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关池结婚,婚礼在那,你想什么呢。”

她脸发烫,咬咬唇,换了个话题:“今天的考试你考得好吗?”

“你再晚点儿问成绩都能出来了。”林清野调侃,“还行吧,谢谢许老师。”

“……那我先去忙了。”

挂了电话,徐振凡还没缓过劲儿,许知喃重新套上手套,把他手臂拉过来,可惜徐振凡不配合,依旧使劲儿往回缩。

许知喃抬眸看他:“你不要怕。”

徐振凡:“……”

虽然我是真的怕,但你不要说出来好吧!

我好歹是个男人!!

徐振凡心一横,认命了,不再挣扎。

许知喃重新打开纹身机,做最后的收尾工作,针头再次将颜料注射入皮肤真皮层。

徐振凡嗷一声,浑身一弹:“妹妹啊!你太狠了!!!咱能温柔点儿不!!!”

十分钟后,收工。

许知喃一边叮嘱他纹身完后的注意事项,一边把工作台面沾着他眼泪的纸巾团丢进垃圾桶。

“刚才那下对不起啊。”许知喃依旧有点好不意思,“要不我给你打个折吧。”

“不用!不用!!”

他说一个不用拍一下桌,看过纹身成果后非常满意,给她比了个大拇指,“难怪我朋友极力推荐你呢,纹太好了,我说实话,这一类刺青他们那些专做青龙白虎的还真做不好,下回我再有要纹的还来找你!”

纹身容易上瘾。

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手都不敢伸过来,现在就又开始想下回纹身了。

许知喃收了钱:“好啊。”

“行,那你抓紧下班吧。”徐振凡听到些刚才她电话的内容,“不然男朋友该等急了。”

许知喃愣了下,徐振凡已经摆了摆手臂走了。

庆丰路就在邻街,走过去只要几分钟。

她远远就看见站在那儿的林清野。

虽然还没正式进入娱乐圈,但节目的预热已经做起来了,何况这儿还离酒吧不远,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他戴着口罩。

许知喃走到斑马线前等绿灯。

却看见一个女生朝林清野走过去,她认出来,是刺槐乐队的贝斯手季烟。

马丁靴,包臀裙,黑色短袖下摆系进腰间,勾勒出窄腰。

距离隔得远,她只能看到季烟对着林清野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

大概是没听清,林清野微微俯身,将耳朵凑上前。

许知喃垂下视线,很慢地眨了眨眼。

红灯跳成绿灯,车辆停在白线前。她走过斑马线。

正听季烟说话的林清野余光瞥见她,渐渐站直了身子。

季烟:“队长,你喝了酒怎么回去,要不跟我和十四一块儿走吧。”

林清野扬了下眉,抬下巴:“来人了。”

季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跟许知喃对上视线,她一顿,轻轻颔了下首算是打过招呼,不再打扰,转身跟十四一块儿走了。

许知喃走到他身边:“清野哥。”

他淡淡应了声,抬手想揉把她头发就被她侧头躲开了,他也就收回手,挑了挑她下巴:“怎么,不高兴啊。”

“没不高兴。”许知喃抓抓头发,“出汗了,没洗头发,你喝酒了吗?”

她声音闷闷的,否认的不太有说服了。

林清野倚在墙上,这一片没被路灯照亮,光线偏暗,他双手揣着兜,视线轻飘飘落在她身上。

瞧了会儿,他忽然俯身,凑近。

许知喃心脏倏的一紧,少年近在咫尺,额前的碎发耷拉着,眼眸冷清,却又噙着点不怀好意的戏谑,若即若离的。

然后他勾下口罩,吻她。

唇舌被轻轻舔舐着,酒精传递过来。

片刻后,他终于退开些,嗓音低不可闻:“尝到了吗?”

许知喃神智飘远,舔了下湿润的嘴唇:“什么?”

“酒。”

她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问他的,你喝酒了吗。

那个吻是在回答她问题。

许知喃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发烫,连带着口腔中的酒精都像是着了火,喉咙发干,她空咽了下,乖乖回答:“尝到了。”

他重新拉上口罩,捏了把她脸:“笑一个。”

“啊?”

她不明所以,话说出口却已经不自觉跟着他的意思翘起嘴角,眼尾微微下坠,呈弯月状,漾开笑意。

林清野看她两秒:“还挺好哄。”

因为喝了酒,没法开车,林清野叫了代驾。

代驾师傅是个看上去30来岁的男人,林清野将额前的碎发撩上去,压下帽子,将车钥匙丢给代驾。

“哟,保时捷啊,我这还是头一回开保时捷呢。”代驾接过钥匙看了眼,笑问,“你们去哪啊?”

