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田赔笑道:“哥们儿,别这样。我叫金一田,是个私家侦探,在这里混的兄弟都知道我的大名,不信你去道上打听打听。”
“打听你妈个头啊,少跟老子攀亲戚,我管你是私家侦探,还是公家侦探,赶紧给老子掏钱。”
劫匪一拳打在金一田脸上,金一田顿时鼻血长流,眼镜也歪到了一边。
劫匪蹲下身来抢他手里的戒指。金一田把戒指攥在掌心里,死也不放手。
劫匪力气比他大,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将他手掌掰开,眼见戒指就要被他抢走,金一田忽然抓住对方手腕,拼命咬了一口。
劫匪痛得大叫一声,急忙缩手,手腕处早已被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
“妈的,你找死啊?”劫匪气急败坏,狂怒起来,挥起西瓜刀,就往金一田头上砍去。
文丽一声娇叱,忽然抢上一步,闪电般抓住劫匪握刀的手,向后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劫匪的胳膊被硬生生拧折了,手里的西瓜刀「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劫匪倒在地上,抓着自己受伤的手臂,滚地号叫。
“臭八婆,敢打我们老大,不想活了是吧?”
劫匪的三个同伙见状,一齐挥舞长刀,猛扑过来。
三把寒光闪闪的西瓜刀,一齐往文丽身上招呼。
金一田大叫:“师姐小心!”
文丽面无惧色,侧身闪避,抓住个子最小的一名劫匪的手臂,顺势一拧,用他手里的刀,架住另外两把刀,脚下连环踢疾如闪电,只听「叭叭」两声,足尖分别踹在两名劫匪的膝弯。
两名劫匪站立不稳,立时倒地,待要挣扎站起,这才发觉一条腿的膝关节已经脱臼,完全不听使唤了。
剩下一名劫匪,其实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估计刚从哪所中学辍学出来,见势不妙,扔掉手里的凶器,掉头就跑。
被扭断手臂的劫匪挣扎着站起身,故意露出右边脖子上的文身,那是一个骷髅头的图案,一枝玫瑰斜插在骷髅嘴角。
他盯着文丽恨恨地道:“大姐,本事这么好,你混哪条道的啊?有种的就留下名号,我骷髅帮飞天彪日后一定还你这个「人情」。”
“混你个头啊,她是警察,干刑警的。”金一田笑起来。
“原来是条子,算我倒霉。”
三个劫匪不敢多言,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黑暗中。
文丽扶起金一田:“你没事吧?”
金一田把眼镜扶正,说:“没事,一点皮外伤。”
文丽说:“我早就叫你学点防身术,你不听,你看刚才多危险啊。”
金一田道:“非也,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们私家侦探,比的是头脑,靠的是智慧,用拳头解决问题,那是打手干的活。”
“哦,难怪,难怪……”文丽忽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
“你刚才像狗一样咬了那个家伙一下,果然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金一田脸色一红,悻悻地笑了。
他拿出那枚戒指,仔细地擦拭干净,再次单膝点地跪在文丽面前:“师姐,你还没有答应我刚才的请求呢。”
文丽见他一脸真诚,心里竟有些感动。
正在这时,她挎包里的手机忽然叫起来。
“这是谁的电话啊?真不会挑时候。”金一田一脸懊恼,“不行,你先答应了我才能接电话。”
文丽拿起手机看一眼:“别胡闹,是师父找我。”
文丽是刑侦大队重案二组的探员,她师父秦汉川探长,是重案二组的组长,也是一位有着近二十年警龄的老刑警。
她走到一边,接听电话。
一分钟后,她匆匆走回来说:“刚才刑侦大队值班室接到消防大队的报警电话,说是青云巷一家服装店发生火灾,一名男子在火灾中丧生。
消防大队的人觉得这火烧得有些蹊跷,怀疑这是一起人为纵火案。师父已经在去现场的路上,他叫我马上赶过去。”
金一田嘟囔道:“师父师父,你眼里就只有你这个师父。”
文丽说:“我22岁大学毕业考上警察,是师父带我出道的,为了保护我,他还替我挡过子弹,我眼里有他又怎么了?”
金一田知道她生气了,不敢再提刚才的事,把戒指收起来说:“那好吧,你去现场,把我也带上,我最近正缺写作素材呢。”
“你又不是办案人员,去干什么?”
“我做司机开车送你去现场啊!”
