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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生生的将窝头和梁同窗这两位秀才公衬成了贴身小厮。

  这还不算,如果说杨冬燕是大宅门的老太太,那么窝头和梁同窗就是她出行时带的贴身小厮。至于紧随其后的安平王世子的兵差,却是一人捧着一个礼盒,一堆人整整齐齐的跟在后头,就仿佛是她的随行护卫队一般。

  只这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唬得街面上的路人纷纷主动让开,别提有多乖巧听话了。

  郡守府虽位处内城,但其实内城和外城之间也就是隔了两条街面,并不是那种战略要地里的瓮城,济康郡还没那个地位。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老魏家距离郡守府还是有挺长一段距离的,但因为他们是转道儿从省学过来的,梁同窗没叫马车,就这么步行过来了。也因此,这会儿离开郡守府后,他们仍旧步行。

  安平王世子是想不到这一点的,他们家属于本朝顶尖的勋贵,但是待客礼仪里并没有替对方准备马车的内容。想也知道,能上安平王府的,不可能不自备车辇的。

  于是,尴尬的一幕就这样出现了。

  杨冬燕大摇大摆的带着一群人穿过了足足七八条街道,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走到了自家所在的巷子口。

  早在当年准备搬到省城来安家时,杨冬燕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寻常老百姓就算手头上有钱,也是很难买到合心合意的房舍的。尤其是在像省城这种繁华的地界,要么就是去偏远一些的地段买,直接买地盖房子都行,要么就是在好的地段随便买一间过得去的房舍。

  老魏家就属于后者。

  二进的宅院能有多好?就算济康郡远不如国都南陵郡,但好歹这里也是省城,像距离郡守府不远的地方,全都是四进、五进的大宅院。甚至还有跟梁家那样,两座五进宅院拼起来的。

  但反过来说,就因为老魏家房舍所在的地方并不怎么样,这才愈发的引人注目。

  准确的说,从他们离开内城后,就有那好奇心爆棚的人远远的吊在后头跟随着。一开始肯定没几个人,但随着跟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大家伙儿的心理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因此人越聚越多,甚至叨逼声也愈发大了。

  大到什么程度呢?

  连走在最前头的杨冬燕都听到了一些。

  她听到有人称呼她为“那个老太太”,还有帮着解说的告诉大家,她是“从郡守府里出来的老太太”。甚至有人还给其他看热闹的人科普,告诉大家伙儿,郡守府完蛋了,里头如今住着的是安平王世子,她就是那个世子家的老太太。

  杨冬燕:……不,我不是。

  及至一路上走到热闹非凡的大街小巷,终于走到了自家门口时,她终于停下脚步,拿眼瞥了下身侧的人。

  就是一个晃神,她看向的并非是走在她左手边的窝头,而是看成了右边。

  也就是梁同窗。

  梁同窗就很上道,他瞬间就接收到了杨冬燕那个眼神,且迅速的理解了她的意思,随后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院门。

  不多会儿,院门从里面打开了,猪崽茫然的看着外头的人:“你谁啊?”

  “老太太您请。”梁同窗并没有回答猪崽的问话,他只是侧过身子恭迎老太太回府。

  杨冬燕:……

  行叭,就当是多了个孙子,没啥的。

  不过也因为看到了猪崽,杨冬燕忽的想起来了,都已经抬了腿儿,又收了回来,扭头对梁同窗说:“我这孙女劳烦你家族学照顾了,就是你家学堂忽的停办了,她在家里伤心得不得了,想问问你,学堂能提前开学吗?”

  梁同窗沉默了一瞬。

  他家如今都快凉了,他爹他几个哥,包括他本人,都会在几天后跟随安平王世子一起去南陵郡。当然,就目前看来,结局还算是不错的,哪怕真的被停职罢官了,起码性命无虞。

  但学堂……

  还是女学……

  “老太太您放心,我这就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争取早日让学堂复课,一定不会耽误了您家姐儿上进的!”

