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王晓峰沉思着。
“没关系!你买不到就算了!我再找别人!”丁厌急忙说。
“放心吧,你要的东西,我无论如何都会帮你找到的!”
“你真够哥们!”丁厌的手越过桌子拍拍他的肩膀,顺便把一手的猪油蹭到他的衣服上。
11.
鱼伟说,即便是在丁厌家里,他还是经常听到那些追杀者的对话,他们在找他,却找不到,这让鱼伟觉得他呆在这里是安全的。虽然他觉得安全,但是他依旧每天全副武装,穿着外套,带着帽子,保持着随时都可以离开的站姿,用心观察和聆听着他认为的一切可疑的事物。大米觉得,他的听觉甚至比甲乙丙丁还要灵敏。
略通一些精神科知识的美姨认为,鱼伟很可能患有被害型妄想症和幻听,但是在内部讨论的会议上,老邮却坚持鱼伟可能确实有什么秘密,或者确实听到了什么,比如说鬼语。老邮坚信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鬼的存在,他自己就是明证。
虽乎此,丁厌还是托王晓峰搞来了氯氮平,让美姨放在专门给鱼伟吃的饭菜里,如果他的症状有所好转,那起码证明他确实有精神病。
这天,鱼伟突然说,他们因为找不到他,而决定绑架他的女儿,他必须去幼儿园探望他的女儿,不去不行。
“你出去不就中计了么?”丁厌喝着新鲜的血液,淡淡地说:“他们就是想让你出去,不如我替你去看看女儿吧?”
鱼伟颤抖着,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你一定要把我的女儿救回来!他们可能会杀了她!”他搓着手,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不安地来回走来走去,“我总觉得,我的女儿……要被害死了……”
“放心吧!”丁厌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也特别郑重其事,只有这样,才能取得鱼伟的信任。
丁厌见到鱼子弶的时候,她正坐在一个小男孩的身上打他耳光,边打边恶狠狠地说:“以后还敢不敢说?以后还敢不敢说?”
小男孩嘴里一直叫着“不敢了”“不敢了”,可是那丫头下手却越来越重。周围的小朋友们吓得抱作一团,有几个则悄悄跑到教学楼去找老师告密。
不一会儿,几个老师跑出来,扯着鱼子弶的耳朵把她拉起来:“你怎么又打人?”
“他骂我爸爸是疯子!”鱼子弶理直气壮地说。
“你爸爸是疯子,你也是疯子吗?”老师怒道。
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站在老师身后,冲鱼子弶做了个鬼脸:“看吧,老师都说你爸爸是疯子。”
“我爸爸不是疯子!”鱼子弶挺起小胸脯,有点像宁死不屈的烈士。
丁厌叹口气,这么多年了,咱们国家幼儿园老师的水平一点儿长进也没有,看着倔强的鱼子弶,她不由想起了童年的自己。
孤独,没有安全感,渴望力量,渴望被保护,被认同。
12.
老师和小朋友们都回到了教室,只有鱼子弶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滑梯旁边,眼角依旧挂着泪痕。她答应过自己,如果实在要哭,也要偷偷地哭。
丁厌站在幼儿园门口叮嘱甲乙丙丁四兄弟:“你们给我听好了!一会儿到了里面,都给我有点人样!”
四个兄弟马上缩回伸在外面的舌头,挺了挺胸脯,点点头。
鱼子弶哭着哭着,突然发现自己笼罩在巨大的阴影里,抬头,就看到一个阿姨和四个叔叔。
“你们是什么人?”小丫头警惕地站了起来,做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丁厌笑笑,伸出手,手上带着鱼伟的戒指。
“爸爸的戒指?我爸爸呢?”
“你爸爸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拜托我来看你哦!”说着,她把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递给鱼子弶,然后指了指甲乙丙丁手里的大包小包们,“还给你的同学和老师带了礼物哦!”
“他们老欺负我,为什么爸爸还要送礼物给他们?”鱼子弶抱着毛绒玩具,不解地问。
丁厌蹲下来,抱起她,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的心啊,都是有价钱的,都是可以收买的。”
鱼子弶更加疑惑了,她不懂丁厌的意思。但是当她看到老师和小朋友们收到自己爸爸的礼物时,破涕为笑了。
这个孩子,从大家的眼里,看到了认同。
丁厌临走的时候叮嘱她:“除了爸爸、爷爷和我这三个人,不要跟任何人走哦!”
