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尘兔,是沙发和床底下只要是打扫卫生就一定会清洁出来的一大团一大团的毛絮物质。主要由毛发、絮状物、死皮、蜘蛛网、灰尘和一些重量较轻的垃圾和碎屑构成。
它们在静电作用下形成了类似毛毡的纠缠结构。毛团里会有尘螨或其他寄生虫,会堵在灰尘过滤网上降低通风效率,毛团的形成往往开始于一个大颗粒四处运动。
这对夫妻的沙发底下形成的毛团,从内容物判断,至少也有四年了。也就是说,这四年来,折叠沙发从来没有移动过。
如果真是有人在变魔术,或者设定了某些机关的话,沙发肯定是需要事先被移动和布置的。但是尘兔暴露了许多信息,至少能帮助我判断,眼前突然消失的沙发,是真的消失不见了,而不是被机关拉入了地板下的底部空间里,又或者别的可以藏纳的地方。
沙发的消失,令我无法解释,似乎涉及了空间的置换原理。
整件事情,突然朝着有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涉入的状况发展了。
“你俩在这里住了有几年?”我抬头问。
周立群和陆芳惊魂失魄地原地坐下,过了好一会儿,身为丈夫的周立群才回答我:“四年多了。”
“怪事是最近才发生的?”我又问。刚开始杨俊飞让我过来接手这个案子时,我还抱着无奈的心理,直到亲眼看见那个折叠沙发在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我才认真了起来。
但是电脑闹鬼,然后将这对夫妻家的沙发和之前的许多家具给拍卖了出去,又用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手段将秒杀掉的家具瞬间移走,这实在超越了我的基本常识。
有什么能量,能够打破空间壁垒,让这些消失的家具瞬间移走呢?
依据能量守恒定律,如果真的有人或者某个力量能够依据科学原理做到的话,他们没有借用这一发明搞到诺贝尔奖,反而跑来周立群和陆芳这对小夫妻家来整蛊,弄些无关紧要的家具走人,简直就是本末倒置,浪费能量和技术,是极度亏本的买卖。
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一些我不清楚的缘由?值得某些人那样做?
我甩了甩头,将这一连串的疑惑甩开,再次打量起了自己身处的空间来。总体来说,这是一个两室两厅的小套间,不大,只有七十多平方米。房间排列成T型结构,还算比较合理。
—进门就是客厅。
客厅的物品摆放得很凌乱,不过从生活痕迹看,这种凌乱感也是最近才有的。客厅的墙壁上有许多摆过架子的压痕,痕迹很深。不过那些曾经靠墙摆放的架子,已经不见了。只剩最后一个,孤零零地树立在墙壁中央。
这令我对小夫妻俩的某些话,开始怀疑起来。
“你们曾经说过,你们是上班族?”我眯着眼睛问。
电脑屏幕上那个秒杀网页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一如它出现时那么突然。小妙莉妞妞正坐在电脑前,努力地搜索着网页来源。不过从她皱着的小眉头看,这只萝莉似乎遇到了极为强劲的对手。
已经稍微冷静了些的周立群和陆芳,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是,我们都是上班族。”
“在哪里上班?”我又问。
陆芳有些气恼:“这些都不重要啦,我们找你们来是让你们驱鬼,让我俩的生活恢复正常的,不是让你们来把我们当犯人审问的。”
我冷哼了一声:“如果真的想要回到从前的平静生活的话,那么就老老实实地把正确的信息告诉我。从客厅的摆设上看,房间里曾经放满了许多的包裹。从架子的间隔看,那些包裹应该有整齐的包装,并没有被胡乱拆开。这是怎么回事?作为网购狂人,不应该拒绝拆包的乐趣才对。你俩,究竟在隐瞒什么?”
