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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看清楚她的脸，她的头发太长挡住了脸，但是我能看到她的嘴巴，嘴唇不像一般人的红色或粉红色，而是一种淡淡的绿色，而嘴唇内则是黑色的。我感到不能呼吸，我试图反抗，但是她的双手犹如钢铁一般坚硬，我怎么也掰不开。我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是种淡淡的香味。
我开始胡思乱想了，眼光已经模糊，缺氧和她的尖叫声使我感到整部电梯都在旋转。我丧失了最后的意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叮咚，电梯到了，我终于可以呼吸了。过度受惊的我倚在电梯门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且美妙的空气，刚刚的幻觉着实把我吓坏了。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双脚仍在不停地颤抖。当我注意到我还在电梯里时，我赶紧冲了出去，趴在地上，无力地喘着气。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全身发抖的我试着先调整呼吸，慢慢放松身体。接下来，我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过了几秒钟，我才镇定下来。我实在是不知所措，刚刚差点儿让女鬼勒死，我下一步要干什么？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我突然注意到我手上紧紧握住的一个东西，我松开手掌一看，是刚才那块手表。
我吓得赶紧把它丢到地上，好像那块表有毒似的。我往后一直退到墙壁，我想该不该从楼梯逃走，可是刚才的事情太可怕了，楼梯间也漆黑一片，我不敢走。我紧紧地盯着那块手表。
我看了几秒钟，突然发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那不是昨天那个女人的手表吗？而我刚才闻到的味道不正是她的香水味吗？
难道她……又多一个谜题了……我马上感觉到不对，立即冲到那女人的家门前，赶紧按下了电铃。我一按再按，却没有人响应，我试着转动门把手，幸运的是门没锁。我冲进客厅，没人，厨房，也没人，卧室……我的两脚就像突然溶化了一般，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跪了下来，那女人上吊自杀了……
那女人上吊自杀了……对，她上吊了。身体像是洋娃娃一般，无力地左右晃动。在冷静下来后，我立刻打电话报了警。
四
在警察局里，警方问了我很多问题，跟那女人的关系，为什么会发现尸体，她上吊的原因……过了大概三十分钟，我才疲累地从警察局走了出来，内心还是一片混乱，诡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我记得以前看过的推理小说，谜题越多表示线索越多。我打了辆出租车，大约二十分钟到了家。进了电梯，又看到地上有一百元钞票，我将它捡起，之后又是令人麻痹的恐怖片段，但我强迫自己继续思考最近的每一件事。
从我侥幸存活，到电梯里捡到东西跟可怕的幻象，还有死者的遗物、那女人（死者）男友的钱包，以及那天在电梯里没有幻觉，也没有捡到东西，一直到她自杀……我想要得出一个合理的推论的话，就必须把这些线索的相似之处连起来。
第一，我想我从电梯事故中侥幸活下来之后，身体一定发生了某种变化，例如被下蛊或下符。
第二，电梯里的物品都属于死者，而我一接触就会跟死者联系上。
第三，电梯里的死者都想表达一些事情，他们都充满痛苦地哀求，不然就是疯狂地胡言乱语，试图让我了解他们想要什么。
第四，按照这几点推论，加上电梯里的物品可以跟死者联系……我把钱包给了那女人……无论如何，这一定跟她的死因有关系。
第五，上次我在电梯里差点儿被杀死，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而想杀死我的女人（或女鬼）非常有可能就是那位我昨日拜访的女性。那同时也表示，说不定是我害死了她，毕竟钱包是我给她的，但她是以自杀的方式死亡，这就诡异了，不过诡异的事情够多的了，这点不足为奇。
第六，我从来没见过我的母亲，也不曾捡到她的东西……
第七，我昨天乘电梯没有幻象，但我还是捡到了那个女人的狗，表示电梯还是在帮我……莫非……我假想，地上之所以出现钱包，就是那未知男子故意给我的，而电梯里的狗也戏剧化地出现了，所以……是那个男子借我之手杀了那女人？
这一切都跟电梯有关，那我到底该做什么，假装事情没发生？不，我的好奇心不会让我这么做（而好奇心会害死猫，说得一点儿都不错），我灵光一闪，我知道我该怎么办了……
