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这些,何真人拿着铜钱剑,指着纸人道:“李大胆上身,贫道有话问你!此香一收,有恩报恩,有怨报怨,今晚过后,人鬼殊途!”
可是那个小人还是躺在祭坛上没有动静,何真人吐了一口血喷在纸人身上,怒吼道:“李大胆还不上身,逼贫道让你们父子三人永世不得超神?!此时不上身更待何时!”
这一句话叫出来以后,忽然来了一阵风,那个刚才趟在祭坛上的纸人,忽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爷爷奶奶当时就跪下磕头求饶。
何真人拿着铜钱剑指着纸人道:“李大胆,我不知你为何找郭更臣的麻烦,今天我且问你,若是,就点点头,不是,就摇头,我来问你,你生前与郭更臣有仇?”
那个写着李大胆名字的纸人摇了摇头。
“那好,我问你,可是怨恨郭更臣当时没拦着你伐树?”何真人问道。
纸人依旧摇头。
“可是牵挂家里孤儿寡母?!”何真人再问。
纸人点了点头。
爷爷马上就磕头说道:“大胆啊,你放心的走,家里的人,包在我身上,您就饶了我家爱国吧。”
马真人当时也舒出了一口气,看来李大胆爷仨还真的是牵挂未亡人,想找爷爷开个后门儿,毕竟那个年代,一个寡妇带个孩子生活肯定会相当的不容易。
“李大胆,你父子三人安心投胎,此事贫道作保,郭更臣以后照顾你的儿媳和孙子,视为己出!这样可好?”何真人叫道。按理说,这应该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谁知道这时候,那个纸人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接受这个条件。
“死去亡灵,这样都不行,真当贫道不敢斩你?!”何真人怒目呵斥道。

  ☆、第四章 三口半

  这时候,那个纸人一下子跳下了祭坛,像是一个成了精的小人一样的一溜烟的跑了!何真人脸色一变,骂了一声提着风灯就追了出去,爷爷对奶奶道:“照顾好爱国,我出去看看。”
说完爷爷拿着一根儿棍子瘸着腿就跑了出去,等追到何真人,发现何真人正站在李大胆家院子前。地上有一个纸人,被铜钱剑给钉在了地上。
“李大胆要跑回家,看到事情有因就在他家里,人孤儿寡母的,我们现在去也不方便,明天中午,你找个理由,我们到他家里找找原因。这事儿也该解决了,长明灯也只能保你家爱国三天,明天再不行,就只能斩鬼了。”何真人道。
第二天爷爷再一次的起了一个大早,因为现在很明显的就是挂在我父亲头顶的那盏长明灯已经非常的微弱,谁都没有自己心疼自己的儿子,等到了牛棚的时候,何真人还没有起床,等叫起了何真人俩人来到李大胆的家,爷爷敲开了门儿,李大胆的儿媳妇吴秀娥还带着孝,看到爷爷马上泪就出来了。--孤儿寡母的,得仰仗队长大人以后照顾不是?
爷爷也没说明来意,就说家里有啥困难的话就跟他说,以后肯定会多照顾的,爷爷在这边儿跟吴秀娥扯,何真人盯着柴房看,只需要给爷爷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怎么回事儿,看来这蹊跷,就在柴房里。
“秀娥啊,我记得柴房里一把斧头,拿出来我用一下,今天队里得用。”爷爷说道。
吴秀娥当然说好,现在她还害怕爷爷给她小鞋穿呢,为啥?倒不是说寡妇门前是非多,爷爷不是那种人,主要是李大胆爷仨诈尸跑爷爷家的事儿谁都知道,她估计是害怕爷爷不能报复死人,就把怨气给撒在了活人身上。
吴秀娥打开了门儿,爷爷跟何真人走了进去,进去一看,这个柴房里竟然放了一个棺材,一股子的柏木味道,还没刷上黑漆,这个棺材有个特点,那就是小,比正常的棺材要小一圈。
“秀娥,咋还有个棺材呢?”爷爷问道。
“这个啊,当时我公公砍了那颗树,做了三口大的,剩下的木料不够,就做了口小的,说是准备给我婆婆迁坟的时候用。”吴秀娥道,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
“这样子。”这时候,何真人踩了爷爷一脚,意思是自己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俩人拿了斧头,出了李大胆家,何真人出来之后就愁眉不展,相当的郁闷。
“怎么回事儿啊老神仙?”爷爷问道。
“问题就在这个小棺材身上,这事儿难办。”何真人说道,说完他摇着脑袋道:“怪不得怪不得,这事儿咋整?”