“我都说了,老娘不是请人来审问我们的……”陆芳开始气急败坏。
就在这时,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乱窜的游雨灵猛地惊呼了一声。
她站在客厅旁的房间门前,脸色显得有些恐惧,也有些复杂。
我连忙走过去一看,顿时也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房间应该是夫妻俩的卧室,可就是这间卧室,内部布置实在是太古怪了,简直是集所有风水败笔的大全,完全反人类。
还没等我开口吐槽,游雨灵已经爆了。
“这,这算什么玩意儿啊?你们在召唤恶灵,还是准备举办某种可怕邪恶的仪式?你们自己看看自己的寝室,进门居然就是鞋柜,而且鞋柜朝着床放,在风水上可是大凶!”
“再看看你们的床。床脚正对着门,床头正对窗户。风水上视为血光!又是大凶。还有那个衣柜!”游雨灵感觉自己要疯了,“寝室本来是白色的简约色调,可衣柜居然是黑色的。黑色就黑色吧,居然还是复古样式。”
秀逗女道士指着对面的黑色衣柜。衣柜大约两米长、一米四宽,犹如一口竖立的棺材,站在床头左侧。哪怕是不迷信的人,看到了都会觉得瘆得慌。
“我老公喜欢复古的东西……”陆芳弱弱地说。
“复古你个大头鬼,你们怎么不干脆买一口真棺材摆着。那样风水至少还会好一点!说实话,你俩胆子可够大的,居然能每晚都在这张床上睡。睡得着吗?”游雨灵吐槽道。
老公周立群挠挠头:“确实有时候会严重失眠。”
“失眠!失眠就对了。你们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侥幸!”路痴女道士怒道。
周立群和陆芳被游雨灵说得发愣,局促不安地问:“我们家最近发生的事,难道和寝室的风水有关?”
“这个,这个……”游雨灵刚想说什么,被我一把扯到了背后。
我义正词严、斩钉截铁地点头,张口就说瞎话:“当然,肯定和糟糕的风水有关。你们每天都睡在鬼门关上,随时都会死掉。”
“真,真的?”两人被我的话给吓到了。
我再次用力点头。
信以为真的夫妻俩脸色很不好看,互相使眼色。
而游雨灵一脸憋红地将我扯到一边,低声道:“他们寝室里的摆设至少已经4年了,一直都没发生怪事,怎么可能最近突然就开始恶化了?明明这件事,就和坏风水没啥联系。”
我“嘘”了一声,示意她别再说下去:“这两个家伙明显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们。如果不让他俩相信我们是网络驱鬼师的话,他们绝对打都不会说真话。”
“可刚才你还啰唆着早点搞定收工,回学校去写论文来着,怎么突然就对他们的事情上心起来?你这个人还真是矛盾。”游雨灵小声喃咕着。
我瞪了她一眼:“因为我突然感兴趣了。一台破电脑,一个莫名其妙弹出的网页窗口,一种胡闹般的秒杀拍卖,居然能真的将一对夫妻家客厅里的家具,一样一样地弄消失。怎么想,都有些不正常。里边肯定隐藏着某些可怕的东西。”
“坏人,你是坏人!”游雨灵不知道该说我什么好,只得耸了耸肩膀,“算了,总之本美人道士也觉得很有趣,说不定真的能从电脑里抓出一只鬼来咧。”
“算了吧,就你这冒牌道士还真以为世上有鬼啊。你这辈子见过鬼没有?”我撇撇嘴。
“我家的道统可是延续了上千年了,有族谱作证哦!”游雨灵气恼道,“虽然我和我祖先真的是没抓到过一只鬼,但是我一直都有在努力,以抓住真鬼为目标!”
“嘁!”我摇着脑袋,没再理会她。
夫妻俩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互相眉来眼去了好一阵子,这才神色复杂地走了过来。
“夜不语先生,我们谈谈吧。”丈夫周立群叹了口气。
我找了两把折叠椅,坐了一把后,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谈什么?”
