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两分钟后,房门还是被敲响。

刚风尘仆仆从外面忙完归来的老妈,一边敲门,一边毫不留情戳破:“别躲了,你往楼上跑的声音赶上地震了。”

陆以萌叹口气,投降,掀开被子按亮卧室灯,然后拖着无奈的脚步不甘不愿地给老妈开了门。

“我是你妈又不是讨债的,躲我干什么。”樊莉走进陆以萌房间,仍穿着晚宴长裙,刚应酬回来的她脸上带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别等我问了,说吧,你哥火急火燎要弄酒店监控干嘛,还是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陆以萌就知道这事瞒不住老妈,而且就算自己不说,老妈找实际操作这件事的人一打听,也就清楚了,之所以问自己,无非是图个方便。

虽然自己只是帮老哥牵线找人去弄视频,原因老哥压根儿一个字都没讲,但她又不傻,围观一晚上微博,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对着亲妈,她只能在安全范围内给个答案:“他有个圈内朋友被人诬陷了,需要拿到酒店监控,才能证明清白。”

“圈内朋友?”樊莉狐疑皱眉,“不是为他自己的事,是为了朋友的事?”

“对,”陆以萌忙不迭点头,“就是和他一起录过真人秀,前阵子他还去过武汉探班的那个。”

有一个真爱粉亲妹,和一个总觉得儿子还没长大的亲妈,陆以尧的行程在樊家从来都不是秘密。

樊莉对儿子去武汉这事有点印象,因为“友情探班”在自家儿子这里是个新鲜事,但至于探的是谁,她没太往心里去,自然也就没记住。

可这会儿还是为同一个人,儿子隔着千里迢迢也要找人去调监控,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如果她没记错,向来不喜欢动用家里关系的儿子,上次动关系还是因为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说他和同剧组演员开房。

那一次樊莉能理解,毕竟事关自身名誉,但这一次根本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么着急忙慌就有点反常了。

自家儿子樊莉了解,真正算得上朋友的就霍云滔一个,进娱乐圈这些年,就没见他和哪个同行走得近。樊莉一直觉得儿子把娱乐圈当成了职场,认识也好,熟悉也罢,都是工作关系,加上儿子本身也不是那种轻易就能和人交心的性格,所以忽然冒出个会让儿子特意探班以及不惜全力帮忙解围的“朋友”,还挺值得关注的。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樊莉难得起了好奇。

陆以萌暗暗懊恼,一边在心里和老哥说对不起,一边如实告诉亲妈:“顾杰。”

“哪个顾哪个杰?”樊莉本想问清楚名字回头有时间了解一下,无意中瞄到被女儿随意扔在床边的手机,立刻改了主意,“也是演员对吧,你搜他百度百科我看看。”

陆以萌:“……”

有一个与信息时代接轨的老妈是非常愁人的事。

母命难违,陆以萌乖乖搜出顾杰信息,递给老妈审阅。

樊莉也没想怎么样,就像天底下所有过于操心孩子的母亲一样,总是想尽可能知道孩子在干嘛,交了哪些朋友。

陆以萌凑过去,在老妈往下滑屏幕的时候,也跟着一起把顾杰的百度百科又看了一遍。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在看到“他从小喜欢运动,至今仍坚持健身,在拍摄完《百折不回》后,又爱上了自由搏击”这行字的时候,心情还是再一次低到谷底。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完资料没觉得有不妥的樊莉,一抬眼,就捕捉到了女儿脸上的生无可恋,“这人有问题吗?”

“没有啊,”陆以萌声音不自觉上扬,“特别清白,出道到现在连绯闻都很少,合作过的同行都夸他人很棒。”

如果樊莉有读心术,就能看出陆以萌现在是个刻意强调的防御姿态。

但她没有。

更不可能发散思维想到女儿已经在纠结未来对顾杰的称呼上了——哥哥还是嫂子,这是个问题。

“多交些朋友也好,”樊莉把手机还给女儿,“别看你哥对谁都笑模笑样,其实性子是有点冷的,当演员也就算了,未来要是做生意,还是性格热络点吃得开。”

“嗯嗯。”陆以萌特受教地点头,仿佛她也从母亲的教诲中汲取到了养分。

樊莉宠溺笑笑,道:“早点休息吧。”

陆以萌目送老妈离开,随着卧室门重新关上,这才倒进柔软被子里,彻底松口气。

然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陆以萌举起手机,望着百度百科里顾杰那张发梢被汗水浸湿的打拳照片,心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未来怎么过老妈那关,就看你的造化了。

