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虎这时已知道了他定然是当今武当派的第一辈高手,心道:“你不说正好,说了我反而不便和你动手了。”说道:“既然如此,请道长指教,我勉力接招便是。”那老道士一声冷笑,也不见他作纵跃,呼的一声,拂尘便拂到了张玉虎的面前。

  只见尘尾散开,根根笔直,宛如无数利针,倏然刺到。拂尘乃是极柔软之物,那道士竟然能用来刺穴,这阳刚之劲实是非同小可,张玉虎急忙施展“穿花绕树”身法,一个盘旋,反手一掌,使出金刚掌力,呼的一声,将那道士的拂尘荡开,接着一个“盘龙绕步”,缅刀划了一道圆弧,用了一招“推窗望月”,削他拂尘的杆柄。那老道士见他在一退一进之间,已接连用了三种的上乘武功,心底里也不禁暗暗赞了一个“好”字,想道:“怪不得他如此猖狂,竟不把我武当派的弟子放在眼下。”

  张玉虎这一刀疾如电闪,只听得“当”的一声,斫中了他的尘杆,那杆柄非铁非木,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缅刀竟然削之不断。说时迟,那时快,那道士喝声:“来得正好!”尘尾飘飘,万缕千丝,一齐罩下,把张玉虎的缅刀缠着,这一回用的是阴柔之劲,张玉虎将刀柄一夺,对方已是越缠越紧,那老道士得意大笑,喝声:“放手!”用力一拉,张玉虎冷冷说道:“也不见得便要放手!”左手骈指如戟,蓦然使出武林罕见的铁指禅功,向老道士手腕脉门一戳。那老道士也吃了一惊,手腕往后一顿,劲力稍松,张玉虎运气一吹,尘尾立即散开,刀光绕过,削断了几根。然而就在这一刹那间,那道士又改用了阳刚之力,拂尘聚成一束,形如铁笔,“呼”的一声,敲中了张玉虎的肩头。张玉虎暗运瑜伽气功,拂尘在他肩上一滑而过,趁他未及收回,立即又是一招排山运掌,但听得“蓬”的一声,双掌相交,两人都给震退三步,那老道士面色紫红,忽地拔出了一柄长剑。

  张玉虎心头一凛:“我道是谁,原来是武当掌门的师弟!他亮出剑来,只怕我难以抵挡了。”武当派的第一辈高手,本来共有师兄弟七人,均以数字排列,取上道号,其中四人早已逝世,在生者尚有三人,即排第四的四空道人,排第六的六如道人,和排第七的七星子。这老道士正是七星子。他虽是排行最后,武功之强,却仅在掌门人六如道长之下。他以一支拂尘,一柄长剑,曾替武当派挣得很大的声誉,他的拂尘,能同时使出阳刚阴柔两种劲力,已是武林中罕见的绝学。所以平时对敌,很少亮剑,若然亮剑,武当的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乃是最凌厉的一种剑法,配上拂尘,刚柔并济,即算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也不容易抵敌。

  原来孤云道人与屈九疑替湖北省保护贡物,被张玉虎在途中劫去,大为不忿,两师兄弟本想请六如道人出头,向张玉虎的师父张丹枫算帐,继而一想,张丹枫远在大理的苍山,一来一回,时间太长,即许张丹枫肯卖情面,只怕那时贡物也早已给瓜分净尽了,二来他们也知道六如道人冲和谦退,而且武当派的规矩,又素来不许替人保镖的,他们暗中替湖北省保护贡物,已是犯了门规,生怕师父不允,反而责怪,想来想去,只好去找这位爱管闲事的师叔。

 

  七星子少年时候,脾气极是暴躁,而今老了,好了许多,但一听之下,仍然大为生气,他认为门人违反门规是一回事,被一个小辈打得大败,却总是失了武当派的面子,这面子必须挽回!因此他答应两个师侄的请求,瞒着师兄,设法要回那条玉带,恰好其时周山民广发英雄帖和绿林箭,邀人北上助拳,七星子一想,张玉虎劫了贡物。必然要去交给周山民,便索性带了两个师侄,径往雁门关外,找张玉虎的晦气,果然尚未到雁门关,在这小镇上便遇到张玉虎。

