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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的三个字伴随着拉长的琴音,让人的思维变得更加温吞,剑拔弩张的场面也跟着柔和了起来。

  “麻烦您来看看这个。”苏枝儿将手里的香炉递给太医。

  郑峰站在那里抱着李绸儿,从他一开始看到那个香炉后就变了面色。

  太医仔细地捏着香炉灰查验,“似乎,是有一点不对劲……”

  “您再闻闻他身上。”苏枝儿露出身后周湛然一角。

  男人阴沉沉的视线扫过来,可怜的老太医吓得两股战战,根本不敢近身。

  苏枝儿安慰道:“没事的。”

  又不咬人。

  就是偶尔杀杀人嘛。

  老太医跪在地上爬过来,就着周湛然的袍角闻了闻,然后迅速撤离,用力点头,“这香有问题。”

  “什么问题?”

  “香中被加入了几味相冲的料,闻多了便会使人心情躁郁、发狂。”老太医一边抹汗一边道。

  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清晰了,有人在搞鬼。

  搞鬼的人是谁?现在暂时怕是查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打晕李绸儿?”苏枝儿转头询问周湛然。

  如果是别人问他,男人一定不会回答,还会杀人。可因为问的人是苏枝儿,所以男人便忍着头脑中割裂的剧痛开口道:“她疯了。”

  疯了?

  苏枝儿立刻左右四顾,然后看到了角落案上的一个香炉,她眼前一亮,“那个也拿过来!”

  -

  果然,经过老太医鉴定,侧殿内的铜制小香炉里装着同样会使人烦躁疯癫的药,李绸儿在里面待了近半柱香的时辰,吸了那么多,可不就要疯吗?

  苏枝儿想起自己今天下午的抑郁暴躁,觉得就是因为嗅到了男人身上带着的香味。

  周湛然小时被喂药,对大部分香都有了抵抗力。

  虽然如此,但架不住大剂量用药。

  他被熏了三天三夜,终于是没撑住发作了,不过在他发作前,李绸儿先发作了。

  这药凶的很,苏枝儿只闻了一点点就不行了,男人居然能挺这么久。

  苏枝儿怜惜地握紧周湛然的手,在背后与其十指相扣,然后转头正视定远侯,“侯爷,新帝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下药吧?”

  当然不会,可侯爷爱女如痴,“谁知道他是不是觊觎我家绸儿美色。”

  苏枝儿一噎,她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极其高贵又不可侵犯的笑,然后朝众人扫视一眼。

  苏枝儿是美的,她的美从一开始的美艳俗气到现如今脱胎换骨的皮骨皆美,就像是她缓慢跟这具身体融合而成的独特气质终于养成。

  这样的美丽已经不能单单从皮相上来说了。

  虽然她的皮相也是极美的。

  “大家觉得,我比不上李氏?”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看一眼李氏平平无奇的脸,再看一眼风华无双的苏枝儿,忍不住发出唏嘘之声。

  在一片唏嘘声中,就算是爱女如痴的定远侯也觉得老脸挂不住了。

  “贤婿,走。”

  定远侯带着人走了,蒋文樟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

  该抓的人抓,该审的人审。

  侧殿内一瞬间空荡下来,苏枝儿挺起的背脊才呲溜一下弯下来,像颗被戳破的气球。

  她只是一条咸鱼,能做到这样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反观男人,一直被苏枝儿掩在身后,除了那句,“杀了你”之外,没有说过任何话。

  有点反常。

  苏枝儿担忧地蹲下身,将自己的脸蛋放到男人的膝盖上。

  小娘子的脸温热而柔软,隔着一层布料贴着男人的膝盖骨。她歪头望着他,浓黑眼睫下的双眸澄澈明亮,像蕴着星光。

  苏枝儿伸出手,半跪在地上,努力伸直胳膊,捧住周湛然的脸上下打量,“还好吗?”

  男人双眸虽红,但并没有丧失理智,细看之下反而能在眼瞳之中看出一点深沉的光晕色泽。

  他垂眸看她,额前散发垂落,有些狼狈。

  男人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用力到指骨泛白,声音嘶哑道:“为什么?”

