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呵呵一笑,拍了拍唐泽的肩头,说:“我做的事,对你,对我,甚至对世界上许多人,都是天大的好事。”

  

   唐泽皱紧了眉头,不说话。

  

   “深海有族,名为夜叉。”喇嘛转动着念珠,“他们非人非兽非妖魔,遗世独居。你带回来的骨突圆珠,就是夜叉独有的‘元丹’,也是世上唯一不用寄养在体内的内丹,每个夜叉出生时,骨突也随之出生,然后佩戴在项上,随着他们一同长大。”

  

   “夜叉……”唐泽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张污垢重重的脸庞,还有一个,月光下的纤弱身影……

  

   “上天待你不薄,竟让你有缘遇上他们。”喇嘛的眼睛眯缝着,“赠你骨突的那只夜叉,以骨突大小来看,年岁必在千年以上。呵呵。”

  

   “骨突……” 往事一一涌上,唐泽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左腿,喃喃道,“难道骨突能让人的断肢重新复原?”

  

   “断肢复原?”喇嘛垂下眼皮,看着唐泽的左腿,“你的左腿,当年断过?!”

  

   唐泽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瞒他:“当年我追杀海魅,被对方的元丹绝冰封住左腿,不得已断了它,才脱了身。但是后来……”

  

   “哈哈,所以说你是福厚之人。”喇嘛突然大笑着打断了他,旋即他突然止住笑声,一把抓住唐泽的胳膊,“夜叉的骨突是世间珍宝,只要尚存一口气息,不论病到何种程度,也不论患的是什么奇难顽症,只要服下骨突,必然痊愈。”

  

   “真的?”唐泽不可思议地看着喇嘛。

  

   “自然是真的。你的妻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除了骨突,夜叉还有个罕见的好处……嘿嘿。”喇嘛干笑几声,不再说下去。

  

   唐泽也没有心思再追问下去,光是喇嘛关于骨突的描述,已经够他神思遐想很久很久了。

  

   “你跟夜叉有过接触,你的血液还保留着记忆,加上我用在骨突上的咒,如此一来,这条金线可以将我们引到夜叉的老家。届时……”喇嘛眼角的鱼尾纹比昨夜舒展得更开。

  

   “届时?!届时怎样?”唐泽心头一动。

  

   喇嘛松开抓住他的手,看着远方的天空,说:“当我们拥有可以主宰许多人生命的宝贝的时候,你认为,会有多少人会臣服在我们脚下?!届时,你拥有的不止是图门集团,你将真正拥有整个世界。呵呵,世上有太多怕死的人了,只要能让他们舒舒服服的活下去,他们什么代价都愿意给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唐泽不说话了,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渐渐翻腾。

  

   只有一个图门集团,也许真的不够。

  

   唐泽想起小时候,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把自己好不容易要来的残羹剩饭踢翻在地,用脚踩踏在自己身上,鄙夷地嘲笑:“你这样的贱小子,流浪狗都不如,滚远点吧,这个世界不属于你。”

  

   他又想起老头子曾对他的心腹说:“若不是看他能给莎莎找来元丹,若不是莎莎对他有意,这般出身的男人,怎么配进入我们集团?!他根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他还想起这几年,那些表面对自己恭敬,背后却交头接耳:“如果不是靠女人,他何德何能可以有今天的地位,跟面首有什么区别,真是贻笑大方。我们的上流世界,居然让这人捡了个大便宜。”

  

   冷漠而苦涩的笑,爬上唐泽的唇角。

  三天,他们的船在海上行驶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的傍晚,一直引导他们前行的金线,终于在一片隐没于白雾中的海岸前停止不前。

  

   当唐泽的脚刚一触及这片凹凸不平的土地时,雪藏已久的记忆,在刹那间全部苏醒,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大脑……

  

   挽手相连的山峰,高大的石洞,聚着淡水的树林……卧虚山,跟三年前没有任何差别。

  

   “此地果然隐蔽,难怪多年来,见过夜叉的人少之又少。”喇嘛站在一块大石上,举目四望,嘶哑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一行人还没有从这里的独特景色中回过神来,突然,不远处的几棵千年老树猛烈摇晃起来,两个高大的黑影从树后一扑而出,嚎叫着朝他们扑来。

  

   唐泽本能地想去摸剑,可是,这会儿他才想起,他的剑早已被他封入了密室。

  

   面对突然袭击,喇嘛不惊不诧。

  

   身旁两个黑衫人,各从衣袖里抽出一卷明晃晃的丝状物,利落地朝空中一扬,两张严密的银丝网赫然呈现,彼此间像有磁力似的,在空中纠缠几下,两张网竟合成了一个整体。

  

   黑衫人高高跃起,一人执起一端,脚下踏空气如履平地。

  

   两只黑影,唐泽眼中曾经的“金刚”,也是喇嘛口中的“夜叉”,对于黑衫人的举动没有丝毫防备,毫无畏惧地奔跑,张扬地舞动他们的利爪,朝空中的入侵者进攻,也许在他们心里,在这块属于他们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防备”,他们就是唯一,他们就是王者。

  这群夜叉的头脑,真的很简单,唐泽的观点再一次得到印证。

  他们对唐泽头脑简单,可以换来香喷喷的烤肉,他们对黑衫人头脑简单,换来的却是毁灭。

  

   轻巧密实的银丝网从天而降,将两只夜叉包裹其中,像粘苍蝇一样容易。

  

   网眼之间的纠结处,霎时生出数寸长的银刺,深深刺入无法动弹的夜叉体内。

  

   两只夜叉的手爪紧紧扣住网眼,牛眼大睁,痛苦的目光穿越而出,落到站在一旁的唐泽身上。

  

   刹那的惊讶,从他们已经充血的眸子里划过。

  

   呜呜!

  

   他们的声音从嚎叫变成了哀嚎。

  

   “你们……”唐泽心头突然有点怪异的感觉。

  

   话没说完,又有两个黑衫人从他两侧飞跃而起,一人执一把薄如纸的短匕首,直朝网中的目标而去。

  

   咻!

  

   两人的动作出奇地对称,手臂横向一划,一个往左,一个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