何真人说了这句话之后马上就走了,甚至没有跟爷爷告别,爷爷一追,他甚至撩腿就跑,一看就是不想管这事儿了,搞的爷爷相当的郁闷,等回到家之后,看着床上的我老爹,心疼的要命,这眼见着气若游丝是要没了小命儿,现在送医院估计也救不回来了,医院只能看病,不能治鬼不是?可是这何真人不管这事儿,可怎么了得?
奶奶一听何真人的反应像是不管了,马上就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这一天过的很快,眼见着这一天一过,老郭家的独苗苗就要这么没了,爷爷终于受不了了,说道:“我去找何真人去,就是不管,也得给我个道理。为啥不管?我郭更臣平心而论,没有愧过他,至于批斗他,那是时势,我管不了。”
爷爷去找何真人的时候,还带了几个人,但是到牛棚里的时候,让二娃子他们站在了外面,这叫震慑威胁,爷爷一个人走了过去,马真人还在那边儿抽着旱烟,爷爷直接就跪下来了,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个年代的人下跪可真是诚意足足的,道:“何神仙,只要能救了我的娃,我啥事儿都依你。”
何真人不管怎么拉,他就是跪地不起,小农民有小农民的智慧,爷爷这也算是先礼后兵。
何真人被爷爷搞的没办法,道:“更臣啊,不是说我不管这事儿,而是这事儿我管不了,弄不好我自己都得死翘翘,我终究不是个神仙啊。”
“要是真这样我也不强迫你,不能为了我的娃您的命没了,只是您好歹让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大不了斩鬼么?”爷爷道。
“问题就在那口小棺材上啊。”何真人说道。
接下来,何真人抽着旱烟对爷爷说道:“那颗柏树几百年了,柏树招仙,槐树招鬼,倒不是真神仙,而是那颗柏树上有成了气候的东西住着,我得罪不起,所以当时不敢让你砍,可是我拦不住你,李大胆砍了树,做了棺材,本来我以为做了三口,死了一家三口这事儿就了解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娘的他还留了口小的,你明白啥意思不?棺材做几口,就得死几口人啊!现在注定要死个小的。”
“死小的也是死李大胆的孙子啊,关我家娃啥事儿?”爷爷一下就恼了。
“那口棺材小,理应不死人,也就是说,三口半棺材,得三死一残,这是住在柏树上的仙家报复呢,李大胆这不不想自己的唯一血脉断了,估计跟仙家说好了,他孙子不残,代价是整死你家爱国。”何真人道。
“我操他大爷的李大胆,老子平时也没怎么对他,那么多孩子,为啥就找到我家了?”爷爷气的都要跳起来。
“你家爱国身子骨弱,阳气弱阴气就旺,更臣啊,这就是我难办的事儿,我要是今天救了爱国,李大胆的孙子就有危险,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何况李大胆家里就这么唯一一颗独苗了?”何真人道。
“可是您就能看着爱国死?”爷爷道。
“你走吧,这事儿容我想想,要是李大胆的孙子出啥事儿,这爷仨的怨气可就重了,这事儿就不好处理,到时候是厉鬼我可真治不住,但是我要是俩都救下了,柏树上的仙家找我麻烦,我这老骨头也承受不住。要我说这样更臣,你家爱国身子骨弱,虽然说无关性命,但是这孩子以后还真不好养,我说句话你别嫌难听,这事儿你捏着鼻子认了,李大胆爷仨感谢你,也算了积了阴德,改天我再给你改下命局,让你再有一个儿子,这样对大家都好。”何真人试探道。
“容老子想想。”爷爷知道了前因后果,貌似也不好强人所难的逼何真人,用何真人的话来说,我父亲郭爱国要是活着,那李大胆的孙子就得出事儿,到时候气得那爷仨成了厉鬼,可不是来院子里跪求自己那么简单了。
爷爷回了家,父亲头顶的灯都要灭了,奶奶问咋样,何真人咋说?