鱼子弶乖巧地点点头:“嗯!把这个带给我爸爸!”她递给丁厌一张纸。
那是一副全家人的野餐图,里面有爸爸、妈妈、鱼子弶和爷爷。一家人乐融融地坐在野外,幸福得让人嫉妒。
丁厌不觉鼻头酸酸的,这也是她小时候所渴望的幸福。
她蹲下来,很严肃地对鱼子弶说:“姐姐告诉你哦,虽然这个世界上多数人的心是有价钱的,都是可以收买的。但是,父母和爱着的人的心,是无价的,懂吗?”
鱼子弶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13.
鱼伟最近总是昏昏欲睡,每次吃完饭,就哈欠连连,甚至有一次,竟然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美姨说这是氯氮平的副作用,但是老邮却十分担心。老邮说,正常人服用氯氮平,肯定会嗜睡的。
老邮越来越觉得,鱼伟根本就不是精神病,或许真的有人在追杀他。
老邮好几次都在非常公寓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人,比如对门的租户好几天没有露面了,楼下经常看到带着墨镜的人走过,还有就是最近家里的电话总有杂音,好像被人监听了。
美姨笑话他传染了鱼伟的妄想症,原来精神病不但可以遗传,还可以传染。
当然,老邮本来就有妄想症。
就在这个时候,鱼子弶真的出事儿了,她失踪了。
那天鱼伟刚刚吃完饭,正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美姨边涂面膜边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条当地新闻。
新闻上,鱼子弶的表情看起来很倔强,她留下一个纸条,就离家出走了。
鱼子弶纸条里说:“我知道了爸爸所忘记的那个秘密,我必须找到爸爸,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鱼伟看到这条新闻后,马上困意全无,他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大吼:“鱼子弶!”
美姨不明所以:“家里没有鱼子酱了,要吃等明天吧!”
可是鱼伟瞪着眼睛,指着电视,半张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美姨继续笑着:“哦,这孩子叫鱼子酱啊?真是个怪名字。”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居然跟你一个姓啊,不会是亲戚吧?”
鱼伟一字一句地说:“那就是我女儿!”
这下问题严重了。
若不是甲乙丙丁四兄弟拦着,鱼伟肯定就冲出去了。美姨立刻打电话通知在自杀现场的丁厌、老邮和大米三人回来。
事情有点失控了。

第2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2节

  3.
攀岩走壁对于丁厌来说,简直太小菜一碟了。当然,她并非传说中的神偷大盗。
她5岁前爬山,5岁后爬树,惯了。
当她从大楼的侧面翻到天台的时候,立刻就后悔了。她后悔自己在之前图方便脱了高跟鞋,因为楼顶上很烫,估计煎鸡蛋很合适。
所以她决定把那个自杀女孩的鞋要过来,仿佛她费劲呼呼地爬上来,就是为了要那一双鞋。
她用脚跟一瘸一拐走到她后面,若无其事地说:“反正你要死了,能把鞋送给我么?”
自杀女孩一愣,晃了晃,却没看她,也没说话。
“你从这里跳下去,死不了的。”丁厌也站在楼边,背对着观众,楼顶的边缘有风,凉快。
女孩的白衣已经被汗湿透,贴在身上,脸晒得通红。她的身材并不好,屁股太扁。
“你看——”丁厌指着楼下,“下面有向外凸起的阳台,地面上有一些小棚子,还有很多树,如果你挂到那里的话,你就死不了。”
女孩看了看丁厌,抖动着嘴唇。
“还有,跳楼的时候不要穿裙子,裙子有群摆,很容易挂到什么东西,这样自杀很容易失败。”
自杀女孩还是不说话。
丁厌有些不耐烦了,骚热的天气顺着张开的毛孔钻到身体里,她也跟着骚热起来,她想在脚板变成铁板烧之前,赶快解决到这件事情,“你要实在想在这里跳,那随便你吧,不过你能不能先把鞋给我?”
她又看了看丁厌,像看一个怪物。
她开口了,声音很嘶哑:“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丁厌笑,像孩子一样,“我跟你非亲非故又不是观音姐姐,干嘛要救你?恰恰相反,我是希望你死得痛快一点,免得死不成还落得个残废拖累社会!”
丁厌说着,从短裤的屁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
丁厌不耐烦:“你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吗?我收费很高的,当然,一般要自杀的人都比较舍得花钱。”
她垂头:“我没钱……”
“没钱没关系,我认了!”