我应该去那名男子家的电梯调查。我再次回到那名男子住的公寓，警卫还是同一个人。我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打算进电梯。
可是，这部电梯需要住户使用磁卡才能启动。管他呢，我知道我进电梯后一定会捡到一张。果然不出我所料，一进电梯，马上就发现角落里有人遗失了磁卡，我得意地把它捡起来，然后……
出乎意料，这一次并没有幻象。而当我正想使用磁卡按电梯的时候，电梯门迅速地自动关上了。我愣了一下，因为我还没使用手上的磁卡，但是电梯已经自动往上走了。
忽然，电梯里的灯开始闪烁，我感到电梯上升的速度正在持续增加，速度快得迫使我蹲了下来。这实在太没道理了，不过是几层楼的小公寓，但是电梯的速度让我感觉我都坐过三十多层了。我慌张起来，使用我刚刚捡到的磁卡去点电梯按钮，我不管哪层，任何一层都可以。令我惊讶的是，电梯真的停了，但是电灯也全熄了，我处在一片黑暗之中。黑暗中，恐惧包围着我，我听到有人在窃笑，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在低语，他所说的语言跟以前电梯里的幻象试图说的话一样。我听不懂，我好害怕，正想按下紧急求救铃时，电梯突然落下，我飘了起来。
突然，我听到有人说：“我已经出来了，还有好多人也要出来，只剩下你要进去了！”
这是我从医院病床上清醒后记得的唯一一句话，我已经昏迷了六天，原因是我搭乘的电梯失事，而我又一次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且我没受任何伤。
新闻媒体都来采访我，我大概是史上唯一一个在电梯失事中幸存两次以上的人吧。我的头好痛，晕晕的，脑袋里面没有任何思绪。
我现在的心情是……劳累吧，我想。为了搞清楚这些怪事，我真的累了，我再次下定决心，以后不管电梯的事情了，好好过我的生活。我喝了口水，心里想到那句话，“我已经出来了，还有好多人也要出来，只剩下你要进去了”。
我真的好累好累，实在不想再去探究那里面的含义。我又躺回床上，打算好好睡一觉……我的眼皮慢慢地合上，心里什么也不想，大脑一片空白，全身放松，感到阵阵睡意，我的意识模糊起来……
“我已经出来了，还有好多人也要出来，只剩下你要进去了。”我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刚才，那声音在我耳边再次出现，就是那个邪恶的声音。看来，我想好好生活都不行了，因为从那次开始，我只要一睡觉就会听到这些耳语。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那句话一直在我耳旁回响……
住院观察了两天，医生说我的情况非常好，所以我就回家了，脑中仍然清楚地记着那句话，好多人要出来……我要进去……
五
我实在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话似乎像魔法一般萦绕在我的脑海，我想忘都忘不掉。甚至我在想其他事情时，这句话也会突然跳出来，就像有人不停地在我耳边低语。到底是谁出来了？到底是谁想出来？我应该要去哪里？我被折磨得几乎快要崩溃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病，我快要发疯了。但是我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我，继续调查下去一定会有结果的，而且我还有其他动力。例如愤怒，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还有好奇心，我真的很想彻底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我要先冷静下来，好好休息几天。我到了家，电梯在下降，电梯门一开我就愣住了……我呆在原地足有十几秒钟，不是因为恐怖的幻象，而是镜子里赫然出现了我母亲。我马上进了电梯，关上了门，仔细地看着我的母亲。她双眼散发出狂乱的气息，滴着血泪，绝望和恐惧写在她脸上。我向镜子走近了一步，看着我母亲的脸，而她也望着我。
“妈？”我问。
母亲狂乱的眼神很茫然地瞪着我，似乎还没注意到我是谁，她好像没听到我说话，因为她一句话也没说，继续茫然地盯着前方。
“妈！”我靠近镜子，试图让她听清楚我说的话。
我妈仍然一声不响，她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注意到前面的人是谁了，惊恐而绝望的尖叫响了起来。我捂住了耳朵，那声音尖锐到无法想象。她冲到镜子前面用力地拍打着镜面（里面），拼命地用双手撞击镜子。我害怕得退了两步，但是我知道她出不来，就像以前其他的幻象一样。
我妈妈哭喊着求救，用力地嘶吼尖叫，狂乱地拍着镜子。我虽然听不懂她说些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无助、她的痛苦，她在求救……突然，我妈大声说了一句我听得懂的话：“快出去！”接下来，电梯到了，幻象没了。