  苏枝儿被抓得有点疼,可她还是努力笑道:“我说了,我相信你。”

第73章

  李绸儿是在定远侯府内清醒过来的。

  她最后的记忆是混乱的,她似乎被下了蛊一般陷入了神思不由自己控制的癫狂状态。

  她头疼欲裂,脾气暴躁,因为情绪太过强烈,所以甚至想往墙上撞过去。

  正在此时,屋里好像进来了一个人。

  浓黑的颜色,雪白的肤,虽然根本没有半分相似,但精神恍惚的李绸儿还是将周湛然认成了郑峰。

  她上前一步抓住人,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癫狂和歇斯底里。

  “我头好疼……”

  周湛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紧拽着自己的女人。

  他不认识她是谁,觉得很烦。男人抬手挥开女人扯着自己宽袖的手,女人继续缠上来,甚至想要来抱他。

  周湛然的暴躁达到顶峰,他想起苏枝儿说的话,不能杀人,就抬手将李绸儿打晕了。

  力道虽然不轻,但一定不会死。

  “你在做什么!”突然,一道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响起,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进宫一般是不能带兵刃的,可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曾经驰骋沙场,为大周立下无数战马功劳的定远侯。

  后来的事周湛然其实有点记不清了,因为他的脑袋真的很疼,很多人在说话,他想杀人。脑海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把这些人都杀了,他的脑袋就不会疼了。

  可周湛然想到苏枝儿,他想到她看到自己杀人时惊恐的表情和视线。

  男人只能忍下。

  可他越来越忍不下去,他强制自己坐到椅上,努力扼制住自己心中的凶性。

  突然,嘈杂的声音中响起一道柔软细腻的嗓音,它刺破浓厚的黑夜,破开他满是荆棘燥火的干涸火地,像一捧从天而落的清泉般浇灭了一大半暴虐情绪。

  他被少女揽进怀里,他能闻到她身上柔软的香气,那是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味道。

  起码能安定他的心。

  脑中那片干涸的火场渐渐熄灭,烧焦的肌肤也被甘霖治愈,男人闭上了眼,像投入港湾的幼崽,紧紧攥住了苏枝儿的手。

  “我相信你。”

  这四个字萦绕在周湛然的脑中,破开那些诡异阴暗的场面,像一束竖在黑暗中的光。

  -

  苏枝儿一路牵着身后正处于暴走边缘的男人回到东宫。

  周湛然虽然已经是新帝了,但还没来得及搬家,因此依旧住在东宫里。东宫内的东西都没有变过,甚至连枕头的摆放位置都没动。

  新帝发疯的事情已经光速传遍整座皇宫,从一开始的新帝被下药发疯到后来的新帝被人药疯了到最后的新帝跟疯狗似的乱杀人。

  流言就像飘雪般迅速席卷整座皇宫,每个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新帝疯了。”

  东宫距离流言初始版本地较远,因为远,所以它接受的信号也不太好,它接收到的是最后一个版本的信号:新帝跟疯狗似的乱杀人。

  当东宫众人听说新帝回来了的时候,大家纷纷面露恐慌,甚至有的人还想直接自我了断,这样避免了被新帝戳成筛子,还要多死几次的危险。

  “新帝来了。”远远守在门口的小太监朝里面颤巍巍地喊了一嗓子。

  大家面色煞白,满脸灰白之色,直觉怕是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金公公随在苏枝儿和周湛然两人身后,他能闻到两人身上沾染的细香味道。那就是导致新帝发疯的原因,这股味道充斥在金公公鼻息间,使得金公公都开始觉得内心烦躁起来。

  可他一抬头,看到自家主子的背影,那股烦躁感立刻被恐惧淹没。

  他只是闻了一点点沾染在衣服上的味道就变成了这样,那么自家主子闻了三天三夜,到底会不会疯?

  金公公的脚步开始变得缓慢,他捏着自己的袖子,身体抖得跟秋天落叶一般。

  苏枝儿牵着周湛然的手一齐进入东宫,里头跪了一地宫娥、太监。他们蜷缩在地上,像鹌鹑似得扭曲着不敢抬头。

  “召月,去备热汤。”

  小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将身上的味道去除,从头发丝到脚趾的去除干净。

  召月如获大赦般疾奔出去预备热汤。

  热汤很快弄好,正要搬入专门的皇家浴室,苏枝儿改变了想法,“搬到这里的屏风后面。”

  苏枝儿不放心周湛然一个人待在浴室里。

  小太监们搬着那个巨大的浴桶到屏风后面。

  苏枝儿作为一个女孩子,也不能唐突的进去陪周湛然洗澡。

  “金公公,你陪……”