文丽知道他那辆东风标致就停在电影院旁边。她自己没有车,这么晚了,想在大街上叫到出租车估计也比较困难。她只好点点头说:“那好吧。”
两人钻进车里,直奔青云巷。
——3——
夜里11点,文丽赶到了青云巷伊燕时装店。
路边停着一辆警车,刑侦大队重案二组组长秦汉川带着几名助手早已经到了。
时装店周围已经拉起警戒线,外面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人。
一个身上套着并不合身的长外套、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旁边一家店铺的台阶上抽噎着。
几名消防员正在拉开的卷帘门下面忙进忙出。
金一田赶紧掏出手机拍照。
文丽让他站在警戒线外面,自己一猫腰,从警戒线下钻进去,对着秦汉川叫了声「师父」。
秦汉川向她招招手,说:“你来得正好,咱们先去看看现场。”
这是一幢二层小楼,楼龄至少超过三十年了。
一楼的时装店有两间门面,里面摆满各式男女时装,因为刚才被烟熏火燎,又被救火时射进来的水打湿,衣架倒了一地,显得狼藉不堪。
文丽跟着师父走上二楼。
二楼右侧的一个小房间里,单人床、书桌、书柜已经完全烧毁,地上到处是烧掉的书和作业本。这应该是孩子的房间。
火势蔓延到外面客厅,客厅里的沙发、电视柜、桌子等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
墙壁被熏得黑乎乎的,地板上到处是水枪射进的积水。
墙角还在冒着黑烟,屋里充斥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下楼时,文丽问:“死者是谁?”
秦汉川说:“死者名叫何庆国,是这家时装店老板娘姚伊燕的丈夫。起火的时候,何庆国因为喝醉了酒,正躺在客厅醒酒。
姚伊燕当时在浴室洗澡,等她发觉情况不妙时,大火已经烧到客厅。
她连衣服都没有穿好,撒腿就往楼下逃命。等消防队的人来了,她才想起丈夫还在楼上没有下来。”
“那个女人,就是姚伊燕。”他指了指那个坐在台阶上抽噎的女人。
文丽朝她看一眼,说:“她可真够利索的,家里起火,自己撒腿就跑,却把一个喝醉了酒的丈夫扔在家里。”
秦汉川说:“人在遇上突发情况的时候,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她不是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跑下楼了吗?”
文丽问:“死者是什么情况?”
“120急救中心的医生当时检查,发现死者口鼻腔有烟灰和炭末,初步判断为吸入过量浓烟窒息致死。
尸体已经运回法医中心进行尸检,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消防队的人为什么会觉得起火现场有可疑之处?”
“暂时还不知道。他们的一个副队长说要先清理完现场,才能跟我们通报情况。”
两人正说着话,消防队的张副队走过来,脱下手套跟秦汉川握了一下手说:“从现场搜集到的情况来看,着火点应该是右侧的小房间,那是何庆国的儿子何小亮的卧室,里面放着许多书和作业本,所以一旦着火,就燃烧得特别快。
好在起火的时候,孩子并没有在房间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当然,这并不是我们通知刑侦大队派人过来的原因。”
秦汉川「嗯」了一声,没有插话,只是静待下文。
张副队说:“我们在现场排查的过程中发现,着火点有酒精燃烧过的痕迹。”
“啊?”文丽和秦汉川都吃了一惊,“难道是有人在现场泼洒酒精纵火?”
“是的,我们有理由相信,有人从窗口把酒精倒进孩子的房间,并将其点燃,从而引发了这场火灾。”
文丽抬头看了一下,孩子房间的窗户下面,就是邻居家的院墙,要攀上院墙爬进窗户并不困难。
秦汉川让痕检员到院墙和窗台上看看。
两名痕检员爬上去,仔细勘查一番,最后摇头说:“提取不到脚印,也找不到其他痕迹,上面全是水渍,就算凶手真的在这里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也早被高压水枪冲掉了。”
秦汉川想一想,扭头朝坐在旁边台阶上的姚伊燕走去。
姚伊燕看见他穿着警服,慌忙站起身。
秦汉川说:“姚女士,请节哀!”
姚伊燕睁大一双泪眼看着他:“你是……”
文丽说:“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这位是我们探长,秦警官。”
秦汉川说:“姚女士,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起人为纵火案,为了尽快查清真相,我们想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姚伊燕看看他,又看看文丽,搓着手,显得有些紧张。
秦汉川问:“这火,大概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
姚伊燕想了一下,说:“大概是夜里10点半左右吧。”
秦汉川问:“起火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没有,我去洗澡的时候还好好的,澡还没洗完,就闻到了焦臭味,打开浴室的门才知道家里着火了。”
“现在初步查明,着火点在孩子的卧室,是有人从窗户里把高浓度酒精泼洒进孩子房间,然后点燃,引发了火灾。”
姚伊燕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放火的人是谁?是谁想害死我们?”
