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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也不容易。

  她之所以变得如今这般处事不惊,还不是因为先前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

  本来瞧着王爷许久不曾梦到老太太了,还道是老太太终于想开了,去投胎转世了。这样也不错,人嘛,总是得往前看的,阴曹地府连草纸都没有,哪里比得上这繁华的人世间了?

  结果老太太就是不按牌理出牌,在消停了一段时间后,又是要草纸又是要猪油芝麻油,还要了辣椒猪肋排等等。

  但是没关系,王妃觉得她已经练就了一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哪怕心里不止一次的腹诽老太太用草纸的速度真得非常可以,可明面上她依旧是那位端庄贵气的郡王妃。

  眼见王爷哭哭哭到不消停了,王妃这才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心说哭啥呢?老王妃没了那一天,你也没哭得那么惨,难不成是底下的老太太钱花光了?三万两银子都花了?就算这样好了,王妃觉得她依旧可以淡定,只不过这一次,她选择由公中出钱供给老太太。

  “王爷!停下!先告诉我,老太太要什么!说完您大可以继续哭,没人拦着您!”王妃发出最后通牒。

  王爷哭得好大声,并且在听到王妃这话之后,发出了一记异常响亮的擤鼻涕声。

  可以看得出来,这次真把他给吓惨了。

  “老太太没要东西。”

  王妃快速的思考了一番,顿时满脸喜色:“莫不是老太太告诉你,她终于打算投胎转世去了?好了好了,我知道王爷舍不得老太太,但这也没法子,咱们凡人还能跟阎王斗?与其在这儿哭,不如下回随我一起去庙里,为老太太祈福,再添点儿香油钱。”

  不,你不懂。

  沉默了许久之后,王爷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肿泡眼,一字一顿的道:“老太太说,她感受到了我们的孝心,决定给我们回个礼。因为她在梦里,和颜悦色的问我想要什么土特产……她那儿的土土土、土产!”

  王妃:……

  两眼一翻,从此世界与我无关。

  **

  “我就说这事儿不靠谱!昨个儿晚上,我睡得特别好,压根就没做梦!”杨冬燕翻着白眼数落方氏,后者陪着笑,一副好脾气的模样。

  前一天,在方氏的唆使下,杨冬燕最终还是被她说服了,念叨了几句要给儿子们送土特产。方氏的意思是,既然杨冬燕以前能做梦梦到上辈子的事情,那么保不准回头在梦里又能看到儿子了。

  杨冬燕就是被这句话给说服的。

  她已经“死了”一年多了,永平王府的事情就真的跟那上辈子一样,哪怕脑海里是记着的,但她真的太久太久没见到儿子了,确实挺惦记的。

  想着念叨几句也没啥,万一真叫方氏说对了,她岂不是能够在梦里见一见儿子们了?

  结果……

  啥事儿都没有!

  方氏耐心的等杨冬燕数落完,这才开口道:“保不准没那么快呢?娘你想啊,你昨个儿才念叨完,按说大伯子老嫂子应该才知道这事儿,那要什么土产,不得大家伙儿凑一起商量商量?说不定呀,娘你今晚或明晚……不然隔几天才做梦呢!”

  这么说,好像也确实有点儿道理。

  杨冬燕又被说服了,不过考虑到眼下她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干脆还是继续折腾新屋吧。

  新屋已经造好了,但里头一应的家舍都不曾打好。还有譬如每个屋子的土炕,也都尚未完成。再就是,杨冬燕的意思是,原先的灶屋不要了,将先前的东屋改造成灶屋,横竖大牛俩口子肯定是要搬到新屋去住的。