  杨冬燕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抬腿进了院子里,窝头紧随其后,再往后就是运送礼物的工具人兵差们了。

  安平王世子相当得客气。

  当然,因为安平王府的权势远胜于如今的永平王府,他们家自然是不差钱的,起码世子从小到大就没差过钱。又因为他这次一来到济康郡就是好一通的雷霆手段,那些涉事的官员自是被捉拿了,相关的家眷也被看管了起来,但不要忘了,省城里也有那些完全同此事无关,又极为有钱的商户巨富。

  济康郡平常都不会来有头有脸的人,冷不丁的来了个郡王世子,还是在圣上面前格外得脸的那一种,他们哪里还憋得住?

  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各种名贵奢华的礼物一车车的往郡守府而去,在打听到世子殿下尚未娶妻之后,更是送了不少美人过去。

  安平王世子挑着收了一些,这是官场文化,完全拒绝是不行的。又因为他过几日就要走了,估摸着跟这倒霉老太太也是此生不见了,所以他格外大气的送了好些礼物给她。

  就希望吧,这倒霉老太太嘴巴紧一些,别再叨逼他年幼无知时做下的糗事儿了。

  行行好,别造孽了。

  杨冬燕当然是领悟了他的意思,琢磨着要不是这尿娃非不信任她,还逼着她拿出证据来,她至于绞尽脑汁的回忆这些破事儿吗?

  甚至于她真的是被逼的呀!

  老太太就不要面子啊?

  唯一值得诟病的大概就是,她只光顾着自己的面子了,完全没考虑到……

  世子爷不要面子的呀???

  也罢!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就看在这些贵重礼物的份上,杨冬燕决定放过安平王世子。

  之后,随着兵差们的离开,梁同窗也没胆子让这老太太请自己喝茶,很快就开溜了。

  也因为他跑得极快,压根就没看到猪崽眼泪汪汪的站在院门口送他,要是再拿条小手帕挥呀挥,那气氛就更好了。

  猪崽不想上学啊!

  她先前不就是随口说说嘛?当然,要是女学能由着她敞开肚子随便吃的话,那她还是愿意的。但可能吗?她兴许不了解梁家,但她了解她奶。

  泪别了梁同窗,猪崽委屈的回到了院子里,指着堂屋里堆成小山的礼物,问她哥:“你觉得这里头有好吃的吗?”

  “肯定没有。”窝头斩钉截铁的道。

  都不用猜,他也知道以安平王世子那个身份,是绝对不可能送吃食的。

  猪崽更委屈了:“那你觉得,我去学堂里能吃饱吗?”

  窝头横了她一眼,快狠准的插刀子:“别做梦了!以前,奶只是咱们的奶。如今,她是梁同窗的祖宗!你还想吃饱?奶能使唤你们先生把你往死里逼!”

  绝望,特别绝望。

  要怎么形容猪崽此时此刻的表情呢?窝头深以为,跟前不久安平王世子听到关于“世子妃一事”时,差不多吧。

  真的是太苦了。

  猪崽就不明白了,她就是只可怜无助又肥胖的小猪崽,为什么非要逼她上进呢?上进这种事儿,有她哥还不够吗?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伸手抹了一把脸,蹬着小胖腿就去找她娘,并开门见山的提了个新的要求:“娘,你再给我生个弟弟吧,让他去念书,让他去上进,让他去考状元!”

  小杨氏迷茫的看了一眼猪崽,又继续看向堂屋方向,整个儿肉饼脸上,就是个大写的“懵”。

  其实,她的状况还算是不错的了,只是脑子一时间离家出走了,不太能理解方才发生的事儿。

  最惨都是谁呢?

  是方氏。

  她早先就被吓了一回,后来寻思了半天,安慰自己说,一定是这个老太太又开始吹牛皮了,还逼逼了两句,看啥时候牛皮吹破。

  等之后,她干了家里的活儿,小杨氏也把三只小猪都安顿好了,她才提了篮子去外头了。

  前后也就这么一刻钟的光景吧,方氏成功的错过了那盛大的一幕。

  但是不要紧的,就算方氏没能亲眼看到她婆婆的高光时刻,可她会听到的。又因为整个老魏家,负责对外事情的一贯都是方氏,她是全家人里头,跟附近街坊邻居最熟悉的那个。也因此,等她的身影一出现在巷子口,就被一群大娘大婶围住了。

  “干啥呀?唬了我一大跳。”方氏下意识的说道。

  “这就唬到你了?你婆婆才是快把咱们都吓死了!”

