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你快翻译给我们听吧,大家都迫不及待了。”蔡敏敏心急地说。
“别急,让黄先生休息吧,明天早上再翻译。”顾长天对其他人说。
“我有个问题。”黄千山举起手,问道,“别怪我多事,但可以说说你们是干嘛的?别是盗卖文物的团伙吧?”
“你问这个晚了,其实我们是做传销的!你既然被骗到这里,那就别想回去了!”郝大力黑着脸地说。
梁小语细声细语地在郝大力身后,说道:“大力别胡说。”
“不要吓唬客人!”劳月瞪了一眼郝大力,然后她又对着黄千山说,“黄先生,你别见怪,他这人就爱说瞎话。”
“我们是类似‘特索鲁斯俱乐部’的俱乐部,我想你从没听过吧?”蔡敏敏在一旁自我感觉良好地说。
黄千山笑了笑,他当然听说过特索鲁斯俱乐部。翻译者光有扎实的语言基本功是远远不够的,他们还必须掌握丰富全面的百科知识,例如专业知识、国际常识、国情地情、法规政策、风土人情等,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熟悉各行各业,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杂家——或者万事通。
特索鲁斯俱乐部是一个来自法国的业余寻宝俱乐部,法国几十年前就兴起了寻宝热,他们的口号是“每个人的脚底下都可能有宝”,法国比较出名的寻宝俱乐部是“特索鲁斯协会”和“法国勘探者协会”,这些民间俱乐部的主要工作是缓和探宝者同那些考古工作者以及政府部门之间的紧张关系。
几十年来,考古工作者和政府部门指责探宝者们到处乱探测,指责他们不公布自己的发现和掠夺国家财产。1997年,法国两位退休老人在南希一处娱乐场的草地上幸运地发现了200枚17世纪的金币。消息刚传出,一位考古学家便对他们提出了指控,说他们未经许可便进行探测;同年,芒市的一对失业夫妇在散步时拾到一个有点像古币似的发光的金属盘,后来又在那个地方挖出了81枚高卢—罗马时代的古币。没多久,一些考古学家又在附近挖出了另外70枚同样的古币。法律规定应当给予那两位失业者全部发现的一半,但官司打了3年才结案。
劳月听了对黄千山很佩服,她说:“既然黄先生知道这些事情,那对我们可以放心了吧?”
“不放心就不会跟来了,我只是随口问问。”黄千山平静地回答。
劳月补充道,其实他们并不是奔着宝贝去的,他们想要的是一种感觉,劳月父母死前就是想到王屋山看看,劳月这么做只是为了圆父母的梦。黄千山仔细看过劳月递来的相关文件,他们的确是一个合法的俱乐部,曾经发掘的文物不能自留的全都上交了,因为有些年代特别久远的东西属于国宝,私藏或者买卖都是要负刑责的。
“我还有个问题。”黄千山接着说,“你们说有一批人到山里去了,他们和杀害李国维教授的凶手有关系吗?”
“李国维是他的老师。”劳月在一旁帮忙向其他五人解释。
顾长天对劳月点点头,然后对着黄千山说:“实话跟你说吧,王屋山脉中一半以上还是未经旅游开发的,在愚公村以西的一大片山脉都很少有人进入。你看过的手稿,李国维老师已经翻译了一大半了,根据前面的部分,提到愚公最初是在愚公村移山,可是到后来他换了位置,是在另一处挖山,也就是愚公村以西的山脉中。昨天,我们打听到有一伙自称是徒步的驴友进去了,那里一般人是不敢进去的。”
“山里有老虎,所以不敢进?”黄千山好奇地问。
“山里有…”
“山里什么都没有!”顾长空打断梁小玉的话,他说,“办案的事情还是交给警察好了。”
“管它有什么,有我在,啥都不用怕。”郝大力使劲地拍着胸口保证。
劳月对顾长天说:“不用顾忌,黄先生是做翻译的,和我们不是对手。其实,山里没有吓人的东西,只是当地人说,五年前曾有一个杀人犯逃进了山里,一直没抓到,所以当地人不轻易进山,徒步的人一听这件事也都会避而远之。”
“原来是这样,那好吧,如果李老师的案子有消息,麻烦你们告诉我一声。”黄千山停了一会儿,他又问:“劳小姐,你不是说有五个人在这里等你吗,还有一个人呢?”