  方氏没意见,大牛就更无所谓了。

  事实上,原先的三间旧屋都会在将来另作他用,从东向西分别是灶屋、柴房、杂物间。

  新盖的六间屋,朝东的两间归了大牛俩口子;朝西的两间归了二牛俩口子;中间的两间,一间当做堂屋,一间则是归了杨冬燕。

  暂时,窝头还是跟着杨冬燕住,等他再大一些,再搬去东二间住。

  再就是,茅房也要重新搭建。

  原本的茅房是位于西屋旁边的,毕竟东面是紧挨着隔壁魏大嫂家的,因此东面的是灶屋。香着人家无所谓,总不能臭着人家。

  如今一排新屋造好了,茅房也要跟着挪,仍旧是挪到西面来,搭个泥墙稻草顶的小屋,倒是容易得很。

  相较而言,后院变动不大,鸡窝还是那个鸡窝,因为杨冬燕坚决拒绝搭猪圈,大牛只是简单的给鸡窝换了个茅草顶,旁的都没动。

  倒是他们家养的狗子有福了,从原本漏风的柴房,搬到了旧堂屋改造的柴房里,还有了个稻草破布搭的小窝。

  等全部完工时,又过去了小半月。

  终于,大功告成了,老魏家要乔迁新居了!

  杨冬燕不太懂这一带的规矩,因此还特地去隔壁请教了魏大嫂,择了个良辰吉日,天不亮就开始搬,到中午时,则是亲朋好友聚在一道儿吃了个乔迁宴。

  这回,魏大嫂啥都没说,毕竟盖新屋是天大的喜事,一点儿也不逊于添丁进口,别说摆几桌请客了,就算杨冬燕打算摆流水席……

  那就不必了,有这个钱干啥不成呢?

  最终,老魏家这边摆了三桌,请的都是魏家这边的人。

  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这次盖新屋,魏氏一族的男丁们是出了大力气的。虽说自家管饭,但因着亲戚情面都没算钱,杨冬燕认为应该好生谢谢大家,宴客的饭菜都是用盆来装的,大块的肉大坛的酒,让魏氏一族的男丁们来了个不醉不归。

  女眷们则都在厨下帮忙,也没上席面吃,而是直接待在灶屋里边聊天边吃开了,还带了好些剩菜剩饭回去。

  最开心的,还是当属小孩子们。

  窝头领着他的小伙伴,就是魏大嫂家的萝卜和土豆,一起奔到了新屋里,扒着摇篮看猪崽。

  小杨氏提前给猪崽喂了奶,杨冬燕还喂她吃了一碗蛋羹。

  猪崽吃得饱饱的,这会儿躺在小摇篮里睡得喷香,做的梦都是甜津津的,嘴角还隐约有哈喇子流出来。

  “这是我妹妹猪崽!”窝头给小伙伴介绍着,“她可肥了,肥嘟嘟的……”

  小男孩们对猪崽兴趣缺缺,看过就忘,只催着窝头去跟他奶要糖块吃。

  窝头很快就跑到了杨冬燕跟前,嘿嘿嘿的笑着讨糖吃。

  “吃吧。”杨冬燕摸出一包花生糖,直接就把整包给了他,一脸慈爱的摸了摸窝头的小脑袋,心说你也就只能再乐呵一年了,等满了六岁,就给你送到学堂去!

  杨冬燕记得永平王府的家塾就是六岁开始的,不过王府肯定不能同乡下地头比。刘家的子嗣一般三岁就开始操练了,不然就是在当爹的监督下开蒙,六岁上家塾时,多半都已经学会好多字了。

  窝头啊,他还不知道他奶对他抱有多大的期望,更不会想到他奶已经打定主意,等后年开春后,就送他去私塾。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是个快乐的小窝头。

  不过,大牛和方氏却是知情的。

  杨冬燕提前跟他们俩口子说过的,说一家子里头总得出个聪明人,不然在外头吃亏受委屈了,都不知道该找谁撑腰。而这个聪明人,就非窝头莫属了。

  大牛不明白了,怎么就变成全家的希望都在窝头身上了呢?

  “你那么笨,二牛比你还笨。你媳妇也不聪明,可二牛媳妇……都说,矮子里头拔高个,傻子里头挑灵光的,我看来看去,也就窝头还凑合。”

  难啊,真难啊!

  杨冬燕是满腔的苦水啊,毕竟一家子都是憨憨,窝头怎么着都比他妹猪崽看着靠谱一点儿。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窝头要自己上进并拖着全家憨憨一起上进,而猪崽嘛……就负责吃喝玩乐当猪呗,不然还能咋样?

