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客栈 作者:凝眸七弦伤
简介:
悬疑小说。实体书版1-4,全本。湘西赶尸一向神秘,连钱穆、沈从文这样的大师都有关注,且看这本以赶尸为题材的湘西版《鬼吹灯》是否过誉。
辰州符能令离乡死尸步行回家,始再倒毙。此事流布极广,几乎国人皆知。据闻对日抗战时,有两美国人在湘西亲睹其事,曾邀两术者同赴美国实验,俾科学家探讨,许巨金为酬......
湘西赶尸术是一种传说中可以驱动尸体行走的法术,民国时期湘西有魏、王、邬、方四家操此为业。
魏家独子魏宁在一次赶尸途中,无意中从邬家传人口中得知了一个关于魏家世世代代活不过27岁的断命诅咒,这个诅咒揭开了魏家隐藏了上百年的关于他们传人身上有“不死骨”的秘密。
与此同时,围绕着不死骨,无数神秘人陆陆续续出现在魏宁的身边,他们或亦正亦邪、或高深莫测、或各怀心思,但目的都是为了魏宁身上那包含着神秘力量的不死骨……
“辰州符能令离乡死尸步行回家,始再倒毙。此事流传极广,几乎国人皆知。据闻对日抗战时,有两美国人在湘西亲睹其事,曾邀两学者同赴美国实验,和科学家探讨,许巨金为酬。”
——国学大师钱穆《略论中国心理学》
“经过辰州(今沅陵),那地方出辰砂,且有人会赶尸。若眼福好,必有机会看到一群死尸在公路上行止,汽车近身寸,还知道避让在路旁,完个同活人一样。”
——文学有沈从文《湘西杂记》
我到昆明,在云南大学认识了物理系教授田渠,他是凤凰人。我说:“你是科学家,信不信有这等事(赶尸)?”他说:“按科学的理论来说,这种事是不可能有的。但是,天下还有许多事,不是科学能解释的。”后来,沈从文也到了昆明,我也在闲淡之际问起这件事。他说,他相信是有的,也许过去确实有过。最后,我碰到历史学家向达,他是湘西白族人。我又问起这件事。他说:他也知道。古书上记载的巫术,尽管现代人已不信其为真有其事,但也不能绝对否定。难道古代的学者都是说谎的人吗?
——中国现代小说奠基人 施蛰存《祝尤科的巫术》
作者简介
凝眸七弦伤,公务员,工作闲暇之余创作《赶尸客栈》。文章经天涯、搜狐、百度贴吧、塞班等知名网站争先转载后引发巨大反响,点击超过千万,回复超过十万,被评为猫扑网2010年第一原创。有人称《赶尸客栈》为湘西版的鬼吹灯。
《赶尸客栈I》
第一章 迎喜神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整个世界万籁俱寂,空气里弥漫着破晓时的寒气。
刘老三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他是官庄镇上硕果仅存的一名更夫,他已经在这个古镇上生活了整整70年,做了整整50年的更夫。
“咚!咚!咚!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刘老三振作了精神,扯着喉咙嘶喊,打完这趟,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等会儿回家后便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下午再找张老四他们搓麻将,把昨天输的全都赢回来。
官庄镇是湘西的东大门,原本是一个千年古镇,近年来军阀混战,小镇上大多数青壮年都被抓去做了壮丁,使得这个原本人丁不旺的小镇显得更为萧然。一夜宿雨,使得平日里尘土飞扬的道路看上去格外洁净。
忽然,一只原本垂着耳朵睡着了的黑狗猛地站了起来,吠了几声,神色不安地开始原地打转,然后撒腿向前跑去。
“你个背时砍脑壳的。”刘老三被斜刺里蹦出来的黑狗吓了一条,一脚踢在黑狗身上,黑狗负痛,闷哼了一声,跑开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刘老三忙侧耳倾听,神色越来越严肃,喃喃道,“娘的,这个声音将近四五十年没有出现了,难道,难道又有人开始做那个勾当?”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刘老三啐道。他顾不得没有敲完梆子,裹了裹大衣,快步消失在深秋的薄雾中。
铃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喜神过境,人鬼退散。”
薄雾中渐渐现出三个身影,领头的是一个老者,穿着青布葛衣,腰间系着一根黑色腰带,皮肤黝黑,后面留着还未剪去的不过脖颈、清代遗老遗少才会留下的稀疏小辫,但是前额已经开始蓄发,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加上面露凶恶之色,让人十分不喜,虽然秋深露重,但是却依然只穿着一双草鞋。中间一人戴着一斗笠,用轻纱遮面。全身穿着白衣白裤,仿佛死人穿的寿衣,走路的样子也十分特别,手脚僵直,跟在老者身后。最后一人却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衫,只是腰间同样系着一根黑色腰带,身后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包裹。
奇怪的是,那小孩手中捧着一个白色的大碗,碗中似乎盛满清水,他小心翼翼地走在二人后面,似乎很怕手中清水洒落。
老者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黄纸,上面用铜钱状的利器刺出一串串铜钱般的细孔,这正是湘西特有的冥币,老者手握冥币洒向天空,喝道:“喜神过境,买路借过,凡夫俗子,切勿靠近,急急返乡,入土为安!”
