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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温松开遥控器,眉头轻轻蹙起。

  她咬了下嘴唇,手指缓缓卷着发尾。任再斌送的那枚戒指她已经摘了,头发再也不会被卡住。

  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一丝丝凉意渗透进指尖,慢慢的,也平复了她左手的温度。

  终于,林温鼓起脸,然后缓缓泄出一口气。

  等头发干了,她回房睡觉,躺半天却一直在翻来覆去。

  林温睁开眼睛,月光铺满卧室。

  她摸到手机看一眼时间,又干躺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还是起床换了身衣服。

  夜深人静,林温在小区周边晃荡。

  她从寂静走到喧嚣,又从喧嚣走回寂静,手上多了一个便利店袋子,里面装着几支雪糕。

  边走边吃,快吃完一支时,刚好走到河边,她贴着栏杆往下瞧。

  夜钓的人已经到了,正在摆弄鱼竿,没一会儿,鱼线高高甩出去,鱼漂浮在河面。

  大约位置不合适,这人又扬起鱼竿,重新抛一次。

  林温就看着亮闪闪的鱼漂在夜色中飞来飞去,像颗人间的星星,挑选许久,它终于落到了最合适的方位。

  “好好找准下一个。”

  林温想起这句话,咬住雪糕棒,终于下定决心。

  次日中午,林温给袁雪发了一条微信,让她把之前介绍过的那几位单身男士的信息再介绍一遍。

  袁雪没立刻回复,过了大概一个小时林温才收到信,袁雪说她刚才去了一趟省妇保。

  林温问:“什么情况?”

  袁雪回:“什么情况都没有,放心哈。”

  林温知道又是袁雪在一惊一乍了。

  袁雪对于林温终于认真起来的态度感到十分兴奋,她连发数条信息,到晚上又发来一条。

  袁雪的提议是:“你先看看觉得哪个更合适,微信我就先不让你们互加了,陌生人网聊也聊不出什么花来,你就不是个会网恋的性格。所以我打算到时候先直接让你和对方见一面,有眼缘了你们可以自己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没看对眼的话就当出门吃顿饭,也省得见面后互删微信挺尴尬。”

  这正合林温的心意。

  恰巧五一小长假快到了,五一假期大家基本都能抽出时间,袁雪届时要带汪臣潇回趟她老家,她到时候可以远程操控相亲事宜。

  期间袁雪断断续续又推过来几个人,林温就利用这几天研究男方信息。

  林温父母在某天晚上问林温五一假期是否回来,顺便暗示让林温把男友也带来。

  林温原本是计划回家的,但公司在五一长假后面几天还有项目,假期缩短一半,不如等下次调休时再回去。

  林温说完这个,捏着被子又向母亲坦白了她跟任再斌分手的事,母亲又惊讶又担忧,反复叮嘱她好好吃饭睡觉,情绪别受影响,健康永远第一。

  林温全都乖乖点头。

  五一小长假的前一天,林温公司的两部电梯都坏了。公司在十七楼,林温爬完楼抽了一个文件夹给自己扇风,彭美玉像只落汤鸡,一边擦汗一边哭唧唧:“爬到一半的时候我就想干脆变成咸鱼游回家算了。”

  林温被她逗笑,顺手也给她扇了扇风。

  电梯今天内没法修好,上下楼只能靠腿,林温中午自己带饭,省去一趟体力消耗。到了下午她没躲过跑腿,但幸好只需要爬一层楼梯。

  临近下班时间,同事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林温拿着文件资料来回上下楼,跑最后一趟时有人横冲直撞瞬间无影无踪,林温被波及,脚步踉跄一脚踩空。

  她乱慌慌抓住扶手,左脚传来一阵钻心疼。

  林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彭美玉已经下班离开,同事也只剩两三个。

  林温坐回工位揉了揉脚,疼痛有点难忍。

  她拎起包和剩下两个同事一道离开,走楼梯的时候她两边被人搀着,只有一只脚能着力,她几乎是被架了一路。

  同事提醒道:“你这脚不行啊,还是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

  林温从没伤过脚,感觉自己这疼比较严重,她打车到医院,挂了一个急诊。

  拍片检查后医生说:“没有骨折,是软组织损伤,我给你开点药,你这一个礼拜不能用脚。”

  “一个礼拜就能好吗?”林温问。

  “这个不一定,一般情况下一到两周能够下地,主要看你怎么养了。”医生再三叮嘱,“你接下来几天尽量卧床,这个脚绝对不能下地,知道吗?”