  这叫,职业没有高低贵贱,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杨冬燕:咱们家只能靠窝头了!

  窝头:我是快乐的小窝头~~啦啦啦!

第040章

  魏家哥俩挣了钱一事, 搁在礁磬村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早在去年那会儿,村里就有不少人暗地里在嚼舌根。原因无他,不过就是因为老魏家不加掩饰的炫富而已。

  这世上最惨的事儿是什么呢?

  就是你以为你在过穷苦日子, 旁人却认为你在炫富。

  平心而论,杨冬燕真的没有任何炫富的意思。

  兴许, 在她上辈子刚发达那阵子有过的, 可她都当了几十年的王妃、老王妃了,一朝借尸还魂到这北方乡下地头,哭都来不及,还炫富?

  没那个心思的。

  可旁人却不这么看,只因去年那会儿老魏家上下确实大手大脚过一阵子,当时就出现了两种猜测。

  其一,魏家哥俩是真的发了大财,根本就不像他们对外说的那般,才六七贯钱。

  其二,杨冬燕就是个没脑子的傻货, 穷了太久, 一朝手里捏着钱, 就连自个儿姓啥都忘了。

  魏大嫂就是第二种想法,而且跟她抱有类似想法的人占了整个礁磬村的绝大部分。

  可也有人想的是……

  不过, 那些人很快就否定了自己, 实在是因为之后观察了老魏家许久,他们看着真不像是那种怀揣了大量钱财的人。这种想法, 在魏家哥俩连正月都没过完,就急匆匆的离家挣钱后,得到了那些人的认可。

  就是那一家子都不带脑子,穷得太久了, 但凡手里捏了一点儿就飘了,大手大脚的将钱都花光后,又指望哥俩再度出门,盼着哥俩再遇贵人……

  想得倒是挺美的。

  这之后,老魏家那头就没人关注。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懂不懂?怎么可能让一家的哥俩三番五次的撞大运呢?至于靠他们哥俩自个儿的本事挣大钱……

  做梦还比较快。

  这么想的人里头,也包括了魏阿荠。

  便宜没占到,她心里自是不舒坦,好在她后来安慰自己,就算老魏家走了狗屎运,挣了几贯钱又如何?发财这种事情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来?甭管怎么说,她夫家这边底子可要比老魏家厚实太多了。

  哪怕后来,魏家哥俩再度从外头回来,还说要给家里起新屋,魏阿荠都没往心里去。

  起新屋就是个说法,具体得看造的是什么屋子。

  假如是泥墙稻草顶的屋子,那压根就不费钱的。就算大坳山秃了半拉,但山上还能缺了泥和石头?木头其实也不缺,只要大着胆子往深山里走,找些上了年份的成木是有多难?再就是,亲戚里头各家各户都出几个人搭把手,用不了半个月,就能起新屋。

  礁磬村里,起码有一半人家住的是泥墙茅草顶的屋子,剩下的人里头,多半也是稍好一些,真要说家里一溜儿青砖瓦房的,独独只有魏阿荠的夫家。

  然而,她家的青砖瓦房是二十多年前,她公婆为了她男人娶媳妇盖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纵然当初瞧着是很好的,如今却变得破旧不堪了。

  尤其自打公婆过世后,她男人压根就不是好好过日子的料,本来房屋要住得久,就得隔三差五的修缮一番。平常小修得当,才不会出大问题。反过来,平常完全不当一回事儿的,不知道啥时候就屋顶漏了墙也裂了。

  结果,魏阿荠冷不丁的就听人说,她娘家起了一溜儿六间的青砖瓦房。

  当时她都懵了,本能的选择了不相信。

  “婶子你说啥呢?就大牛二牛那哥俩,还能挣到盖青砖瓦房的钱?你可别逗我笑了,他哥俩要真有那个本事,还能一直住着老屋?这些年来,连一间新屋都没盖?我大弟家里可是盖了好几间屋了。”

  跑来跟魏阿荠说这事儿的,是村里出了名儿的碎嘴婆子。

  见魏阿荠不信,她只冲着老魏家那头努了努嘴:“人家的新屋就在那儿呢,还能长脚跑了不成?我吃饱了撑着编排这种谎话来逗你玩儿?”