丈夫周立群坐了下去,挠挠脑袋:“就聊一聊我和我妻子身上发生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首先,我要申明一点,我们是可以帮助你们的,所以我需要听真话。如果信息有一点假的话,会让我们的调查陷入岔道,从而无法真的帮上忙。”
“知道了,我发誓,我说的话会比我的内裤还纯真。”周立群一脸不安,“你说,遇到最近的事,真的有可能是风水的原因?”
“很有可能。”我不动声色,极为沉稳地回答,心里却不由得再次吐槽起来。这两个看起来正正常常的小夫妻,居然因为游雨灵的几句风水很差,就全盘接受了。这封建迷信思想,对普通人而言,偏差值都够大了。
不过,倒是也省了我老大一番说辞。
周立群跷着二郎腿,似乎在思索回忆着。他翘起的那只腿一直抖个不停,示意着他内心的焦躁不安和恐慌。
“一切,都要从两周以前说起……”
过了许久,他才吐出了这句话来。

第二章 恐怖手机
周立群和陆芳这对夫妻,确实不是什么上班族。他们有工作,工作的内容也有些特殊。这两人,是足不出户的宅男宅女,职业抢购师。
所谓的抢购师,这类职业或许很多人都不熟悉。
在如今这个网络世界发达、网购简单方便的环境中,各类购物网站层出不穷,为了冲销量和增加注册用户,每个网站都会定期举行闪购和秒杀活动。
用户能以便宜的价格买到活动物品。但由于每次活动的商品都是有限的,手快有手慢无,所以对这类活动,很能调动用户的热情和活力。毕竟能够被用来秒杀的物品,通常都是抢手的玩意儿。
也由于物美价廉的价差原因,职业抢购师应运而生。
从事这类职业的人,基本上二十四小时轮班工作,利用特殊软件,对各个网站的闪购以及秒杀物品进行狙击。
周立群和陆芳这对夫妻搭档,一个值夜班一个值白天。以低廉的价格抢购成功后,转手就以正常价格的百分之九十卖出。
所以我才能在他们的房间里看到留在墙上的许多钢架子的痕迹,上边曾经摆放着大量未拆封包裹。那些全都是他们通过软件抢来的网购物。
本来他们做这行风生水起,干得不亦乐乎,月入不菲了,可是突然有一天,事情就开始不对劲了。
这一切,都要从两个礼拜前说起。
那天,一家新开业的手机网店为了促销,准备以抢购的形式以一元拍卖100部刚刚发售的手机。那款手机喜欢搞饥饿营销,所以在粉丝中一直很抢手。由于是首发不久,市面上也没有多少货。
对周立群夫妻而言,这简直是天赐的买卖。
他们不眠不休,不断用软件刷网页,终于靠着技术在无数职业抢购师的手里咬下了一块肉,抢下了一部手机。
以一元抢到的手机很快就在活动结束后快递给了他俩。两人挺激动的,可就因为突然的一个决定,将他俩的生活,生生打入了地狱。
妻子陆芳是那款手机的忠实粉丝,她拿到手机后准备不转卖,而是自用。
拆包的过程也很正常,新机子速度快,使用流畅,似乎什么都挺不错的。之后她就将新手机扔到一边,继续工作了。
下午陆芳的侄儿跑来找他们玩,夫妻俩就用新手机给屋子照了几张相,然后带侄儿到小区里去耍了耍,照了些相片。
等到了晚上想起来随手点开照片库,看照片时,陆芳和周立群突然发现了一件怪异可怕的事情。
新手机内的照片库,并不是空空荡荡的。不止有下午屋子和侄儿的相片,似乎,还有些别的图片。
这!这怎么可能!
新手机里,怎么会有别人的照片?
