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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见皇后真得这样称呼自己,自然是万般地受不住,连忙摇头又摆手:“不用,真得不用的,我哪里当得起啊!”说着她把求救的目光转向萧荆山,此情此景,真是她没有办法应付的。

可是萧荆山却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弯腰行礼的皇后,并没有丝毫加以阻止的意思。

梅子诧异地发现,萧荆山那淡漠的目光中,甚至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嫌弃。

其实萧荆山的目光一向是宽厚温和的,即使他心里并不喜欢的人,他顶多是漠视和淡笑一声罢了。

梅子心头的疑惑更甚,可是此时此刻面对着优雅地弯下腰来对着自己施礼的高贵的皇后,她也无暇顾及其他,只能慌忙弯腰还礼,口中连声叫道:“真得不用的……”

鲁景安瞧了眼皇上,呵呵笑着说:“连皇上都说了的,今日咱们只论兄弟之情!好啦,现在兄弟之情也论了,该见礼的也都见了,咱们的皇上是不是可以赐宴赐酒了,你们不饿,我可是又渴又饿了的。”

皇上听他这么说,笑道:“说得是,时候不早了,走,一起用膳,顺便我们好好喝几杯。”

一旁的明珠公主一直被躲在一旁,此时看到大家说要去喝酒,忍不住跑出来小心翼翼地问:“皇兄,那我呢?”

皇上瞥了她一眼,道:“是谁让你乱跑的?回你的栖霞宫吧。”

权倾天下的皇上和昔日共患难的臣子喝几杯这种事,本来和小梅子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可是如今小梅子既然是堂而皇之的皇上和皇后口中的嫂夫人,自然免不了要跟着一起去的了。

梅子不会喝酒,萧荆山自然也不会让她多喝,只是让人给她送了点宫里酿制的甜酒放在那里,随便她喝不喝,随便她喝多少。

梅子心中依然有疑惑,时不时会看向皇后,皇后并没有看过梅子一眼,也没有看萧荆山,总是垂着眸子不怎么言语的样子。

酒过三巡之后,皇后便起身向皇上和在场各位告辞,说是身子有些不适。

在场的鲁景安赶紧关照皇后要保重凤体,言辞忠诚恳切,皇后看着他淡笑了声:“这个倒不需鲁将军操心了。”说完盈盈而去。

皇后离开后,梅子越发觉得不自在,在场的几个男人说得那些事她都不太能听懂,而且她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这种场面上。

就是以前在绿水村,他们家请几个村里男人过来一起喝酒吃饭的时候,女人家都不会上桌的,不过是在灶前忙碌罢了。可是如今梅子不但和男人们一起,还是和这天底下几乎算是最有权势的人同桌而坐,这更让梅子不自在。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萧荆山随手拿起筷子,替她夹了几样菜,温声说:“你先吃些东西吧。”

梅子点了点头,也赶紧拿起筷子。

筷子入手之时,发现入手感觉颇有些奇怪,并不同于家里寻常用的,她忍不住拿过来细瞧,却只见那筷子通体细腻,泛着柔白光泽。

萧荆山知道她好奇,解释说:“这是象牙做的。”

梅子一听倒是明白了,她之前看过医书,上面提到过象牙的,但是她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很贵的。当下她忍不住小声感叹说:“皇宫里果然不同于家里,就连筷子都是用象牙做的,哪里像我们是用竹子啊。”

她这个声音并不大,但此话一出基本在场的众人都听到了。

那些一旁侍奉的宫女太监心里虽然有些什么也自然是不敢现在脸上的,鲁景安却拍手笑道:“我这位嫂夫人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不过你说得是,皇宫里用的东西自然不同于家里啊,皇宫嘛,就是和别处不一样。”

萧荆山却是连眸子都不曾抬起,只是一径帮梅子夹菜,边夹边道:“皇宫里用的象牙筷,也不过是因了这是皇宫罢了。其实竹筷和象牙筷同样是食者所用之箸,各有其妙处,但看使用者的偏好罢了。若是真得论起来——”

他抬起眸子,看了在场众人一眼,淡淡地说:“我倒是用惯了竹筷的。”

他这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各异,鲁景安是大笑,延迟将军是面有叹息,而皇上是若有所思。