  林温买了一根拐杖,硬着头皮走出医院打车,在车上她才看到袁雪之前给她发了一条微信,问她有没有下班。

  林温回复了一条,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袁雪打来电话。

  “我是想问你哪天有空,时间可以定一定了,我这边好帮你联系人。”袁雪道。

  林温先问她:“你现在在哪?”

  “嗯?我在机场啊,还有半个小时就要跟老汪上飞机了。”袁雪问,“怎么了?”

  林温蔫头耷脑:“我脚受伤了。”

  “脚伤了?严不严重?”说着,袁雪跟汪臣潇来了一句,“你们声音轻点,林温脚受伤了,你让我先问完。”

  林温把医嘱转述一遍。

  袁雪吃惊:“那这听起来挺严重啊,不能下地怎么办,你现在还在医院?”

  “在车上了。”

  “你说你……哎,偏偏我现在要回家。要不你把你爸妈叫过来吧,让他们照顾你几天。”

  “那倒不用。”林温根本不打算让她父母知道,养伤的问题先靠后,她现在更忧心的是怎么回家。

  她住在六楼,没有电梯,拄拐走上去也困难。

  袁雪也想到这一点,她提议:“我找个人背你上去?”

  这暂时没必要,林温想可以先自己尝一下,实在走不动就到时再说。

  林温下车后仰头数楼层,六楼在今天显得格外“高不可攀”。

  她咬住嘴唇,拄着拐杖慢吞吞往前。

  左脚不能着地,她用拐又不熟练,走到二楼时她松开拐杖,难受得活动了一下手臂和胳肢窝。

  楼下传来脚步声,林温重新拿起拐杖,一偏身,她就看见了正往上来的周礼。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你怎么来了?”林温说完这句,感觉情景似曾相识,忽然想起上回最后一次在索道上见到周礼,她第一句话也是问了这个。

  这几天她没再见过周礼,APP上也没有消息推送。

  “我刚出差回来,在机场碰到老汪他们,说你脚受伤想找个人背上楼。”

  “……”

  “能不能走?”周礼在楼梯扶手另一边,微抬着头示意了一下那根拐杖。

  林温说:“能走,就是走得慢一点。”

  “那你慢慢走,我陪你上去。”

  “……”

  林温回过身,握着拐杖慢吞吞跨出一步。

  周礼一边卷着衬衣袖子,一边看着她身影,几步来到她背后。

  林温手上的拐杖忽然被人一拽。

  “行了,还是我背你上去吧。”周礼背过身,弯腰回头,示意林温上来。

  林温天人交战了几秒,最后还是向自己的伤脚妥协。

  她搭住周礼的肩膀,周礼握着她腿窝,一下将她提了上去。

  周礼肩膀极宽,骨骼坚硬,他人看着偏清瘦,但他后背肌肉显然有锻炼过的痕迹。

  林温想尽量跟他隔开一些,但再怎么也避免不了接触。

  “脚怎么伤的?”周礼忽然问。

  “楼梯上被人撞了一下,我脚踩空了,谁知道就弄伤了。”

  “撞你的人呢?”

  “那人跑太快了,我没看到。”

  “脚只是扭伤?”

  “医生说是软组织损伤。”

  “你一个人上的医院?”

  “嗯。”

  “你可真行,”周礼回了下头,“软组织损伤还能自己瞎跑。”

  他回头回得突然,林温趴在他背上没有防备,两人的脸突然贴近,呼吸近在咫尺。林温一愣,然后手抵着他肩膀稍稍往后撑。

  周礼转回头,又把她往上提了提。

  到了六楼,周礼轻轻将她放下地,林温翻出钥匙开门。

  进了屋,周礼把拐杖搁一旁,架着林温往里走,说:“你现在还不适合用拐杖,医生有没有说让你这些天卧床休养?”

