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一听,马上就要起来,周礼把她按回去,安抚似地揉了揉她的脖颈,不慌不忙地对肖邦说:“你要是现在过来,我就提前为那两只龟煮一锅热水。”

  “老狗!”肖邦不敢置信,“它们还未成年!”

  “……”周礼懒得再跟他贫,最后说了声“挂了”,他按掉电话,把手机撂一边。

  林温怕肖邦待会儿真闯来,瞪眼询问周礼,周礼跟她无障碍交流,他摇摇头,又眯了下眼,意思是肖邦诚心找茬,但他不会这么没分寸。

  林温放下心,周礼解决了这个小麻烦,继续折腾人。

  这一晚,两人凌晨一点才睡,难得碰上他们同时双休,所以没设闹钟。周礼一觉自然醒,窗帘露出的缝隙光线刺眼,时间看来已经不早,周礼搓了把脸,感觉怀里的人也快醒了。

  果然没一会儿,林温慢吞吞地撑开了眼皮。

  她这一觉睡得沉,梦里稀奇古怪,刚醒的状态下她糊里糊涂,在周礼胳膊上蹭两下,她张嘴就要说话。

  周礼一直盯着她,在她嘴唇蠕动的瞬间,周礼眼疾手快,一巴掌捂住她大半张脸。

  林温懵了懵,迟钝几秒后,她才反应过来,一时心有余悸。

  周礼读懂她眼神,放开了手,林温拍拍胸口,周礼笑了笑,亲亲她脸颊,指指枕头,问她还用不用睡一会儿。

  林温转身找到自己手机,见已经快十点了,她指了指周礼,再指了指枕头,然后又指自己,两根手指扮作双腿,走向卧室门。

  意思是让周礼接着睡,她先起床。

  周礼没什么睡意,难得放假,按原计划他今天要带林温去爬山。

  周礼掀开被子,两根手指走了走,一起。

  林温笑笑,下床去了洗手间。

  周礼先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喝,顺便挑出几样食物,放到了中岛台上。

  喝完水他去浴室冲澡,林温正好洗漱结束,两人错身过,周礼顺手拍拍她屁股,林温还手,戳了一下他的腰。

  周礼肌肉瞬间绷紧,伸出手臂就要捞人,林温没他速度快,才跑几步就被他从背后捞了回去。

  林温差点就要破功说话,她及时捂住嘴巴,周礼趁机占她便宜,林温咯咯笑。

  笑声在此刻代替了无数语言,两人在浴室里闹了一会儿,周礼才把人放开。

  周礼冲澡,林温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睡衣。她走进厨房,看见中岛台上的食物,知道是周礼想吃,她卷起袖子,开始忙碌。

  周礼冲澡快,出来的时候林温刚把炒鸡蛋盛进盘子里。

  另一边的牛油果刚扭成两半,还没切片,周礼不擅长炒菜煲汤,简单的厨房活他倒还行。

  他跟林温并排站,负责处理牛油果。

  早午餐很快备齐,两人端去餐桌,吃到一半,周礼手机响了。

  他的手机放在卧室,周礼过去找到,接通电话。

  电话是公司那边打来的,说有点事需要他去处理,周礼预估了一下时间,说大约五十分钟到。

  挂断电话,他才想起没办法告知林温,正想着是否该让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帮他转告,这行为又是否过于奇葩的时候,周礼忽然听见可视门铃响了。

  林温放下餐具走到门口,看见屏幕上是肖邦放大的脸,她直接按了开门键。

  周礼走出卧室,屏幕里已经没人了,林温指指大门,这回动作和眼神都没法表达她的意思,林温苦恼。

  周礼揉了一下她的脑袋,陪她一起等着,没多久来人出现,周礼还当是谁,他牵着林温转身,给来人一句:“你今天很闲?”说着就去餐厅,继续吃他的早餐。

  肖邦也懒得跟周礼废话,他跟过去开门见山:“我的龟龟呢?!”