……

翌日,武汉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盛夏的阳光太强烈,薄纱帘已经挡不住,冉霖生生是被晒醒的。睡眼惺忪里,有些后悔昨天没拉厚窗帘。

然而房间并不热,空调仍尽职尽责地把室温控制在舒适的26℃。

冉霖起床摸过手机,发现才早上七点半。

难怪闹钟没响,因为今天九点才开工,所以他第一个闹钟设定在七点四十,最后一个闹钟设定在八点十分……慢着,九点开工?没女演员怎么开工?不,不对,有女演员的……

冉霖发现昨晚突发的“齐落落事件”让他把另外一件事彻底忘到了后脑勺——江沂今天过来!

自约定好之后,冉霖再没和江沂联系过,因为彼此信任,他也不觉得对方会临时变卦,所以只要坐等对方过来就行。

但对方不变卦的前提得是他们剧组没出幺蛾子。

现在被齐落落这么一闹,尤其是昨天晚上事件反转已经是十点半以后的事情了,可以想见直到现在,他们剧组仍然处于舆论中心。甚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染火》这部戏都会因为这件事,被贴上“是非多”的标签,保不齐等电影上映的时候还会被人翻出来炒冷饭。

这和谁对谁错没有关系,在路人的观感里,这些事都围绕着《染火》这一电影,作为艺人,在这个时候进组,而且就是顶替齐落落去演她原本要演的那个角色,无论是谁,都百分百会被人拿出来讨论,关注。

而且这只是个三番女配,怎么想都不值得江沂牺牲这么多。

冉霖沉吟片刻,给刘弯弯打电话,待那头接通,便直接道:“弯弯,你把生活制片电话给我一下。”

一直和生活制片沟通事宜的都是刘弯弯,所以闻言很自然道:“冉哥你有什么事吗,告诉我,我和制片去说就行。”

冉霖想了想,也行,反正就是一句话的事:“你帮我问问他安排去机场接江沂的车已经走了吗?”

“这个时间应该走了吧,”刘弯弯没想太多,但条件反射嘀咕完,还是干脆利落道,“冉哥你等我半分钟,我这就打电话问!”

挂断电话后,眨眼功夫,手机就响了,冉霖接起,那边刘弯弯立刻汇报:“冉哥,已经走了,说是接到后直接去片场,九点开工没问题。”

显然生活制片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不过无所谓,他就是想确认一下江沂有没有改变主意,毕竟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团队,如果改变主意,由经纪人和剧组沟通,也是可能的。

然而现在看,江沂还是如约来了。

冉霖放下电话,起身伸了个大大大懒腰,走过去拉开窗帘,让阳光再无一点遮挡地尽情晒到自己身上。

叮咚。

手机忽然传出微信提示音。

冉霖转身走回床边,拿起手机一看,是染火剧组的微信群,发信息的是场记,没文字,就一张表情包,图片上一个精神抖擞的大脑袋小人——【[吃苦耐劳的一天开始了!].jpg】

……

今天要拍的不是室内戏,而是一场郊外小河旁的四人戏——姜笑笑跟踪小卖店店主应烽被发现,逃跑厮打中,姜笑笑落水,小顾随后赶来,应烽逃跑,小顾救上姜笑笑,而狄江涛全程躲在暗处,虽然想冲上来帮姜笑笑,可被应烽威胁过的他又胆怯了,内心极度挣扎,最终也没上前,以至于顾杰在救了姜笑笑之后,狠狠揍了懦夫狄江涛一顿。

这是全片几场最重要的转折戏之一,应烽由此暴露,姜笑笑也由此对小顾生出好感,而狄江涛则在小顾愤怒的拳头里,在姜笑笑冷漠的眼神里,第一次因为自己的懦弱感到后悔和羞耻,也为之后的勇气爆发埋下伏笔。

第一天进组就拍落水戏,这样的安排其实有点“狠”。

但冉霖明白导演的想法。

因为这是一场前半段以姜笑笑为绝对主角的戏,无论从情感难度还是动作难度上,都是姜笑笑所有戏份里比较高的一场,如果上来就能把这样情感冲突激烈的、对表演的细腻程度要求极高的戏拍好,那么其他的戏份也就不难了。

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导演,何关没有一步步深入考察的时间,只能上来就试大戏。

冉霖是八点半抵达现场的,此时的拍摄现场已经忙碌起来。

河风吹着岸边的树,阳光的炙烤下,连风都是扑面的热。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冉霖总觉得大家都忙碌得热火朝天,那干劲足以和今天的阳光一较高下。不必和前两天的低落丧气比,就和齐落落没进组之前,拍摄顺利的时候比,仍然在“朝气蓬勃”上,胜出许多筹。

建议桌椅摆出临时化妆区,冉霖走过去的时候,正赶上顾杰化好妆出来,冉霖惊讶:“这么早?”

