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痴痴纠缠起来

男子女子摇摆在霓虹里的

随我一同哄笑起来

他在暗影中轻轻看我

隐约有悲伤

伸出手来

说,忘记吧。

我一凛。

忘记吧。

忘记什么。

人群这瞬间蜂拥上去,将他淹没在无止境的喧哗里。

忽然就再看不见。

旧欢环住我肩,耳垂上灼热嘴唇游移,说不如归去,一起。

我忽然想起杰夫睡前说的那些故事

关于世界还小时

当人们游戏劳作追逐后觉得累了

他们便归去。

总有归去的时刻

总有完结的时刻

朝阳变成夕阳而后沉入长夜

想起来似乎只要经历短短一刻

客厅的更衣镜前我缓缓除衣

为什么要系那根红色丝线?

他问,从酒柜中拿出开了封的威士忌。

我赤身走过去,换了另一瓶

反问,为什么要来挪威。

他说,挪威与任何地方,都无区别。

冬天非常冷

但春天也很快就来了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

这世间便有无限的可能。

我笑。

会不会无限可能的每一个

都是灰色,黑色,血色。

这瓶酒我藏了许久,凛冽香醇。

他最爱的泥煤风味。

一杯下去,另一杯接踵。

我将身体托付在他手里

清清楚楚听到血液沸腾

细语呢喃

一句句说前生后世的情事

他只说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便消失了么?

情欲完全与酒精融汇前

他忽然从我胸前滑落

在地上熟睡如假死

我寻出储物室中秘藏的绳索

泼了水,细细,格外凶悍

手指至脚踝

一根根缚去,分寸都陷入血肉,棕绳知味,会咬得筋脉神经酥软,紫色痕路渐渐浮上皮肤,周围组织开始坏死的第一步,这情景如斯眼熟。

我坐下,静静看他横于地上。

威士忌中的麻醉药我换过新品种

见效极快,效力极强,但持续不过一时三刻。

我等待他醒来。

在永久安息之前。

听一个睡前故事。

风声在窗棂。

呼呼作响。

我起身去拉窗帘

在玻璃中猛然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温柔地凝望我

眼神中隐约有悲伤

嘴角无声翕动

似乎在说,忘记吧。

杰夫?

急忙打开窗户

外面空无一人。

极冷的冬夜街道上无人行走。

身后传来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