“是长天的弟弟顾长空,他人呢,我也想问来着。”劳月对顾长天问道。
蔡敏敏吹了吹刚涂指甲油的手指,说道:“他啊,早回北京了。”
“他水土不服,上吐下泻,我让他先回去了。”顾长空解释道。
“他一直嚷着要来,没想到刚下车就先蔫了,等咱们回去以后一定要拿他开涮。”郝大力坏笑道。
“是挺可惜的,我记得他很想来的。”劳月惋惜地说。
交谈了很久后,黄千山回到自己的房中,他看得出这五人铁了心要进山。既然他们的俱乐部合法,他就不能多管闲事了,只需翻译全稿,然后拿钱走人。当晚,黄千山吃力地翻译到最后一部分时却卡住了,前面的内容几乎都是神话传说,惟独最后的内容很难懂。就在黄千山焦头烂额之际,他又将前面翻译的内容重新跟原文对比了一次,没想到却发现了手稿中的一个秘密。
翻译者在做翻译时,必须做到忠实,所谓忠实就是要忠实于原作的思想内容,不得无端加以篡改、歪曲、遗漏或者增删,最重要一点就是保持原作的风格。黄千山对比了前面的手稿原文,他发现前面的里贝喜语极为生涩,属于上世纪的用法,但是后面的一部分却是通俗的口语体,跟前文完全是不搭的风格。如果不是专职做翻译的人,很难从中发现这个秘密,手稿最后一部分错误语法很多,黄千山几乎不知道如何翻译它。
虽然黄千山如实翻译,但是他觉得原稿肯定被人动过手脚,可是他只负责翻译,所以不方便追问。黄千山觉得这群人的想法倒挺新奇的,光凭一本子,就敢断定愚公不是移山,而是挖山寻宝,其实他很想参与进来,毕竟他也有好奇心。黄千山有了这个想法以后,他就管不住自己了,宝贝不是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只想感受一次新鲜的刺激,大不了酬劳可以打个对折。
就在黄千山专心翻译时,有一个人敲了他的房门,黄千山打开门却没看见人,但是门上却贴了一张纸条。

第四章 恐吓信

黄千山将头探出门外,过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只蚊子在清凉的空气里嗡嗡地打转。黄千山在心里嘀咕,难道有哪家姑娘瞧上了他,可又不好意思当面表白,所以贴了张肉麻的情书在门上。黄千山好奇地扯下纸条,扫视了一眼手中的白纸黑字,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不许翻译,赶快滚回去,否则——死!
这张纸条竟然是一封恐吓信!
黄千山淡淡地笑了笑,他心想这封恐吓信真有意思,随便写几个字就想把人吓退,好歹附上回去的路费嘛。尽管没有受到惊吓,但黄千山仍觉得奇怪,他刚住进来一天不到,是谁这么快就把恐吓信贴到门上。难道李国维死前也曾收到同样的恐吓信,因为他没有听话,所以一命呜呼了?
一整晚,黄千山都在翻译,没有时间理会恐吓信的恶作剧。终于在天将破晓时将全书赶译完毕,除了最后一部分。因为全书很长,现将主要几点的大意列出。
一,愚公移山的神话传说,以及各代传说;二,愚公移山确有其事,但挖山移土确实为出入方便;三;愚公移山后,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有一批人也在此移山,并打着愚公的旗号;四,这伙人挖山的目的是山中有宝,最后的成败不知,他们在挖山附近建立了村落,村落附近有一堆成山的黑石堆;五,最后一部分因为用语混乱,无法翻译成文。
第二天,劳月和顾长天一大早就来找黄千山,昨晚其他人虽然急着要看翻译,但是现在却都在赖床上没起来。黄千山将译文给劳月过目,劳月凝神细读,不时地点头。顾长天耐心地在一旁坐着,等劳月看完了他才接过译稿开始阅读。
劳月看完后,问道:“黄先生,为什么最后一段没翻译?”