周立群和陆芳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照片库的最后一张,是一个黑漆漆的背影,看不出是男是女。背景是一个漆黑的密封房间,那人背对着相机,只留下一个轮廓。
除了那轮廓,照片中就没有再留下可的信息了。
“我们不会买到旧手机了吧?”丈夫周立群吐槽道,“该死的烂网站,想搞人气活动又舍不得多花钱,弄了些二吅手手机充数。”
对于抢购师而言,网络的各种营销他们都经历过。拿二吅手手机充新机子的事情,经常会遇到。
“不可能。”妻子陆芳用力摇了摇脑袋,“手机的换代,一般要经历10个月。可这部手机才发售几天而已,怎么可能那么快便有二吅手手机跑到市场上去了?难道这是一部工程机?”
手机作为一种高科技产品,在一部机型推放市场之前,需要经过预研企划、研发设计、全面测试等诸多环节。在这一整个改善的全过程中,厂家会做一些成品、半成品的机型,统称为“工程机”。
—些无良手机厂商有时候也会将工程机充当新机卖出去。
小两口猜测了一阵子后,也没太在意,将那张看起来就显得怪异,让人全身心都不舒服的照片删除后,便把这件事扔在了脑后。
但是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两天后,又一张照片唐突地出现在了陆芳的手机图片库中。这一次,是一张合同的照片。
合同有厚厚的好几十页,每一页都模糊不清。它被放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桌子下边堆满了积灰,显得很肮脏。一双破烂的鞋子露在照片的右下角。
这张照片,同样只需要看一眼,就令人极为不舒服,仿佛心脏都被捏住了般,喘不过气。
陆芳吓了一大跳,惊慌地将手初递给丈夫看。周立群也有些毛吅骨吅悚吅然起来。
“这张照片,哪里来的?你网上下载的?”他皱着眉吃力地问,“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我怎么可能下载这么无聊的图片?何况,你看,它直接出现在了我的照相机图库中。如果是截图或者下载图的话,应该留在别的文件夹才对。”作为职业抢购师,陆芳对此可是门清得很。
周立群扣了扣脑袋:“这张照片真的是突然出现的?”
陆芳用力点头:“真的,比钞票还纯真。十分钟前我给一件要发货的商品照相时,这张照片都还没有出现,之后我就突然看到它了!”
“有这么怪?”周立群将照片导在了电脑上,查看创建时间。
没多久,一串数字立刻显示了出来。照片的真实照相时间,是十分钟前。也就意味着,照片刚一照出来,就出现在了妻子的手机里。这根本不可能!
“这是安卓系统,又不是苹果的IOS,你也没有开启过云备份啊。”周立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这部手机里边有后门程序?”
陆芳有些害怕:“那怎么办?”
“把手机的网络断开吧,过一天看看情况先。”丈夫最终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来。
毕竟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是真有后门程序,那就恢复出厂设定便搞定了。
可没想到,他的这个意见,却令事情朝着更加糟糕的状况,恶化了起来!
当晚,没有联网的手机中,突兀地出现了别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没有人,只是一张血液检查图。检查图上有许多数据,没有一个数据两人能看懂。但是这件事却实实在在地将小两口吓到了。
“太怪了,我明明都断网了,如果真的是通过云储存出现的照片,怎么可能在没有网络的情况下同步出来?”妻子陆芳大惊失色,“要不,我们把这部手机卖掉吧?总觉得,这手机有些怪异。”
丈夫周立群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有些害怕,于是便点了头,准备将手机挂到网上卖掉。
等他们讲到这里,我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人的故事。
“请等一下。”我眯着眼睛,“那些图片,你们有保存吗?让我看看。”
周立群看了妻子一眼,这个长相刻薄的女人极不情愿地走到杂物间,拿了一部手机出来。
这是一部极为普通的白色安卓手机,做工还算不错,确实是某个品牌的最新产品。陆芳调出前三张照片。
“看来两个礼拜,都没让你们把手机卖掉。嘿,更有趣了。”我仔细来那三张照片。
照片跟夫妻俩描述的基本上没有任何差别。只是最后一张,让我看了很久。那张血液检查单显得有些普通,可是里边的几个数值,却不知为何,令我毛吅骨吅悚吅然了起来。
阴沉着脸,我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擅自往下翻照片,反而将手机还给了陆芳后,安静地等他们继续讲自己的遭遇。
“手机没有卖出去,一直都卖不出去。”果然,两人接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那部可怕的手机的。
将手机挂到各大购物网站上一整天后,居然一条想要购吅买的短信都没收到。这让夫妻俩惊讶了。抢手的新款手机,又是比市面便宜的价格,按照经验,应该在挂出去的几分钟后便能卖出。
啊啦啦,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所有人都不爱贪小吅便宜了?