老者在一间小木屋前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没见,已经破落到这等地步。”
这间木屋已经破败到看不出年代了,用几根竹子胡乱地撑起,防止它倒塌,两扇大门紧闭,屋前挂着一盏积满了灰尘的灯笼,亮着阴惨惨的光。门楣上隐隐刻着四个字“喜神客栈”。
“喜神客栈,爷爷,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们赶脚要住的赶尸客栈,不过,对外还是要叫喜神客栈呦。”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老兄弟还在不在——宁儿,去敲门,记得我教你的方法。”
小孩应了一声,将手中的瓷碗小心翼翼地递给老者。走上前去,挺直腰板清清嗓子,脆生生地道:“天不收,地不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今日借过你家店,金砖收入你柜中。”
屋内无声响,小孩望向老者,又喊了一遍,只是声音比刚才大了几分。连续叫了三遍,屋内依然没有人应答,老者黯然道:“果然没有人了。我们走吧。”
说完,老者将小阴罗一敲,正要离开,这时,屋内一个声音慢条斯理地道:“天要收,地要留,东来西去又还东,亡人化作金砖一块,金砖收入我柜中。”
老者顿时神色一喜,小孩更是高兴地直拍手,连忙道:“爷爷,有人,有人。”
这时里屋的人又道:“来的可是牙先生?”
小孩连忙回答:“来的不是牙先生。”
里屋人又道:“来的可是脚先生?”
小孩应道:“来的不是脚先生。”
“来的可是船先生?”
“来的不是船先生。”
“来的可是车先生?”
“来的正是车先生。”
“可饮阴间忘魂汤?”
“只饮阳间一壶茶。”
里屋的人沉默了半晌,道:“没想到现在还有车先生光临,稍待片刻,我便迎喜神进柜。”
里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那人在收拾,不一会,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将两扇大木门打开,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做成的符咒,摘掉白衣人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却鲜红如血,整个身上笼罩着一种恐怖的感觉,这果真是一具尸体。
老者把手中的那张黄纸贴在尸体的额头上,右手呈剑指在他脸上,边比划边喝道:“奉请喜神进柜。”
果然,尸体居然动了!
尸体双手直直地伸向前方,双目紧闭,就像常人梦游一般。但是动作却比人要僵直很多,缓缓地向前走,身体的骨骼摩擦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仿佛尖刀划过瓷盘一般刺耳,直挺挺地跳过门槛,径直在门后站立。
此时幸好周围除了三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不然,见此情形,非得当场吓晕了不可。
原来此二人就是在湘西已经消声灭迹很久的赶尸匠,而那白衣人自然就是“喜神”。而此处自然是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喜神光顾的“赶尸客栈”。
此时天刚刚破晓。
赶尸客栈和官庄大多数的农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此处的农家大多喜欢用门板关门,即由十几块木板一次插入门楣中,再用木棍拴住,很少有农家做两扇这么大的木门。屋中间摆着一张旧桌子,原本漆着黑漆,但是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上面油光发亮,四张长凳子也磨光了圆角,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整个屋子黑漆漆的,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森感觉。
开门的老板秃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关在屋子里的缘故,脸色透着一种不健康的青色,嘴唇略微有些发紫,他看着喜神进屋,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后镇静下来。他深深看了爷孙俩一眼,头也不回走进屋去。
小宁捧了一通宵的大碗,手臂早就疼得要死,连忙走向前去,刚要坐下,便被爷爷叫住了:“小宁,爷爷怎么教你的?”