  “哎哟,你跟咱们说句实话、透个底儿,你婆婆到底是什么人?咋就还跟官差扯上了关系?”

  “啥官差?你到底懂不懂?那是安平王府的人!是军营里的兵差!”

  “我的娘呀……你们老魏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方氏就很纳闷,老魏家能是啥来头啊?不就是省城下边的府城,府城下边的县城,县城下边的小镇,小镇下边的乡下村子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吗?

  不是她自夸,就魏家啊,那是十八代贫农!

  别家是各种家训家规作为传承,还有祖上基业可以继承,轮到老魏家了,那就是一个字,穷!

  穷得明明白白,穷得彻彻底底。

  但方氏不想说实话,哪个人愿意承认自家以前穷得当裤子啊?谁还没点儿虚荣心啊!

  结果就在她假装深沉的时候,街坊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方才的那场面,绘声绘色的跟她描述了一遍。

  方氏惊呆了。

  敢情她婆婆早间不是在吹牛皮啊?她还以为牛都要被那老太太吹上天了,结果居然是真的?

  惊吓之余,方氏急吼吼的就往家里跑,随后她就看到了那一屋子的礼物,再就是丢下篮子,她抓着窝头进行了一连串的灵魂拷问。

  “你奶干啥去了呀?她真的去郡守府了?安平王世子喊她的啊?她咋就还能跟安平王世子扯上关系呢?早以前,她不是还说自个儿是县太爷的娘吗?”

  县太爷啊!

  跟安平王府比起来,那就是个屁!

  冷不丁的,方氏她想起来了,她婆婆曾经还逼逼过,说自己是个王妃……

  王妃!!!

  吓死她了。

  方氏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省城就算是个二进院子,那地面也不是刻意费劲儿弄平整的泥地,而是铺了青石板。

  随着一声惨叫,方氏把自己的尾椎骨给坐裂了。

  闻讯出来的杨冬燕无声的看着她,最后还是窝头和小杨氏一道儿,一边一个扶着方氏,摇摇晃晃的往医馆去了。

  杨冬燕使唤猪崽去关了院门,随后就开始叹气:“一家子蠢货,一个比一个蠢,这日子咋过呢?”

  又抬头看了眼猪崽,杨冬燕吩咐道:“等回头你那个学堂开学了,记得好好听课,别老是想着吃。脑子它不是摆设,偶尔也要动一下的。”

  猪崽委委屈屈,她听懂了,她奶这是在骂她蠢呢!

  气哭!

  然而,更好哭的事情还在后头。只隔了一天,梁家就派人过来,还特地驾了一辆马车来接猪崽去上学。还担心魏家人不信,负责赶车的就是梁同窗。

  杨冬燕都看呆了。

  “你一个秀才,不好好去省学上课,赶马车?行叭,你高兴就好。”

  猪崽背着自己的小书奁,满脸无助的上了马车。很快,马车就驶离了魏家所在的巷子,前往了久违的梁家女学。

  又过了两天,安平王世子率大队人马离开了济康郡。

  自然,梁家嫡系子弟也要一同前往。还有另外一些人,但总算世子给他们留了体面,允许他们府上派出长途马车,也允许携带仆从金银上路。

  总之只要保证不掉队,安平王世子并不介意细节上的照顾。

  这天,窝头以及另外几位省学的同窗一起请了假,特地来到城门口送行。

  杨冬燕也来了,她选了个特别棒的位置,保证安平王世子一定能看到她。

  果不其然,安平王世子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倒霉老太太,正打算一脸冷漠的挪开眼,却听那老太太高声呼喊道:“世子殿下,我上回忘了告诉你了,侾哥儿他娘后来又生了个闺女,小时候的模样同侾哥儿一般无二的,长大以后就不太清楚了……”

  安平王世子飞快的下了马,疾走到了杨冬燕跟前,咬着后槽牙威胁道:“杨老太太!”

