案唯一的目击证人,想请你做一个详细的笔录,请你务必配合。”何文泽诚恳地说。

  “我也是为了这个来的。”柏皓霖应允。

  “你等等,我去叫负责此案的警官。”何文泽说着就要离开,却被柏皓霖叫住了。

  “你不负责此案吗?”柏皓霖明知故问,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负责此案的警官是谁。

  “我刚工作不久,还不能独当一面。”何文泽不好意思地笑笑。

  彭涛似乎并不在警署,何文泽给他打了电话后就把柏皓霖带到审讯室。

  警署设有问询室和审讯室,各五间。问询室是专门负责询问证人,里面除了一张一米多宽的桌子和三张椅子外,只有一块单透镜以及一个扩音器。而负责审问犯人的审讯室则严谨得多,中央是一张长一米五、宽半米的桌子,周围放着四把椅子,以防止疑犯需要律师在场,桌上还有一盏足有一百瓦的灯,除了设有单透镜外,每间审讯室的东北角都装有一个监视器,审讯的过程会被全程记录。

  问询室和审讯室的单透镜无一例外地全都安在走廊两边,经过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只是从室内看,那只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可是原本应该作为目击证人到问询室的柏皓霖却被安排到了审讯室,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只是柏皓霖并不知道其间的差别,跟着何文泽向审讯室走去。

  在路过一间问询室时,柏皓霖透过单透镜,看到两名警察在询问一名正在抹泪的女人,他站在单透镜前,止步不前。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何文泽返回来。

  “她犯了什么事吗?”何文泽问。

  “哦,没有,她的丈夫在挂窗帘时失足掉下摔死了,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将她带回来问话,应该很快就要放她走了。”这件案子正好是何文泽所在的五处负责,他对这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印象颇深,“怎么,你认识她?”

  “不,”柏皓霖盯着里面的女人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她在说谎,如果没有错的话,是她谋杀了她的丈夫。”

  “你怎么知道?”何文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会下意识地向左瞄。”柏皓霖解释道,“通常一个人在回忆的时候,眼睛会无意识地往右看,若是往左,说明在说谎。”

  “不会吧?”何文泽不太相信,“是她自己报的警。”

  “呵呵,戏谁不会演?要想知道真相很简单,你去查查她丈夫有没有买过一份意外保险。”柏皓霖浅笑道。

  “好,你在这等等。”何文泽说着就跑回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何文泽又跑了回来,他喘着气对柏皓霖道:“她丈夫的确在半年前购买了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是她的名字!但她自己也买了一份,受益人是她丈夫的名字,但这并不能证明她是凶手啊!”

  “看来这个女人谋划有一段时间了,普通的询问方法你们问不到想要的答案,”柏皓霖笑了笑,“何警官,你想立功吗?”

  “你有什么建议?”何文泽问。

  “让她自乱阵脚。”柏皓霖道,“她是有预谋地犯罪,想必她也考虑到被警察问话时自己应该怎么说,但终究做贼心虚,看似她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恐慌之极。一会儿你进去,和审问的警官附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再出来。”

  何文泽按照柏皓霖所说,进入审讯室时,故意用很怪异的眼光看了女人一眼,然后将其中一名警察拉到一边说悄悄话,在离开时,他又瞥了女人一眼,女人也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柏皓霖站在审讯室外,透过单透镜观察着女人的神色和肢体动作。

  此时她眉头高抬,嘴唇微微往前撅,原本平放在桌前的双手在不经意间十指紧紧交握。

  柏皓霖知道眉头的抬高说明她现在有些吃惊,嘴唇撅起则是她现在正处于防御状态,十指交叉则表明她现在已极度不安和消极。

  柏皓霖浅笑了一声,他知道自己破案了。

  果然,警官再次询问女人时,女人说话变得语无伦次,放在桌上的双手也开始禁不住抖动起来。

  柏皓霖觉得时机成熟了,对何文泽说:“好了,你现在进去,把意外保险的事给里面的警官说,请他们询问,然后你站在角落,用很严厉的眼神盯着她,很快,她就会自己说出真相。”

  “好,如果真的是她谋杀亲夫,我请你吃饭!”何文泽将信将疑。

  何文泽照着柏皓霖的话滴水不漏地做了,还不到十分钟,女人突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开始向警察哭诉丈夫如何虐待自己,接着承认了其实是自己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希望警官能从轻发落。

  何文泽暗自吹了声口哨,他微微回头,对着身后的镜子露出大拇指。

  透过玻璃,看着何文泽伸出的大姆指,柏皓霖嘴角微微上浮,他知道自己成功地获得了这位小警察的信任,这对他的计划大有帮助。

  看着女人被戴上手铐押出了问询室,何文泽由衷地佩服起柏皓霖来:“你真行!这次全靠你才能破案!”