“明栖公寓。”

豪车配高档小区。

代驾往两人身上瞥了眼,俊男美女,又在心底啧啧感慨一番。

上了车,许知喃和林清野坐在后座。

阿喃全程不怎么敢说话,虽然戴了帽子和口罩,可依旧怕林清野一开口会被人听出来嗓音。

林清野倒是自在,挨着她坐,半阖眼,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把玩。

一般认识他的都是些年轻女生,像这个代驾这样的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何况目前而言,他也只不过是个获过奖的地下乐团主唱罢了。

“累么。”林清野问。

“什么?”

他捏了捏她肩膀:“刚才店里不是有客人。”

“还好,他那个图案比较精细,就弄的久了点。”

“电话里杀猪似的就是他?”

许知喃回忆起刚才那个场面,也忍不住想笑,翘起唇角:“嗯,估计是挺怕疼的。”

“一男的纹个身喊成那样。”他语气有些不屑。

“看人的嘛,有些人痛觉敏感就会那样。”许知喃手被他牵着,顺势捏了捏他手心,开玩笑,“说不定你对这个痛觉也很敏感呢,没试过之前都不知道的。”

她就见过同行而来的情侣,女生全程无感,男生痛到龇牙咧嘴。

林清野淡嗤,随口道:“那下回试试。”

车开到明栖公寓楼下,走进电梯。

林清野摘了口罩帽子,随意捋了把头发,抬眼看跳跃的楼层数字。

仰起的下颌线条流畅利落,喉结凸出,轮廓分明,刀凿斧劈般优越。

许知喃到这会儿才有些紧张。

她从前也有几次跟林清野回来过公寓,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可不论有过几次,对那样的事,她依旧脸红心跳没法熟稔。

电梯“叮”一声,许知喃跟着他走出去。

走廊上的声控感应灯似乎是坏了,没有亮,许知喃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路,林清野开锁进门。

他没立马开灯。

许知喃便就着手机的光线换室内鞋。

她今天穿了双凉鞋,脚趾漂亮圆润,细窄的,淡粉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林清野目光扫过,又不着痕迹地移到她脸上,垂手扣住她手腕。

她刚“嗯?”一声,就被他压到墙壁上,手腕也被摁着,随即低颈封缄她嘴唇。

刚才马路上那个吻仅仅是蜻蜓点水,这个吻就带着他与生俱来浓烈的压迫性了。

“阿喃。”他含着她唇瓣低声唤,嗓音很哑,“上回还跟我闹脾气,害我这么想。”

许知喃在恍惚中又想起刚才他电话里那句“想你了啊”。

到底是想她了,还是想现在这样了?

浴室水声停下,风卷起卧室里的窗帘。

林清野穿着白色睡袍走出来,许知喃已经洗完澡,这会儿躺在他床上已经睡着了,半张脸藏在被子里,眉心还微微皱着,看着睡得不太安稳。

林清野踱步过去,关了窗,电视柜上的手机震动,备注是林冠承。

是他父亲。

林清野拿起手机,走到外面客厅接起。

他没出声,坐进沙发里,捞起茶几的烟盒,抽出一支咬进齿间,点燃,两颊微陷,又呼出一口烟。

林冠承听出来,语气不太好:“又在抽烟?”

“有事儿?”

“我听王启说,你要参加他的一个节目?”

王启是《我为歌来》的制作人,也和林家是家族好友。

“嗯。”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林冠承不满。

林清野觉得好笑,烟咬在嘴里一抖一抖的:“你管得着么。”

安静两秒,林冠承似乎是在压抑怒火,可惜失效了。

“林清野!”他含着火气,“你别他妈用这个语气跟老子说话,你看看你这臭脾气把这个家弄成什么样了!”

他依旧那副插科打诨的样子:“那,林总有何指教啊?”

“你这么能,以后遇到事可别求我来帮你!”

林清野笑了笑,直接挂了电话,丢到沙发上,弹了一下。

可惜天不让他清净,手机铃声再次响了,这回不是他的,而是卧室里许知喃那只手机。

他没立刻进去,许知喃大概是真精疲力尽太困了,没被铃声吵醒,铃声刚断,没一会儿又再次响起。

于是掐灭了烟再次进卧室。

许知喃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睡姿没变,看着睡得很沉。

林清野拿起她手机,备注“茜茜”,一个女名儿。

第二轮铃声又断,紧接着,第三轮开始。

林清野“啧”了声,划开接听键,放耳边:“喂?”

作者有话要说:林清野:喂,我是许知喃老公。(好了,我知道各位阿喃亲妈要开始辱骂了

第11章

赵茜猝不及防听到个男声,第一反应就是拿下来看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可的确是打给阿喃的。

她将手机重新放到耳边:“那个,你好,请问这是许知喃手机吗?”

“嗯。”

赵茜:“……”

这人什么毛病?

话题终结者吗??

“她现在在你旁边吗?”她又问。

一旁姜月闻声也看过来,做了个口型:“怎么了?”