  “可他们以前……”

  “以前没盖新屋那肯定是没钱啊!”那婆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魏阿荠,“要我说你跟你二弟媳妇还真是正好相反呢!你二弟媳妇一嫁过去没几年就死了男人,寡妇家家的拉扯俩儿子长大,吃尽了苦头,这不好日子就来了?你呢,是一嫁过来就享福,享了十几年的福,眼下这日子过得哟……”

  魏阿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还嘴硬道:“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人家那是已经盖好屋了,还请了亲戚们吃席,这还能有假?你要真不信我,你倒是自个儿过去瞧瞧啊!”

  撂下这话后,那婆子翻着白眼走人了。

  老魏家因为是住在村尾的,只有想要往秃头山去的人,才会路过那边。但事实上,老魏家又不是盖在路边上的,得从村道上往岔路走一会儿,才能看到魏家大门。最要紧的是,先看到的还不是杨冬燕他们家,而是魏大嫂家。

  也就是说,除非是特地过去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老魏家咋样了。

  当然,这前提是对老魏家的事情没太在意,真要是紧盯着不放的话,要打听消息实在是太容易了。同住一个村,很难完全瞒得住村里人的。

  魏阿荠之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儿,没往那头去是一回事儿,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最近几个月为儿子的亲事忙得晕头转向,根本就没精力理会旁人家的事儿。

  冷不丁的听人说了她娘家的事儿,她哪怕满心满眼的都不信,最终还是忍不住往村尾跑了一趟。

  随后她就懵了。

  老魏家的青砖瓦房太显眼了,尤其他家院墙并不算高,都不需要走到院子里,隔着半人高的院墙往里头一看,就能看到那一溜儿亮堂堂的新屋。

  新起的青砖瓦房,就这样立在魏阿荠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从震惊到震怒,其实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魏阿荠怒气冲冲的闯进院子,张嘴就骂人:“起新屋这么大的事儿,咋就没人跟我提过一嘴?你们这是啥意思?打算断亲的,是吧?”

  这会儿,老魏家只有杨冬燕搂着猪崽在外头晒太阳,其他人都出去忙活了。

  方氏和小杨氏是去河边洗衣裳了,大牛二牛则是去老叔家了。本来在秋收之后,各家各户都会修下房子,今年是因为老魏家要起新屋,亲戚们都先过来帮忙了,老叔家也不例外,因此等他们家要修屋顶时,大牛二牛就过去帮忙了。

  还能省下一顿饭呢,杨冬燕就觉得挺好的。

  结果谁知道呢?就碰着煞星上门了。

  杨冬燕起初愣了一下,很快就发现魏阿荠是单枪匹马上门的,顿时毫不客气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我当是谁呢!我家盖新屋有你啥事儿啊?咋地,要起新屋还得你先点头答应?你不答应我还不能起新屋了?啧啧,你这个脸哟,比隔壁嫂子家的猪屁股还大!”

  魏阿荠被气了个倒仰,指着杨冬燕“你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被气着了,可杨冬燕会就此罢手吧?

  人家都欺负上门了,怎么着还指望她留口德?

  “他姑哟,你年纪大了就少管点儿闲事,真要有那个精力,管管你儿子不好吗?多大的人了,还整天跟一帮小孩崽子瞎混,但凡他有我家大牛二牛一星半点儿的能耐,你这个当娘的也不会成天得红眼病啊!”

  魏阿荠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她儿子不好,哪怕她心知肚明她儿子确实没啥用,可也不允许任何人说三道四。

  只因她出嫁多年,连着生了好几个赔钱货,才得了这么个宝贝疙瘩,那可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尤其她本身就是攀了高枝的,在没生下儿子之前,公婆已经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差没明着说要休了她。偏娘家又什么忙都帮不上,她几乎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才生下了儿子……

  这哪里是儿子啊,这分明就是个祖宗!