“为什么给我免费?”她问,“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丁厌把她从天台边缘拉回来,脱下她的鞋套在自己脚上,“这次你赚了,用你这双鞋代替高额的咨询费吧!”
4.
老邮看了看丁厌扔在客厅里的鞋,于是又咧着苍白的大嘴唠叨她总是做赔本的买卖。
他唠叨的内容丁厌几乎都能背出来,基本上是从小甲、小乙、小丙、小丁四个孪生兄弟开始,然后是大米和小米,再然后是美姨,最后是他自己。
他们都是丁厌的家人,或者家丁。
老邮从来不出门,也不在白天出现,他只有在晚上时候,才套着黑色的大袍子晃悠出来,走路总是脚尖着地,这令他的脚趾成为全身最为健硕的部位。
老邮自以为是鬼。
这个世界上多数人都自以为是。
比如丁厌自以为是吸血鬼;
那四个孪生兄弟自以为是狗;
小米自以为是大米;
大米自以为是小米;
美娘自以为是全世界第一美人。
“喂过那四只狗狗了吗?”丁厌不耐烦地打断他。
“喂过了……你说养那四个东西干嘛?他们……”
“大米呢?”丁厌继续打断他。
“刚刚送那位小职员客人去卧轨了,唉!大米也是的……”
“小米呢?”丁厌揉着脚。
“小米自然和大米在一起……大米和小米……他……”
“美姨呢?”丁厌看看厨房。
“她刚从诊所带了新鲜的保养品回来……真不知道那个老妖婆要装嫩到什么时候……都40岁的半老徐娘了,整天还刷绿漆……”
“老邮呢?”丁厌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我在这里……”老邮说。
“公寓的招租信息发出去了?”
“发了,通过很多种渠道。”老邮精通很多种语言,包括计算机语言。
5.
米莉觉得自己身上涂满了咸臭的胶水,白色的裙子粘在身上,就像这咸鱼一般的生活似的,把你包围的死死的,呼吸不到任何新鲜空气。
咸鱼翻身?那只是童话而已。
她站在家门口,把钥匙插进锁里,却不拧。
仿佛一拧,就会开启一种令人窒息的生活。
米莉不拧,门却开了。
他的老公站在门里,套着一件油腻腻的睡衣,嘴角带着米粒。
他们谈恋爱那会儿,米莉的老公很浪漫。每次去约会的时候,总之在嘴角粘一颗米粒,他说他去哪里都要带着米粒。
结婚以后米莉想了想,应该粘在心口,在心里,而不是嘴角。
米莉老公漠漠地让开身子,顺便擦擦嘴,于是米粒不见了,米莉进去了。
“你知道我今天去哪里了么?”米莉呆呆地站着。
“知道。”米莉老公给她盛了一碗米粥,米粥白乎乎粘乎乎的,和米莉的裙子有一拼。
“你怎么知道?”米莉还是呆呆地问。
“我看电视了,电视上有新闻直播。”米莉老公说。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我呢?你那么希望我死?”这句话本来应该带着气愤的语气,但从米莉的嘴里说出来,却平平淡淡。
“我知道你会回来。”米莉老公看了看她的脖子,“就像我知道上吊用的绳子自己会断一样。”
米莉不再说话。
米莉的老公也不再说话。
他走进卧室再也没有出来。
她站在客厅一直没有进去。
真水无香,百品无厌。
但是,我们每天不能只喝白开水,偶尔也要喝点可乐果汁啤酒,如果这些都没有,喝点毒药也挺有味道。
生活就像白开水。

第5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5节

  15.
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
有一个小孩在放羊的时候,看到一只狼潜伏在草丛里,他大吼:“狼来了,狼来了——”
村民赶来,狼已经逃走了。
第二天,那只狼依然潜伏在草丛里,小孩又大喊狼来了,村民赶来时,狼依旧逃走了。于是村民们开始骂骂咧咧,再也不理会小孩的话。
第三天,小孩还是看到潜伏在草丛里的狼,他仍然大喊,可是村民们再也不来了。
于是狼冲出来,咬死所有的羊,包括那个并没有说谎的小孩。
每个人的心里都潜伏着一只狼,他狡猾、奸诈,蓄势待发。
那个喊狼来了的小孩成为说谎者的典型,他无从辨白。
死者,无从辩白。
米莉也无从辩白。
邻居们都说,这次弄假成真了吧?
【第二章:丁厌日记之一:大米和小米的前世今生】
1.