夫妻俩仔细检查了网页后,最后发现了一个让他们惊悚无比的事实。卖手机的那张网页的点击阅读量是零。
不只是那一个网站,别的十多家购物网站上,只要关于那部诡异手机的买卖信息,点击量都是零。
周立群的脸黑成了炭,他紧张地用软件将所有网站都检查了一下。自己家的网络没有问题,购物网站也没有问题,出问题的只是那部手机的买卖信息。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购物者和售卖手机的网页隔开了。明明信息页就在页面上,而且它的上一条信息和下一条信息也有不菲的阅读量,偏偏自己的这一条信息,被人忽赂了。
没有人看到,自然不会有人买。
陆芳被这匪夷所思的现象吓得不知所措,一头冷汗地看着丈夫:“立群,是不是有谁在整我们?你知道我们这行,得罪的人可不少。”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啊。我们只是些小虾米,大公司不可能联吅合吅起吅来整我们吧?要知道我们挂的购物网站不是只有一家,而是国内的所有大型网站,还有好几个上市公司。谁会吃饱了撑着,来整我们?如果能得罪这种大人物,我们也早就是大人物了。”
周立群用力摇了摇脑袋:“而且你看,我们挂的其他商品都很正常,唯独只有这部手机……果然,是这部手机的问题!”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新手机上。
房间中节能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这部拥有着白色烤瓷外表的手机,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幽幽的光。顶部的蓝色呼吸灯一明一暗、一闪一烁,仿佛一只恶毒的眼睛,正在冰冷地瞅着他俩。
两人猛地打了个寒战。
“算了,不卖了,扔了它!”周立群将手机拿起来,扔进垃吅圾袋中,丢到了楼下的垃吅圾整理室。
虽然陆芳有些舍不得,但事情实在太恐怖了,也就没有啰唆。
可是,又是一个可是。人生在每次转折时,都会有一个“可是”。对两人而言,这一次的“可是”,更加可怕。
三天后,两人逐渐已经将诡异手机的事情给淡忘了。他俩继续忙着当抢购师,足不出户。两人日夜颠倒,以三天为周期整理垃吅圾。
这一天是陆芳去倒垃吅圾,可没几分钟,这女人就跌跌撞撞,一脸惨白地跑了回来。跑得匆忙,犹如有厉鬼在后边追赶似的,脚上的一只鞋子都不知何时掉到了哪里。
“怎么了?”丈夫看她掉了魂般,结结巴巴,紧张得不得了,不由得问。
“垃吅圾!垃吅圾!”陆芳气喘吁吁,前言不着后语,始终无法将话成功地组织成—句。最后干脆拉扯着丈夫,来到了楼下的垃吅圾整理室。
“干吗啊,我还忙着呢。有人准备买我们一样库存了很久的东西。”丈夫不满地嘀咕着,等他脑袋朝里看了一眼整理室中的景象。
顿时,他也和自己的妻子一样,整个人都呆住了。
“啊咧!啊咧啊咧!”丈夫发生了一长串惊叹号,“这包垃吅圾,怎么越看越眼熟?”
