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照刚踏上这道走廊,只听得在走廊那头,隐隐传来了两声的呼唤:“耿照,照哥!”声音幽怨,正是桑青虹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耿照心中一阵酸痛,几乎忍不着就要大声回答,但恐怕这座迷楼中另外有人,想了想,心道:“还是见着了她再说吧。”于是抑制着情绪的冲动,继续向前行。

  不料心念未已,蓦地听得桑青虹一声尖叫:“痛死我也!”耿照大吃一惊,只道桑青虹是已遭杀害,连忙飞跑过去,就在这一瞬间,耿照也还未来得及出声,随即又听得“呜哇” “呜哇”两声,那是小儿的啼哭声!

  此时耿照已到了那间房子的后窗,房内的人在这“紧张”的关头,丝毫也没察觉外面有人来到。里面一个妇人的声音笑道:“恭喜小姐,是位少爷!”

  耿照在窗外发了呆,想不到这么凑巧,正碰上桑青虹产子。耿照茫然不知所措,是的,他已经来到桑青虹的身边了,只是一窗之隔,但耿照却是没有勇气推开。桑青虹刚刚生产,屋内又有产婆,他是一个男子,怎能进去?耿照是个守礼的人,连偷看他也是不愿为的。

  但耿照也不能走开,桑青虹费了那么大的心力,才把一封密信交到他的手上,约他前来“见最后的一面”,而且还郑重他说明是有要事嘱托他的,他若然违背了桑青虹的嘱咐,这岂不是要令她遗憾终生。

  进既不能,退亦不可。耿照只好伏在窗外,心乱如麻,也不知做些什么才好。

  房子内桑青虹悠悠醒转,那产婆说道:“小姐,你看看,你的少爷好相貌,真像你!”桑青虹道:“好,抱过来看看!”桑青虹伸出指头,拨弄婴儿的小脸,她自己的脸上也绽出一朵笑容。随即笑容忽敛,说道:“抱开他,我不要看了!”原来产婆说这婴儿似她,但在桑青虹看来,这婴儿却是更似他的父亲——公孙奇。

  桑青虹叫那妇人抱开孩子,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她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她痛恨公孙奇,可是这孩子却是她亲生的骨肉,她能够因为痛恨孩子的父亲而连带憎恶自己的孩子吗?

  给她接生的那中年妇人道:“二小姐,你不要胡思乱想。有了少爷,总好一些。”这妇人是她的奶妈,知道她的心事。

  桑青虹半坐半躺地靠着床上,道:“奶娘,你给我打开窗子。”奶娘道:“不,你刚在产后,不能招风。”桑青虹道:“我想看看天色。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奶娘朝窗一望,说道:“日影西斜,快近黄昏了。”

  桑青虹幽幽地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耿照,耿照,我的信你接到了没有呢,你怎么还不来呀?”耿照伏在窗外,心头怦怦乱跳,却是不敢答话。

  奶娘摇了摇头,说道:“二小姐,你的心事我明白。可是我劝你不要痴心盼望了。耿相公、他、他远在江南呢!水远山遥,人事多变,又怎知他,他……唉,二小姐,别多想了。我真担心堡主知道——”

  桑青虹道:“我并没有其他心思,我只是想见他一面。但恐怕他是不会来的了。奶娘,我求你一件事。”

  奶娘说道:“小姐,你吩咐吧,我一定给你办到。”

  桑青虹指一指初生的婴儿,她的奶娘正在给婴儿喂奶。桑青虹道:“我若果不幸死了,你带这孩子到江南去找耿相公,希望他念在旧日的一点情份,收留我的孩子。嗯,我还没有给这孩子起名呢?对啦,他应该跟我姓桑,继承桑家的香火。名字就叫弃恶吧。你懂得这个意思吗?我是要他弃他父亲之恶,跟耿相公做一个正人君子。”耿照听到这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桑青虹是要向他托孤。

  奶娘说道:“小姐,你要我做的事我会给你做的。但你却不必胡思乱想,你身体很好,像你这样刚刚生了孩子就能起床的产妇还不多呢。你会看到这孩子娶媳妇、生孙儿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小姐,你可千万别想到一个死字。我知道姑爷对你不好,但有了孩子,这又不同了。所以你好歹也要活下去。孩子跟着你,他也会成为一个好人的。”

  桑青虹说道:“不,你不知道。我是活不长的了。可是我却并不是担心公孙奇这贼子害我,他,他也是活不长的!”

  奶娘吃了一惊,只道这是桑青虹胡言乱语,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桑青虹又道:“奶娘,你知道我一生最遗憾的是什么?”