爷爷就叹着气把何真人的话给说说,也算是跟奶奶商量商量。
“爱国身子再弱,也是我肚子里的一块肉,养这么大,就看着他死?郭更臣,你不是个东西啊!”奶奶一听就哭闹了起来。
“那你说咋办?!”爷爷怒道。
“走,去求何真人,求求他。”奶奶拉着爷爷就来到了牛棚,找到了何真人跪在那边磕头,额头都给磕的流了血,求道:“李大胆的孙子按理说不是不会死么?残废了,以后我也当自己亲儿子一样带,也照样把他养大给他讨一房媳妇儿,就算他残了,也好过我的孩子死是不是?爱国身子弱,我给他养这么大,真的是舍不得啊!”
何真人最后背着包走出了牛棚,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罢了罢了,这事儿我当时说了管,就得管,不管得话也是惹上因果,也没脸见你们两口。”

  ☆、第五章 扎纸人

  奶奶马上站起来,跟着何真人来到了家,好酒好菜的款待,何真人也没心情吃,让奶奶找了点白纸麻杆,糊了点浆糊,一个人坐在那边儿,扎了一个纸人,用毛笔按照我老爹的五官把这个纸人画好,要来了我老爹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人的背上,刺破老爹的手指,把血给滴在纸人的心脏的位置,怕不保险,又剪了我父亲的头发给沾在纸人头上几绺,做好了这些,还给纸人穿上了我老爹的衣服。
这时候何真人才舒口气,只是眉头依旧皱着,道:“今天晚上,柏树上的仙家就来索命,我只能拿这东西去应付一下,不过也是三天,三天后那仙家就知道自己被骗了,不会找你我的麻烦,肯定去找李大胆,到时候,李大胆的独苗孙子就不好过了。造孽造孽啊!”
奶奶是个要强的女人,道:“何老神仙你放心,我赵秀莲说到做到,不管李大胆的孙子是残了还是废了,我都当自己孩子一样对待。”
“但愿李大胆不会成为恶鬼吧。哎,何必呢何必呢?”何真人叹气道。
做好了准备,爷爷陪着何真人喝了几杯,权当解闷儿了,等到半夜的时候,何真人把纸人立在了家门口,他跟爷爷就趴在墙头偷看,等到了十二点的时候,马真人忽然捂住了爷爷的口鼻,示意来人了!
只见在黑夜中,走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虚影,走到了何真人扎的纸人前,转了一圈儿,然后拉着纸人的手,说来也怪,被虚影牵着手以后,那个纸人像是活了一样的,竟然会走路,就那么被那个白色的虚影给牵着走了!
直到“俩人”消失在了夜色里,爷爷才舒了一口气,跳下墙头,对着何真人就磕了几个响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用的上我郭更臣的地方,尽管吩咐。”
何真人摆了摆手道:“更臣啊,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李大胆要你家爱国挡劫难是他不对,可是你当时明知道砍树会有灾你没拦着他,也是你不对在先,现在我把这事儿办了,李大胆能高兴?真是冤孽冤孽。”
说完,何真人摇着头走了,头都没回一下。
要说这事儿也真的是奇怪,在被那个白色的虚影领走了那个纸人之后,我父亲头顶上的那盏长明灯自己给灭了,可是父亲的脸上也慢慢的恢复了血色,可是不醒来,我爷爷跟奶奶还是担心的不敢合眼,要不说人在生病的时候找一个风水先生给看看,那是病急乱投医的心态,先生说没事儿,那绝对没有医生说一句没事儿来的有说服力。
直到第二天鸡鸣破晓,我老爹才悠然的醒转过来,起来之后,哇哇的吐了一大滩黑色的像血,又像墨,腥臭难闻,等奶奶给他擦拭完之后,父亲哭了,哭了半年说了第一句话就是:“娘,我饿。”