  如果是原主,自是知晓魏阿荠心结的,绝不会做出故意戳人家软肋的事儿。

  不过换成了杨冬燕……

  杨冬燕其实不清楚个中缘由,她是得到了原主的记忆,但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儿,就算知晓好了,就她那德行,也是转瞬即忘的。

  甚至就算她记得,她也会快狠准的往人家心口里捅刀子,保不准捅完了刀子后,还能握着刀柄转上几圈。

  魏阿荠气得眼睛都红了,急促的大喘气后,索性发了狠:“我跟你拼了……”

  “大哥大嫂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杀人了!”

  杨冬燕嘴上是喊着救命,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单手搂着猪崽的同时,还能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精确的掐到魏阿荠胳膊肘上,一使暗劲儿直接就把人胳膊给拽脱臼了。

  魏阿荠痛得满脸扭曲,杨冬燕还凉凉的道:“头一次上门叫逼逼,老娘忍了你,咋地你以为这事儿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

  这话是她压低了声音说的,担保除了她俩之外没人听得到。哦对了,还有猪崽,可猪崽这会儿窝在杨冬燕怀里,打着小呼噜睡得喷香,这么吵闹都没能把她吵醒。

  不多会儿,隔壁魏大嫂就跑来了。

  “干啥干啥呢?欺负老实人,魏阿荠你的良心呢?”魏大嫂一句话出口,就将魏阿荠气得眼泪直淌。

  “我欺负……哎哟哟!”胳膊太疼了,她根本就没办法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来。

  杨冬燕趁机告状:“她突然上我家来了,骂我为啥起新屋不告诉她,还要打我!我肯定得躲开啊,结果她脚底打滑就摔了,还要赖我!”

  魏阿荠的眼泪哗啦啦的往下落,都这样了,她还是努力瞪大眼睛的看着杨冬燕,不敢相信这厮居然能这么污蔑她。

  她自个儿摔的?你丫的来表演一个无事平地摔啊!

  要知道,老魏家不光是起了新屋,还顺带将前院都给压平了,以后时间久了如何尚且不论,反正就眼下,魏家前院几乎是一尘不染的,别说石头了,那是连一粒小石子都没有的。

  更气人的是,就算平地摔好了,你倒是摔一个胳膊脱臼给大家开开眼啊!

  魏阿荠内心有着千言万语要说,然而她这会儿能做的仅仅是拿眼刀子剜杨冬燕。

  杨冬燕不怕的,她上辈子经历过的明枪暗箭海了去了,就这种瞪眼珠子有啥好怕的?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事实上杨冬燕管理表情还是相当到位的,她迅速换上了一副怯懦的表情,飞快的躲到了魏大嫂身后,什么都没说,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魏阿荠有多过分。

  特地跑回娘家欺负弟媳妇啊!

  就很过分!

  魏大嫂很是不悦的看着魏阿荠,只恨这人是大姑姐,不然身为长嫂,她怎么收拾魏阿荠都无妨,偏因为对方占了长,哪怕自个儿这边占理,也不能太过了。

  关键时刻,方氏回来了。

  方氏是跟小杨氏一起去河边洗衣裳的,可她要洗的衣裳少,小杨氏那头一盆脏衣物里,有大半盆都是猪崽的屎尿布。等方氏洗好了扭头一看,小杨氏满脸苦大仇深的在那儿搓着呢。

  毫无妯娌爱的方氏,当下撇开她,自个儿先回家了。

  谁知就撞到了这一幕。

  方氏暴脾气啊!她压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横竖这是她家,肯定是魏阿荠主动上门找骂的,人家都这么主动了,她还能不让对方如愿?

  当下,方氏将手里的木盆往旁边一撂,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魏阿荠,张嘴就是格外上档次又洋气同时也非常接地气的一通臭骂。

  这么形容可能有点儿绕。

  其实直白的说,就跟杨冬燕平日里骂她和小杨氏以及远方的大伯子们似的,将魏阿荠从头到脚喷了个一无是处。

  深得她婆婆的真传!!