  桑青虹最遗憾的是什么?是遗憾不能嫁着自己所喜欢的人吗?是遗憾自己不够坚强,不能为姐姐报仇,反而给仇人玩弄吗?奶娘对她这个问题更是不敢回答了。

  桑青虹自问自答道:“我最遗憾的是什么?我个人的不幸太多了,遗憾也遗憾不了这许多。但我是汉人,这一生却没有为我的祖国尽过一点力,大宋在江南立国,我连江南的土地也没有踏过。耿相公当年冒尽险艰,投奔故国。我却在金虏的统治下忍辱偷生,靦颜事仇。想想他人,想想自己,你说我怎能不羞惭无比!所以,正是因此,我才要你把这孩子带到江南,交给耿照。我不能让这孩子的将来,也有同我一样的遗憾。”

  耿照伏在窗外,听了这段话,大为感动。心里想道:“原来青虹也不是一个混混饨饨,只知为了自己的女子。她醒悟得虽然迟了一些,但也还不算太迟。”

 

  这一瞬间,耿照转了好几个念头,终于想道:“青虹已萌死志,我一定要挽救她,我也不应该让她失望。这不是避嫌的时候,我也不能拘泥小节了。对,我应该进去,我应该进去和她相会!”

  耿照提起了勇气,正想敲窗,告诉桑青虹他已经来了,然后等待那奶娘收拾房间,开门让他进去。不料就在他正要敲窗的时候,忽听“轰”的一声,走廊那头的玉屏风被人冲开,公孙奇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耿照大吃一惊,连忙又伏下去。他不是害怕公孙奇杀他,他是害怕公孙奇发现了他,连累了桑青虹。

  原来公孙奇是已面临走火入魔的灾祸,他回到桑家堡之后,是先到静室调匀了气息才来的。不过,尽管他已练成了正邪合一的内功,调匀了气息也只是能够将那即将来临的灾祸拖延一些时刻而已。

  公孙奇此时怒火中烧,一心只想找桑青虹算账,并没有发觉耿照,他跑了到来,“乓”的一脚就踢开房门。喝道:“小贱人,你想我死,我可还没有死呢!这才是你最大的遗憾了吧?你以为你在那座屏风多加一道机关就能阻挡我吗?哼,你看我还不是进来了!我有本领能够进来,就有本领将你杀死,哼,我就是死了,也要你死在我的前头!”他骂声不绝地冲进房来,可是正当他举手要杀桑青虹的时候,那婴儿也不知是否为他所吓的原故,“呜哇” “呜哇”地又哭起来。公孙奇眼光一瞥,看见了这初生的婴儿,不觉呆了一呆,举起的手停在空中,打不下去。

  桑青虹一点也不害怕,说道:“我早准备了今天你来杀我的了,你杀吧!”

  那奶娘连忙把孩子抱到公孙奇面前,说道:“姑爷,恭喜,恭喜,是位少爷,你看多像你!小乖乖,别哭,别哭,你看,是你的爹爹来看你呢。姑爷,你有什么不快意的事儿!可也千万不要在孩子面前发气,他还是刚刚落地的呢,你可不能吓坏了他!”那奶娘唠唠叨叨他说了一顿,把婴儿交给公孙奇。公孙奇也不自觉地就接了过来,在满是杀气的面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

  公孙奇接过孩子,亲了一亲,这一瞬间,他的心肠倒是软了几分,想道:“这小贱人虽然可恨可杀,却给我留下了一条根子。”但一想到自己即将走火入魔,只怕性命也难保住,纵有儿子,也是抵偿不了。想至此处,不觉又对桑青虹动了杀机。

  那奶娘见公孙奇的面色阴晴不定,连忙堆起勉强的笑容,和公孙奇说道:“请姑爷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的小姐有什么得罪姑爷之处,请姑爷也要原谅她才好。这孩子还得小姐抚养他呢。”

  公孙奇侧目斜睨,冷冷地看了那奶娘一眼,说道:“你对你们的小姐倒是很忠心啊!不错,看在这孩子的份上,说不定我也许会留你们小姐的一命的。但你这老虔婆知道了我家的丑事,我可不能让你活了。”那奶娘做梦也想不到公孙奇竟要杀她,张大了口,还未喊得出声来,已给公孙奇一掌照头劈下,取了她的性命。

  桑青虹冷笑道:“好威风,好狠毒,再狠毒些吧,把我杀了,把这孩子也杀了!”