“我已经出来了，还有好多人也要出来，只剩下你要进去了。”
“快出去！”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以一般推论的话，我猜想，就是那些死人，包括我妈妈，全被困在电梯里了。他们的灵魂想出来，却被某一个原因困住了，而那个原因一定跟我没死有关，但是之前死掉的那个女人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像水鬼一样，一命换一命？但那女人的死法不一样啊，她是自杀的吗？可是我并没有任何自杀的念头啊，为什么只有我要进去？
我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看见我妈妈痛苦的表情，我决定拼死也要把她救出来，我知道我要面对我该面对的事情，而我也很清楚那是什么事。
我必须回到百货公司的电梯里……母亲给了我勇气，是该面对我最大的恐惧和伤痛的时候了。
我到了百货公司，就跟印象中一模一样，化妆品、衣服、首饰、珠宝、手扶梯、高级的室内装潢，还有电梯。我看着当初我乘坐的那部电梯，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了往下的电梯按钮。隔了几分钟（感觉像几小时），电梯门开了，我走了进去。如我所料，我看到地上有只红色的手提包，我将它捡起。一个不知名的女性出现在我背后，她有点儿胖，眼神里充满着贪婪和邪恶以及痛苦。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哭号，用力地敲着电梯门。我假装不理她，按下B4，最下面一层，心里想着：我来了，地狱。这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以为我会看见一片火海，四处充满被烧焦的人体，由无限的痛苦和疼痛控制的空气，还有支离破碎的尸体……这是好莱坞电影给我的影响。但事实不是这样，当电梯门打开时，我发现我在地下室……我困惑地走出电梯，想寻找和这一切有关的事情。
但是什么也没有，这里只是普通的地下室，我绕了两圈，是停车场，都是车子。我不确定地又进了一次电梯，出了进进了又出。但是一样，一次也没变。我开始感到自己有点儿蠢，在地下室跑来跑去，真的令人感到很尴尬，直到那个男人出现。他穿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留着黑色的长发。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我冲了过去，那男的讶异地望着我。
“你是谁？你想拿我母亲怎样？”我愤怒地大吼。
那男人两道淡淡的眉毛竖得好高，用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望着我。
“我妈妈在哪里？”我冲着他问，整个人往他身上扑去。但他轻松地闪过了我的猛扑，那男人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样长方形的东西对着我。
我望着他按下了一个按钮……一阵强光袭过来，嘀嘀两声从我后面传来，我回头一看，是车子的开门声。那名男子赶紧跑进自己的车子里，看我的表情像我是疯子似的，二话不说就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出了地下停车场。
我突然觉得自己简直是蠢到了极点，莫名其妙地攻击路人，我看我真的是要疯了。我好累……真的好累，我再一次回到电梯那里。电梯门一开，我走了进去，按了一楼大厅的按钮。我往四周看，发现地上掉了一张纸。好吧，老实说我很惊讶，我第一次在电梯里捡垃圾，但我还是将它捡了起来。
一阵幻觉，一阵痛苦的记忆传进我的大脑，接下来，电梯门开了，我走了出去。我叫了辆出租车，打算回到家好好休息休息。在车上，我检查了刚刚捡到的两件东西：一个包、一张纸，包是名贵的那种，里面有几千块钱，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看了看那张纸，上面有字——“7月11日，凯悦饭店，6：00，三楼。”看来这是有人写来提醒自己的字条。但这毕竟是在电梯里找到的，我还是试试看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想或许我应该去垃圾场，看看电梯原本的残骸。很幸运，我找到了那堆废铁，我走了进去，但是没有任何发现……我看到电梯残骸上斑斑的血迹，还有被夹住的骨头，感到一阵恶心。我看了许久，并没有从那部老旧的电梯上发现什么。我该怎么办呢？看来去凯悦一趟是必要的，我的好奇心驱使我继续调查下去。
六