小宁嘟了嘟嘴,从书包中拿出一盏样式古朴的油灯,来到客栈的东南角,这里从屋梁上吊着一个小竹篮般的东西,小宁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小竹篮中。接着,老者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双手一撮,居然在手中燃了起来,小宁看得目瞪口呆,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天命付我,我命负汝,汝若负吾,天命不许,点盏阴灯,照汝前程,汝不负吾,请勿吹灯。”
说完,用手中的黄纸将灯点燃,古灯亮出幽蓝的光芒,火苗任凭风吹,也丝毫不动。
“小宁,看好了,千万不能让灯熄灭了,要是熄灭了,可就坏了大事了。”
小宁嘟着小嘴道:“我都累了一晚了,早知道行脚这么累,我才不出来呢。”
老者慈祥地摸了摸小宁的头,笑道:“当时吵着要出来的是你,现在说不干了的也是你,乖,再过一晚,把喜神送到了,我们就回去,我答应你,回去后,把刚才那手不用火点燃油灯的方法教给你。”
小宁一蹦三尺高,拍手笑道:“爷爷说话算数。”
第二章 赶尸客栈
此时赶尸客栈的老板用抹布擦了擦布满灰尘的神龛,拿出三支香点燃——当然他可不会徒手点香,他用的是火石。对神龛拜了三拜,上香。
心细的人会发现,老板上的不是一般寻常人家的观音或者是如来一般的神仙,却是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
老板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辰州的魏家吧。”
老者微微一欠身,道:“不错,我就是魏求喜,这是我的孙子魏宁。宁儿,叫爷爷。”
魏宁为人乖巧,连忙叫了声爷爷。老板似乎十分喜欢他,摸了摸他的头,笑道:“长得不错,真不知道你爷爷怎么舍得让你吃这碗饭。”
魏求喜微微一笑道:“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总是不能丢的。”
老板性格似乎很开朗,自我介绍说:“我姓张,官庄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张老四,从我爷爷那辈算起,这家赶尸客栈也算是开了一百年了,也就是最近这些年,年年战乱,破败了,唉……”张老四神色有些黯然,唏嘘不已,“只是没有想到最近还会有赶脚的先生过来——魏家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赶脚了吧?”
魏求喜神色微微一变,很快便恢复了镇定,笑道:“官庄张家从我爷爷辈就开始听说了,以前凡是湘西的赶脚师父经过官庄,没有不到这里歇脚的——本来我魏家早已不做这行了,但是这次实在是受人之托,才不得不走这趟脚,现在的年轻人思想都开放得很,整天嚷着什么科学民主之类的口号,我们也听不懂,唉。时代变了啊,哪有谁还瞧得起我们这些个整日与喜神打交道的老不死呢。”
“是啊,时代不同了啊。”张老四长叹了一口气,转换话题:“喜神还没有吃饭吧,我这就去做。”
张老四转身进屋,不一会便张罗出三个菜,一个清炒土豆、一个茄子和一小碗湘西特有的酱辣椒,再加上两碗白饭,看来张老四家并不富裕。
饿了好久的魏宁可不客气,连忙捧着碗就要开动,却被爷爷喝住了:“喜神都没有吃,你急什么。”
魏宁连忙打住,魏求喜用筷子在每道菜上点了一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请喜神吃饭,然后在东南方烧了一叠冥币,张老四又将所有的饭菜倒回锅内重新炒了一遍才又端了上来,这就算是喜神用过了。
饭后,魏求喜叫过魏宁吩咐道:“去看看喜神的七窍,辰砂是否掉落,若有脱落或者松动,便用辰砂重新补上,七窍不可通了生气。”
魏求喜从怀中变戏法般的变出一叠辰州符,交给孙子,道:“将此符分别贴在额头、胸口、双臂、双膝处,切忌,当新符贴上才可以揭去旧符,否则尸煞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魏宁应了一声,由于喜神身材高大,魏宁拉过一条长凳站在上面,喜神双目紧闭,七窍都用湘西特产的辰砂封住,魏宁人小胆大,面对尸体丝毫没有怯意,仔细将喜神检查了一遍。魏求喜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东南角的那盏灯,火苗直直的,没有一丝颤动。
魏宁知道事关重大,丝毫不敢马虎,按照爷爷的指示将辰州符贴在指定的位置,然后再将旧符撕去,魏求喜接过符咒,双手一撮,在空中燃烧后化作黑蝶般散落。
魏求喜松了一口气,魏宁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却是干净利落,丝毫不逊于大人——就算是现在的大人,恐怕让你对着尸体同处一室都不敢,何况是帮尸体换符咒。
忽然一阵穿堂风吹了过来,东南角的火苗一闪一闪,魏求喜脸色大变,连忙走上前去,希望护住跳动的火苗,而此时魏宁正背对着喜神,搬着板凳坐在椅子上。
呼,魏宁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吹过,转过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喜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两只原本闭着的眼睛已经张开,呼哧呼哧地吐着白气,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宁。
“爷爷!”魏宁吓得连忙大叫,可是魏求喜此时刚走到油灯旁边,离魏宁有四五米的距离,怎么赶得上正在魏宁身后的喜神?