林清野卧室里弄了个小吧台桌,他坐在高脚椅上,看向床上熟睡的许知喃,不打算将她叫醒。

“她已经睡了。”

赵茜:“!!!”

她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出不来,差点当场厥过去。

林清野声音很淡,像是不太耐烦:“还有其他事吗?”

“请问你是?”赵茜问。

卧室内只一盏夜灯,光线很暗,将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切割得明晦不清,林清野屈指敲了敲一旁的烟灰缸,淡声:“她哥,阿喃今天不回宿舍了。”

挂了电话。

姜月:“没事儿吧?”

“没事。”

赵茜摇了摇头,听电话里那男声称呼“阿喃”才终于放下心来,只是……

“阿喃她还有个哥哥吗?”

“不知道啊,好像没听她提起过,怎么了,她哥哥接的电话啊?”

“嗯,说今天晚上不回宿舍。”

明天没有课,许知喃家就住在堰城,不回宿舍住很正常。

姜月皱起眉:“不会遇到什么事了吧?你确定那是她哥吗?”

“不会吧,我之前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就说有事,她哥哥也知道她小名是阿喃,而且——”赵茜顿了顿,“他哥哥的声音有点耳熟,可能以前我也见过,就是我现在怎么想都回忆不起来。”

闻言姜月也放下心:“可能大一开学搬行李来学校的时候见过吧,阿喃爸爸不是不在了吗,你记性还真好,连声音都能记这么久。”

赵茜不再多想,笑道:“哪儿啊,阿喃她哥声音超级好听,简直是声控福利!”

她啧啧两声:“太不公平了,阿喃妈妈也太幸福了,女儿儿子都长这么好看。”

姜月:“你怎么知道她哥哥也好看啊?”

赵茜一拍桌:“肯定好看!那嗓音就是帅哥嗓好吧!”

挂了电话后,许知喃手机先前的几条未读信息也都跳出来,正是赵茜发来的,问她什么时候回寝室。

林清野扫了眼,摁灭手机倒扣在桌上,跟着上了床。

当天晚上,许知喃做了个噩梦。

梦见一个浓烟滚滚的火场,火光照亮她瞳孔,耳边是噼里啪啦木头被烧断破裂的声音。

火光的尽头一个高大人影,嗓子被浓烟浸染,沙哑地喊着“阿喃”。

她乍然醒来,腿一蹬,从梦境中脱离出来。

林清野被她的动静吵醒,手揽过她的腰,惺忪问:“做噩梦了?”

因为那个噩梦,她胸腔起伏,黑睫颤着,缓了一会儿才回答:“嗯。”

“梦见什么了。”

“我爸爸。”许知喃轻声道。

林清野手臂绕过来,环在她胸前,按着,感受心跳频率:“跳这么快。”

“……”

许知喃垂眸看着他的手,愣住。

他靠在她背后,轻笑:“怎么还越跳越快了。”

“……”

许知喃彻底清醒了,拉开他的手迅速坐起来,看了眼房间周围,认出来这就是林清野卧室。

昨天晚上……

洗完澡后她原是想休息会儿,后来好像是睡着了。

林清野知道她在想什么,抬了下下巴:“手机在那边。”

她下床去拿,检查未读信息和电话。

林清野也下了床,随手拿了件T恤套上:“昨天你朋友给你打电话,我接了,跟她说了你不回宿舍了。”

许知喃也在通话记录里看到了赵茜,她一顿:“还说什么了?”

林清野有意逗她,语气轻慢,很不正经:“说你在我床上睡觉呢。”

许知喃知道他没兴趣跟一个陌生人讲这样的话,但心里有鬼,还是吓了跳,片刻后才抿了抿唇:“你又骗人。”

“不能让你白叫我清野哥,跟她说了是你哥。”欣赏够了她脸红样子,林清野才不紧不慢说了实话。

今天是周四,原本只有一节课,不过老师有事调课了,于是便全天没课。

许知喃没有换洗衣服,昨天穿了短袖和半身裙。

林清野从自己衣柜里拿了件白T出来,丢给她,基础款,不分男女,胸口一个小小的logo,就是有些太长了。

“穿我的吧。”他说。

她昨天出了汗,的确不想穿旧衣服。接过衣服,正想换,可林清野就站在一旁丝毫没有避开的意思。

许知喃捏着衣服的手指紧了紧:“我在哪换呀?”

林清野哼笑一声,有些玩味,提步走出卧室,给她带上门。

她迅速套上林清野的衣服。

将下摆系进裙子里,倒也不会显得太过不合身。

走出卧室,林清野刚挂了电话,他扬了扬手机,说:“考试过了。”

“近代史?成绩这么快就出来了吗?”

“先出了我的成绩,不然没法同批毕业了。”他扬了下眉,又啧了声,“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让我准备毕业典礼上的表演。”

许知喃笑起来:“之前流程单上你那栏还写了‘暂定’。”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