顾杰活动活动肩膀,抡抡胳膊,最后还捏捏指关节,一脸斗志道:“我现在精气神全满,就等着新搭档来了。”

冉霖黑线,知道的,这是顾杰对新搭档无比期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给新搭档一顿胖揍呢。

友人来得早,但大部分演员还是和冉霖一个时间到,所以他刚坐下开始化妆,饰演小卖店店主的邱铭也来了。

一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邱铭就道:“总算能安心开工了。”

冉霖理解他,应该说他代表了整个剧组的心声。

“进度慢了十来天,”冉霖叹口气,“看来咱们得玩命往前赶了。”

“赶工我不怕,”邱铭道,“有几个拍戏能朝九晚五的,都是通宵达旦。”

另外一个化妆师已经过来了,邱铭端正做好,让化妆师给他上妆,但还是抽空道:“江沂能过来演我还挺意外的,你怎么说动的她,没骗人家小姑娘吧?”

邱铭三十来岁,在娱乐圈里仍然算年轻,但对着冉霖他们这样二十来岁的,就都当弟弟妹妹看,所以话里话外透着兄长似的亲切。

冉霖闻言哭笑不得:“我是那种人吗。我一开始就说了是女配,但她一直想演现代片,也特别想跟何导合作,所以我就是帮忙牵了个线。”

“但愿齐落落这事别影响她对咱们剧组的印象,”邱铭感慨道,“如果今天拍摄顺利,她就此进组,那我觉得咱们剧组得送她一面‘扶危救困’的锦旗。”

冉霖乐:“嗯,还必须是绣金线的。”

都说重要角色压轴出场,当现场布置完毕,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就位,冉霖已经拿着和顾杰一样的小风扇吹了十几分钟脸了,剧组派去接江沂的车,终于抵达。

江沂没迟到——现在才八点五十。

保姆车直接停在拍摄现场旁边,于是江沂这位救火队员是在全剧组的期待目光里,开车门下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现场鸦雀无声,只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以及明亮的蝉叫。

从保姆车上下来的江沂穿着牛仔短裤,西瓜红蝙蝠衫,虽然个子不算很高,但比例匀称,头发不长,像马尾那样拢到脑后全部扎起,但只是兔子尾巴一样的长短,较好的五官和光洁的额头,让她看起来元气满满,不是那种一眼就被倾倒的惊艳,却像可爱的邻家妹妹一样耐看。

她是认真研究了角色的,冉霖可以肯定,因为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江沂,正一蹦一跳过来的这位,就是姜笑笑。

脑后的兔子尾巴随着她的步伐顽皮地乱晃,晃来一阵清凉的风。

“何导,”江沂先跟导演打了招呼,然后才环顾四周,朗声道,“大家好。”

剧组同仁大部分微笑致意,也有一嗓子喊出来回应的,气氛愈发热络起来,所有人都等着场记板那声啪——这位继任姜笑笑能不能成,就看正式开拍了。

和大家打完招呼的江沂又把目光放回何关这里,她是来救场的,清楚自己该干嘛:“导演,我在车里已经化好妆了,你看要是行,我现在就可以开始。”

随着保姆车一起去接江沂的是剧组的化妆师,江沂穿的这身衣服也是车里换好的,所以在造型上自然没毛病。

故而何关只问她:“不用再看一下剧本?”

“不用,”江沂说,“都背熟了。”

何关满意点点头,直接回到监视器后面坐稳。

五分钟后,早已各就各位的剧组人员,目光全集中到拿着板的场记身上——

“《染火》第XX场,第1次……”

啪!

“为什么跟着我!”已经站好位的邱铭二话不说就去拉江沂胳膊。

江沂奋力甩开,撒丫子就跑!

邱铭在短暂愣神之后,立刻起身去追。

轨道上的摄影机随之移动。

跑出几步的江沂,一只脚忽然踩在堤岸边缘,随着用力,鞋底在边缘上猛地一滑,整个身体随之踉跄!