  公孙奇放下孩子,冷冷说道:“我的孩子,我当然是不会杀他的,但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么?你可知道孩子并非一定要你抚养才能成人。”

  桑青虹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也早就有了安排,要把他交给别人抚养的了。”

  公孙奇道:“交给谁?”桑青虹道:“交给耿照。怎么样,你拧眉毛瞪眼珠干吗?交给耿照你不舒服吗?耿照是好人,总比你好得多!”桑青虹乃是拼了一死,存心要气他。

  公孙奇果然气得七窍生烟,骂道:“小贱人,简直是不要脸的小贱妇。你陪着丈夫,心里却在想念第二个男人。”

  桑青虹连连冷笑道:“你才是不要脸,谁是你的妻子?你害死了我的姐姐,又来迫我。你以为我当真是心甘情愿做你妻子的吗?老实告诉你吧,我之所以苟活下来,一来是为了肚里有了这个孩子,我要把他生下来。二来,我要给我姐姐报仇,要给我自己报仇,这才装出奉承你的笑脸,叫你相信我是心甘情愿做你的妻子的,要不然你怎会上我的圈套?嘿,嘿,你现在可懂得了么?我压根儿就没有把你当作丈夫,我喜欢想那个男人,你怎么样?”

  公孙奇大吼道:“我把你杀了!”

  桑青虹哈哈笑道:“杀我?我早准备让你杀了。不过,你可得快点动手才好。我知道你曾强运玄功,逆行经脉,阻延走火入魔的时刻。但也阻延不了多久的,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你就要发作了。你杀了我,你也不过比我多活半个时辰而已。嘿嘿,杀啊,来杀我啊!”正是:

  深仇难报拼同死,怨毒于人亦甚哉!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四回

  愧把深情怀故友

  忍将毒手害亲儿

 

 

 

  公孙奇怒极气极,却反而哈哈哈的大笑三声,说道:“我一生智计过人,未逢敌手。想不到今日却折在你这小妮子手里,真是令我不能不佩服呀,佩服!好,咱们棋逢敌手,理该惺惺相惜,讲和了吧?我不杀你,你可有解除走火入魔之法么?”

  桑青虹冷笑道:“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告诉你。”

  公孙奇道:“你再想想,我非但不杀你,而且我还可以让你跟你的心上人去双宿双飞,决不追究。不过,这次你可不能骗我,我也不怕你骗我。我会带你去找耿照,将你亲手交给他。你的方法若是不灵,嘿,嘿,我也自有我的手段炮制你们。”

  桑青虹冷笑道:“天下大约没有比你更无耻、更狠毒的人了。你还是赶快动手吧,否则你就来不及了。”

  公孙奇狞笑道:“来得及的,你不是说我还可以有半个时辰吗?好,我就与你比比狠毒吧。咱们夫妻一场,不得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得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现在要慢慢折磨你,就用‘化血刀’与‘腐骨掌’的两大毒功,叫你在半个时辰之内,形销骨毁,全身溃腐而亡。我会算准时候,叫你在黄泉路上只是比我先走一步。”说罢,双手作势,就要来扼桑青虹的咽喉。蓦地喝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了,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

  桑青虹冷笑道:“你走火入魔而亡,死得不会比我更舒服的。来吧!”说完了话,索性闭上眼睛。

  公孙奇道:“好,你说我狠毒,你比我更狠毒。那也好,我就成全了你吧,双掌如环,缓缓地向桑青虹的颈项移近。

  耿照再也忍耐不住,“砰”的一拳,打开窗子,跳了进来,唰的一剑,疾刺公孙奇的后心大穴。

  公孙奇冷笑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是你这小子伏在外边。”头也不出,反指一弹,“铮”的一声,把耿照的青钢剑弹出了手。

  桑青虹蓦地一抬手,一蓬针雨,向公孙奇撤去。公孙奇哈哈笑道:“我反正是要走火入魔的了。也不在乎你这几枚毒针。”桑青虹产后体弱,毒针射在公孙奇的身上,给他的护体神功弹落,没有一枚插进他的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奇一个转身,“蓬”的又与耿照对了一掌。耿照右掌一圈,骈指点他穴道。公孙奇冷笑道:“你在我的面前使这大衍八式乃是班门弄斧!”掌背微弯,一招“轻云出岫”引开耿照的右掌,倏地一变而为“弯弓射雕”的擒拿手法,登时把耿照抓住。耿照全身酥麻,动弹不得。可是公孙奇的穴道却也给他点个正着,虽然立即运气解开,但双腿也有僵硬之感。他给点着的穴道,是主管着足少阳经脉的。不但如此,而且与耿照对了一掌之后,公孙奇登时感到气血不舒。

  原来耿照新近曾得异人传授,功力虽然还是远远不能与公孙奇相比,但亦已能够多少给他一点损害。而公孙奇已是即将走火入魔,必须全神贯注,默运玄功,方能勉强支持。故此他与耿照对了一掌之后,走火入魔的时刻,是更加速的就要到来了。

  但,虽然如此,耿照毕竟是已为他所擒。公孙奇发出一声狞笑,将耿照提在床前,让他面对着桑青虹。公孙奇狞笑道:“你的心上人来了,你该欢喜了吧。嘿,嘿,我先把这小子杀了,叫你瞧瞧他的惨状,然后再叫你与他做一对同命鸳鸯。”