  “我刚好看到罢了。”柏皓霖谦虚地说,接着趁势问道,“对了,巷子里的死者身份查到了吗?”

  “是个私家侦探,咳,说什么侦探,其实就是跟踪人啦,查人家有没有外遇啦,当然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厉害角色。”何文泽对柏皓霖全盘托出。

  “那他是怎么死的?仇杀?”柏皓霖问。

  “动机还说不好,不过他是被枪杀,子弹送去枪支检验室了,可能是遇到了持枪抢劫的歹徒。”何文泽猜测道。

  看来警察都习惯将有猫腻的案子推给抢劫了。柏皓霖在心里冷笑。

  两人走进一间审讯室,刚刚坐下,彭涛来了,他一进门,就黑着脸喝道:“小何,你怎么能单独审问?”

  “审问?彭警官,你似乎用错词了。”对彭涛,柏皓霖客气不起来,他只恨不得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逼他说出事实真相,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忍耐,“我是来帮你们破案的,不是你们的犯人!如果你不修正你的态度,抱歉,我没有办法配合。”他说着双手抱胸,身子往后靠,以防御的姿势面对彭涛。

  彭涛脸色铁青,没有人敢当面给他难堪,他重重地将椅子往后一拉,一屁股坐在上面:“说吧,你看到了什么。”语气虽然生硬,但措词客气了一些,他说着将手放在桌上。

  柏皓霖注意到彭涛伸手时不自觉地分开了拇指,心中暗道:看来此人性格自负,倔强且雅量不足,基本上可以称为莽夫。

  给出彭涛一个基本的性格侧写后,他才慢慢地说:“一辆黑色的轿车。”

  他话一出口,彭涛的双眉不自觉地拧在一起,虽然不到一秒就舒展开,但还是被一直观察着他的柏皓霖捕捉到了。

  “是什么样子?车牌看到了吗?”何文泽一边问,一边记录。

  “太暗了。”柏皓霖耸耸肩。

  “能不能把当时的情形再说一遍?”彭涛用半命令的语气说。

  “昨晚十一点半,我去超市买东西,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响,接着就看到一辆车开走了,当时我也没在意,就回家了。”柏皓霖装作没有听出他的敌意,将心中早已拟好的台词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你当时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何文泽又问。

  “抱歉,我满脑子都是还没完成的毕业论文,没太注意。”柏皓霖摇摇头,接着道,“不过应该很容易查到凶手吧。”

  “怎么说?”彭涛伸了伸脖子,警觉地问。

  “你们不是找到子弹了吗?只要找到匹配的枪支就能找到凶手了。”柏皓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似乎在说“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找到子弹了?”彭涛声色俱厉。

  “不对吗?今天我到现场时听人说的。”柏皓霖斜着头,盯着他的眼睛反问。

  何文泽感激地看了柏皓霖一眼,他知道自己告诉他人案件的侦察过程已是违规。

  “确实是找到了一枚子弹,”彭涛说到这停了停,想在柏皓霖脸上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失败了,柏皓霖脸上只有好奇的神情,“但不排除是黑枪。”黑枪即是走私枪,自然也没有序列号,更不会在枪械数据库中注册了。

  “那太可惜了,本来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案子。”柏皓霖惋惜地耸耸肩,他知道彭涛是故意说只有一枚子弹,若是自己脸上露出丝毫怀疑的神色,他就会将目标完全锁定在他身上。

  “对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何文泽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柏皓霖。”

  彭涛听到他的名字时,两根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姓柏啊,蛮少见的。”何文泽一边侃道一边在笔录本上写下他的名字。

  柏皓霖笑了笑,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希望你们早日破案。”

  “承你吉言。”

  柏皓霖走出审讯室,正欲离开警署,何文泽追了上来:“请等等。”

  “还有要问的吗?”柏皓霖暗自叫好,就算何文泽不找他,他也要去找他。

  “没,谢谢你。”何文泽是指柏皓霖帮他掩饰的事。

  “哈哈,真想谢我就请我吃饭吧!”柏皓霖笑道。

  “没问题,”何文泽笑了,“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柏皓霖学生气地笑了,“我们去哪?”

  “北亢街有家汤锅店味道不错,就在花园小区旁边,很容易找的。”

  “好,就这么决定了。”柏皓霖爽快地说。

  当晚六点,柏皓霖准时到了何文泽说的那个汤锅店,刚到不久,何文泽就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但看到柏皓霖,脸上依然展露出笑容。

  “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柏皓霖接着问,“怎么了?案子查得不顺利?”

  “子弹倒是找到了,但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何文泽微叹了口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柏皓霖迅速分析着他话中的玄外之音——彭涛果然开始行动了,但警察是不能插手证据处理工作,对子弹造假自然是他力所不能及的,也就是说支援部也有他们的人?

  “没事,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柏皓霖安慰道,“对了,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警官看起来很凶啊,他是你上司?”