“喜神走煞了!”张老四吓得大声叫了起来,从桌子上一蹦三尺高,向堂屋后跑去。
喜神从寿衣内探出长臂,惨白的手臂青得吓人,上面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指甲又长又尖,且呈黑色,手臂上长着一寸来长的白毛,双手抓住魏宁倒提了起来。
“喜神息怒!”魏求喜从怀中取出一柄用铜钱串成的小剑,左手变戏法般点燃一串符咒,而此时,喜神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魏求喜的声音,头机械般地摆了摆,发出卡咔嚓咔嚓的声音,将魏宁提得更高,仿佛要握住双脚活活将魏宁撕开。魏宁死命挣扎,可是奈何死尸似乎力大无穷,活活地抓住魏宁的双腿,任凭魏宁如何挣扎就是挣不脱。
眼看着魏宁就要被这具死尸活活撕裂了!
“疾!”魏求喜将手中铜钱剑上正在燃烧的符咒串起,飞快地跑向前去,铜钱剑直指死尸脑门,竟然直直地从死尸的脑门中穿了过去!
更奇怪的是,死尸没有流血。
“当!”一声巨响,铜钱剑穿过死尸的头部定在了后面的木板上,魏求喜拿起放在桌子上魏宁一直捧着的白碗,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喷在正在燃烧的辰州符上面。
呼,辰州符遇水不仅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
魏求喜喝道:“奉请喜神归位!”喜神似乎僵直了一般,双手停在半空中,魏求喜连忙将魏宁救下。
魏求喜将铜钱剑分别在喜神前胸、后心、双手、双脚各拍打数下,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的钉子,硬生生地嵌入喜神的喉间七寸之处,叹道:
“你身前是个人物,没想到死了还是这么招煞,我只能用槐木将你的魂魄锁住,待你入土为安后,我自然会将你的魂魄放出,放你转世,若有得罪,请多多包涵。”
魏求喜又点燃几张符,将烧过后的符咒放入白碗之中,对惊魂未定的魏宁道:“喝下去,免得中了尸毒。”
魏宁看着水中黑乎乎的东西皱了皱眉头,但是依然勉强喝了下去。
这时张老四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道:“刚才可是遇见鬼吹灯了?”
魏求喜点了点头,张老四道:“我长了这么大,这次可算是开了眼界,莫非是师父遇见了黑心商人,买的符咒、辰砂都是西贝货——现在的人啊,连死人的钱都敢骗,哪像我们当年,当心遭报应啊。”张老四叹了口气,大摇其头。
魏求喜淡淡地道:“这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并非临时买的。”
张老四摸了摸魏宁的头,道:“小朋友,有没有受伤啊,刚才你表现得真勇敢。”
魏宁显然对张老四刚才临阵脱逃十分不满,哼了一声,把头一别,不让张老四摸,张老四不以为意,道:“师父累了一宿,既然喜神尸煞解除,就早点休息,还是老规矩,我为师父们守灯。”
魏求喜皱了皱眉道:“不对,喜神招煞,我行脚从来没遇到过,别说是我,就是我魏家几代也没有遇到过——这附近一定有招煞之物,张老四,你可听说这附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张老四摇了摇头,道:“我们这里一向干净,我没有听说过。”
魏求喜喃喃道:“这就真是奇怪了,应该不会这样啊!”魏求喜看了喜神一眼,此时他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喉咙里的槐木格外醒目,魏求喜不得其解,以为自己想多了,便对张老四说:“那就麻烦你帮我看好这盏灯,千万不能熄灭,只要有一点动静,必须马上叫醒我。”
张老四道:“我又不是第一次看灯,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还是晓得的,你们尽管休息。”
魏宁被这喜神吓怕了,离喜神远远的,躺在魏求喜的怀中,不久就睡着了。魏求喜也累了,吩咐了张老四几句,靠在桌上也睡着了。
“不好!”魏求喜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此时魏宁睡得正香,魏求喜将魏宁从怀中推开,只见东南角的油灯已经熄灭了!
而张老四居然在地上睡着了!
魏求喜连忙叫醒张老四,急道:“你,你怎么可以睡着!”
张老四迷迷糊糊地应了声,气得魏求喜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寻乡灯怎么灭了?”
“什么?”张老四吓得浑身一哆嗦,果然看见油灯灭了。
魏求喜气得直哆嗦:“不是说好叫你看好的吗!你,你怎么可以让它灭了!出大事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我昨晚睡得很早啊,再说,再说大白天的,怎么,我怎么睡着了?”
“我懒得跟你啰嗦,喜神呢?”
“喜神,喜神怎么了?”