那一顿饭,父亲吃了三个半玉米面窝窝,这人算是活了过来,这下之后,爷爷对何真人那真的是信服的不得了,以往破四旧达到牛鬼蛇神的信心也没有了,信念都发生了动摇,可是明面上他大大小小还是官身倒是不能帮何真人宣传,只能背地里让他少干点活少挨点批斗,在我父亲好转的第二天,爷爷就提着一壶酒找了何真人,俩人晕了一瓶烧刀子,爷爷慢悠悠的道:“何真人,爱国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我真的没啥好谢的,依我看,这破四旧也是一时的,您老人家的一身真本事,迟早还在大放光彩。”
“达官贵人贩夫走狗,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的营当,千年流传下来,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任何一行也都是应该存在的,但是破四旧没错,我虽然挨了批斗,但是我心甘情愿,太多的人滥竽充数,把这老祖宗留下来千年的东西当成了谋生行当,我辈之人修道为何?问道,问心无愧,为天下安那才是根本,可不是给人捉鬼降妖看风水骗取钱财,那还修甚的道?”何真人也喝的二麻二麻的说道。
爷爷这时候就犹豫不决的开口说道:“何老神仙,你说这样行不行?爱国呢,身子骨弱,体力活肯定是不行了,送这小子去读书呢,又死淘气,我看是上学是没啥前途,这修道我多少知道点,修身养性,我的意思是,让爱国跟着你当个徒弟,一算是报恩,二来这孩子跟着你学点真本事,我知道你看不起那些用道法骗钱的,你放心,我保证爱国不会,他绝对用跟您学的东西悬壶济世,也算是让这孩子学个手艺,你说咋样?”
何真人一生未娶妻,年纪大了膝下无子,被爷爷这么一说,也有点心动,犹豫了下道:“更臣你这是说哪里话?我现在这身份,三反五反的,爱国能给我当徒弟,是你看的起我,但是当徒弟这不太合适啊。”
“咋?”爷爷道。
“当徒弟,算是进了我这一道统,你想啊,道士的徒弟不也是道士?你郭家就这一颗独苗,当了道士成了方外之人一辈子不娶妻,秀莲弟妹还不骂死我?要不这样,我收了爱国当义子,名分上过的去,我保证当亲儿子一样看待。”何真人道。
爷爷在当时绝对算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别人都恨不得跟何真人划清界限呢,他看准了何真人的本事,当下就非常高兴,第二天拉着我老爹捉了个大公鸡,给何真人磕了几个响头,叫了一声爸,这事儿就成了。
直到这个时候,爷爷的心才落了下来,用爷爷给我说这个事儿时候的原话来说:“当时让你爹认何真人当干爹,第一的确是羡慕何真人的本事,第二,害怕刘大胆报复,只有认了亲戚,何真人还会倾尽全力帮忙,应对以后的灾难。”
认了干爹之后又过了一天,何真人脸色就不好看了,也就是说,那个柏树上的仙家过了三天后就该发现自己带走的只是纸人,该找刘大胆后人的麻烦了。
这事儿难办,何真人倒不是斗不过那个柏树上的仙家,主要是道家讲究一个因果,李大胆砍了柏树,毁了仙人的家,人家来索怨,这是李大胆欠下的因,他家要三死一残,这是果,何真人破不了这因果二字。
可是李大胆一家三口都没了,这下孙子再给残了,别说何真人了,就是爷爷也于心不忍,爷爷跟奶奶,还有何真人,不停的跑去无上观前给柏树的树根祈求,平时三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暗中“保护”着李大胆的孙子,也就是李二蛋。
可是千防万防,李二蛋出门几个人都怕石头给磕绊住摔倒,还是没防住,在第四天的时候,李大胆的儿媳妇吴秀娥哭着跑到了我爷爷家,道:“更臣哥,二蛋出事儿了!”