  “嗯,他是我们组的组长。”何文泽点点头,“他脾气是不太好,你别在意。”

  “警察嘛,高危职业,时刻保持警觉和严肃是可以理解的。”柏皓霖说着又为何文泽倒了一杯冰啤酒:“文泽,其实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什么事?”

  “我马上要毕业了,毕业论文对我很重要,所以想请你帮忙。”

  “哈哈,那你找错人了,我对读书可不在行。”何文泽笑道。

  “不是,正好与你的工作有关。”柏皓霖拿出准备好的论文,递给他,“我写了两个月,修改了三个月,但还是觉得没有实例说明的论文很苍白。”

  “《论肢体暗示在审讯过程中的重要作用》。”何文泽念着题目,有些摸不着头脑,“你的专业是什么?”

  “法律。”柏皓霖道,“我想做一名法官,心理学在庭审中很有用处,所以就学了一些。”

  “哗,难怪你那么厉害了!”何文泽由衷地佩服道,“你想我帮你什么?”

  “很简单,就像今天这样。”

  “但警署不能随便进出,而且我只是一个刚入行的小警察,恐怕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何文泽带有歉意地说。

  “呵呵,这你不用担心,我的导师以前是法官,有不少警署的朋友,他已经答应帮我安排到你们警署收集论文资料,只是我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要你多担待。”下午离开警局后柏皓霖就找到了他的导师,导师对爱徒小小的要求欣然答应,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你能来太好了,”何文泽喜形于色,“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柏皓霖笑道。


初涉

  6月20日,多云

  明天就要去白虎警署报到了,与彭涛的正面交锋也将正式展开。文泽这人没有城府,喜怒均形于色,现在他对我极为信任,想打探什么就方便多了。

  虽走出了第一步,但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现在彭涛一定对我极为提防,为了避免露出马脚,有必要整理目前掌握的线索和差异点:

  做为警方的目击证人,我只知道死者是名侦探,死于枪杀,凶手开着一辆黑色轿车,从侦探身体里取出的子弹只有一枚,且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而我真正知道的杀害父亲的至少有包括彭涛在内的四人,其中一人是当年“入室抢劫”的施行者,只是不知他目前是死是活;侦探身中两枪,一枪在腹部,一枪在眉心。

  虽说我现在可以自由进出警署,对于如何查探,尚有些茫然。唯今只有先盯紧彭涛这条线索,等时机一到,我一定要亲手将他们送上审判庭!

  TMX白虎警署

  柏皓霖早早地来到警署,现在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人不多,刑侦五处的办公室里只有何文泽一人,柏皓霖进门时正好看到他在帮前辈们泡茶,柏皓霖向他打招呼:“文泽,这么早?”

  “哈,你也这么早!”何文泽笑着迎了上去,“要喝茶吗?”

  “不用客气,导师让我先去找赵署长,”柏皓霖道,“你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在五楼最里间,”何文泽道,“不过五楼有门禁系统,需要警司以上的级别才能进入,我也没有权限。要不你先坐会儿,等李警司来了,我就带你去见他。”

  “好,麻烦你了。”

  柏皓霖装作无聊在办公室里瞎转,警署的办公室都是开放式的,警长和警员均坐在一间三十平米大的办公室中,只有警司以上的级别才有单独的办公室,这对柏皓霖来说是个机会,他有意向彭涛的位子移动。

  彭涛的办公桌很凌乱,卷宗四处都是,有些文件甚至还散落在外面,可见此人沉不住气,做事没有耐心没有条理,也缺乏责任心。

  柏皓霖注意到桌子右边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彭涛抱着一个五岁左右小男孩的照片,相片里的彭涛一改平日的凶相,露出慈爱的笑容。

  柏皓霖冷冷地盯着照片里的彭涛,直到何文泽叫他:“皓霖,你先坐会儿,离上班还有一刻钟呢。”他一边说一边递给他一杯咖啡。

  “你怎么来这么早?”柏皓霖接过咖啡,问。

  “我刚来,还什么都不懂,就帮着给前辈们泡泡茶咯。”何文泽露出青涩的笑容。

  “呵,你真是TMX市的模范,有了你,TMX市都能成为直辖市了。”柏皓霖侃道,他知道适当的幽默和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在人际交往中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不仅可以让自己极具亲和力,还有助于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文泽笑了笑,刚想说什么,一名警察走进办公室,文泽向他打招呼:“前辈早!”