秦汉川说:“这个我们目前正在调查。请你仔细回想一下,平时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跟什么人结过仇?”
姚伊燕摇头说:“没有,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绝不会随便得罪别人。”
“那你丈夫呢?”
姚伊燕的眼圈红了,说:“他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除了喜欢喝点小酒,没有别的不良嗜好,他一辈子没有跟别人红过脸。”
秦汉川见问不出什么,只好说:“多谢了,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来找你。你先休息一下,稍后会有我们的同事过来给你录口供,请你配合一下。”
师徒二人从姚伊燕身边离开,文丽四下里看看,这条巷子里,除了姚伊燕的时装店,还有好几家卖衣服的店面。
她说:“师父,你说这桩纵火案,会不会是同行之间因为恶性竞争而引起的?”
秦汉川摸着下巴上的胡楂子说:“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是同行间恶性竞争,生意对手想要搞垮这间时装店,一定会把酒精倒进一楼时装店内,一把火把店里的衣服烧干净,而不是大费周章爬上二楼窗户纵火。”
文丽钦佩地看了师父一眼,说:“有道理。”
秦汉川背着手,在时装店右侧窗户下的院墙外转了转,那道院墙与时装店的墙壁贴得很近,两道墙壁之间夹出一个十分狭窄的通道。
通道的一头连着街巷,另一头延伸到屋后的居民小区。
看着脚下被水淋得湿漉漉的水泥地面,秦汉川打消了在这条狭窄得连转身都困难的过道里寻找线索的想法。
他走出过道,指着那堵院墙问外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院墙那边,是谁家的房子?”
一个戴眼镜的胖男人连忙举手说:“那、那边是我家。”
“夜里10点半左右,你有没有听到有人翻越院墙的声音?或者是其他响动?”
“没有,事实上,我今天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老家,夜里10点半之后才回到这里,还没进家门就看见隔壁邻居家起火了,那个女人光着身子在那里大喊大叫,旁边还围着几个邻居……”
胖子说到「那个女人」时,朝姚伊燕那边努了努嘴巴,一脸暧昧的表情。
“谁?站住!”
正在这胖子对着「那个女人」挤眉弄眼之时,文丽忽然一眼瞟见院墙下的过道里,路灯照不到的黑暗中,隐约闪过一条人影。
她顿觉事有可疑,大叫一声,拔腿追了过去。
追出两墙夹成的过道,后面是一幢幢排列无序的旧房子,因为没有路灯,她很快就失去了目标。
秦汉川怕她有危险,跟着追上来,问她看到了什么?
文丽说:“我看到过道里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正朝我们这边张望。”
“你看清那家伙的相貌没有?”
文丽摇头说:“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从背影上看,不像个大人,好像是个孩子,对,是个十多岁的男孩子。”
“孩子?”
秦汉川皱皱眉头,抬头看看时装店二楼着火的孩子房间的窗户,又回头看看姚伊燕。
这个刚刚死了丈夫的女人,停止抽泣之后,脸上却看不到多少悲伤的表情。一个警察正在给她录口供。
文丽看出师父眼中大有深意,猛然醒悟过来:“难道这桩纵火案,跟他们家的孩子有关系?”
秦汉川没有吭声,沉着脸,朝姚伊燕走去。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他问姚伊燕。
姚伊燕从那个正给她录口供的年轻警察面前转过身,看着这位秦警官,愣了一下说:“我儿子他……叫何小亮,今年14岁。”
“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哪里……我、我也不知道。”
“什么?孩子在哪里,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今晚10点多的时候,他赌气冲了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我都已经六神无主了,哪顾得上这些?再说,你也没有问啊。”
文丽看了师父一眼,心想这女人说得也对,自己和师父看这女人的年龄,估摸着她儿子应该是个初中生,听消防队的张副队说起火时孩子没在家,就先入为主地以为孩子在学校住宿,所以没在家,一直没有朝另一个方向想。
她问姚伊燕:“夜里10点多,已经那么晚了,你儿子为什么要赌气跑出家门?”
“这个……”
姚伊燕看看她和秦汉川,欲言又止。
秦汉川把眼一瞪,提高声音说:“如果隐瞒线索,延误案情,那你可要负法律责任。”
姚伊燕这才低着头说:“他是因为我跟他爸吵架,才负气出走的。”
“你跟你老公,为什么要吵架?”