“好啦!别担心啦!破财免灾!”我挽着苏米的胳膊,走在本城最为繁华的商业区。每路过一面明净的橱窗,我总会假装不经意地侧头,看着自己修长的侧影,这是多数女子的通病。
苏米显得很烦躁,因为刚才被抢了包。但是,做为名模,他应该不在乎钱的,“可是,镜子在包里……”他焦躁地说。
“镜子回头再买就是了。”我理了理头发。但是苏米依旧皱着眉头,并像我一样,假装不经意地看着自己在橱窗中的影子。
苏米是个不错的男人,帅气,温柔,幽默,有名且多金,优秀到完美。纵然是这么优秀的男人,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缺点,那就是,每隔十分钟,总要照一下镜子。
似乎,照镜子这种事情,也像抽烟喝酒吸毒一样,会上瘾。
“你懂什么?!镜子里有我重要的……”他突然停住,显得十分不安。
我看了看旁边的婚纱店,心想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求婚计划一定要成功!
“苏米,你看,那款婚纱很适合我吧?”我扯住他的胳膊。
“恩……”苏米也定定地看着那款婚纱,上下打量,似乎在用目光测量尺寸。
“喂!傻瓜!”我仰起头,“我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穿上那款婚纱啊?”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苏米愣愣的,心不在焉。
“真会装傻!”我不悦。
“呀!”苏米甩甩头,“我受不了了!我得赶快回家!”
苏米说完,也不待我应答,就匆匆离去,脚步仓惶凌乱。
难道他并没有打算和我结婚?
我摇摇头,苏米不是那种男人。但是,转念一想,认识这半年来,苏米并未邀请我去过他的家。他总是说,家里就他一个人,乱得跟狗窝似的。
可是,既然就他一个人,他那么着急回家做什么?
我皱起眉头,悄悄跟在他身后。
他在转角处的花店买了三支玫瑰,然后匆匆打了车,在此过程中,他的眼睛里一直充满了渴望和焦躁。
难道,苏米另有所爱?难道,苏米脚踏两只船?
我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显然,那些花并非买给我的,因为,交往以来,我从未收到过花。
“跟上前面那辆车!”我对出租车司机说。
2.
看着电梯停在了20楼,我飞速地按下了另外一部电梯,直奔而上。
电梯抵达的时候,苏米的影子正好闪进了2001,他似乎要迫不及待地把花送给某人,因此门并未关好,我把眼睛凑在门缝上,隐约看到苏米在对着一个人影说话。
“讨厌!这么久不都不来看我……”那个人影的声音很妩媚。
“对不起。鲜花送美人儿,原谅我好不好?”原来苏米这温柔的声音并不只对我,“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一款漂亮的婚纱,不知道有没有适合你的尺码……”
“真的?那改天一起去试试好不好?”
“好。”苏米说。
“小姐……你找谁?”一个干枯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身,就看到了满脸皱纹。
“那个我……”我难免有点做贼心虚,“我找他们……”我指着苏米的门。
“他们?”老太太眯起眼睛,“我是这房子的主人,这儿只住了一个人啊……”她边说边敲了敲门,也不等苏米应答,就推门走进去,“小米啊……你好像有客人……”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在老太太后面,“那个……”我并不是善于撒谎的人,“明天可不可以去看电影?”
我抬起头,看到了苏米满脸不悦,玫瑰已经插在了客厅的花瓶里,整个客厅的墙壁,都装满了镜子,但并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这种事情,打个电话问就好了!”苏米冷冷地说。
我悄悄打量着四周,“我可以去个洗手间吗?”我不由分说向客厅的一侧走去。
“洗手间不在那边!”苏米说。可我并不理会,径直走到卧室,卧室里也装满了镜子,但并没有人。
“哦……不好意思……”我又假装走错了地方,向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洗手间里,自然也没有人。
在这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里,藏个人,并不容易,难道是我刚才听错了?
“小米啊,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明天交电费的事情,你们聊吧!”老太太说完,看了我一眼,出了门。
苏米冷冷地说:“没事的话,你也走吧!”
“哦……”我逃似的出了门,在电梯口遇到了房东老太太。
老太太上下瞄了我一眼,说:“你喜欢小米?”
“哦……”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还是放弃吧……”电梯开了,她拉我进电梯,才神秘兮兮地说,“他只喜欢镜子里的那个女人……”
“镜子里?!”我愕然,想起苏米充满镜子的家,以及频繁照镜子的习惯,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见到镜子里的人么?
“是啊……你不知道吧?……对门的租户,就是被他吓跑的……现在还一直没人敢住……”
难道有鬼么?