  “水开了吗?”那名警察直奔他关心的问题。

  “嗯,我帮你泡茶。”

  “哦,好。”他说着打开了电脑,连谢谢都没有说。

  距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时,李警司来了,何文泽带着柏皓霖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警司的年龄约五十岁,两鬓斑白,长着一张国字脸,看起来不苟言笑,饱经风霜的脸上却尽显沧桑。他的办公室布置简约、齐整。进门就看到他的大办公桌,桌上只有一台电脑和一部电话,令原本并不大的办公室显得有些空旷;两边有两个书柜,左边的书柜放着满满的书籍,右边则放着琳琅满目的奖杯。

  柏皓霖的目光迅速从书架上扫过,发现里面放的全是些不着边际的书,大多数是一些健康养生、种花植草方面的杂书。再看看右边的书架,有各式各样的奖杯,以时间顺序排好,先是和警务工作有关的,比如“第五年度全市优秀警员奖”、“第六年度全市最佳侦破小组奖”,后来则变成了业余爱好的奖杯,什么网球赛啊、象棋赛啊、书法比赛啊,应有尽有,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虽然柏皓霖尚未和李警司说一句话,但对此人的状况已经有了底。

  李警司听了何文泽的叙述后,二话不说就带柏皓霖去了五楼。

  白虎警署的赵署长已经接到了柏皓霖导师的电话,所以很爽快地同意他在警署收集论文资料,在柏皓霖的要求下,他被安排到了彭涛那组,由何文泽负责接待。

  谢过赵署长后,柏皓霖回到三楼的刑侦五处,刚走到何文泽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警察拿着一个文件夹过来了:

  “文泽,有个女人来报失踪,你去处理一下。”

  “好,”何文泽接过文件夹,“皓霖,我们一起去吧。”

  “嗯。”柏皓霖站起身,他注意到彭涛正在打电话,没有起身和他们同去的意思,故意问:“就我们两人?”

  “不是审犯人,我们只需要记录证言就行。”何文泽解释道。

  “那为什么那天彭警官要亲自‘审’我?”柏皓霖委屈地说。

  “人命关天啊,你又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彭警官不放心我这个新人才跟来的。”何文泽解释道。

  “原来如此。”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柏皓霖很清楚彭涛亲自询问他的目的,现在自己已经报上了名字,彭涛肯定查过了他的资料,也已经知道他的家世,这是柏皓霖走的一步险棋,对方如果要杀他以绝后患,他毫无还手之力,可是不如此,他将永远处于迷圈的底层,永远也不能为他父亲沉冤昭雪,现在柏皓霖是以自己为饵,引蛇出洞!

  看着何文泽和柏皓霖一起离开办公室,彭涛瞪着与何文泽有说有笑的柏皓霖,从喉咙里发出恶狠狠的声音:“大哥,不如让我斩草除根!”

  “不行!”电话那头传来“大哥”的喝止声,“在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牌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更何况那个东西还没找到,他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那现在怎么办?”彭涛急问。

  “先静观其变,你想办法套套他的话。”“大哥”倒还镇定,“既然现在他警署做事,我们就方便多了,待查到那东西的下落,再杀他不迟!”

  “明白了。”

  “那个人处理了吗?”大哥又问。

  “还没,”彭涛的语气有些不安,声音又小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躲起来了。”

  “躲过来了?你怎么办事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大哥”厉声喝斥着。

  “大哥,你放心,他逃不出我的五指山,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除非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否则我就要他消失!”彭涛狠狠地说。

  “若是再出什么乱子,可别怪我六亲不认。”“大哥”摞下这句话就重重地挂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急促的忙音,彭涛放下了电话,坐如针毡,就像手心里捧着一枚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这时彭涛的目光落到照片上,看着相片里自己怀中年仅五岁的儿子,他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平稳了些,他拿起相框,轻抚着照片上的儿子稚嫩的脸,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慈爱的微笑。

  此时,何文泽和柏皓霖已经来到三号审讯室,一位三十岁左右,脸色憔悴,衣着凌乱的女人见他们来了,急忙站起身。

  “警官,我儿子失踪了!”

  何文泽和柏皓霖坐到女人对面,何文泽一边说一边翻开了文件夹,里面是一张小男孩的照片,他的年纪约六岁,下面还附着他的详细资料,何文泽注意到在父母栏写着“父母离异”便问道:“大姐,麻烦将详细情形说一遍。”他说着打开记事本,准备记录。

  “我儿子叫曾昱,才五岁半,两年前我和他爸爸离婚了,法院将他的监护权判给了我,周一到周五,他爸爸工作忙,小昱就跟着我,周末的时候他爸爸再来接他。”女人想到什么说什么,恨不得将他们家的一切情况全都告诉他们。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的?”何文泽问。

  “昨天下午,”说到这,女人的声音哽咽了,“我去幼儿园接小昱,他的老师却说他被人接走了,我以为是他爸爸,我当时很生气,因为说好了平时是由我照顾小昱的,然后我给他爸爸打电话,他却说他现在在外地出差,根本没有去接小昱,我当时就感觉到不对劲,打电话报警,可是警察却说现在只能帮我记录,要失踪24小时以上才能正式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