陆芳浑身都在发抖:“这就是我们家的垃吅圾,三天以前扔掉的。”
周立群难以置信地三步两步走上前,扯开黑色垃吅圾袋的口,一股恶臭味立刻就传了出来。那部白色的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垃吅圾最顶端,一丁点都没有被垃吅圾污染。那瓷白的颜色,看得人通体生寒。
“我们小区的垃吅圾每天清运三次,三天就是至少九次,怎么可能没有人把垃吅圾运走?那天丢垃吅圾的时候,我明明看到附近有许多垃吅圾袋的。”周立群吓得后退几步,他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垃吅圾整理室中,空荡荡的,显然是清洁工人刚清理过。但是自己三天前扔掉的垃吅圾是怎么回事?退一万步说,每个小区中都有许多闲散无聊的阿姨叔叔辈提着油布袋,一个一个垃吅圾袋翻找有用的东西。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一部全新的手机?
怎么想都想不出所以然的夫妻俩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实。
“该不会是,闹鬼了吧?”许久后,周立群才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实在没办法用别的词汇来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遇。作为新时代的年轻人,也不由得用最封吅建迷吅信的想法来诠释。
“闹鬼?怎么可能闹鬼?从哪里冒的鬼出来!”妻子陆芳僵硬地转动脑袋,也走到垃吅圾前,将手机给捡了起来。
显然,至今为止发生的怪事,都是这部手机引起的。将它拿到购物网卖,它令任何人都看不到展示网页。将它扔掉,它令所有清洁工以及捡拾垃吅圾的拾荒者忽略了装它的垃吅圾袋的存在。
这一切,都显得超出了理智以及常识的范畴。犹如手机上散发着—股看不见的超自然力量,操纵着网络、甚至操纵着人的意志。
“你捡它干吗,快扔掉!”周立群大叫一声,用力打在妻子的手上。
那部诡异的白色手机从妻子掌心滑落下来,摔在地上。机身弹了几下后,屏幕居然亮了。
锁定屏散发着柔和的光,幽幽的,在阴暗的垃吅圾处理间里显得特别扎眼。
“你看!你看!”妻子愣了愣后,随即指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再次大叫。
丈夫周立群壮着胆子望过去,他又一次被吓到了:“我记得三天前没有关机就把手机扔掉了,也就是说,它至少待机了三天以上。可现在怎么可能……”
手机的屏幕右上角,显示着电量。居然是满格的!
“不止是这样。你扔掉时就只剩一半多的电了,怎么可能待机三天以后,电量反而满了?这不科学啊。”陆芳用指甲刮玻璃般尖锐的声音嚷嚷着,“什么技术那么高科技?太阳能的?不对,这里也照不到太阳。我可没听说过有哪个手机能从空气里提取电能。”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安静了下来。他们觉得自己猜到了某些事。
“难道,不是闹鬼?而是真真正正的有人整我们?”丈夫阴沉着脸,“我们可没招谁,如果被我逮到整我们的家伙,看老吅子不砍死他。”
陆芳点点头:“这部手机背后肯定有人在替它充电。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耍我们俩?我们只是两个为了生存辛苦工作赚些小钱的小人物而已。”
丈夫没再多说,他在垃吅圾整理间里上上下下翻找了一次:“没有看到有监控摄像机一类的。哼,我们家有上次抢购回来的无线监视器对吧?”
“有是有,你拿来干吗?”陆芳奇怪地问。
周立群咬牙切齿道:“我倒要看看谁在整我们。把手机继续扔在这儿,装上我们的无线针吅孔摄像机。那个家伙总要出现阻止别人捡走手机,或者为手机充电的,只要被我逮住了蛛丝马迹,哼哼!”
说干就干。
周立群布置好微型摄像机,又布置了几个信号中续器后便在家里守株待兔。
一连三天。摄像机拍摄到的景象都极为正常。清洁工正常地进进出出;拾荒者照例在每个垃吅圾袋中翻翻找找。
古怪的是,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夫妻俩好几天前扔掉的那袋垃吅圾,仿佛那个垃吅圾袋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令周立群顿时傻了眼。
在视频前守了三天后,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估摸着手机应该早就没电了,实在忍不住的周立群冲下楼,走入了垃吅圾整理间中,迫不及待地拉开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