  这时七星子亮出长剑,只听得张玉虎一声长笑,说道:“今日得见识老前辈刚柔并济的武林绝技,真是何幸如之!老前辈对我青眼有加,敢不拜谢。”七星子一听这活,便知张玉虎已识破他的身份,不禁面上一红,沉声喝道:“瞧在张丹枫的份上,我也不与你为难,只要你能接满我七十二手剑招,我便放你过去。否则那条玉带,可得在你身上着落!”武当派的连环夺命剑法,总共只是七十二个招式,七星子将所限招数定到满了一套剑法,实已把张玉虎当成劲敌!张玉虎笑道:“承蒙老前辈肯把平生绝技扫数赐教,晚辈虽败犹荣!”七星子“哼”了一声,冷冷笑道:“只怕你未必接得满我七十二手连环剑法!”话声未了,长剑一抖,便是一招“春云乍展”,迎面刺来!

  张玉虎用了一招“风刮落花”,就好似立足不稳的样子,上身一颤,但听得“唰”的一声,七星子的长剑从他胁下穿过,张玉虎立即一刀斩下。周志侠叫道:“妙啊!”眼见张玉虎这一刀“断门刀”,非把七星子的手腕切下不可,哪知七星子的剑尖一挑,余力未衰,铮的一声,竟把宝刀挑开,他左手拂尘一起,一招“暮雨朝云”,尘尾散开,端的便似一片乌云,向张玉虎头顶压下。屈九疑紧接在周志侠的后面,怪声怪气的也叫了一声:“妙啊!”

  这一老一少,都施展出了最上乘的武功,七星子的反击固然精妙绝伦,张玉虎的招架更是出人意表。但见他五指齐挥,也向着那一片尘尾拂去,好像弹奏琵琶一样,登时响起了一片叮叮当当之声,同时他肩头一撞,七星子也迫得飘身闪开。张玉虎的刀锋一转,立即又架开了他刺来的第二招“暴雨摧花”,刀光绕处,剑气弥漫,闪闪烁烁,有如繁星耀眼。屈九疑与周志侠,看得惊心动魄,尽管这两招比刚才更妙,却反而听不到他们的喝彩声了。

  张玉虎论功力,确是要比七星子差许多,但他所学的武功之杂,却非七星子所能比拟,刚才七星子出了两招,他已还击了三招,在这三招之中,他综合用了“穿花绕树身法”,铁指禅功,大力金刚掌和家传的“五虎断门刀”,还有罗汉神拳中的“铁肩撞山”招数,真是五花八门,令人目不暇接。而最令得七星子惊异的,则是张玉虎的铁指禅功居然能拂开他的铁拂尘,真想不到他年纪轻轻,内家劲力,已足与一流的高手抗衡!

  但如此一来,更激起了七星子的好胜之心,他最初因为顾忌着张丹枫的情面,尚未敢全面施为,这时,他只唯恐在七十二招之内,打败不了这个小辈,有损自己一世威名,因此每一招都施展出了平生本领。但见他拂尘飘飘,剑光闪闪,一口气就紧紧攻了二三十招。

  张玉虎用尽了全副精神,随机应变,将所学的各种武功都用了出来,却仍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攻之力。最难应付的是七星子的劲力忽柔忽刚,剑势凌厉无比,而拂尘却又阴柔之极,对付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兵器,除非武功已臻化境,否则稍有空隙,就必定要为敌人所乘!而张玉虎的武功虽然已到了一流境界,但却还差一些火候,未曾到炉火纯青的化境,因此越来越觉得难以应付,心中想道:“这老道士果然名不虚传,我最多只能支持一盏茶的时刻了。”

  忽听得周志侠低声数道:“四十九、五十。哈,已满了五十招啦!”张玉虎全神贯注,奋力周旋,根本就不理会己招架了多少招数,这时一听,七星子自己所限的七十二招,已过了三分之二,不觉精神一振。