黄千山揉了揉太阳穴,清了清干热的嗓子,说道:“后面一部分的原文很怪,我觉得不是同一个人所写,根本不是正常的用法。”
顾长天看完后,猜测道:“会不会是密码之类的用法?”
黄千山耸了耸肩膀,苦笑着回答:“如果真是密码,我就无能为力了。”
“黄先生,实话跟你说吧,李国维教授已经将前文都翻译了,和你的相差无几,只有最后一部分他尚未给我们。”劳月叹息道。
黄千山总觉得手稿有问题,于是就问:“你有没有带原稿来,我想看看。”
劳月看了一眼顾长天,为难地说:“原稿很珍贵,我们没带身上,不过照片册跟原稿是一样的,没有任何差别。”
黄千山不好强人所难,劳月的话也不无道理,照片就是根据原物拍摄而来,看照片跟看原书的确没什么两样。劳月没有刁难黄千山,她看完译文后就要去银行转帐,顾长天也没有意见,对女友可以说是百依百顺。黄千山心想,要是拿了钱,他就没有理由再跟着别人,何况手稿确实没有完全翻译出来,他总不能白拿别人钱财。
想到这里,黄千山就叫住了劳月,他说:“劳小姐,钱的事不急,你们不是说顾兄弟的老弟生病,打道回府了吗,干脆我做他的替补好了。”
劳月愣了一下,她好奇地望着黄千山,问道:“黄先生,你不是在说笑吧?”
“要是黄先生愿意加入,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了。”顾长天倒很干脆。
“长天,他母亲卧病在床,这样做不好。”劳月小声地对顾长天说。
黄千山乍舌,若不是劳月提起,他都把老娘给忘了,不过他却说:“劳小姐是担心聘请护士的费用会因此增加吗,那可以从酬劳里扣。”
“我不是这个意思。”劳月在旁说道,“如果黄先生要加入,我肯定很高兴。”
“可是我们今天九点就要进山了,你得带点东西,不然在山里不好应付。”顾长天提醒道。
“这你不用担心,广西的十万大山我都爬了个遍,这里的山在我们那里只是小丘陵罢了。”黄千山对顾长天说。
“那可不行。”顾长天摇摇头,他说,“这样吧,我去帮你买些东西,西边的山很少有人进去,啥也不带太危险了。”
顾长天很乐意有人加入,他让劳月在旅馆里叫醒其他人,然后就马上出去帮黄千山买装备。劳月心思细腻,看出黄千山另有话语,等顾长天离开后,她问:“黄先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黄千山吐了一口浊气,说道:“没事,就是觉得你们进山挺急的,是不是担心头一批的驴友捷足先登?”