  林温问周礼,要不要还给他?

  周礼拍拍林温的手,突然对肖邦道:“我待会儿要去趟公司,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肖邦莫名其妙:“哦,所以呢?”

  林温明了,他们原本吃过早午饭就要出门去圆景山,计划临时有变,她点点头。

  周礼摸摸她脑袋。

  肖邦看看林温,又看看周礼,他恍然大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说风凉话:“我说不是吧,你们两个多大岁数了,真信别人随便写写的诅咒?”

  “你多大岁数了,招财龟?”周礼吃着早饭,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肖邦抱着胳膊,肃着脸道:“行吧,那我的招财龟呢,是你给我拿来,还是我自己去拿?”

  周礼说:“急什么,你今天有没有其他事?”

  “没有,干嘛?”

  “待会儿一起吃午饭。”周礼道。

  林温困惑地看了看桌上的早午饭,周礼又拍拍她的手。

  肖邦有的蹭吃,自然不介意耽误点时间,他原本想趁机把他的龟龟找出来,但周礼几下就吃完了东西,不给他机会乱逛,拎着他后衣领,抓紧时间出门了。

  到了公司楼下,周礼对肖邦道:“你想上去坐坐还是在这里等?”

  肖邦道:“上去坐坐。”

  林温后知后觉,明白了周礼捎上肖邦的意图,她悄悄笑了下,对肖邦说:“那你上去坐吧,我在车里等一会儿。”

  周礼看着肖邦:“你上去干什么,别浪费我时间。”说完他下了车,直接走向电梯。

  肖邦整个人都震惊了,他看向林温,好半天才指责:“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林温讪讪,她挠挠脸颊,问肖邦:“你待会儿想吃什么?”

  肖邦依旧极好应付,他很快说:“吃法餐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法餐还不错。”人均八百,这价格不错。

  林温看了看时间,她对法餐没兴趣,直觉周礼是不会答应肖邦的。

  半小时后周礼准时回来,坐上车,周礼把一杯海盐抹茶芝士递给林温。

  肖邦坐在后面,他扒着前座车椅问:“这是什么,就一杯?”

  周礼回他:“同事买的,就剩了这一杯。”

  林温插上吸管,戳了戳周礼的大腿,让他先喝一口。

  周礼不爱喝这种女孩子的玩意儿,但他还是意思意思,喝了一小口。

  肖邦想闭眼,他抽了抽嘴角,打算速战速决:“林温说她想吃法餐。”

  周礼挑眉,看向林温,林温慢半拍地点了下头。

  周礼一笑,一眼看穿。林温对法餐西餐这类都没兴趣,更何况说好了要爬山,她更不可能在大中午选法餐吃。

  周礼驳回肖邦的无理要求,直接开车去了便利店,给肖邦买了一份咖喱鸡肉饭,让他自己去加热吃。

  林温刚吃过出门,一点都不饿,她愉悦地买了点饭团一类便于携带的食物。

  周礼抱着胳膊,站边上看着她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肖邦面无表情地喂自己吃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喱鸡肉饭。

  回到车上,周礼还不打算放肖邦走,他物尽其用,继续把肖邦带去圆景山。

  林温爬山装备齐全,她戴着鸭舌帽,穿着防晒袖套、运动裤和登山鞋,周礼背着包,包侧面还挂着一根红色的女士登山杖。

  肖邦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老北京布鞋,质疑道:“老狗,我的保险受益人没写你名字吧?”

  周礼拍拍他后背:“怎么这么啰嗦,赶紧的,趁今天带你多活动活动,别成天闷在店里。”

  周礼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肖邦无奈,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爬山这一路,周礼对肖邦“嘘寒问暖”,一会儿问他要不要喝水,一会儿问他要不要休息。

  林温把肖邦当百度百科,问他为什么不能走东面,如果走全程需要多久等等。

  肖邦从起初的回答一两句,到后来干脆装聋作哑。

  但那两人还是有办法。

  比如周礼问肖邦:“你要不要休息?”