  七星子亦似有点焦躁不安,忽地长啸一声,剑势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张玉虎使出师父的护身刀法,圈子越缩越小,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七星子的剑光罩着了张玉虎的全身,攻不进去,不过,他的拂尘却从剑光刀影之中,透过缝隙进来,好几次险些拂到了张玉虎的面上。张玉虎被迫得透不过气来,每一次刀剑相交,都给震得心头一跳。战到激处,陡然间七星子用了一招“横指天南”,剑锋一挑,但听得“咔嚓”一声,张玉虎的缅刀竟给荡开,张玉虎急忙沉肩一引,七星子的剑在他肩上一掠而过,登时将他的衣裳撕裂了几条,可是七星子的剑锋因为硬碰硬挑,也给张玉虎的宝刀削去了一截,幸亏他的剑锋已钝,张玉虎才没有受伤。

  这两招惊险绝伦,周志侠呆了一阵,才数得出“六十二”这个数字。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笑道:“可惜,可惜,这老道士的剑法没有到家,这小子却也错过了机会!”七星子刚刚使出第六十三招,长剑一圈,正要推出,突然听得有人讥笑,不禁心头火起,按着剑柄,瞪目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七星子以为说话的不是周志侠便是杜赶驴,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两个“无名小卒”放在眼内,哪知睁眼一瞧,却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月光之下,有两个人正站在阶上,面向着他冷笑,一个乃是戎装佩剑的军官,另一个则是面目清秀的书生,看来不会超过三十岁,刚才那番说话就是他说出的。试想七星子是何等功夫,高手在对敌之际,也必须眼观四方,耳听八方,但七星子却竟然听不出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书生发出一声怪笑,只见他用折扇一指,冷冷说道:“我是什么人,谅你不会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却心中有数!”转过头又对那军官笑道:“我只道周山民请来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助阵,原来除了张丹枫这个徒弟之外,就是这个不成气候的臭道士!翦大人,你怕不怕得罪武当派的人?”那个军官笑道:“我吃了这一口饭,天王老子与我作对,我也不能怕他!”那少年书生道:“好,你既然不怕,我就将这几个毛贼通通给你拿下吧!”

  七星子到这个客店投宿的时候,杜赶驴曾和他联络,七星子的确说过是要来给周山民助阵的,实则是他借助阵为名,目的是在找张玉虎的晦气。不过,此际他被这少年书生冷嘲热讽,一骂再骂,把心一横,索性就认作是助阵的人,大声喝道:“口出大言的狂妄小子,道爷站在这里,你来拿吧!”那书生邪里邪气,冷笑声中,摇着折扇,满不在乎似的便缓缓走来。正是:

  无端浪起三千丈,又有魔头作难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铁扇逞凶 书生追玉虎

  飞花退敌 道士释前嫌

  张玉虎大吃一惊,心道:“这军官姓翦,莫非就是新任御林军统领的翦长春?”翦长春本来是太子府中的武士总管,太子做了皇帝,他也跟着升任了御林军统领,武功深浅未知其详,但以职位而言,则是在京师武士中坐第一把交椅的人物。但这个书生和他说话的神气,竟然满不在乎,反而是翦长春对他颇为恭敬。张玉虎猜想不透,不知他是什么来头?

  七星子道:“还有十招,暂且记下。回头再跟你打。”说话之间,只见那个少年书生手持折扇,摇摇摆摆,走下了石阶。忽听得一声叱咤,孤云道人与屈九疑双剑齐出,向那少年书生攻去,他们一来是气愤这书生口出大言;二来是怕张玉虎乘机动手,故此抢在前头,替他们的师叔抵挡。

  那少年书生毫不理睬,目不斜视,仍然是不疾不徐,摇摇摆摆的向七星子行去。孤云道人长剑先到,七星子忽地叫声:“不好!”但见那少年书生手腕一翻,快如闪电,连张玉虎也还未看得清楚,孤云道人的长剑已到了他的手中,“咔喇”一声,竟然被他折断了!屈九疑剑法高明得多,一见不妙,立即变招,那少年书生轻敌过甚,只道屈九疑的武功与他的师兄也差不多,一出手没有截着,只听得“唰”的一声,屈九疑的剑尖穿过了他的衣襟。屈九疑这一招用尽平生本领,而且又有趁着这少年书生与他师兄纠缠的时候,本以为非中不可,哪知却仅仅沾着他的衣裳,心中方叫“可惜!”猛听得那少年书生大喝一声:“撒手!”扇子一合,向他手腕一敲,来势不见得怎么猛烈,但凭着屈九疑这副身手,竟然闪避不开,但听得“卜”的一声,正敲中了他的虎口,屈九疑剧痛如割,急忙斜跃倒纵。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瞬间,屈九疑的长剑已被他夺到手中,同时孤云道人也被他一脚踢翻了,好在屈九疑倒纵得快,这少年书生的连环飞脚,仅仅踢翻了他的师兄。