  整个儿就跟杨冬燕的亲传弟子一样!!

  然而,杨冬燕并不感动。

  骂人这事儿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做呢?咱就不能私底下偷摸着来?只学了个皮毛还不如干脆不学!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婊里婊气的→_→

  杨冬燕:!!!!!

  杨冬燕:苍天啊大地啊!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啊!

第041章

  杨冬燕差点儿就被方氏这个倒霉儿媳妇气得背过气去。

  殊不知, 她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谁会认为方氏是得了杨冬燕的真传呢?没有人会这么想的,甚至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后,魏大嫂的心中充满了对弟媳妇深深的同情。

  ——同情她有这么个彪悍的儿媳妇。

  自古以来, 婆媳矛盾都是迈不过的坎儿,兴许这世上真就有亲如母女的婆媳吧, 但在绝大多数的家庭里, 当婆婆的和当儿媳妇的,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矛盾的。

  就拿魏大嫂来说,她可以说是典型的吃苦耐劳型劳动妇女了,否则也不可能跟她男人一起攒下这些家业。

  毕竟,已故的公婆对俩儿子很公平,房屋地基都是均分的,田产虽略偏了大房一些,可那也是因为大房要负责给二老养老送终。

  事实上,在分家之初,两房的条件是相差无几的, 甚至因为大房的孩子更多, 实际上日子过得要更为艰难一些。只是后来, 杨冬燕她男人突然病故,才会造成孤儿寡母日子难捱的情况。

  还是说魏大嫂家, 眼下其实她家的日子好了很多, 毕竟儿女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嫁的嫁娶的娶, 但凡人心齐一些,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可惜,一家子齐心协力这种事情,只存在于魏大嫂的梦中。

  她前头那仨已经娶妻生子的儿子抱成团, 合力排挤她的幺儿。

  可明明,他们都是亲兄弟啊!

  魏大嫂也曾跟杨冬燕哭诉过,她承认自己确实偏疼幺儿。可幺儿本就是她中年得的,哪个当爹娘的都会下意识的更疼惜小儿子,尤其那孩子又是天生体弱多病。再说前头那仨都成家了,她将主要精力放在幺儿身上有错吗?

  杨冬燕当时听了这些抱怨,也只是嘴上泛泛的安慰她,并不能给出实质性的建议。

  毕竟,甭管什么事儿都得看立场,站在魏大嫂的角度来看,她疼惜幺儿是没错,再说她也的确没苛待过其他儿女。可问题是,她的幺儿跟她的长孙次孙年岁挨得太近了,年纪小的时候无所谓,还能互相当玩伴,一旦到了说亲的年纪……

  眼下的问题是,魏大嫂的幺儿若想娶到合心意的媳妇,就必须出一笔不算小的聘礼。而一旦这笔钱出了,她的长孙次孙就不可能就得放低条件,找略次一等的人家了。

  都是当娘的,谁乐意自家孩子遭罪?尤其即将说亲的那俩,还是魏大嫂大儿、二儿的长子。

  长媳若娶不好,垮的是三代人!

  不过,看着眼前骂骂咧咧的方氏,魏大嫂忽的就长出了一口气。她那一房矛盾是不少,可再怎么着,也比她弟媳面对的问题要好很多。

  方氏啊,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祸头子!

  都不需要看以后如何,单就是她嫁进门的这几年,给她婆婆立了多少规矩?别家是婆婆苛待儿媳,只她家,愣是反过来了!

  魏大嫂满脸同情的看向杨冬燕。

  同情她摊上了这么个搅家精儿媳妇。

  还不止呢!

  大儿媳妇泼辣彪悍,小儿媳妇却是又蠢又懒又馋又作……

  啧啧,真惨。

  以前家里没钱都能闹出事儿来,如今这一溜儿六间亮堂堂的青砖瓦房,哪怕魏大嫂没念过书,可财帛动人心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心生怜爱……

  杨冬燕感受到了魏大嫂那异样的眼神,顿时十分的迷茫。

  ——我做错了啥,你非要用这种看死了娘的可怜娃的眼神看着我?!