  肖邦不吭声,林温就说:“肖邦你应该不累吧。”

  于是周礼就知道,林温还不累,队伍继续前行。

  就这样一直熬到傍晚,肖邦生无可恋地回到山底下的车子里,灌了一大瓶水,他又听到周礼问他:“晚上想不想看电影?”

  肖邦道:“不想!”

  林温回头问:“为什么不想看电影?”

  周礼听懂了,晚上安排电影。

  肖邦说:“那我也去。”

  周礼没搭理他,这回利落地把车开到了剧本杀店。

  卸磨杀驴,利用完了就扔,肖邦义愤填膺,他冷笑,对林温道:“其实你们两个没必要这么麻烦,还剩一天时间,你回你自己家住一天不就行了。”

  林温觉得肖邦的挑唆不无道理,回到家洗了一个澡,才不过六点半,电影在七点四十分。

  林温扯扯周礼,回卧室衣帽间拿出一套衣服,往自己的包包里塞。

  意思很明显,她听了肖邦的话。

  周礼不同意,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衣服扯了出来。

  林温皱眉,又指指自己嘴巴。

  她昨晚和今天好几次差点开口说话,尤其是早晨半梦半醒的时候,那是最危险的。

  周礼眯眼,看到衣帽间里一抽屉的领带,他随意取出一条,慢悠悠地展开,看了眼林温。

  林温不解。

  周礼眼神温柔,抚抚她脑袋,然后抻开领带,沿着她嘴巴,缠了一圈,再打上一个死结。

  林温诧异地扯了扯堵着她嘴巴的料子。

  她眼神懵懂,长发还没吹干,发尾水珠滴湿了睡衣胸前。周礼喉结滚动,抬手捏了捏颈侧,他扭动两下脖子,盯了一会儿,他低下头,隔着领带亲了亲林温的嘴唇。

  这一晚的电影是在家里看的,放映时间还迟了,电影也看得断断续续。

第72章

  周日晚八点四十分,周礼和林温终于解封。当时他们正坐在沙发上看那部年代剧的第三十七集,电视机左上角有整点报时和半点报时,在八点二十九分的时候,林温看到时钟图片出现,她就坐着不动了。

  周礼原本没注意,果盘里还剩两瓣切好的莲雾,他叉起一瓣喂到林温嘴边,林温乖乖张开嘴,眼睛却直盯电视机。但剧集开头有几分钟是重复上一集结尾内容的,周礼不认为重复的这点情节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周礼用叉子轻轻压了下林温的嘴唇,林温分他点注意力,指了一下电视机左上角。

  倒计时已经来到八点二十九分五十六秒,周礼注意到时钟。过了半点,时钟消失,周礼放下果盘,打开手机,同林温一道静坐。

  十分钟格外漫长,没人再关注剧情,林温手指缠着发尾,周礼手指轻敲着自己的大腿,终于数字切换到了四十,禁锢全解,幼稚的迷信游戏结束,周礼和林温同时开口。

  “下午我……”

  “我爸妈……”

  两人不相让。

  “我先说。”

  “你先听我说。”

  顿了顿。

  “那你说。”

  “你先吧。”

  废话耽误半分钟,两人无言对视,过了几秒,他们同时笑出声。

  林温钻进周礼怀里,周礼顺势将人抱到腿上。

  林温环住他的腰身,先说话:“我爸妈说他们在庙里认识了一位高中老师,他肩颈痛的毛病很厉害,后来经过药疗理疗运动,他自己研究出了一套方法,现在已经两年没再疼过了,那个老师抽空会把方法写下来,到时候我爸妈会发给我。”

  周礼工作一忙就时常捏颈,他这几年都已经习惯了。

  周礼问:“你还跟你爸妈说这个?”