  七星子见这少年书生,不过是在两三个照面之间,便将他的两个师侄打得一败涂地,这才大吃一惊,不待那少年书生走到跟前,急忙抢先出手,一招“青丝覆额”,拂尘展开,向着那少年书生迎面一拂。那少年书生哈哈一笑,不躲不闪,反而仰起头来,忽地运气一吹,将拂尘罩下来的万缕千丝,尽都吹散,没有一根沾得着他。七星子久经大敌,这一下子虽然颇出他的意外,但却并不慌乱,长剑跟着刺出,不过,他在百忙之中,却忘记了这柄长剑刚才已被张玉虎截去了一截剑尖,成了钝剑,那少年书生含胸凹腹,七星子就差了这么半寸的一截剑尖,没有刺中。

  那少年书生冷笑道:“老道士,你也接我这招!”扇子一起,停在半空,似点似戳,七星子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见他来势不定,一招之中,竟似藏有许多奥妙的后着,当然不敢贸然接招,只好凝神静气,静待他的变化。哪知这少年书生似虚似实,正是要用这把扇子吸引他的眼光,他扇子微微一晃,七星子的目光不由自己的跟着他的扇子移动,陡然间,忽听得他一声怪笑,左手提着的那柄长剑倏地从扇底穿出,向上一挑,正是刚才七星子所使的那一招“横指天南”。七星子猝不及防,饶是他闪避得快,但听得“当”的一声,头上簪髻的一股银钗却已被他削落。

  那少年书生哈哈大笑道:“如何?我说你的剑法没有到家,你不相信,如今你该相信了吧?刚才你若是这样的出招,那小子如何能够闪开?”七星子大怒,拂尘一展,便待和他拼命。那少年书生却不接招,向后退了三步,忽地将手中那柄长剑抛出,说道:“换过你师侄这把剑吧,你那柄剑不顶用了!”七星子气得心肺欲裂,但那柄剑来势极疾,他纵然不忿,也只好将钝剑抛出,挡它一下,那少年笑道:“接下来吧,我还要见识你们武当派的七十二手连环剑法呢!”

  七星子怒极气极,反手一抄,撮着了剑柄,立刻进招。那少年书生却是气定神闲,右手轻摇折扇,左手忽掌忽指,竟然展开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来抢七星子的长剑。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本来是每一个学武的人都学过的,而且是迫不得已时才使用的,但这少年书生的空手人白刃功夫却自成一家,奥妙难测,而且其中还杂有点穴截脉的功夫。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本来可用兵刃招架,却偏偏以空手对敌,这分明是有意卖弄功夫,并且是对七星子的一种蔑视。

  七星子被他激得大怒,心动气浮,那凌厉之极的连环夺命剑法非但被他一一化解,而且好几次险些被他点中脉门。七星子的拂尘又被他的折扇克住,任凭拂尘从哪个方向拂来,总是被他的扇子轻轻一扇,就将尘尾扇得飘飘散开,但他的扇子只是用来克制拂尘,并不用来攻敌。七星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强敌,不由得收敛了怒气,认真应付,转眼之间,双方走了二三十招,七星子竟然被他迫得步步后退。

  那御林军军官笑道:“乔世兄,时候不早,武当剑法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看头,不要再缠下去吧。”张玉虎心中一动,想道:“莫非他就是那厉抗天的少主人?”心念方起,只听得“嗤”的一声,但见少年书生一抓撕下了七星子的一幅道袍,右手的折扇疾的向他的天灵盖敲下。