  “奴才,奴才不敢。”

  苏枝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公公抢白了。

  金公公跪在地上,根本就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站在苏枝儿身后的周湛然。

  男人垂着眉眼,双眸猩红,这副模样可是比从前的每一次都严重。

  金公公是从小伺候周湛然长大的,连看着他长大的人都不敢进去伺候他沐浴,苏枝儿的心中五味杂陈。

  “我自己进去。”

  周湛然依旧头疼难忍,可他十分听话的自己进去沐浴了。

  苏枝儿心中的心疼更加明显。

  -

  屏风后,氤氲热气升腾,逐渐模糊了男人的影子。

  苏枝儿隔着屏风坐在外面,正等着,看到自己塞在床底下的绣篓子,便弯腰奔过去抱出来放到桌上,然后开始做小人。

  一颗脑袋,两只胳膊,两只脚。

  苏枝儿做的小人很简单,没有五官只有四肢,里面塞了棉花,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可爱。

  重点在衣服上,苏枝儿有段时间无聊,让珍珠做了很多漂亮的小衣服,原本她还想找个木匠做一个现代那种能活动的类似SD娃娃一样的东西,可现在她突然发现用棉花塞成的娃娃上更温暖可爱一些。

  小衣裳都是按照苏枝儿喜欢的风格来的,既然是她喜欢的风格,那么这个娃娃一穿上,虽然没有五官,但总会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苏枝儿在娃娃的脸上缝了一个简单的笑脸,并慢吞吞的替她绣上黑色布条充当长发。

  珍珠站在一旁看着苏枝儿动作,面露欣喜道:“郡主,这个娃娃瞧着好像你。”

  “是嘛。”苏枝儿顿时觉得自己手艺还不错。

  她做好娃娃,正想让珍珠喊金公公进来,可一想到刚才金公公的表现,登时放弃。

  不如……她自己进去?

  按照古代礼仪,这当然是不行的。

  可苏枝儿又不是正宗的古代人,她都要跟周湛然结婚了,进去看看自家男人洗澡怎么了?自家男人自己不看难道还给别人看?那她多吃亏呀。

  苏枝儿想完,立刻拿着娃娃站起来。

  她做娃娃的时候能听到水声,现在做完娃娃,突然发现一点水声都没有了,四周安静极了,只有那一点氤氲热气顺着屏风的缝隙往外钻。

  苏枝儿捏着娃娃在屏风处探头探脑。

  热气太厚,她有点看不清。

  苏枝儿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假装路过一般地走进去。

  男人的黑发挂在巨大的浴桶旁边,那柔顺的黑发顺势而下,细腻绵长,被热气沾湿。

  苏枝儿走近,热气更加浓厚,直扑了她满头满脸。

  热汤里面加入了镇定心神的药草,黑乌乌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脑袋呢!

  苏枝儿猛然发现没有看到男人的脑袋,只有那头长发蜿蜒下来。

  她急了,伸手去捞。

  隔着黑乌乌的药草,她似乎摸到了男人的脸,便赶紧双手都伸下去,然后猛地使劲往上一提。

  这可真是力气活。

  苏枝儿使出了吃奶的劲才勉强把男人的脑袋从水里抱出来。

  男人脸上沾着药渣子,冷白的肌肤被水浸得湿润,他紧闭着眼,像一副没有生气的瑰丽画皮般摊开在那里。

  “周湛然,周湛然?”苏枝儿伸手去拍他的脸,男人毫无反应。

  怎么办?还有呼吸吗?

  “珍珠,叫御医过来!”苏枝儿朝外面急喊一声,然后又想到什么,“金公公!金公公快点领几个小太监进来!”

  金公公听到声音,领着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跟进来。

  “把人搬出来。”

  苏枝儿努力镇定下来,吩咐金公公先把周湛然从浴桶里搬出来。

  金公公跟几个小太监上前,小心翼翼的把人搬出来,并套上一件衣物。

  苏枝儿跪在旁边,因为不小心看到了一点不该看的东西,所以面色有点红。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她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参加学校演习学习的那些急救技能。

  虽然没用过,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苏枝儿捏住男人的鼻子,然后用两根手指破开他的嘴,捏住,倾身渡气。

  金公公并几个小太监站在那里,因为主子没让走,所以他们只能干站着,然后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这……金公公和小太监们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他们只知道自己不能看。

  一众人低头垂目,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苏枝儿焦急万分,她给周湛然渡了好几口气男人都没有反应。

  怎么办?心肺复苏,对,没错,还有心肺复苏。先渡完这一口……气?你丫昏迷的时候舌头还能动?