3.
我曾经在网络上看到一个故事:一个女孩向一个男人求婚,但是男人却拒绝了她。理由是,他已经有了一个挚爱的妻子。故事的最后,男人回到家里,对着妻子的灵位,叹息着,老婆,我今天又拒绝了一个求婚者。
当初曾经被这个故事感动得一塌糊涂,并且臆想如果自己遇到用情如此的男人,定要用一生的爱去感化他,温暖他。
我想,苏米可能就是这种男人。我并不相信什么鬼魂之说,我宁可相信,他是对某个去世的爱人念念不忘。
我决定悄悄搬到苏米的对面,彻底把他从旧日的情愫中拯救回来。
就在我搬到了苏米对面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它。
那天,我确定苏米不在家后,偷偷搬了家,刚刚把新家收拾,就听到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从猫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提着一个大大的时装袋,拿着钥匙,打开了苏米的门。
我捂着“嘭嘭”跳的心口,按响了苏米的门铃。我确定苏米不在家,因为并未看到他回来。
“您好!”我堆着笑,看着一脸狐疑的美丽女人,她画着精致的妆,妩媚却不妖艳,举手投足,透露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我是新搬来的,还请多多关照!”我继续笑着。
“哦!”她也笑笑,“原来是新邻居,进来喝杯茶吧!”
真是求之不得,我侧身,进了苏米的家。
苏米的家并没有任何变化,依旧装满了镜子。
“好多镜子啊!”我故意感叹。
“是啊。”她笑着,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有那么一刻,我觉得镜子里的人,才是真的她,而现实的她,不过是个倒影。
“哦……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我忐忑地问。
“是啊!”她站起来,伸了伸腰,“该做晚饭了……”显然,她在下逐客令。
我识趣地起身告辞,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玫瑰,那是苏米昨天买的。

第8节

《完全变态手册》 第8节

  3.
实习医生王晓峰知道急救室有跳楼自杀的病人时,脑海中立刻想起了鲜血淋漓的伤者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美丽情景。
他有点迫不及待。
然而,更令他惊喜的是,他看到了她,她的身上,有血的味道,她的眼睛似曾相识。当他听到她说她姓“丁”的时候,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就是她,那个总是孤独的,倒挂在树上的女孩。
丁厌的手腕今天很倒霉。
先是被杨信抓着,刚才又被死人抓过,此刻,则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医生抓着。
“喂!虽然你刚才替我解了围,但是我不会感激你的哦!快放开我,这只手腕,刚才被死人抓过!”
王晓峰松开手,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活泼的绿蚂蚱,“你是……丁厌吧……”
“呃?”丁厌并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十里镇,还记得吗?我是王晓峰啊!”王晓峰有点激动。
“哦……叛徒班长!”丁厌跳起来,“哈!幼儿园的时候,你还出卖过我呢!哼!不过,小时候玩医生病人游戏的时候,你和杨信老是扮演医生,想不到现在真的成了医生啊!”
“对了!杨信!”丁厌拍拍大腿,她突然想起来,那个叫做杨信的警官,或许正是自己童年的玩伴。正确说,是自己童年认识的人。
丁厌的童年,几乎是没有玩伴的。
王晓峰突然握了握丁厌的肩膀,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某种光芒,这种光芒,令人快乐。
然而,当王晓峰拿着一袋鲜血出来的时候,丁厌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眼睛里的光芒立刻消失了。他以为,丁厌装扮成护士,一定是来医院偷血的。
他捏了捏血袋,里面暗红色的液体看起来有点风起云涌,一如他体内,某些沸腾着的液体。
4.
丁厌躲进医院的洗手间,锁好门,换衣服。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隔壁响起,那声音很压抑,似乎很怕别人听到,又担心丁厌听不到。
“请问……门口还有别人吗?你、你、你别怕,我不是色狼……”那个男人说。
丁厌笑:“你走错厕所啦?”
“呃?是……是啊!是啊!麻烦你,帮我看看门口有人吗?”
“好的,稍等啊……”丁厌匆忙换好衣服,把麻醉剂装好,才走到厕所门口,四下看看。
回头小声说道:“有人!”
医院里怎么可能没有人呢?来来往往的医护和病人。
有可疑的人吗?”
“什么是可疑的人?”
“穿制服的!”
“没有!”
于是那个男人从厕位里站起来,长长舒了口气。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他四下看看,才走出来警惕地看着丁厌:“你不是他们派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