“卡,过!”

随着过的声音,江沂重新站稳身体——脚下一滑是剧中要求,但她还是有技巧地把重心放在了另外半边身体上。

全剧组悬着的心都稍稍放下——虽然堤岸底下做了保护措施,但没到拍摄滚落镜头呢,当然还是不希望女演员提前摔摔打打。

这个镜头只是这场戏的开端。

之后很快堤岸布置完毕,随着场记板再次合上,江沂身体一歪,直接从堤岸上滚落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江沂,或者说姜笑笑,落水。

平心而论,这条河真的不算清澈,水面泛着幽幽的绿,是那种藻类疯涨的让“野泳”的市民都望而却步的绿。

然而江沂落进去的时候没半点犹豫。

随着导演一声卡,工作人员赶紧把江沂拉上岸,好在天气够热,起码不会被河水刺骨。

但看着上一秒还精气神满满的姑娘,这会儿头发衣服全湿透的狼狈样,还是有点让人心疼。

而且谁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试戏”,拍得好,素材和人都留下,拍不好,素材和人都没用,颇有一点全剧组一起考核女演员的意思,这样一想,感觉挺差的。

然而江沂没半点不自在,摆手拒绝助理递过来的毛巾,在堤岸底下抬头大声道:“导演,趁着我还没被晒干,继续呗——”

从江沂的角度看不见岸上的剧组同仁,但冉霖看得清楚,剧组气氛被她一句话搅得彻底轻松开来。

导演满足“新员工”要求,直接继续。

江沂重新入水,随着场记板一合,水性极佳的江姑娘开始在水里浮浮沉沉地挣扎,无比逼真。

“姜笑笑——”

远处传来顾杰的呼喊——英雄登场了。

听见声音的江沂,一边呛着水一边喊呼救台词:“小顾……救命……”

江沂的声音传到镜头外的冉霖耳朵里,已经有些缥缈了,于是愈发楚楚可怜,听得冉霖都有一种跳下去救她的冲动。

扑通——

轮不到冉霖出场,顾杰一个猛子扎进去了。

“卡,过!”

冉霖似乎听见了何导声音里的惊喜和亢奋。

演戏就是这样,一旦配合默契,飙起来,演员着魔,导演也跟着疯。

及至上午十一点半,顾杰跳入河中英雄救美以及姜笑笑被救上岸后和顾杰的对话戏份,全部拍完。

导演直接抬头问旁边的冉霖:“情绪行吗?”

冉霖明白导演在问什么,深吸口气,郑重点头。

何关直接指挥现场工作人员,继续准备下一场——对于现在的《染火》剧组来说,快马加鞭都不够,要争分夺秒。

拍到现在,已经没人将今天的工作当成“试戏”了,就是一个正常的工作日,忙碌而紧张,但因为各单位通力协作,拍摄顺利,所以再苦再累,也有动力。

“《染火》第XX场,第1次……”

啪!

场记板的尾音刚从堤岸上飘远,顾杰的拳头迎风而至。

冉霖不闪不多,只站在那里任他揍……

下午四点,小树林拍摄顺利收工。

剧组马不停蹄收拾设备上车,奔赴“狄江涛家”,拍室内戏。

冉霖和刘弯弯被江沂邀请同乘一辆车,两位合作了一白天的“老友”,才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

“我的表现怎么样?”没了外人,江沂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问冉霖。

江沂本就是个活泼性子,这会儿可能还没彻底从姜笑笑的角色里出来,眼睛闪烁着的都是“求表扬”的光芒。

冉霖竖起拇指,不吝称赞:“完美。”

得到友人肯定的江沂长舒口气:“我和你说实话,试戏《凛冬记》的时候我都没这么紧张。”

冉霖完全理解:“因为试戏《凛冬记》的时候只面对导演和制片人,试咱们这部戏,你得经全剧组考核。”

江沂惊讶于冉霖的敏锐:“你能看出来我紧张?”

“看不出来,你的表演毫无破绽,”冉霖乐,“但我可以换位思考。”

“我觉得你们剧组氛围真的挺棒,大家都为这部戏努力,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江沂显然仍处于兴奋中,她一兴奋,话就多,“何导人也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冉霖笑着纠正:“不是你们剧组,是咱们剧组。”

江沂愣住,继而忙不迭点头:“对,我考核通过了。”

轮到冉霖意外了:“有人通知你了?”