当时爷爷是看着李二蛋回家才放心的回去,这才刚端上碗,一听这个,吓的碗一丢,直接就冲到了李大胆家里,之间二蛋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在二蛋的不远处,有一条黑狗嘴里还叼着什么咀嚼着。
“刚这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疯了一样的挣脱了链子,朝着二蛋就冲了过去,把二蛋给咬成这样了。”吴秀娥哭着道。
农村家里有点事儿,左邻右舍的都来帮忙,吴秀娥的哭声惊到了邻居,大家都跑了过来,扒开二蛋一看,他娘的这还了得,二蛋的半拉脸跟眼珠子都已经没了!右脸上露着森森的白骨,二蛋才几岁个孩子,竟然没疼晕,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样的瞪着左眼看着抱着他的爷爷。
“狗嘴里吃的就是二蛋的脸!”有人叫道,这时候大家就去夺,可是那条黑狗也溜的很,也不着急嚼了,直接叼着跑了。几个人都没拦住它。
“要回来能干嘛?!快,送二蛋上医院!”爷爷抱着二蛋,邻居已经找来了村子里唯一的一辆二八自行车,我家门口的二娃子骑车,我爷爷抱着二蛋坐在车后座,吴秀娥还有乡亲们在后面追着,远亲不如近邻,这时候大家是真担心,家里有钱的有东西的都跑回家拿着,这李家也太可怜了,一个月出了这么多事儿,大家都心疼这才三岁的孩子。
到了医院二蛋打针手术处理伤口,医药费不够,爷爷掐着腰道:“治病救人,钱好说,我是锁头村儿生产队队长,我作保!

  ☆、第六章 三死一残

  林二蛋那次一下住院住了快一个月,乡亲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这孩子的命算是捡回来了,可是没了半拉右脸,连带着眼睛都被那条黑狗给吃了。吴秀娥一个月格外的虚弱,接踵而来的打击让这个普通的农村女人整个人都几乎崩溃,李二蛋本来是一个看起来挺清秀的孩子,被这么一弄,看起来像个妖怪一样,整个右脸都是一块巨大的疤痕。别说有小伙伴了,就是大人看到这孩子也瘆的慌。大家也都可怜这孤儿寡母,回来之后都提着东西去看望,这其中,最为愧疚的就是我爷爷。
不管别的因果,起码李二蛋有此劫难,是因为我老爹郭爱国没有死,是李二蛋用他的残废换来的我老爹的命。我爷爷当然是对这家照顾有加,当然,事情的真相只有我家人还有何真人知道。
从李二蛋出事儿,何真人就寝食难安,唯一的一个嫡孙出了这样的事儿,那本身就属于横死的李大胆绝对不会甘心,必然会来闹腾,可是到时候怎么处理?--于情于理来说,李大胆应该闹,亲孙子出事儿了,哪个爷爷不伤心?
--其他的暂且不说,李二蛋出事儿以后,事情再一次的传开了,三人成虎,大家的想象力就算再差,这一个月以来李家发生的事儿也让大家察觉到冥冥之中会有什么。
于是,一时间,方圆几个村子都知道了这事儿,说李大胆砍了那颗树,树做了三口半棺材,所以家里男丁三死一残。这事儿邪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所以接下来几个村的队长会了面,一场在方圆几个村轰轰烈烈的批斗运动开始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事儿谁谈论谁就挨批斗,就算大家都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反正你就是不准说。
按理说这事儿也邪乎,李二蛋家的黑狗,自己家的狗怎么忽然就把小主人咬成那样儿了?这事儿爷爷最清楚,因为当时他背着我老爹上医院的时候,就被二娃子家的狗忽然疯了一样的咬了一口,用何真人的话来说就是黑狗血最为辟邪,但是活黑狗最通灵也最招灵,容易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上。
说到黑狗,就得说说李家得这条伤人的黑狗。
当时愤怒的村民们没找到这条伤主人的恶犬,后来大家忙着李二蛋的事儿,也没空对付他,李二蛋出院以后,大家就说这狗养不得,自己的主人都咬,打死炖了,也算是给二蛋报仇了。
这条黑狗忽然发疯咬了二蛋,等二蛋回来之后,又摇着尾巴上去讨好,像是那时候是真的精神失常了,可是看到被吴秀娥抱在怀里的李二蛋满是伤疤的脸的时候,那条狗忽然站在那里不动了,还一脸愧疚的表情。