“喜神不见了!”魏求喜气得面色铁青。
什么,喜神不见了,张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往门板后面望去,那里果然空空如也。
难道喜神走掉了。
“唉……”魏求喜长长叹了口气,从暴怒中恢复理智,道:“你也知道,喜神如果走煞了会发生什么事情,昨晚你也看见了,这还是我竭力弹压,并且七窍被辰砂封住的结果,如果喜神一旦七窍全开,变成尸煞,会是什么结果?”
“还记得一百年前溆浦的王家吧。”
张老四浑身打了个冷战,一百年前溆浦王家本来是赶尸匠中最大的一个家族,由于走失了一具尸体,变成尸煞,一夜之间将一个村二百多人全部杀死,王家为了赎罪,全家族74人,包括30多名赶尸匠全部自杀。从此溆浦王家从赶尸匠的历史中彻底抹去。
“现在怎么办?”张老四问道。
“找啊,天黑之前必须找到喜神,现在是白天,尸煞无法发作,如果天一黑,后果就不堪设想。”
“对,还等什么,赶紧去找。”张老四一拍额头。
“慢着,这事我开始就觉得蹊跷,你真的确定你们这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张老四沉思了半晌,道:“真的没有。”
“这就奇怪了。”魏求喜道,“那有没有冤死的?”
张老四苦笑道:“这个就多了,这些年来年年战乱,死了那么多人,哪个不是含冤受屈的,如果都变成厉鬼了,这官庄镇的人早被鬼害死完了。”
魏求喜琢磨了半晌,忽然道:“你这里最后一个来住店的是谁?”
张老四想了想,道:“快四五十年了吧,当时来的好像是一年轻小伙子,也是接了一位喜神。后来……”
“后来怎么了?”魏求喜问道。
“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被当地的保长捉住了,说他犯了罪,再后来就活活被这个保长给弄死了,死的时候听说眼睛睁得比牛眼还大,可怜,可怜啊!”
“喜神呢?”
“好像埋了吧。”
“埋在哪里?”
“好像就埋在六死五葬吧,我们这里人死了都埋在那里。”
“这就是了。”魏求喜点了点头,道:“定然是它在作祟了,这样就好办多了,按照时间算尸身应该是腐烂已久,已是有魂无身,喜神有身无魂,如果它们一旦合体了的话,就……”
“就怎么样,变人复活吗?”
“如果真的变人复活还好,也算是功德一件,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它们一旦合体,就会变成一具‘行尸’,为祸人间。到时候,我们就是百死也莫赎其罪了。”
第三章 喜神失踪
“宁儿,我们走。”魏求喜不再多做解释,带着孙子急急忙忙离开了“赶尸客栈”。
魏求喜带着宁儿出门却并不急着去寻找喜神,反而在“赶尸客栈”的一个角落停住了。
魏宁不解地问道:“爷爷,我们不是要去找喜神吗,怎么不走了?”
魏求喜微微一笑:“喜神,我们就在这里等,它就会来的。”
“什么?”魏宁不解地问道。
“唉,”魏求喜叹了口气,道:“孩子,你长大后就会知道,有的时候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啊!”
魏宁年纪小,哪里懂得魏求喜的言下之意,见爷爷不再说话,也乖巧地没有再追问下去。不一会,赶尸客栈的门开了,张老四神色慌张地探出头来,魏求喜爷孙赶紧藏好,张老四见四周没有人,便又进去,过了一会,张老四和两个抬着棺材的陌生人走了出来。
“我果然没有猜错。”魏求喜自言自语道。
等三人抬棺出门,魏求喜和魏宁才好整以暇地出来,魏求喜似笑非笑地看着张老四道:“我不是让你在家等着,你这是要干吗去呢?”
张老四见魏求喜并没有走远,知道自己的“好事”大概已经被魏求喜识破,神色有些不自然,干咳了一声道:“嗯,魏师父不是去寻找喜神了吗?怎么还不去,再过会太阳下山,就更加难以寻找了。”
魏求喜冷笑道:“我若是真的相信了你的话,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喜神了。”
张老四皮笑肉不笑地说:“魏师父哪里的话,我们爷孙三人这不是有点急事,赶着出门。”
抬棺的两人前面一人40来岁,面相老实,是个标准的庄稼汉,后面的是一个稍年轻的后生,三人长得有些像,大约是祖孙三代吧。
魏求喜扬了扬眉毛,道:“你棺材里面装的是什么?”
张老四道:“还能有什么,昨天镇上死人,我们今天帮着抬棺下葬,魏师父麻烦让让,误了下葬时辰就不好了。”
魏求喜道:“能让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