  桑青虹先是一声惨呼,垂泪道:“照哥,想不到我还是连累了你。”但在公孙奇的狞笑声中,桑青虹立即感到不应在他的面前表示怯弱,于是眼泪一收,脸上立即又绽出笑容,说道:“是的,我十分欢喜。照哥,你毕竟是如约而来,我死也死得瞑目了。我连累你,是对不住弄玉姐姐,但公孙奇这贼子也决不能活命的,咱们无须别人来替我们报仇。”

  公孙奇冷冷说道:“你们的情话留到黄泉路上去说吧。好,姓耿的小子,我先成全你啦!”

  耿照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你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公孙奇道:“你这小子倒是嘴硬,居然还是拧眉毛、瞪眼珠地盯人。好,我先断你的舌头,再挖你的眼珠。”手掌把耿照的下巴一托,耿照不由自主地把嘴巴张开。舌头吐出。桑青虹闭上眼睛,说道:“照哥,你先走一步了。”

  公孙奇正要狠下毒手,忽觉微风飒然,手背突然似给利针刺了一下似的,公孙奇反手一掌,回过头来,只见蓬莱魔女早已穿窗而入,青钢剑剑尖吐出碧莹莹的寒光,指向他胸膛的“璇玑穴”。

  原来蓬莱魔女与笑傲乾坤赶到桑家堡之后,见着了秦弄玉,秦弄玉告诉她耿照已经上了迷楼。秦弄玉是看过桑青虹那封信的,于是又把怎样进入迷楼的方法告诉蓬莱魔女。秦弄玉因为耿照许久未出,正自担心,她自己不方便进去与桑青虹会面,正好让蓬莱魔女前去接应。笑傲乾坤留在外面,帮助桑家堡的旧人制伏公孙奇的党羽。堡中的动乱已经接近平定了。

  蓬莱魔女来得正是时候,她进用玄功,将尘丝射出当作梅花针使用,恰恰及时地救了耿照的性命。

  公孙奇掌背的穴道给她尘丝射着,心头也不觉一凛。原来以他的内功造诣,即使是真的梅花针,也不能刺穿他的皮肉的,但如今蓬莱魔女的一根尘丝,竟然能够刺进他的穴道,这就说明他的功力正在消失之中,也就是说走火入魔的危机又接近一步了。

  公孙奇提一回气,心中想道:“我必须赶快将这丫头制伏,要死也得多一个人陪我。”

  公孙奇接近死亡,越发疯狂,反手一掌,荡开了蓬莱魔女的剑尖,回过头来,狞笑说道:“好呀,你不顾同门之义,竟与这贱人串通来谋害我。可惜你来早了一步,我现在还有能力杀你,你知不知道?”说话之间,连环发掌,两大毒功,尽量发挥,毒气腥风,扑面吹来。蓬莱魔女弄到几乎不能呼吸,幸亏她口中早含了辟邪丹,而此时公孙奇的功力在减了几分之后,也胜不了她多少,故而她还可以支持。

  蓬莱魔女拂尘一抖,万缕千丝,迎头下罩。公孙奇一招“拨云见日”,荡得尘尾飘散。突然化掌为指,“铮、铮、铮”三下,在她的剑脊上接连三弹,这一招险中求胜,足见功夫。蓬莱魔女虎口发热,青钢剑几乎掌握不牢。同时心头发闷,胸中气血翻涌。原来公孙奇是运用“隔物传功”的本领,毒质透过了蓬莱魔女的青钢剑侵入她的体内。

  蓬莱魔女运功御毒,剑招稍缓。公孙奇喝道:“撒手!”扬空一抓,抓着了蓬莱魔女的拂尘,这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蓬莱魔女虎口被他的内功冲击,拂尘果然被他劈手夺去。

  说时迟那时快,公孙奇小臂一弯,掌式倏地变为“路转峰回”,从蓬莱魔女意想不到的方位打来。这是桑家“大衍八式”中的一个掌式,但在公孙奇手中使出,却比耿照不知厉害了多少倍,蓬莱魔女要想招架,已来不及。当下,拼着同归于尽,以攻对攻,闪电般地也是一剑向公孙奇刺去。

  公孙奇那一掌先击中蓬莱魔女,按说以公孙奇的功力,同时又是使上了“化血刀”的功夫,这一掌击中了蓬莱魔女,蓬莱魔女不死也得重伤。可是,说也奇怪,这一掌打在蓬莱魔女身上,却是软绵绵的毫无力道。蓬莱魔女怔了一怔,只见公孙奇已似一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原来正在这关键的时刻,公孙奇的“走火入魔”已经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