  “嗯。”

  周礼捏捏她下巴肉,挺想知道林温是怎么跟她父母聊到他的。

  林温提醒他:“轮到你了。”

  周礼说道:“下午我爷爷给我打了电话,说他们明天打算做饺子耙,问你想不想吃,有空的话下班去他们那儿吃晚饭,没空的话我开趟车过去拿。”

  饺子耙长得像饺子,是江西的地方小吃,林温从没吃过,她自然想尝鲜。明天工作不知道忙不忙,林温要等明天上班了才能确定。

  周礼的工作都有提前计划,他明天有时间,说下班了来接她。

  两人都在双方家中过了明路,只是两边长辈都不知道他们已经同居。

  周礼是不习惯跟长辈聊隐私,林温是怕刺激到父母,引发家庭大战。

  所以后来,导致他们近两周没见上彼此一面。

  这是两个月后发生的事了。

  这两个月间,肖邦在招财龟的窝上方安装了一个二十四小时监控。林温拿出工作一年半攒下的七万积蓄,再加上父母资助的两万,买了一辆代步小车。袁雪视频网站粉丝数暴增到七十万,她生产时大出血,汪臣潇同汪父汪母大吵一架。

  两个月后,一月中下旬临近年关,先是林温父母又来了宜清市,林温被迫回家住了两天,这两天太忙,两人脚不沾地,没时间约饭。

  再是两天后林温出差,周礼也正巧出差,临行前没找到机会见面,都想着出差回来也挺快,不差一时半会儿,先搞定工作要紧。

  林温走了四天,她回到宜清的当天是一月二十七日,一月三十一日就是除夕了。

  周礼跟她同天回,但他到家估计得凌晨,让林温不用等他,先回房睡觉。

  林温没能等到周礼,也没能回房睡觉,因为她父母在这天来了宜清,告诉她,她舅妈的父亲过世了,他们得立刻赶去北阳市。

  林温家跟舅舅一家关系极好,当年林母丧子后,舅舅舅妈对她家帮助良多,所以虽然是舅妈的父亲过世,两边不能算正经亲戚,又逢年过节路途遥远,但林温父母还是执意要亲自跑一趟。

  林温刚下飞机,转眼又上去了,当天凌晨周礼回到家,只能面对一屋子冷清。

  这边,周礼的爷爷奶奶经历了风风雨雨的几年,愈发思念家乡,他们除了从前跟周礼提相亲,很少对他提其他要求。

  这回二老实在忍不住,说想回趟江西,他们自己出行是不便的,需要周礼陪同。

  周礼给林温打了一通电话,转天就带二老去了江西走亲戚。

  林温一家三口在一月三十日返程,落地宜清后又马上由林温自驾,返回老家江洲镇。

  林父林母头一次坐林温开的长途车,双双打起精神,不敢有丝毫放松。

  平安抵达江洲,当天晚上林温父亲那边的亲戚安排了聚餐,第二天除夕,母亲那边的亲戚又有聚餐。

  过年人多事多,头两天走街串巷拜访亲友,林温没功夫多想其他的,最忙的两天结束,林温没什么精神地打开窗户,吹着寒风,忍不住就想起她上次躺在某个暖呼呼的怀里,还是在两周前。

  今年冬天格外冷,家里长时间开着暖空调,房里有一股气味。

  林温呼吸着新鲜空气,搓了搓手,她给周礼发了一条微信。

  “今天没聚餐。”

  周礼很快回复:“我现在在我二爷爷的大儿子家。”

  林温问:“还是江西?”

  周礼给林温发了一个定位。

  周礼爷爷奶奶的亲戚主要分布在江西的三个城市,周礼才带着二老跑完第一座城市,现在刚来到第二座。

  周礼又给林温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栋农村自建的小洋楼,洋楼是周礼二爷爷的大儿子在两年前建的,房型很豪华,他极力邀请周礼三人留宿。

  “那你这几天就住在你堂伯家了?”林温问。

  “对。”周礼打字简洁。

  “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呀?”