  他一手握着她上臂,一手架着她另一只胳膊,用力时其实更像是在提着人。

  “嗯……”林温被周礼半提半架地扶到了沙发上,左脚根本没沾地。

  先前周礼背她时她还没觉得,这会儿周礼提着她,她第一次感受到他力量骇人。

  两个同事架她时一路费劲,周礼却轻轻巧巧像在提一团棉花。

  周礼把她放下,看着她坐到沙发上,问道:“晚饭吃了吗?”

  林温摇头:“还没。”

  “我也没吃。”周礼拿出手机说,“今天晚上先叫外卖。”

  林温没意见,她今天不可能自己下厨。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周礼问。

  “清淡点的就行。”林温说。

  周礼给她点了些汤汤水水。

  外卖送得很快,餐厅离这儿不远,店里员工亲自送上门。

  茶几上吃饭不方便,周礼把林温提到了餐桌。

  家里有现成的筷子和汤勺,两人都不想用质量差的一次性餐具。

  “用我家里筷子……”

  “你家筷子放……”

  两人异口同声。

  林温抿了抿嘴角说:“在燃气灶左边的柜子里。”

  周礼勾了下唇,起身去厨房。

  筷子和汤勺拿来,两个人边吃边聊。

  周礼这趟出差去了港城,回来能有几天时间休息,问林温这几天在忙什么。

  林温说:“在忙一个展会和美食节。”

  周礼想了想:“我记得美食节就是这几天?”

  林温点头:“嗯,就是五一后面几天。”

  “你不会还上班?”

  “已经请假了。”

  周礼点了鸡汤和莲子羹,鸡汤一点都不油腻,莲子羹也很清甜,全合林温今天的口味。

  林温汤水喝得多,饭吃完,她就想去趟厕所。

  她望向门口的拐杖,远的触不可及。

  林温放下筷子说:“你帮我拿下拐杖吧。”

  周礼不动,问她:“想去哪儿?”

  “……洗手间。”

  周礼起身走到对面,再次把林温架起来。

  说实话,周礼比拐杖好用。

  林温轻轻松松进入洗手间,上完厕所又洗了一下脸,打开门,周礼就等在边上。

  林温再次被他提走。

第17章

  坐回沙发,林温看着周礼又去收拾餐桌。

  食物剩下一点残渣,周礼把脏纸巾、餐盒一股脑装袋,林温忍不住叫住他:“周礼……”

  “嗯?”周礼转头。

  林温不好意思地说:“垃圾要分类打包,厨余垃圾要单独装一个袋子,这样才可以。”

  “……”

  担心周礼不在意,林温又强调道,“垃圾点有监控的。”

  “……”

  周礼中有政,外出吃饭也不用他收拾餐桌,偶尔在路边扔点东西,无非就是些烟头纸张瓶瓶罐罐之类,路边垃圾桶大多就分可回收和不可回收,扔起来简单。

  小区里分类详尽,他还从没自己操作过。

  见林温一脸认真的小模样,周礼忍不住一笑,把带残渣的盒子重新取出,说:“那再找个袋子,你垃圾袋放哪儿?”

  “厨房靠门最近的那个柜子。”林温指了一下。

  周礼找到垃圾袋,把食物残渣倒里面。

  林温看了眼时间,又要麻烦他:“垃圾点还有十五分钟就关门了,你走的时候能顺便帮我把垃圾带下去扔了吗?”

  周礼抽了张纸巾擦手,好脾气地说:“我现在就下去。”

  他只是现在下楼,但没有要走的意思,离开时他顺手拿走了林温放在鞋柜上的钥匙。

  林温原本还想周礼离开后她就去洗澡。她叹口气,拿过遥控板打开了电视机。

  林温在五栋,垃圾点就设立在五栋斜对面的鹅卵石小路边上。

  这时间还属于饭后散步的点,老人小孩三三两两出没,穿着橘色环卫服的环卫工人站在垃圾箱旁跟居民聊天。

  老阿姨们正说得唾沫横飞,看见拎着垃圾袋走过来的周礼,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去。

  小区不大,这里的住户大多是学校教职工及其人,老人们在这住了三十年,谁婚丧嫁娶添丁进口都一清二楚。

  周礼外形太出众,又是完全的生面孔,几双苍老的眼睛瞬间变成探照灯。

  周礼当没看见,自顾自倒了垃圾,倒完转身,走向斜对面的五栋。

  “是五栋的呀。”

  “新搬来的吗?”