  “咋了?你还非要……你说你咋就那么死脑筋呢?”杨冬燕牙疼一般的抽了一口气,吧唧了下嘴,很是无奈的摆摆手,“唉,罢了罢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其他人讲的。”

  “杨老太太多保重啊!倘若您将来有机会能去南陵郡,记得来本世子府上做客!”

  撂下这句话后,安平王世子再度翻身上马,疾驶而去,给后头的一群人吃了一嘴的灰。

  杨冬燕:……

  这一幕好熟悉,刘侾那熊孩子当年好像也是这样糊了她一嘴的灰?

  唉,为啥侾哥儿不是个小姑娘呢?

  他怎么就偏偏投胎成了带把的呢?

  但凡他没那个把,这好事儿不就成了吗?

  正好,侾哥儿又不爱念书上进的,他要是没把,他就是安平王府的世子妃!

  那还上进个屁啊!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杨冬燕万分遗憾的回家去了,窝头不用管,他会自个儿跟同窗们一起回省学的。

  ……

  与此同时,尚在千里之外南陵郡永平王府的刘侾却是一口气打了个好多个喷嚏。

  “哪个混账玩意儿在骂小爷啊?给小爷知道,看小爷饶不绕得了……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

  安平王世子:我觉得我这辈子都见不到这倒霉老太太了!

  蠢作者: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你能见到的!

第086章

  安平王世子虽然走了, 但他永远活在济康郡老百姓的心目中!!

  这是真心的。

  在九州大地多个郡城里,济康郡原就是属于很不起眼的小郡城。这里既没有历史古迹,也没有珍贵资源, 还不是交通要道,甚至连土质也就一般般。前些年只是仗着年景好, 风调雨顺之下, 老百姓们才能吃上饱饭,一旦有个什么意外,那就难说了。

  对此地的百姓而言,能招来安平王世子这种大佛,绝对是祖宗显灵了,尤其世子殿下不仅将贪官捉拿归案,更是为本地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减税免税的政策,属于实实在在的大好处,可比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瞎逼逼几句实惠多了。

  如果说,这还是普通老百姓的想法, 那么对于广大学子而言, 就更是恨不得给安平王世子供长生牌。

  安平王世子是个天大的好人啊!

  就是因为他不分青红皂白, 将所有相关人士一网打尽,直接导致大量的空缺出现。要知道, 这年头的读书人, 从根子上来说,读书就是为了科举走仕途, 说白了,最终目的就是当官。

  但哪朝哪代都是人才多过于官职的,这才导致了很多人哪怕考取了功名,却等待多年也轮不到自己当官。于是, 退而求其次,进了官学成为了一位先生。

  学官嘛,在普通百姓眼里自然是地位崇高的,且各项福利待遇也相当得不错,几乎是比着县太爷拿的朝廷俸禄,甚至做的事情却要比县太爷轻松太多了。

  轻松悠闲还有钱拿,不好吗?

  这里头有个谬论,科举这个难度,但凡是不具备上进心的,那几乎没办法过五关斩六将,最终考取功名。反过来说,能最终考取功名的,无一不是天分过人却肯下苦功夫念书,且具备极强上进心的人。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但这种小概率事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绝大多数的读书人都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官老爷,享受那种权利带来的爽感。

  安平王世子往济康郡来了一遭,成功的成为了万千百姓以及学子们心中的男神。

  没人知道,他们心目中的男神世子,是带着悲愤的心情离开济康郡的。他本来认为自己年岁也不大,再说男儿跟女子本就有所不同,相较而言,在亲事方面年岁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他是琢磨着,等再过几年,朝廷的局势稳定下来了,他爹也能卸下重任回到南陵郡,再……

  总之就是一句话,他原先没打算这么成亲的,但如今却是改变了心意。

  等他回到南陵郡后,第一时间就是让他老祖母为他安排相亲,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娶一个媳妇。

  然而,他一面在脑海里想着娶媳妇的事儿,一面却忍不住回忆起了济康郡那倒霉老太太说的那句……

  ‘你哭得震天响,偷跑到永平王府说要带走你的世子妃’。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安平王世子觉得他已经不能好了。

  幸亏啊,那倒霉老太太人在济康郡,此生不见叭!