“这倒不是,八仙过海,各凭本事。只不过下周五是我父母生日,如果能在他们生日前…”
“明白,我不会拖大家后腿的。”黄千山拍胸保证,“在进山的途中,我会试着翻译最后的内容。”
“黄先生进山就是为了翻译最后一段?”劳月惊喜地问。
“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我只是图新鲜而已。”黄千山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这么个打算。
要知道,翻译这门活不是死的,而是活的,有些内容需要灵活处理。翻译最早产生于原始部落的时代,大禹治水的时候就有翻译,《尚书》里有过类似情况的记载。促使翻译产生的是婚姻和交流造成的,氏族社会的后期因为要求不同部落的通婚,导致了下一代学习了两种语言,或者因为部落之间的融合(交流、战争等)导致一些人从一个部落转移到另外一个部落。
当年的世界是封闭的,几大洲不知道外面还有世界,中国不知道英国,语言更是不通,你不知道英文,他不知道中文。两种语言尚未交融前,是没有翻译存在的,这时候两国派出使者,经过多年实地学习才逐渐产生了翻译者。因此,黄千山是想进山仔细看看,或许能在山中悟出最后一段的内容,而凭他的直觉来看,手稿最后一部分的内容才是最关键的。
不过,黄千山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恐吓信的事情,他最初只以为那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顾长天很快买了背包、睡袋、防潮垫、手套、帽子、换洗衣物、头灯、水壶等,黄千山感慨地想,有钱就是好,买东西根本不用杀价,能节约那么多时间。蔡敏敏、郝大力,还有梁小玉起床后就来问译稿的事情。当得知最后一部分仍没翻译出来,蔡敏敏很生气,暗指黄千山是江湖骗子,没有真才实学。黄千山懒得理会,通常不好听的话他都是左耳进不了,右耳也钻不了,权当别人用嘴巴放屁。
蔡敏敏一听说黄千山要跟着进山就嘟起了嘴巴,她更把行囊都扔给了黄千山,黄千山数了数,东西有帐篷、药、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说是准备充分。黄千山轻轻地笑了笑,他刚想背起这些东西,郝大力就抢过黄千山手里的东西,帮忙背起来,梁小玉也接过一些重物。
“兄弟,你别跟我抢,我在队伍里就是干体力活的,别让我失业!”郝大力挡住黄千山,不让他将东西夺回去。
“你让他背好了,真不会享受生活。”蔡敏敏白了郝大力一眼。
“敏敏,不要这么说。”梁小玉打圆场。
“你还好意思说我,都怪你,东西在车站就被偷光了,害我们又重新买一次。”蔡敏敏生气地说。
梁小玉被触到痛处,马上就不说话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劳月不想动摇军心,于是出面稳住士气,她说:“好了,今天就要进山了,东西都带齐了吗?”
终于,一阵小大小闹的争吵过后,一行六人向王屋山的西脉进发。
王屋山的主峰叫天坛山,是从轩辕黄帝起,历代皇帝祭天的地方。后来的皇帝嫌到济源路途遥远,为了省事在都城建立代表处,因此北京也有了个天坛。要过王屋山的主峰,要先到断山岭,也就是愚公老先生挖山的起点。因他在这里挖出了缺口,才引得“帝感其诚”,下令“夸娥氏二子负二山,一厝朔东,一厝雍西,自此冀之南,汉之阴,无陇断焉。”
黄千山和劳月他们渐渐地走远,他回头望了一眼,愚公村土墙木栅,小巷草棚,简朴自然,与河南其它村庄没什么不同,颇感亲切。西面的山脉很多都是没有名字的,所以地图上没有标明,当地人也劝劳月他们别进去,万一迷路或者碰上措手不及的事情就不好办了。村民见劝说无效,最后使出杀手锏,吓唬着说山里有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还拿出五年前的报纸指给他们看,说得绘声绘色,好像那个杀人犯就在眼前。
正值夏季,山中凉爽,他们进山以后,一路有说有笑,似乎很快就能看到山中宝贝。王屋山的西脉崎岖,绵延起伏,多是陡峭山崖。山沟里漫起丝丝缕缕的青烟薄雾,山中矮林甚密,偶有大小不一的小水沟,水沟附近泥土湿凝,踩一脚就能带起一坨泥土。
西脉很少有人涉足,除了杀人犯的传言,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山中地势危险。在进山不久后,穿过一片树林,到了山腰上就有一条很长的山涧,这条山涧是地质运动时,两山被撕裂而来。山涧上曾有一座吊桥,可是后来腐坏了。近年,为了开发旅游资源,当地政府在山涧上修建了吊桥,可是吊桥总会不明不白地坏掉。