  苏枝儿猛地一下推开人,看到男人缓慢睁开了眼。他的眸色已从一开始的猩红变为墨黑,想是已经从那股激烈的暴躁感中成功抽离了出来。

  经历过那种感觉的苏枝儿只能无限佩服周湛然这样强悍的自制力。

  如果换作别人,怕是早就被逼疯了吧?

  男人躺在那里,双眸定定望着她。

  苏枝儿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情绪,“啪”的一声,她的双手分别拍上男人的两边面颊,用力到让金公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命案。

  男人脸上沾着两个明显的手指印,双眸黑漆漆地沾着水雾,显出十分无辜姿态。

  可苏枝儿却只觉得窝火,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身体也僵硬的不行。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一开始的话是气愤的,说到后面,苏枝儿竟忍不住呜咽了起来。

  她还记得刚才自己的感觉,从看到男人紧闭着眼睛被她从热汤里捞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冷意从脚底板往天灵盖上冲过去,那种被绝望侵袭的恐惧感,是她第一次经历,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苏枝儿一向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并没有太多激烈的情绪。可刚才,她明明确确感觉到了自己对失去周湛然而感受到的恐慌。

  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对周湛然的感情有多深。

  那种日久浸淫,点滴累积起来的感情就像温水煮青蛙,当你明白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没有办法逃脱。

  不,她不想逃。

  男人的面色依旧苍白,即使他泡了那么久的热水。只有触到指尖的肌肤泛着热度,让苏枝儿明白现在躺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个活生生的血肉之人。

  周湛然看着小娘子满脸泪滴,他伸出手,接住她的眼泪,解释道:“太疼了,想泡泡。”

  然后一不小心就差点泡死了。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大反派!!!

  苏枝儿真的要被这个男人气死了。

  她差点就变成寡妇了!

  苏枝儿抬手去抹自己的眼泪,男人倾身过来抱住她,将下颌搁在她的肩膀上,并伸手摸到那个软绵绵的小娃娃。

  小娃娃软糯可爱,上面大大的一个笑脸清晰印入周湛然眼中。

  男人的指尖轻轻捏着它,缓慢搓揉,然后轻轻掀开眼皮朝金公公一众人看过去。

  金公公赶紧领着小太监们退出去。

  那边,珍珠刚刚领了御医过来,就被金公公拦住,“嘘。”

第74章

  苏枝儿跟周湛然一齐躺在床榻上。

  男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不过什么都没干,就那么相互抱着。

  被褥温暖而舒适,男人身上的热度随着相贴的肌肤传递过来,两个人像只有彼此那般拥抱着。

  苏枝儿的心情还没有彻底平静下来。

  她想到刚才男人惨白的面色,她真的以为他被溺死了。

  苏枝儿作为一名穿越人士,虽然有个便宜娘,但毕竟也是别人家的娘。可她未来老公就不一样了,这不是别人家的老公,是她自己的老公。

  在现代,你与人成婚便是将自己的一半性命交托给对方。

  这样郑重的决定不应该那么轻易的许下。

  虽然他们还没成婚,但苏枝儿认为她跟周湛然已经成为能为对方抛下性命的革命爱情了。

  在这个世界,苏枝儿孤身一人,虽然在别人看来是她拯救了他的一生,可在苏枝儿看来,何尝又不是他用自己的赤子真心,打破了她跟这个世界似乎永远无法破除的心灵隔阂呢?

  突然,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动了动。

  苏枝儿立刻柔情似水的关心道:“怎么了?”

  我的宝儿?

  宝儿道:“你压我头发了。”

  苏枝儿:……

  -

  李绸儿在定远侯府内修养,她看着今日又是满脸忧心坐在自己身边的定远侯,脸上的表情古怪而隐忍。

  “绸儿,定是那新帝狼子野心,觊觎你。”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改编一下,老父亲眼里的女儿都是大白菜,新帝那只猪一定是看上了她的女儿,不然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面对定远侯的脑补,李绸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或许猜到了某些事,可或许那也只是她的猜测。

  她不相信自己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丈夫居然会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父亲,安定呢?”