7月11号了，我照着字条的提示进了凯悦饭店。6点整，电梯刚好打开，里面的乘客全走了出来，只剩下我一个人走进去。电梯门一关，接着电梯开始往上爬了，一楼……二楼……三楼……
轰的一声，电梯停了，镜子里好几双贪婪的眼睛在看着我，灯也熄了。一瞬间我才了解到所有事情，我的死亡才是打开这谜题的钥匙。
电梯急速地掉落，轰的一声。我的脚骨在一瞬间粉碎，电梯的顶部压到了我的头，我的头盖骨爆开了，脑浆喷了一地，身体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被摧毁了，我成了一摊肉酱。
是的，这就是我生命中最后的记忆，虽然我的脑袋和耳朵已经被压得血肉模糊，但我还是能听到一群人在胜利般地欢呼，尖声地狂笑，疯狂地说着一些我以前听不懂的话。
但是我现在听懂了，他们在说：“终于自由啦！”
一天过去了，我已经死了，被困住了。我现在在一部电梯里面，四周都是红色的。那是雾气，那是鲜血染成的雾气。我坐在地狱般的电梯里，电梯一直在移动，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我想出去，可是电梯门打不开，我尝试了各种方法，还是打不开。
两天过去了，我大吼着希望有人能听见我的求救声，手指拼命地按着紧急通讯钮。我看到上面有一片指甲，看来之前在电梯里的人已经试过了，指甲都留在上面了。这里不是地狱，这里只是一部电梯，充满腥红色的雾，没有空气，在吸气时，我体内的血也渐渐跟雾气融合了，那是一种超乎想象的痛苦，因为这股雾气使我七窍流血，连皮肤都慢慢地裂了开来……
四天过去了，我没有吃任何东西，现在的我骨瘦如柴，我已经无力再继续敲打电梯门了。我好饿好累，我要出去……我无力又绝望地躺在地板上，突然发现电梯角落和门缝间有个孔。我就像在沙漠中发现水一般赶紧凑过去看，我看到一双高跟鞋、两双皮鞋，我尖叫着叫他们救救我，但是他们听不到。
一个月过去了。我想我发疯了，我疯狂地乱捶乱打乱撞这该死的电梯。我发现，电梯经常会出现在一些别的电梯缝隙中，甚至镜子上也有这样的效果。这部电梯会出现在全世界任何电梯的后面，我可以透过玻璃看到人，我一定要想办法出去！
三个月了，我彻底发疯了，我的力量因此而变得更加强大。我现在已经可以将我自己的实体显现在镜子上了，但是我的求救他们还是听不懂，换来的只是晕过去或者是吓到尿裤子的人。但是我一定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想到过去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拿出身上所有的东西、一支笔，还有我从电梯墙上硬撕下来的几张纸，我开始写我经历过的事情。我写完了，把那篇文章偷偷地从电梯的缝隙中塞到不知道哪个地方的电梯里。我知道，等到有人捡起它，我就自由了……
是在电话里讲的故事，我衷心希望你不是在电梯里面看到的，因为如果是的话，我就自由了……
第二个故事 嘴巴
文/羊羽
张晓阳的故事讲完后，大家进行了热烈的讨论，众人皆称恐怖。
仇红清了清嗓子，说：“张晓阳，果然不愧是张晓阳，这个故事说真的都吓得我出了一身汗，是挺瘆人的。不过话说回来了，很多事情都是由于我们的贪念造成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凡事皆有代价，少点欲望，少点贪念，人生会更美好！好了，节目继续，我再重复一下，我们的热线是1977123，欢迎大家致电过来分享你的故事。我们的宗旨是吓死你不偿命，我们都是吓大的，拿出你的看家本事，尽管来吓我们吧！又一个电话进来了，喂！”
“喂，仇姐姐你好，大家晚上好，我叫小甜，其实我听《午夜电台》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一直都是静静地听大家讲故事，没有打电话过来。今天白天的时候，我正好听同学讲了个很吓人的故事，所以胆敢上来跟大家分享。”
“欢迎欢迎！那么小甜，你今天要跟我们分享什么故事？”
“我想所有的女人都有‘恨瘦”的心态吧，总是对自己的身材不够满意，我要说的是一个关于减肥的故事。”
一
当我宣布开始减肥时，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会成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我自己也不相信。157厘米的身高，84公斤的体重和不爱运动的天性足以让我放弃对成功减肥的任何希望。再加上已经32岁的年龄，这一无法期待身体上出现革命性变化的岁数也是让我产生这种绝望的罪魁祸首之一。
外貌至上主义称霸世界，世人狂热于“身体美”“S线”“V线”。在这个时代，肥胖是罪恶，偏瘦是祝福，“性感”一词成为对大人的最高赞美。光是看书店的健康区《减肥，不要采用绝食的方法》《从34英寸通往24英寸的捷径》《与肉躯搭话的约会》《边吃边减肥的绿茶》《一个星期减一公斤的特效减肥法》《吃才能减肥》，等等，与减肥相关的书挤满了书架。