  “没看见最近有人搬。”

  老阿姨们兴致勃勃讨论着。

  周礼回到楼上,开门看见林温还乖乖坐在沙发上。他换鞋进去说:“还用我做点什么?”

  林温立刻道:“没了没了,今天都麻烦你这么久了,你刚出差回来应该很累。”

  周礼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听出她话里带了几分客气,全然没了上回在索道时的“亲近交心”。

  他恍若未察,瞥了眼摆在电视柜上的多肉盆栽和江小白,他若无其事走上前说:“我今天好事做到底,明天你大概只能自食其力了。说吧,还要我做什么?”

  林温听他这么一说,顿了顿,然后道:“那你帮我倒杯水放床头柜?”

  周礼直接给她提了一个壶过去。

  “还有呢?”周礼走回林温面前。

  林温这次摇头:“没了。”

  周礼弯下腰,嘴角带一抹浅笑:“那起来吧,我扶你去卫生间,洗个澡你直接上床休息。”

  周礼贴得并不近,这点距离亲切却有界限,没有压迫感。

  林温点了下头,让周礼先带她去卧室。拿好换洗衣物,周礼再把她提到洗手间。

  不等林温开口,周礼干干脆脆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自己回房间小心点,有事就说。”

  “……啊,好。”

  周礼把拐杖给她拿回来,走得时候干脆利落。

  风微晃,林温抱着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过了一会儿,她轻轻舒口气。

  周礼对朋友是真的好,难怪他朋友这么多,连袁雪也是一边骂他一边跟他做挚友。

  是她多心,也莫名其妙多了点心。

  打开花洒,热水舒缓了每一个细胞,林温重新自在起来。

  但很快,现实又让她没法自在了。

  周礼是八点多走的,林温八点半上床。

  她房间没电视机,也没床上电脑桌,笔记本电脑摆在被子上很不方便,看了会儿电视剧她就把电脑关了,抱着手机刷了一会儿,边刷边喝水。

  十点半她去了一趟厕所,勉强来回。

  睡到后半夜,她迷迷糊糊又想上厕所,双脚一下地,疼得她立刻清醒。

  后来她就没能睡好。浑浑噩噩挨到早上七点,林温从床上起来,拄着拐杖艰难得去卫生间洗漱。

  嫌拐杖用起来又难受又不方便,她从卫生间出来干脆单脚跳去厨房,但一跳她才发现右脚腕好像承受不住。

  弄好早餐,林温又才后知后觉,她没法端着盘子蹦到餐桌。

  林温单脚站在厨房把早饭吃完。

  接下来是晒衣服的问题。

  阳台没有晾衣架,她晒衣服都是去露台。

  林温一边拄着拐杖,一边拎着洗衣篮,仰头看了会儿楼梯,然后鼓脸吐气,咬牙攀登。

  晒完衣服下楼,她身上一层薄汗,需要洗澡了。

  天气升温,但还不适合开空调,而她的电扇放在单元楼一楼的储藏室。

  又已经近午时,该准备午饭了。

  厨房净水器在警报,提醒她滤芯寿命耗尽。

  林温没擦汗,先去厨房打开油烟机边上的橱柜。

  橱柜做到顶,有两层,去年双十一备好的新滤芯就放在上层最里面,伸手够不到。

  她现在需要一张凳子,还需要一双能让她顺利踩上凳子的健康双脚。

  一堆事瞬间全缠在了一起。

  烈日灼灼,市中心交通拥堵,五一出行陷入高峰。

  周礼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下面繁忙的交通,手上转着一枚拼图片。

  阿姨走过来提醒:“小周,饭菜都装好好久了,你还不出门啊,快要中午了呀。”

  “是挺晚了,帮我拿过来吧。”周礼转身,把手中的拼图片安上拼图架。

  他换了一身休闲装出门,将近十一点到达林温小区,仰头看顶楼,林温的露台上飘着几件衣服。

  真能耐,还能爬上去。

  周礼看了眼腕表,觉得应该再等等。

  他在车里抽了一支烟,烟抽完他才拎上保温包下车。

  上楼敲门,里面的人远远地问了声:“谁?”