“他今天又出去喝酒,而且喝多了,直到晚上10点才回家。我说了他几句,结果两人就吵起来了。
小亮当时在复习功课,可能觉得我们干扰了他,就扔了一本书来砸我们,然后就……”
说到这里,姚伊燕抬头看看二楼窗户,不知道要不要接着往下说。
文丽追问:“然后怎么样?”
“然后他就从他房间窗户里跳到外面院墙上,跑了出去。”
“他平时有过这种情况吗?”
“以前我跟我老公吵架,他嫌烦,也气冲冲跑出去过几回,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秦汉川点点头,问:“孩子出门的时候,手里拿什么东西没有?比如说打火机之类的?”
姚伊燕摇头说:“没有,他出去时空着双手。”
“他身上有钱吗?”
“应该有吧,我昨天才给他的生活费。”
秦汉川问:“你手里有孩子的照片吗?”
姚伊燕说:“时装店的柜台里有他的半身照。”
秦汉川对文丽说:“你跟她进去拿照片,然后用手机翻拍,转发给现场的每一个同事,叫大家拿着照片到附近的商店、五金杂货铺和化工店问一下,看今晚10点到10点半之间,这孩子有没有到店里买过工业酒精和打火机。”
姚伊燕已隐隐明白他的意思,颤声道:“你们是怀疑小亮他……”
“做父母的,永远不会了解孩子内心的真实想法!”
秦汉川扔下这句话,就背着双手,踱着步子,走开了。
几名侦查员拿到何小亮的照片,立即按照探长的布置,分头排查。
很快就有消息反馈回来。
就在青云巷的巷尾,有一家五金店,店里有工业酒精出售。
夜里10点多的时候,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敲开店门进来买了1.5升酒精和一个打火机,说是家里要用酒精炉打火锅。
警察找上门时,五金店本来已经关门了,老板被警察敲门叫起,揉揉惺忪的睡眼,看了手机里何小亮的照片,肯定地说:“没错,就是这孩子。”再一查收款机里的收款时间,是夜里10点16分。
秦汉川听完情况汇报,说:“现在,案情已经十分明朗了,往二楼窗户里淋酒精放火的,就是这孩子。文丽刚才还在墙角处看见他了,估计这孩子就藏在附近,大家赶紧分头寻找。”
第二天凌晨,警方终于在邻街一个垃圾桶旁边找到了何小亮。
这孩子靠着垃圾桶睡得正香呢。
何小亮说,他爸他妈整天吵个没完,他早就腻烦了。昨天晚上,他本来只是想放把火吓唬吓唬他们,也算是给他们一点警告和惩罚。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酒精着火之后会烧得那么快,他更没有想到家里着火的时候,他爸爸正在醉酒熟睡,他妈妈正关着门在浴室洗澡,所以家里完全没有人救火。
等到姚伊燕惊觉之时,火灾已经酿成了。
后来这孩子知道自己一把火,竟然把他爸爸给烧死了,就更是吓坏了,既不敢回家,也不敢走得太远,只好不知所措地躲在黑暗中,悄悄观察着事态发展,不想正好被文丽看见,差点当场把他抓住……
——4——
伊燕时装店纵火案发生在3月11日,所以警方把这个案子,习惯性地称作「3·11纵火案」。
“3·11纵火案。”告破的第二天,文丽正在重案二组办公室对着电脑比对另一起案子的犯罪嫌疑人资料,忽然听到门口有人叫她,抬头一看,却是金一田笑嘻嘻站在门口。
文丽吃了一惊,起身问:“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给我打电话吗?”
金一田一边搓手一边笑着走进来:“我来看看你啊。”
文丽脸色微红,看看办公室两个同事忙碌的背影,小声说:“别胡说八道,我在上班,正忙着呢,赶紧走。”
金一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四下张望着:“哎,怎么不见你们秦探长啊?”
“他在里面办公室。”文丽用手指了一下,问,“你找他干什么?”