  考虑到眼前还有个魏阿荠在,杨冬燕很努力的憋住了没问出口。她寻思着,横竖两家紧挨着的,等把眼前这讨人厌的玩意儿打发掉了,再问也不迟。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那魏阿荠也不知道是疼习惯了,还是被方氏那唾沫横飞的一通臭骂给刺激到了,竟是突然举起手来冲着方氏打过去。

  方氏会那么老实挨打?

  不,她非但不会老实受着,还打算冲上去跟魏阿荠拼了。

  问题是,魏阿荠无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那也是方氏的长辈,骂了人可以不承认,打了人可就真的过了。

  杨冬燕赶紧上前拦阻。

  方氏一个晃神,就被魏阿荠趁机甩了一巴掌到脸上。

  啪——

  倒是不严重,毕竟方氏多少还是躲开了一些,可还是在脸上留下了一个通红的手印。

  莫说方氏懵了,杨冬燕也傻眼了。

  好在,杨冬燕见过的世面太多了,她的那些个套路真就跟老母猪穿胸罩一样,一套又一套的。

  在极为短暂的愣神之后,杨冬燕立马冲着方氏哭求道:“大牛媳妇!你可千万别去跟你爹娘告状啊!”

  方氏秒懂!

  她丝毫不恋战,转身就飞奔的跑了,毕竟魏阿荠那一巴掌是打在她脸上的,丝毫不妨碍她健步如飞的消失在了院门外。

  杨冬燕又朝着魏大嫂喊:“嫂子你帮我去喊大牛回来好不好?他在老叔家里……完了完了,他媳妇被他姑打跑了!他姑,你还把我儿媳妇还给我!”

  说着,杨冬燕就冲着魏阿荠扑了过去,趁着错身的那一刻,将魏阿荠早先被她拽脱臼的胳膊给推了回去。

  没问题了,现在所有的罪证都被毁灭了!

  她可以否认一切!

  这时候的杨冬燕,就特别感谢她上辈子的经历。

  要知道,上辈子的她可是跟着老王爷出入战场的。哪怕她的兵法稀烂,刀枪棍棒也仅仅是三流的,但起码身手矫健,也学到了不少稀罕手段。

  尽管这里头有好多都是所谓不入流的市井伎俩……

  不过没关系,好用就行,横竖她本来就不是正人君子。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观众。

  稍片刻后,围观群众就来了。

  ——请开始你的表演。

  杨冬燕两眼含着热泪,面上是满满委屈偏还要故作坚强的表情,她给大家讲了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一个可怜的寡母含辛茹苦的拉扯两个稚儿长大,过程分外艰难,中间还有人上门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这些话半真半假,很多内容都是杨冬燕临时编排的,哪怕是真实的部分也被她故意夸大了,谁让她上辈子发达以后,最大的兴趣爱好就是请戏班子给她唱戏呢?苦情戏看多了,演技不得提升一些?

  故事结尾便是杨冬燕哭着总结道:“孤儿寡母不容易啊,谁都能欺上门来!”

  也不能说她这话就是错的,毕竟眼前还有个现成的反派在。

  可问题在于,杨冬燕和大牛二牛……

  放在十多年前,他们母子三人这个组合,确实可以被称呼为孤儿寡母。可眼下,大牛二牛都长大了,他俩体型都随爹,高高大大,魁梧结实。

  兴许乍一看是带了点儿乡下泥腿子的憨气,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两兄弟站在一起,威慑力还是有的。

  再一个,他俩已经发财了,多数穷苦人对于有钱人,羡慕嫉妒肯定是有的,有些还会隐约还会带上一些惧意。

  尤其这会儿,第一时间跑过来的,几乎都是老魏家的人,还有就是方氏回娘家搬过来的救兵,只有寥寥几个是碰巧听说后过来凑热闹的路人。

  眼前的形势对魏阿荠相当得不利。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魏阿荠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是又哭又喊又捶腿拍地,随后更是满地打滚撒野,非说杨冬燕打了她,方氏骂了她,非闹着要魏家赔她药钱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