  “我。”周礼隔着门说。

  “……你等一下。”

  周礼在门口等了几十秒,门才终于打开。

  他想过林温今天应该比较混乱,比如晒衣服这件事就能难倒她,但他没料到林温会混乱成这样。

  她头发扎起来了,但大约运动太多,头发变乱,好几绺碎发全沾在汗湿的脸颊上,汗珠顺着脖颈滑进上衣领口,白色领口微微变透,贴住了身。

  右手小臂还有一条红色伤痕,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手肘,触目惊心。

  周礼皱眉,握起她手腕问:“怎么弄伤了?”

  林温低头一看才发现这条痕迹。

  “啊,不知道,应该是在哪里划了一下,待会儿就会退下去。”

  周礼大拇指指腹轻擦了一下划痕,确认没事才放开她。

  “我让人做了点饭菜,想着你应该不方便下厨,今天还是吃现成的吧。”周礼道,“不过你怎么弄成这样,里很热?”

  林温没想到周礼会给她送饭,她愣了一下,然后把人让进来,讪讪地将早晨的混乱简单讲给他听。

  周礼打开四个保鲜盒和一个汤罐,四菜一汤外加两份米饭,林温的是小碗,他自己的是大碗。

  食物全还冒着热气。

  周礼听她说完,笑了下:“先吃饭,吃完你去洗个澡,剩下的我帮你做。”

  那些事林温自己确实无能为力,她点点头,没再跟周礼客气。

  吃完饭,林温先告诉他储藏室的位置,风扇又塞在储藏室哪个角落,然后她去洗澡,周礼下楼。

  周礼找到储藏室,一开门,灰尘的味道先扑面而来。

  储藏室面积较小,几个柜子把空间填满。风扇应该没地方放,所以被林温拆成了零件,包裹在柜子最上层。

  周礼伸手一够,把两个袋子扯了下来。回到楼上,浴室里还有水声,周礼在客厅把袋子拆了,看着一地风扇零件,他挑了下眉,问浴室里的人:“你螺丝刀放在哪里?”

  过了会儿水声没了,浴室里传来问话:“周礼,你在跟我说话?”

  热水蒸汽从门缝溜出,带着沐浴露的甜香入侵客厅,周礼顿了顿,声音不自觉温和:“电扇拿上来了,你螺丝刀放哪儿?我顺便帮你把电扇装了。”

  “在电视柜左边,有个蓝色的工具箱。”

  水声再次响起,周礼打开工具箱,支着一条腿坐在客厅地板上,开始组装零件。

  林温从浴室出来,一部电扇已经装完,周礼从地上起来,走过去把她架到沙发。

  她头发还湿,身上的馨香和客厅的香味融合,周礼垂眸,视线落在她红润的脸颊上。

  把人放好,周礼打开电扇,坐回地上安装下一台。

  林温吹着风,看着周礼低头动作。他额前碎发似乎变长,上次见是遮在眉尾,这次见已经触到睫毛。

  周礼忽然抬头,林温立刻移开视线,随意找了一个点落下。

  “好了。”周礼问,“这台放哪儿?”

  “……卧室。”

  搞定电扇,周礼又去厨房更换净水器滤芯。

  这事他没经验,更换完发现净水龙头不出水。林温也不懂,和他一起在厨房研究,问过淘宝店客服后又打厂电话咨询,正打算花钱找安装师傅上门时,周礼又把滤芯重新拧开,黑色的水噗嗤嗤往外喷。

  林温没被波及,周礼衣服裤子被喷黑,脸上也被喷了一道。

  林温一愣,抽了几张厨房纸巾给周礼。

  “等会儿。”周礼不急着擦,先一鼓作气把几个滤芯重拆重装一遍,再打开净水龙头,总算出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