大部分减肥书籍的作者恰恰都是曾经陷入肥胖的泥潭里挣扎，最后咬牙切齿地成功减肥30公斤以上的“减肥专家”。他们异口同声地强调说，只要成功减肥，就能体验到世间的祝福和充满喜悦的舒适感，并用学者们的研究结果等加以说明。
即使浏览网络，情况也一样。以拉拢顾客为目的的“你超重吗？”“一口气减肥！比基尼俱乐部”之类的会话窗口比比皆是，减肥拖鞋、减肥床垫、减肥CD、减肥跑步机、减肥球等减肥用品和减肥红参、减肥茶、减肥饮料等减肥食品到处泛滥。
然而直到过了30岁、腰围达到三尺四，我还没有感觉到减肥的必要性。不论是只要肚皮上的肥肉增加一克，就像面临世界末日一样惊恐万分的室友，还是深夜里在公寓前面的学校操场上跑步的家庭主妇们，都能让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无忧无虑的人。不去计算送入嘴里的汉堡的热量是多少千卡，不去计算吃一包方便面后需要跳多少次绳才能阻止热量变成脂肪，也能潇洒地活在这个世界里。
天生就不喜欢逛街的性格，加之从事的工作是编剧，使得我一旦开始工作就扎进房间里，连续一两个月不出门，几乎没有接触他人的机会。超高速网络得到普及后，利用网络购物，就没有必要到外面去。虽然我的腰围达到三尺四，157厘米的身高重达84公斤，但这一身体条件对我的生活毫无妨碍。
如果没有碰见他，我的生活不会出现任何变化。
“咳，烦死人了！我到底是怎么啦？放任了几天，又长胖了！”那天，站在体重秤上的室友又开始为自己的体重发牢骚。我装作没听见，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导演要求我在三天内修改完剧本，让我增加女主人公的戏份。准确地讲，一个女明星看上了原本计划启用新演员的女主人公的角色，导演让我根据这位女明星的特点，将主人公描写成苗条而老练的女子。我一开始设定的女主人公是身体矮胖，只要用手一挠头皮，头皮屑就像雪花一样飘落的不讲究的女性。而盯上女主角的那个女演员，拥有通过整容手术打造的雕像般的脸；肥肉和肌肉全部蒸发，只剩下干柴般的身材；畸形的丰满的胸部，喜欢穿着露胸的晚礼服出现在正式场合，接受采访时吐出的每句话，都能让人看到她空空的大脑。用一句话概括，她的外貌与剧本中的女主人公有天壤之别。天哪！怎么能把这样的女人拉入我的剧本里面？剧本的内容中有很多依赖于女主人公的部分，一旦更换主人公，整个剧本要从头改写。
“看来，该换掉体重秤了！这家伙最近老出毛病。”
看到我没有搭理她，室友故意调高嗓门，瞟了我一眼。她是那种周围的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表现出兴趣，加以答复，才能感觉到生活乐趣的女子。
“到底胖了多少斤？有没有十公斤？”
我很不情愿地应付了一句，她夸张地皱着脸，挥起了手。
“姐姐净说吓人的话！你想吓死我呀？两天就胖了一斤。天哪！今天是跟秦圭约会的日子，天这么凉，连线衣都不能穿了。”
说着她坐到沙发上，用背着世界上所有苦恼般的表情，抓起还不到一厘米厚的自己的肚皮摇晃了起来。
“秦圭又是谁？前几天见面的叫泰珍的家伙又怎么办？”
“跟泰珍约会，纯粹是玩玩而已，而跟秦圭是真心的。”
“你到底有几个男朋友？如果再见两三个，快有一百个了吧？难道你没想到，这样做会对不住你未来的丈夫吗？”
“该死的道德经……又开始了。人活着就得享受，反正这个身体死后都是要烂掉的……”
“既然是要烂掉的身体，何必又那么在乎体重呢？……”
“烦死了！好，我出去。”
叨叨咕咕地走到门口的室友回头问我：“姐姐，我去买炒年糕，你吃吗？”
“……”
“到底吃还是不吃？快说！”
“多添几个煮鸡蛋和油炸饼。”
二
高中时代的我还是像室友一样的瘦子，连绰号都是“棍子”。胸部的发育也非常慢，高三时还穿着75A的胸罩。高中毕业时，我的体重只有46公斤。我的父母都不是胖人，也许是因为遗传，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也都偏瘦。
尽管我特别喜欢吃煎鸡蛋和炒辣白菜，但我对吃本身并不太感兴趣，甚至厌烦一天吃三顿的人类的进食规则。到高中毕业为止，我一天只吃一两顿饭，在准备高考时，觉得连吃饭都是在浪费时间。
然而进入大学后一切都变了。曾经隐藏的食欲缓缓抬头，以前并不吸引我的所有食品开始刺激我的食欲。冒着热气的米饭的那种味道无法用语言形容；打入鸡蛋后煮开的热乎乎的拉面面汤在口腔里旋转后，经过食道进入胃时的味道是那么刺激；放入很多核桃的冰激凌被舌头融化时的味道是那么甜蜜；撒满香肠的比萨饼与黏黏的奶油一起圈进舌头上时的味道是那么令人陶醉。
高中时代毫无吸引力的食品突然带着想象不到的魅力逼近我，诱惑了我。走在街道上，只要闻到从烤肉店里飘出来的排骨味道，就不知不觉地流口水。同学聚会时，只要有人开玩笑说想喝大酱汤，我就会恨不得一口气跑到学校前面的平壤老奶奶的小餐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