  “时辰还早,今日便若赶二十里路,争取早日回到南陵郡!”安平王世子朗声吩咐下去。

  他手底下的兵差自是顺势应下,对他们这种原是边疆守卫军的人来说,不过是区区赶路,完全不惧的,可对于那些不幸的倒霉蛋儿而言……

  这日子可真苦啊!

  作为对照组的济康郡却是一派热闹景象。

  时间已经进入到四月里,就算是北方城池,四月里那也是阳光明媚的,众人纷纷脱下的夹袄,换成了轻薄舒适的春装。若是那些家里有余钱的人家,还会特地唤裁缝来家里,给家人新做一批吸汗透气的夏杉。

  又因为冬装更注重保暖,颜色方面不是特别得亮堂。可春装、夏杉却正好相反,要的就是色彩鲜艳。

  更有那十来岁的小姑娘家家的,穿上新衣,戴上头花,再唤上三五个手帕之交,叽叽喳喳的就往街面上去了。

  猪崽也想去,可她却要上学堂。

  万幸的是,女学的学业相对而言还是比较轻松自在的,又因为梁家那头欠了杨冬燕的人情,对杨冬燕的这个大孙女别提有多在意了。饶是猪崽这个大大咧咧粗神经的娃儿,都忍不住回家叨叨着,说她们先生对她可好了,昨个儿的功课没完成都没训她。

  这话一出口,猪崽就成功的挨训了。

  求仁得仁,求训得训。

  除了让猪崽颇感吃力的文化功课外,最让她高兴的是,今年又增加了烹饪课程。

  其实,像大世族的姑娘家,理论上是不需要亲自下厨操持家务的,但事实上几乎每个姑娘都有一手绝活儿,当然不至于亲自动手,可一定要嘴皮子能说。像做精美的糕点,以及煲汤等等,梁家都谈不上是世家大族,却也存了不少秘方。

  这些秘方都对猪崽开放,随便学!

  等终于盼到休假时,猪崽就忍不住在家里人面前漏了一手。

  她先得了杨冬燕的允许,把她娘小杨氏使唤得团团转。

  小杨氏气哦,骂骂咧咧的杀鸡抹脖,然后烧水烫毛,把另外一些需要提前准备的食材都收拾妥当了,这才去喊猪崽。

  “哪儿有你这样下厨的?买菜、洗菜、切菜,前头这些繁琐活儿都叫别人做,还得给你收拾好灶台面,就等着你下锅?连火你都不烧?像你这样的下厨,咋就那么轻松呢?”

  气归气,关键活儿还得干。可就因为活儿没少干,小杨氏就更气了:“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呢?”

  猪崽从小就挨骂,早就已经被骂皮实了,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娘你得去跟我们先生说,反正她是这么教的。”

  那不然呢?还能指望那些千金小姐们去菜市场跟人家菜贩子讨价还价的买菜?那干嘛不直接让她们去地头上摘菜呢?更有甚者,让她们从耕种开始啊,从一颗种子到浇水施肥再到长成收获……

  啧啧!

  “娘你看好了,我今个儿要做的是梁家的拿手绝活!”

  “啥拿手绝活?炖个老母鸡汤也能叫拿手绝活?我看你能不能炖出个花儿来!”小杨氏才不信,不就是炖个鸡汤吗?谁还不会了!

  但事实证明,有没有配方是相当重要的一个事儿。

  其实,在乡下地头,哪怕几乎人人都会生火做饭,但没有哪个人敢说自己做的饭菜有多好的。稍微手艺好一些的,就能帮别人掌勺多少挣几个钱。可更多的情况却是,大家伙儿只是简单的将饭菜烧熟了,吃不死人就成,至于味道如何……

  缺油少盐的饭菜能有多好吃?更夸张的是,直到如今,很多人的主食还是拉嗓子的粗粮,甚至是连壳一起吃下去的。

  没办法呀,要是真的将壳去得一干二净,那一斗米面还不得少了十分之一?更精细一些的,少掉十分之二三都是有的。因此很多人都是连壳一起吃的,横竖都是地里长出来的吃食,最多也就是难吃一些,能吃饱还不好?