“不用通知啊,”江沂骄傲一摊手,“我能从大家的眼神里看出来对我的爱。”

“哦——”冉霖拖长尾音,“刚才谁和我说她特别紧张来着?”

江沂黑线,没好气白他一眼。

冉霖忍俊不禁。

“多好的机会,”江沂忽然一声自言自语的感慨,“齐落落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突来的名字勾起了冉霖的心绪,沉吟良久,还是问了:“昨天晚上微博里闹的事情,你看见了吗?”

“那么精彩,我当然不能错过,”江沂道,“而且是我马上就要进的剧组,我心再大也得跟着看结果啊。”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你顶了齐落落的角色,肯定还是会被议论的。”作为朋友,冉霖私心里还是想提醒一句。

江沂却不太高兴皱眉:“什么叫我顶了齐落落的角色,要我说这角色就不是她的,她这叫乱入。”

上一部电影养成的斗嘴习惯,让冉霖下意识就想抬杠:“齐落落,姜笑笑,哪里乱入,多匹配。”

“呸!”江沂毫不留情,“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姓,姜笑笑对吧,这角色就应该姓江,所以我江沂来了,命中注定。”

冉霖:“……”

江沂:“还有什么问题?”

冉霖没问题了。

他带着五体投地的佩服,面向说新也不新的拍档,就像当初他俩在《凛冬记》片场第一次见面那样,伸出手,弯下眉眼:“从今天开始,多多指教。”

江沂握住搭档伸出的手,同前次一样笑眯眯道:“好说好说。”

……

车行驶在郊外小路上,有些颠簸,但不妨碍车内演员交流——

江沂:“所以这部戏结局到底是什么?”

冉霖:“你不是拿到剧本了吗?”

江沂:“剧本是拿到了,但没有结局,说是签了合同才能给结局。”

冉霖:“……”

江沂:“所以应烽为什么要害老张?又为什么发现你监视之后,一开始明明极力想消除自己嫌疑,后面又豁出去了把你也放到黑名单里?你到底喜欢的是我还是小顾?”

冉霖:“老张是六年前纵火烧死应烽父母的人,狄江涛是当时的目击者,但是他根本没当回事,警察问的时候随便敷衍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证词,老张就这样脱罪了。结果没两天他自己也因为抢劫进监狱了。”

江沂:“因此应烽找上老张是想报仇?”

冉霖:“对。而且他最初不知道狄江涛是当时那个让老张脱罪的目击者,所以被狄江涛察觉他在监视老张的时候,他最初只想解除自己嫌疑……”

江沂:“但后面发现狄江涛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目击者之后,就想连他一起报复?”

冉霖:“嗯。”

江沂:“这么一来就都能说通了。所以你到底喜欢的是姜笑笑还是小顾?”

冉霖:“……我在这部戏里就没有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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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么么哒~~~

第84章

剃头推子嗡嗡地响, 像割草机, 所到之处,头发如被修整好的草坪一般,矮短,整齐。

发型师手腕灵活, 最终出来的是个弧度很自然的圆寸,只是着实太短了,贴着头皮, 让圆咕隆咚的脑型无所遁形。

好在冉霖的颜值还扛得住。

镜子里的少年若不做出太阴郁的表情, 或者干脆露齿一笑, 不会让人联想到刚出狱,反而像是到了反抗期的乖学生,终于豁出去叛逆了一把。

“好看!”江沂本以为剃完会惨不忍睹,然而等到真看见才发现,这样的冉霖依然清秀,但是原本给人的温和感被发型削弱了, 取而代之是一抹浪荡不羁,就是那种看似无害, 却会在你见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丝邪笑的迷人魅力。

“有颜就是任性。”同样在一旁围观全程的顾杰, 酸溜溜地叹息。

这也就是冉霖, 快剔秃了还能别样风情,换自己,分分钟就是凶神恶煞,街坊远远看见都会抱着孩子躲回屋里那种。

七月下旬的武汉, 热得像蒸笼,现场化妆区是个半开放式的空间,虽然晒不着太阳,气温也居高不下。

冉霖本以为剃了这么短的头发,会凉快一些,因为他记得上一次剃这么短的头发是在初三上学期,因为期末成绩不好,所以削发明志,结果那是个岁月寒冬,从理发店出来,没戴帽子的他就被冻木了,一路走回家,感觉整个头都不是自己的,进屋缓了好久才缓回来,于是那个冬天他最好的伙伴就是一顶毛线帽。

然而天气实在太热,所以光看见头发落地,丝毫没感觉到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