  “初八回。”

  还有好几天,林温默默叹气。

  没一会儿,周礼打了电话过来。

  “在干什么?”

  他声音低沉好听,林温靠到床头,抱住一个枕头说:“没干什么,我在房间。你方便打电话?”

  “嗯,我出来透透气。”

  “你那边冷吗?”

  “还行,没宜清冷。你今天不用走亲戚?”

  “不用,不过我爸的旧同事来了,我不想待在客厅。”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暖空调还在运作,林温连窗户都忘记关,她觉得周礼的声音好像跟击鼓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双腿挂在床外,一晃一晃,心中缓缓升起的小雀跃让她重新打起精神。

  江西不算冷,但周礼所在的地方今天风格外大。

  房子里一大帮陌生亲戚在谈笑风生,小孩东奔西跑,大人抽烟喝茶,周礼不太耐烦,应付了一声就出来了。

  没地方好去,他站在湖边给林温打电话,林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绵,他问她:“你爸的同事没教过你?”

  林温父亲的同事自然也是小学老师,林温说:“他教过我三年数学。”

  “那你还躲你老师?”

  “……前年过年,我跟我爸去高老师家拜年,高老师家正好来了亲戚,他让我表演一个阿凡提。”

  周礼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你别笑了……”

  周礼听出她语气懊恼,更加控制不住,他所有的疲惫和不耐,在林温三言两语的小事中烟消云散了。

  这通电话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林温父母叫她出去做菜,两人通话才结束。

  周礼没马上折回屋,他点了一支烟,蹲湖边,捡了一颗石子往水里扔。

  平静的湖面漾出一圈圈涟漪,涟漪消失,他又扔一颗。

  扔得断断续续,一支烟抽完,周礼转身走回屋子。

  林温家开饭早,五点不到,七菜一汤上了桌,高老师说菜太多了,林温父亲说不多不多,让高老师赶紧尝尝林温的手艺。

  林温这几天吃多了油腻,没什么食欲,她简单吃了一碗饭,就去厨房清洗灶具了。

  清洗完,她又切了一盘水果出来,放到桌边让三位长辈解腻。

  林温回到自己房间,无所事事地再次拿出手机,这回她看到了郑老太太刚发的朋友圈,配图是游乐场。

  郑老太太发文字:“六十岁以后就不能坐过山车了,可惜十年前我未满六十岁之时,从未想过及时行乐。人生在世,最重要是不叫自己后悔和遗憾。”

  周礼吹完冷风回到屋中,找到爷爷奶奶,他弯腰跟二老说:“我有点事要出趟门,大概明天晚上回来。”

  周礼爷爷奶奶正跟亲戚们聊得心花怒放,他们关心地问周礼要不要紧,周礼让他们放心,爷爷奶奶便道:“那你去吧,不用管我们,你几个堂叔堂姐都在呢。”

  林温看完那段文字,心脏止不住地狂跳,她望向窗外,后知后觉发现窗户竟然一直没关,而她房间还开着空调。

  林温点开周礼之前发给她的定位,进入导航,看了看驾车时间。

  五个小时。

  林温把房间窗户关上,将空调也关了,她捏紧手机,出门找到母亲,心跳如鼓,却又面容镇定道:“妈,我高中室友说今晚聚会。”

  “今天晚上?在哪聚会啊?”

  “在市里。”林温说,“唱歌会比较晚,我室友说今晚住她家。”

  市里倒不远,开车也就四十几分钟,林母问:“那你自己开车去啊?”