  “他呀?没用的东西又病了。”

  定远侯是看不上郑峰的,他认为郑峰就是个只知道读书的软脚虾。虽然郑峰也会一点武功,但那么一点武功连定远侯的贴身士兵都打不过。

  “当初如果不是你非要嫁,我是万万看不上他的。你看如今,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光靠吃承恩侯府那些家底了。承恩侯府那些家底能吃多久?最多吃个三五年就没了。”

  李绸儿当初就是被郑峰那副皮囊和自己的完美爱情所蛊惑,才会拼了命的要嫁他。

  当她盖上红盖头,嫁给郑峰的那一刻起,她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了幸福,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个公主。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是她噩梦开始的地方。

  就像是童话故事永远不会写王子和公主那一地鸡毛的婚后生活。

  成婚前,郑峰虽对她若即若离,但李绸儿能感觉到他是对自己有意的。

  可成婚后,郑峰真的是对她视若无睹了。虽然嘴上挂着她的头衔,说“大奶奶不会同意的”,“大奶奶不同意纳妾”之类的事情,也任由她处罚那些觊觎他的丫鬟,但李绸儿明显感觉到郑峰不爱她。

  她为了他,从父母的怀抱中来到他的身边。她为了他舍下定远侯府这个金窝窝,从一个飒爽英姿的女子变成了一个深闺怨妇,可她换来了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冷嘲热讽,说她这样蛮横且无理取闹的女子根本就配不上他。

  一开始,李绸儿不以为然,信心十足,踌躇满志,因为她嫁给了他,成为了他的正妻,她成功超越了很多女人,她们只是嫉妒她。

  可当身边这样的声音多了之后她却开始恐慌,她生怕自己真的配不上他。她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开始变得嫉妒任何一个能待在郑峰身边的女子。

  李绸儿盯着自己的帐子顶看。

  这顶帐子是她未出嫁时最喜欢的一顶帐子。

  上头绣着两只小老虎。

  定远侯常常说,“自己养的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一只小老虎。”还说若是李绸儿是男儿身,他必定要带着她一起上战场。

  从前的李绸儿万分厌恶自己的女儿身,她想着若自己是男儿的话就不会辜负父亲的期待了。

  可现在的李绸儿突然想通了。

  女儿身无法改变,她为何要厌恶自己的身体?凭什么有些事情只有男儿才能做?因为小时身体不好,所以父亲便教她习武,强身健体。她也有武艺在身,她也熟读兵法,能操纵千军万马。

  小时候跟父亲玩沙盘,她虽败的多,但也不是没赢过。

  父亲常常夸赞般的感叹,“若是男儿身便好了。”

  男儿身,男儿身。

  李绸儿突兀笑了出来,外头那些男儿身又有什么用?他们只知斗鸡遛狗,纨绔败家。

  她便是用女儿身都能打的他们跪地求饶。

  李绸儿翻了个身,脑子突然非常的清醒。

  她伸手抠着被褥上的绣花纹路,她想起自入承恩侯府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每日里喝药,那碗药里头……

  李绸儿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

  她并非不知道,只是不愿意相信。

  枕边人,她的爱人,她少女时代变成现实的梦,到现在终于支离破碎,无法修补。

  她单方面的努力在郑峰看来就是个笑话。

  回顾过去,在郑峰身边的李绸儿智商被急速降低,可一离开郑峰回到定远侯府,李绸儿的心平静下来后,诸多蛛丝马迹纷纷浮现。

  郑峰跟郑濂时常躲在书房内窃窃私语,郑峰总是出去结交一下大臣的儿子。

  他说他厌恶现在这样污浊的朝政,可眼里满满都是野心。

  是了,野心。

  从前的李绸儿被自己的梦幻爱情蒙蔽,察觉不到郑峰眼里潜藏着的野心。可现在,她突然就看到了,看到了那些从前被自己故意忽略的事实。

  那日里,她是吃了奶嬷嬷送来的燕窝汤然后才入的宫。

  她觉得自己身子昏沉,被郑峰扶着到了某一处地方歇息。那个时候屋内还没有香,那份香……是郑峰点的。

  定远侯已经走了,李绸儿又哭又笑,她娘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女儿这副模样,登时就被吓住了。

  “绸儿?绸儿你没事吧?”定远侯夫人赶紧放下药碗奔过去将人抱住。

  李绸儿伏在定远侯夫人怀中痛苦,她紧紧拽着自家母亲的衣襟,像是终于找到了靠山一般。

  “儿呀,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