  幸而张玉虎在旁监视,一见不妙,立即腾身掠起,缅刀扬空一闪,一招“铁锁横江”,立即劈下,同时左手骈指如戟,使出“铁指禅功”,径点他的手腕。那少年书生反手一搭,铁扇搭在他的刀上,张玉虎那强劲之极的突袭之势,竟然被他轻描淡写的一举化开。张玉虎骈指一戳,又被他握拳一挡,戳不中手腕,却戳中了拳头,但觉所触之处,有如铁石,两个人都低低“咦”了一声,各自斜跃三步,原来那少年书主的拳头,也被他戳了两点红印。

  七星子一看,见是张玉虎给他解救,“哼”了一声,说道:“还剩下的那十招,就此作算,那条玉带,我却还要向你讨回。”张玉虎笑道:“打完了这一场架,咱们再算帐也还不迟。”那少年书生见他们吵嘴,哈哈大笑道:“你们都是釜底之鱼,还吵些什么?”身形一动,折扇一合,出手如电,张玉虎与七星子都觉得对方的扇头指到了自己的要穴,七星子用拂尘一挡,张玉虎则用“穿花绕树”的身法避开,那少年书生笑声不断,转眼之间,已接连下了十几次杀手辣招!

  但七星子功力深湛,张玉虎所学极杂,合二人之力,那少年书生却也不易得手。激战中张玉虎忽地喝道:“乔家小贼,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入中原!”那少年书生只道无人识得他的来历,忽听张玉虎喝出他的姓氏,不觉怔了一怔。张玉虎一招“排山运掌”,使出大力金刚掌的功夫,掌力端的似排山倒海般的突然攻到,那少年书生飞身急闪,只听得“唰啦”一声,七星子的拂尘,几根拂到了他的面上,登时脸皮破了几处,现出了几道淡淡的血丝。张玉虎笑道:“贵管家正在给你说亲,你破了相,可就不好作新郎啦!”

  那少年书生勃然大怒,左手一勾,七星子的拂尘尚未收回,却已被他抓住,张玉虎一刀疾劈,被他扇子格开。七星子几十年精纯的内功,双足一登,有如铁铸一般,那少年一抓之下,未能将他的拂尘夺去。突然横掌一拂,七星子的手腕有如给利刃割了一下,跄跄踉踉的倒退几步,但见手腕被拂之处,俨如火烙一般,也起了几道红印。

  这刹那间,那少年书生已向张玉虎接连下了几次杀手,张玉虎独力难支,连连后退。那少年书生这才冷冷笑道:“我正要收拾你们这班自命名门正派的弟子,看看你们中原武林,有些什么人物!”张玉虎暗暗吃惊,心道:“原来他果然是厉抗天的少主人!少主人已然如此,那乔家老贼想必更为厉害,看来非得请我的师父出山不可了。”心神稍乱,几乎给他扇子打中命门要穴,幸亏这时七星子一退复上,用了几招凌厉之极的剑法,这才将他的攻势阻住。

  激战中忽听得战马嘶鸣,啼声有如急雨,自远而近。客店内的这几个人都是江湖上的行家,一听便知道有大队的官军即将开到。张玉虎扬声叫道:“周二哥,你先回大寨等我!”那少年书生冷笑道:“你还想走吗?”扇子一摇,扇开了七星子的拂尘,左手一张,一记劈空掌向张玉虎扫去。张玉虎刚才试过他的掌力,并非高得很多,立即挥掌硬接,暗中运上了金刚掌力。哪知这少年书生的内功独成一家,已练到可以将内家劲力收发随心,刚柔互易的地步,张玉虎以最刚猛的金刚掌力硬接,陡然间乍觉得对方的掌力消失得无影无踪,收势不及,身子前倾,饶是闪避得快,肩头亦已被他的掌锋扫了一下,登时火辣辣作痛,幸而张玉虎懂得瑜伽术收缩肌肉的功夫,要不然琵琶骨必将碎裂,多好的武功也将废了。

  那少年书生施展武功绝学,一扇一掌,便将七星子与张玉虎压在下风,而且封住了他们的退路。御林军统领翦长春叫道:“乔世兄,你专心对付这两个人,其余的几个小贼交给我吧。”孤云道人与屈九疑双双抢上,要救师叔脱险,被翦长春截住,立即混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