村民觉得是山神不允许破坏山中生灵,于是阻止政府再入山,政府虽然觉得蹊跷,但不好拂民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懒得再打西脉的主意。正因为如此,很多人认为杀人犯掉进山涧死了,也有人说杀人犯没死,他还在山涧的这头没过去。总之,当地村民没人愿意进来,这也让西脉一直维持着原本的生态环境。
劳月他们前几天就在当地村民中打听到,早年文革时为了吃饭,有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进过西脉,越过山涧以后他们看见一个村落,村落附近还有一处堆成小山的黑石堆。可是,第二天再去时,村落还在,村民却全都年见了,村子里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不像是逃难而去。早几年,为了修建新的吊桥,曾有不少村民进入西脉,他们也见到了当年的村落,村落的草房泥屋都残破不堪,看似一个鬼村。
对比了手稿的译文,劳月认为村民所传八成以上都是真的,译文里提到曾有人打着愚公的名义挖山,并在附近建起村落,村落附近有黑石堆,这些都完全符合村里老人所说。要找黑石堆,就要过山涧,可是山涧没有吊桥,虽然山涧不深,但下面全是乱石浅水,不掉下去摔死也得吓死。黄千山是后来加入队伍的,所以不知劳月他们打算怎么过去,最后顾长天跟他说,他们找到了一个采药老人,采药老人说以前他进山采药,山涧的桥不能走人了,后来他发现有一条暗道可以穿到山涧底下,山涧下又有另一条通道直上山涧的对面山腰。这条暗道是天然而成,并非人工所造,这都归功于地质运动的鬼斧神工。
“采药老人说,这条暗道是在一间木屋旁,我们进山一直往里走进能看见。”劳月对黄千山说。
“是不是那间?”黄千山眼神好,他老远就看见一间趴满青苔的木屋蹲在山石下。
“都破成那样了,看来这里很久没人来了。”蔡敏敏很兴奋。
“这么多年没人来了,暗道不知道还在吗?”郝大力担心地说。
“你以为暗道是人,这是地质暗道,不会跑的。”顾长天笑着说。
“我们赶快吧,要是晚上还没走过山涧,那就得在暗道里过夜了。”梁小玉很担心。
“这不更好,多刺激。”蔡敏敏激动地说。
木屋是采药老人当年所建,为的是方便晒药,有些药不宜闷太久,所以从山涧上来后就摆放在木屋里。因为是用来晒药的,所以木屋很简陋也很小,根本不能住人。看到破败的木屋后,众人很高兴,黄千山也觉得脚下生风,似乎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当他们走到木屋边时,看见有一块凹陷的青黑山岩,山岩旁边长满了野树杂草,如果不仔细看,会忽略掉草树后的窟窿。山岩的凹陷坡度很大,要不是山岩中心有个窟窿,这里早就积了一个深水潭。窟窿里升起阵阵凉风,山树野草因为凉风而摇动不止,似乎在招呼众人钻进去。郝大力身先士卒,第一个跃下去,他一跃下去就喊下面有字。顾长天以为山石有古人刻字,于是就朝郝大力喊话,问是不是什么古迹。没想到郝大力却说不是古迹,而是一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不许进山,否则——死!
梁小玉好奇地盯着窟窿前的郝大力,探头问:“什么字?写了什么?”
郝大力没有说话,蔡敏敏急了就喊:“你不识字就扔上来给我瞧瞧。”
劳月见郝大力许久不出声,也有点担心,她问:“大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郝大力又从山岩下爬上来,他一句话也没说,上来就立刻把字条递给了劳月。黄千山在一旁望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惊,这张纸条也是一封恐吓信,和昨晚贴在他房门前的没什么两样。顾长天发现是恐吓信后,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又笑起来,只当是一个玩笑。蔡敏敏更没当回事,她还“切”了一声,只有梁小玉觉得害怕,还打起了退堂鼓。
“小玉,不是我说你,你这胆子真不该跟来。”蔡敏敏摇头叹道。
梁小玉红着脸,硬撑着说:“我又没说害怕。”
“这纸条会不会是那批先进山的驴友扔的,他们可能也知道这条暗道。”郝大力在一旁猜测。
“有可能,只要问了采药老人就知道这条暗道了,他们肯定不想我们跟进去。”蔡敏敏不屑地说。
黄千山想起贴在他门上的恐吓信,就说:“不可能,昨天我和劳小姐刚到这里时,是下着雨的。你们说那批人先进去了,如果是他们扔的,纸条上的字早就化开了,要说只能是刚才扔的——或者昨天晚上。”
劳月点头,说道:“黄先生说的有道理,莫非还有其他人在山里?”