大家要打死它,吴秀娥没说啥,可是三岁的李二蛋死活不让,抱着狗脖子让大家不要伤害小黑,当时这事儿我爷爷也在场,他的原话是:“狗最通灵不假,也最近人性,那条黑狗,当时被李二蛋抱在怀里的时候,愣是跟人一样,流下两行血泪。”
大家一看李二蛋不让杀,心疼这孩子,加上狗一流血泪,这场面也挺感动的,畜生有犯错的时候,有心悔改就成了,只是嘱托吴秀娥一定要栓好,别再出事儿了。
李二蛋回来以后,左邻右舍都没睡清静过。
大家都听到半夜三更的时候狗在哭,如嘶如泣,非常的伤心。看来这条狗对自己当时的恶行真的悔改了。可是一星期后,那条狗还是死了,死的时候,跟人一样跪在李二蛋的床前。
骨瘦如柴,它绝食把自己给饿死的。
埋狗那天,李二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这个孩子,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疤,缺了的眼,会怎么影响自己的一生。
话说在李二蛋出了事儿以后,我爷爷更是对何真人佩服的那叫一个五体投地,因为事情的发展都是按照何真人的说法来的,三口半棺,三死一残,一一应验,之后何真人一直愁眉不展,没事儿就去李大胆爷仨的坟头那边儿去转悠转悠,是以防不测,当然,这事儿爷爷也怕,他可能跟何真人担心的不一样,他是怕李大胆真的在某一天变成了厉鬼找自己麻烦,可是之后大半个月过去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爷爷就对何真人道:“我说你也别担心了,我看啊,这李大胆本身就自己砍的树遭了报复,这也怪不了谁,二蛋子在出事儿的时候,左邻右舍的都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说不定一看大家还不错,这怨气就消了呢?”
“更臣啊,这事儿你不懂,李大胆这人本身心眼儿就不大,要不那时候为了自己孙子能害你家爱国?其二,李大胆是吊死,本身阳寿未尽阴间不收,不受阴司管辖,父子三人成了孤魂野鬼,人性泯鬼气生,这事儿绝对是不能消停了。”何真人说道。
“那你说这事儿咋办?干脆在李大胆还没闹事儿之前,干脆我们一把火把尸身给烧了,烧成灰一了百了。”爷爷道。
“这倒是一个办法,可是理由呢?你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把人挖出来给烧了?”何真人白了爷爷一眼道。
爷爷顿时哑口无言,这事儿他不能对村民们说实话,实话说了就是他个队长带头宣传封建迷信,就我家跟何真人亲近这事儿,都是暗中来的,更别说其他,但是不解释就挖出来烧了,那个年代不流行火葬,死人讲究的入土为安,直到现在农村的老人死之后都会说绝对不能把自己烧了的,烧人尸身,那是大不敬。
“那就非得等着他伤人了才能办了他?”爷爷道。
“目前来说只能这样,有了理由,哪怕是心照不宣的理由,都可以把他给办了。”何真人道。
这种滋味儿不好受,是真不好受,只能被动挨打之后还击,这让爷爷相当的郁闷,可是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李大胆的报复,其实来的也不慢,在很多地方,都有祖坟坟园,但是在锁头村这个地儿,这个村子历史一点都不久,相传是一群乞丐在这里建庄,所以姓氏颇为驳杂,没有祖坟坟园一说,坟头都是在耕地里。
也就是这么一天,村口的老光棍冯大牛在地里晕倒了,谁叫都叫不醒,当爷爷知道这个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坏菜,这冯大牛干活的那块地,正是葬了李大胆爷仨的地!冯大牛三四十岁,身体健壮的很,不健壮能天天就想着别人家媳妇儿?曾经偷看二娃两口子办事儿被二娃子拿着扁担追了十几里路,二娃都累的床上趴了三天,冯大牛愣是一点事儿都没。
这时候忽然晕倒,绝对是出事儿了。
等爷爷赶到的时候,冯大牛还没醒,他走近一看,这冯大牛面色发紫,但是嘴唇发白,白的很,嘴巴闭的紧,牙齿咬的咯咯响,看起来就是像是撞了邪了。
爷爷看了一眼爷仨的坟头,新土,甚至上面都还没长草,只觉得格外的渗人,那边儿的人已经开始掐人中灌水什么的,可是都没用,爷爷作为队长不能不说话,就上去扶住冯大牛道:“大牛快醒醒!二娃子提着扁担来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