  “嗯。”

  林母有点不放心,还是林父和高老师在旁边帮衬:“这趟回来也是温温开车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林母松了口,让林温到地方后立刻给她打一通电话。

  周礼带了一瓶水,坐上车,驶出乡间小路,朝江洲镇疾驰而去。

  林温把羽绒衣脱到副驾驶,她打开导航,开着她的小车,奔向江西的某座小城。

第73章

  夜幕降临,马路两边流光溢彩,小镇沿街装饰着各种红灯笼,一排排的树身上缠绕着荧光闪烁的小彩灯。

  春节这几天,镇上的公共交通在五点半后就不出行了,私家车增多,晚上行人也变多,林温车速提不上去,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她才上到高速。

  这是她第三次晚上开高速,前两次时,她的身边都有周礼。

  晚上行车跟白天不同,视觉差异大,明明白天还认得的路,天一黑,就全然变陌生了,安全感骤然降低,在高速上尤甚。

  林温记得她第一回在高速上开夜车,是在九月的旅行途中。

  那天她和周礼得知附近的某座城市有烟花大会,临时决定改变行程。

  烟花大会八点半开始,九点结束,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将近七点半,周礼预估时间,说他们车速再慢,也赶得及看一个烟花尾巴。

  林温于是毛遂自荐,跃跃欲试,说她来开车。周礼问:“你确定?”

  林温点头:“我还没试过晚上开高速。”

  周礼没意见,把驾车权给了她。

  后来林温上了高速,莫名有点慌。

  她平常开车很自信,虽然依旧秉持着她一贯的小心谨慎,但她身体是放松的,还能一心二用跟周礼聊天,踩油门也没有什么顾忌。

  大约是高速路灯照明不够,黑暗占据大半,周边又是源源不断的疾驰中的车流,林温没了安全感,犹豫着想换周礼开车。

  周礼忽然说:“进前面的服务区。”

  林温紧盯着路况问:“你要上厕所?”

  “买点吃的。”

  林温绕进服务区,周礼带她下车,找到便利店。

  林温不知道他要买什么,问他他也不说,周礼搂着她肩膀,走过一排排货架,拿了一听罐装咖啡。

  林温以为这就买完了,顺便跟他说:“待会儿还是你开车吧。”

  周礼没应声,他走到另一边,拿了一个小瓶装的白酒。

  林温奇怪:“你要买酒?”

  周礼揉了下她的脑袋,拉着她去收银结账,付完钱,周礼拧开白酒,当着林温的面喝了一口。

  林温愣了愣,周礼这才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林温指着他刚开封的酒瓶,憋得说不出话,周礼带着浅笑,掰开易拉环,把咖啡递到林温嘴边,哄着她说:“喝点咖啡提提升,待会儿全靠你了。”

  见到收银柜上摆着跳跳糖,周礼又买了一包,拆开给林温,说道:“双倍提神。”

  周礼直接断了林温的后路,林温赶鸭子上架,只能豁出去了。

  车里暖气足,林温穿着高领毛衣,热得有些昏昏沉沉。

  她把暖气调小,看了眼时间。现在她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赶到江西估计得过了十二点,路上整整五个钟头,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

  导航提示前方有服务区,林温想了想,打开转向灯,将车开了进去。

  周礼出发早,他已经开出将近两个小时,晚饭没吃,水喝剩半瓶,他倒是不太饿,只是有些疲惫。

  周礼拧了拧眉心,点开手机,拨通林温的电话。

  林温电话接得快:“喂?”

  周礼听见背景音杂乱,他问:“你在外面?”

  “嗯,我出来买点东西。”林温听出他那头很安静,她问,“你在干什么?你那里好静。”

  周礼说:“我在卧室。”

  林温在服务区的便利店买了一灌咖啡,没找到跳跳糖,她买了一包话梅,酸酸的,也能双倍提神。

  林温不想告诉周礼她正在去见他的路上,黑灯瞎火,五个小时的车程,周礼一定会皱紧眉头,疾言厉色地让她立刻调头。

  前面碰上堵车,周礼停下,翻了翻边上,只找到一块小蛋糕,这是爷爷奶奶搁他车上的。

  他拆开吃了一口,一股廉价的糖精味。周礼皱了皱眉,想着见完林温后回江西,他得把剩下的小蛋糕搜出来。

  他不想告诉林温他现在正去找她,耗费五个小时,顶多见那么一会儿,林温知道一定不让他这么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