金一田说:“3·11纵火案,谁也没有想到放火烧死何庆国的凶手,竟然是他未成年的儿子,而种下恶果的,正是何庆国和姚伊燕夫妻俩。
这是中国家庭教育失败的生动案例。这个案子不是你们秦探长负责的吗?我想采访一下他,写成一篇小说,绝对有震撼力。”
他边说边往里走。
“哎,哎,站住!”文丽想要拦住他,却没拦住,只好跟着他跑进秦汉川的办公室。
秦汉川正在办公桌后面擦枪,看见有人进来,先把枪锁进抽屉,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金一田问:“你是……”
其实他以前跟金一田打过照面,有点印象,却记不太清。
“秦探长,您好您好!”金一田是个自来熟,上前跟他握了一下手说,“我叫金一田,日本有个名侦探叫金田一,中国有个写推理小说的作家叫金一田,那就是本人。我也是文丽的男朋友。”
“谁是你女朋友了?”文丽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喝叱道,“在师父面前,别乱说话。”
秦汉川生就一张四方大脸,仿如刀削斧砍一般轮廓分明,给人一种沉稳冷峻的感觉。
这时他却忍不住笑了,说:“原来是金大作家,我在书店里看到过你的书,好像很受读者欢迎啊。”指指旁边的沙发,“请坐!不知金先生找我有何贵干?”
他看了文丽一眼,“如果你是想约文丽出去,那就不用向我请示了,不过最好是在下班时间。”
金一田往他面前凑了凑:“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采访一下您,主要是关于3·11纵火案和教育孩子这个话题。”
“哦,原来是这样。”秦汉川的脸忽然阴沉下来,“关于案子的事,如果你想采访,可以直接到我们局宣传科找张干事,他负责咱们局外宣这一块。”
“可是我……”
“我还有事,请出去。”
金一田没想到他会突然下逐客令,还想说什么,却被文丽一把拽了出去。
一直来到走廊,文丽才放开他。
金一田拉了一下被她扯歪的衣领说:“你师父怎么这么大的架子啊?”
文丽看看秦汉川关紧的办公室门,告诉他:“师父原本有个女儿,后来因为一场变故去世了,师父一直很内疚,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你去采访他,谈什么关于教育孩子这个话题,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哦,原来如此,难怪我一提这个话题他就翻脸。”金一田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
文丽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每个警察都像我这样好说话啊。”
“那确实,全世界的警察都没有我师姐平易近人。”金一田笑了,“走吧,为了感谢师姐好说话,我请你吃晚饭。”
“没见我正上班吗?”
“这不只差10分钟就下班了吗?要不你老人家继续上班,我站在门口等10分钟。”
“你就饶了我吧。”文丽看看表,“算了,我还是提前10分钟下班好了。”
她换了便装,跟金一田一同走下楼。
来到大门口时,门卫朝金一田敬了个礼,说:“金作家好!”
文丽一怔,走出大门问:“你跟我们单位的门卫很熟啊?”
金一田摇摇头:“不熟啊,以前我找你要资料都是在外面接头,今天是我第一次到你们单位来,跟这门卫也是第一次见面。”
“废话,第一次见面会对你这么礼貌?告诉你,咱们这个机关大院,闲杂人等可不是能随便进来的。”
“这我知道。不过我做了两件事,他就很客气地让我进来了。第一,我跟他说,我叫金一田,是刑侦大队最漂亮的那个女刑警的男朋友。”
“他怎么说?”
“他说,你说的是文丽吗?”
“去你的。”
“第二,我拿出我新出的一本推理小说当场签名送给他。”
“你怎么知道我们门卫喜欢看推理小说?”
“这个难不倒我这个小有名气的私家侦探吧?我看见门卫室的桌子上扔着两本翻得卷了边的推理杂志,其中一本杂志上还有我的连载小说。门卫表示很惊喜啊!”
文丽不由得咯咯地笑了,扭头看了这个个头跟自己一般高的学弟一眼,有那么一刻,她在心里想,如果有这么一个男朋友,也许还真不错!
吃饭的地点,金一田选在衣铺街的三味鱼屋。这家餐馆前临大街,背靠长江,擅用江鱼为食材,做出各种美味菜肴。
文丽叫了一道芙蓉鲫鱼,还有鱼头豆芽汤,正吃着,金一田忽然又拿出那枚求爱戒指,一本正经地递到她面前说:“这个,你还没有收下呢。”
“我就说今天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原来是有阴谋的。”
“我这是阳谋好不好?”
文丽眼睑低垂,睫毛闪动,犹豫片刻,正要伸手去接,手机忽然又唱起歌来。
金一田脸都绿了:“不会又是你师父吧?”
文丽掏出手机一看,还真是秦汉川打来的。
秦汉川说:“何庆国的命案,案情有了变化,我们怀疑是姚伊燕杀了她丈夫。我现在带人去拘捕姚伊燕,你马上赶到青云巷,我们在巷口会合,然后统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