“难道是杀人犯?”梁小玉吓得青了脸。
蔡敏敏白了一眼梁小玉,说道:“什么杀人犯,不是说他都跑进山里五年了吗,哪来的纸笔?”
“不管是谁,他都不希望我们进山。”黄千山说完就望了一眼山岩下面的窟窿,他觉得这张恐吓信很奇怪,如果担心他们抢走宝贝,大可以提前一步进山,犯不着恐吓他人。他们进不进山,会对谁造成危害,山里又有什么秘密?

第五章 泥土里的空洞

山岩下的恐吓信着实古怪,劳月先问众人,若不想进山,现在就可离去,一切都是自愿的原则。当然,如果碰上危险,大家也会彼此照应,不会自顾自己。黄千山觉得此举荒唐,这分明是有记名的投票,既然当着众人的面询问,谁好意思说自己要做逃兵。
事情如黄千山所料,没有人说要走,但队伍里已经产生了不安的情绪。郝大力打头阵先跳下山岩,其他人尾随其后。山岩下长了密密麻麻的蕨类植物,拨开它们就看见一个漆黑的不规则形状的窟窿,窟窿里升起阵阵凉风,蕨类植物被风吹灯晃摆不定,像是在跳舞一样。窟窿后是一个石灰岩山缝,山缝里高低落差很大,低矮处只有一米不到,必须蜷着身子才能通过。一进去往斜下方走上几步,里面就长满了湿滑的青苔,空气里还有一股淤泥的味道,呛得蔡敏敏直嚷嚷太臭了。
顾长天环视周围,说道:“这条暗道是山缝,大概是地震时震裂的。”
“采药老人这么多年没来了,山缝里死气沉沉的。”蔡敏敏不停地用手扇动前面的空气。
“别扇了,我刚才放了个屁,不好意思。”走在前面的郝大力大声地说。
“大力,你…”梁小玉无语,急忙捂住口鼻。
劳月严肃地咳嗽一声,说道:“大家小心一点儿,地上很滑,别摔了。”
“山缝里没危险吧?”黄千山迟疑地问,他总觉得山缝里不太平。
“采药老人进来都几千回了,不会有事的。”蔡敏敏对此倒是很肯定。
“是吗?”黄千山有一种不祥之感,但是蔡敏敏说得没错,如果洞里有危险,采药老人不可能安然地退休,既然采药老人都进来了上千回了,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山里本有虫鸣鸟叫,可是一进山缝就觉得很安静,外边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到,就好像是个完全与世隔绝的世界。黄千山不出声地跟着众人,劳月大概担心他掉队,所以不时地回头看一看,可是她一回头,头灯的光线也射到了黄千山,闪得黄千山眼睛都快瞎了。队伍里只有两个人打开了头灯,一个是打头阵的郝大力,另一个是劳月,没有全部打开是为了省电。因为进山以后,不可能再补给所需,吃的还好解决,但电池这类玩意,必须尽最大的节约着用。
走进山缝的深处,里面的嶙峋怪石应有尽有,黄千山去过不少名山名洞,他想要是这个山缝成为旅游景点,名气一定不比别的差。劳月本走在前面,但后来越走越慢,最后与黄千山平行。黄千山见劳月总是低头,他也看了看脚下,脚下的山石呈模糊的阶梯状,似是有人凿打成而。不过山缝里的水汽弥漫,多年的浸润已看不出任何人类加工的痕迹,只能当作是自然界的奇迹。
黄千山自从进到山缝以后就听见丝丝的怪声,作为翻译,听力是最为重要的一项技能。因为外语不同中文,特别是英文,它们的单词后往往有很小声的尾音,这些尾音表明这个词的词性,除了把握整个句子的内容,还要注意听出单词的属性。因此,在训练听译时,黄千山曾试着听一段演讲,不听内容,就听每个词尾后面的轻微发音。黄千山本想问劳月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又不想引起恐慌,所以一直没问,只当是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