  方氏和小杨氏的厨艺就是如此。

  哦不,她们不配谈厨艺二字,就是把吃食煮熟而已。当然,食材的好坏也会关系到入口菜肴的美味程度,再就是佐料了。

  自打杨冬燕发威以来,家里就不再缺油少盐了。要知道,光是管上辈子的儿子要猪油,都发生过好几次了。

  一般来说,只要舍得放猪油,那么做出来的菜肴就基本上脱离了难吃的范畴。假如是猪油炒肉的,那么对于老魏家这些人而言,就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

  但这基本上就是方氏和小杨氏厨艺的巅峰了。

  再往上,甭管食材有多好,佐料有多丰富,她们都没办法将两者完美结合。幸好,家里人都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如今每日饭食都是细粮,且几乎顿顿都有肉,日子过得已经很好了。

  直到这一天,猪崽大发雌威。

  她完美的运用到了在女学所学到的秘方知识,炖出了一大锅老母鸡枸杞汤。

  那香味,毫不夸张的话,就是香飘……二里地。

  反正就以老魏家为圆心,像四周的街坊邻居辐射,好大一片地方都闻到了那令人口齿生津的香味。

  隔壁家的小孩儿都被馋哭了。

  这还不算,猪崽又不是只学了一道菜。理论上来说,千金小姐们需要学的仅仅只有做糕饼以及煲汤,但别忘了,猪崽的身份特殊,只要她主动讨教,大厨师傅是不会对她藏私的。

  于是,继老母鸡枸杞汤之后,她又来了个水煮肉片。

  她舍得放好料,毕竟家里穷的时候,她还太小了,到如今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因此,对比方氏和小杨氏做饭菜时的束手束脚,她是放开了糟蹋好东西的。

  事实证明,放开手一搏……反正色香味都是俱全的,只要不去计算成本,那吃起来肯定是香的。

  这还仅仅只是个开端。

  再往后,猪崽还跟人家大厨师傅讨来了饺子馅儿的秘方。一开始,家里人还嗤之以鼻,直言馅料有个见鬼的秘方啊!谁不知道肉馅儿好吃?这以前还待在乡下老家时,大家伙儿过年能吃一顿白面饺子都是日子过得红火了。假如能吃上猪肉白菜馅儿的饺子,那就是富贵人家了。哪怕是白菜多,肉少……

  那也很不容易了!!

  结果,猪崽说有秘方就是有秘方,不单是饺子馅儿的秘方,她还骗来了蘸酱秘方。以前吃饺子就是单纯的蘸醋蘸酱油,她却是格外得麻烦,又是拍蒜又是做蒜泥,反正被她一折腾,还真别说,那味儿简直绝了!

  方氏还嘀咕着,这也太糟蹋东西了。

  小杨氏就特别实诚,哪怕先前她给猪崽打下手的时候,叨逼叨逼个没完,但等吃食上桌了,她就直接没声儿了。闷头大吃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心思瞎叨逼?

  唯有杨冬燕,在吃了几顿猪崽放假时做的饭菜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

  家里该添人了。

  说真的,她都快忘了她上辈子过得是啥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习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像当初,她刚借尸还魂的时候,那是成天挨饿啊,饿得两腿发软,两眼发绿。哪怕一颗蔫巴巴的苹果,她都是吃得津津有味的。

  后来,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一点儿,那也是吃一口白面馒头都能涌起满腔的幸福感的。哪怕再往后,家里也不缺细粮了,也能每天都吃上肉了。

  但还是那句话,习惯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杨冬燕都快忘了,她曾经是王府老太君,一顿菜至少八个肉菜,各种精致小炒好几碟,还有用高汤炖煮出来的大菜等等。

  老太太啊,她以前也是个体面人。

  “大牛,你不是给街面上那些小食肆送食材吗?帮我问问,有没有啥不想干了的大厨师傅,让来家里掌勺。放心,工钱方面不会亏待的。”

  大牛:……

  不是,咱们是做小食肆送食材的买卖,但您觉得您这话合适吗?跑去人家主顾跟前,问他们家的大厨要不要换个地方做活儿?会挨打的吧?

  杨冬燕话一出口,大概也意识到不太对了,想了想又改口道:“也不用大厨本人,像学徒啊,或者家里的儿女啊,反正能学到几成本事的,会做几道拿手菜的,都成。”

  这话听着还像样一些。

  要知道,这年头的大厨师傅几乎都是男的,起码在外面食肆、饭馆、酒楼里做活儿的,肯定得是男人。因为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职业厨师不光是需要技能的,还需要足够的体力。

  但如果只是给一家人做饭,那就没这些讲究的,请个手艺不错的厨娘就成。

  大牛点头答应了,算是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又因为正好提到了自家买卖,他当下就说起了另外一桩事儿。

  他打算结束小县城里的买卖,将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到省城里。

  “去年遭灾对小地方的影响是最大的,县城那头,以往瞧着倒是还不错,一年四季都有铺子开门,哪怕农忙时分,也是很热闹的。可来了省城以后才发现,县城还是太小了,不适合做买卖。”

  也不是不适合做买卖,而是不适合做大买卖。

  要不怎么说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之后,不愿意回到乡下老家呢?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大牛的意思是,留着那头的生意没太大意义了,假如有亲戚愿意接手当然无妨,免费转让都可以。可问题在于,那些有能耐的,都跑来省城找他了,宁可继续在他手底下做事,也不愿意留在县城里。

  再一个……

  “娘,你跟那个安平王世子到底是啥关系啊?”大牛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杨冬燕斜眼看他。

  他满脸的无奈:“本来因为去年收成不好,好些小食肆都关门了,我和二牛好不容易联系到的主顾,有起码一小半都关门了。我还琢磨着呢,等回头情况好转了,再跑出去联系其他主顾,还盘算着就算有人关门,那肯定也有人愿意盘下铺子重新开张的,结果……”

  说到这里,大牛明显得停顿了一下,倒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他也很懵圈。

  像去年那种突发情况,受影响最大的其实就是小食肆。相反,像一些家大业大的酒楼饭馆,反而完全没影响。因为收成减少,粮价上涨,是普通的百姓日子难捱了,那些真正的富贵人家完全是以前咋过如今还咋过,区区这点儿粮价上涨,对他们是毫无妨碍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没等大牛去联系其他小食肆,就有大酒楼主动找上门来,让他提供食材。

  杨冬燕其实不懂生意上的事儿,听到这里,她还是没反应过来,只纳闷的问道:“这不是挺好的?”

  “是挺好的,但也很奇怪啊!”

  “哪里奇怪了?”

  “那些大酒楼需要的食材是很多的,而且好些都是珍稀食材。我这么说吧,小食肆是没办法直接收一头猪的,好些小食肆每天也就卖掉半头猪的肉菜。收一头猪吧,怕肉坏了,零散着买呢,又觉得不划算。”

  所以才有了大牛从中牟利,他可以一口气从乡下收购好几头生猪,拆分好了卖给小食肆,价格要比城里的肉铺散卖便宜,却也比直接收购整猪来得贵一些。

  赚的就是这个差价。

  但大酒楼来凑什么热闹?尤其是后续的发展很不正常,本来人家一天需要十头猪的,也有专人去乡下采买收购的,如今莫名其妙的找上了他。让他往酒楼里送食材,却不拘数量,只道他有多少就送去多少,甚至不挑种类,说啥都要。

  这要不是有病就是有阴谋!

  “那你送了不?”杨冬燕问道。

  “送了啊!他敢收,我为啥不敢卖?我索性就将那些卖不掉剩下的,全部打包卖给了他。”大牛一脸的迷茫,“他就真的要了啊,都不让我抹掉零头,用早市的价格收的啊!”

  确认过眼神,对方是真的有病。

  早市的价格本来就是一天里最贵的,事实上那些穷苦人家,都是习惯了晚市去菜市场的。人家菜贩子也是要回家吃饭的,瞅着天色都暗了,蔬菜也都蔫巴巴了,就会以很低的价格一口气卖了。

  但如果说谁想在晚市的时候,将食材卖出早市的价格……

  这不瞎扯淡吗?

  “还有啊,咱们家做的食材买卖,其实都不是最好的。我联系的那些主顾,都是开小食肆的,他们是图便宜的。可酒楼不一样啊,他们是疯了吗?”

  大牛一脸的不敢置信,还说以后就算有钱也不上那些酒楼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