梅子呢,梅子心里是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萧荆山的一番话,仿佛是说筷子,却又仿佛不是。别管是还是不是,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却是的的确确将梅子原本心中的疑惑扫得烟消云散。

很久之后,皇上忽然蹦出来一句和象牙筷竹筷完全没有关系的一句话:“荆山和嫂夫人恩爱有加,朕心中安慰许多。”

梅子低着头,听到这话的时候仿佛明白了什么,不过她只是小心地瞥了眼自己旁边的萧荆山。

萧荆山,仿佛根本没听到这句话,低头细心地将蟹肉挑出,然后放到梅子前面的碗中。

一旁鲁景安起来打圆场,笑呵呵感叹说:“是啊,上次皇上派我前去山里请荆山回来,那时候我便发现,今日的荆山大哥比起原来变了好多,如今真是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啊!”

一直沉默寡言的呼延将军也忽然插嘴说:“是的,荆山大哥如今和嫂夫人真是伉俪情深。”

什么伉俪情深的,梅子并不明白,不过她明白的是,萧荆山喜欢用竹筷,她其实也更喜欢用家里的竹筷的。

当这一场宴席终于散去后,梅子终于可以随着萧荆山离开了。出宫的时候呼延和鲁景安两位将军同梅子萧荆山一起出来,这两位将军骑马,而萧荆山放弃了马车,也随着梅子坐在马车里。

梅子靠在萧荆山胸膛前,因为喝了些甜酒而有些昏昏欲睡。

朦胧中,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声说:“皇后长得好生动人,我这辈子如果一直留在大山里,恐怕永远不知道这山外面还有生得如此标致的人儿。”

萧荆山嗤笑一声,胸膛微微震动,震得梅子稍微移动了下脑袋靠着的位置。

萧荆山笑过之后,忽然说:“不过是一些皮相罢了,百年之后还不是白骨一具。”

梅子在睡意朦胧中,却隐约觉得,萧荆山明明在笑,语气中却还是有着那么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嫌恶。

72、买驴

两人乘坐的马车出了宫门往回走,谁知道刚走到上京城里的一条还算热闹的街道上,就听到前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呼延将军似乎和鲁景安说着什么,马车也陡然停了下来。

萧荆山安抚地拍了拍梅子的手背,自己矫健地翻身下了车。梅子好奇,也忍不住掀起帘子往外看。

只见前面围了一群人,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在看什么。梅子正奇怪着,却听到鲁景安不耐烦地说:“荆山,前面有人要卖驴,竟然说什么少了一百两银子不卖。”

梅子一听驴,便想起自己家里那头小毛驴,心里一动,拨着帘子伸着脑袋使劲地往前看,可是前面都是人,哪里能看的到啊。

萧荆山听到这话,蹙了下眉头,淡淡地说:“我们绕道。”

鲁景安却不依:“这人挡在我们马车前卖什么驴,分明是来找茬的,我们三个也都是堂堂的大将军,就这样的话,以后咱们还怎么在上京城里混!”

呼延将军手中握着缰绳,皱眉看了看前方,劝道:“景安,多事之秋,你我还是不要惹麻烦了。听荆山的,我们让道就是。”

萧荆山点了点头,正要转身抬脚重新上马车,谁知道这时候忽然听到那人群里有人高声吆喝说:“白耳朵的小毛驴,人见人爱的小毛驴,一百两银子,便宜卖了!错过不要后悔!”这声音扯得极响,不要说马车外的萧荆山,就是马车里支着耳朵的梅子都听得一清二楚。

梅子一听这什么白耳朵,心里砰砰地跳,可是又觉得不太可能,遂喊着萧荆山道:“去看看吧,好不好?”

萧荆山见这个人拦路卖驴,原本就有疑虑,是以不愿意多生事端,可是如今听到什么白耳朵,又看着梅子的急切,顿时心里也有了猜想。他原本已经抬起的脚放下,沉声命身边一位随侍将那个卖驴的人带过来问话。

梅子翘着脖子在那里等,不一会儿,果然见一个人牵着一头毛驴过来。

只见那毛驴一对白耳朵支翘着,两只眼睛黯然无神,脑袋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时不时还有气无力地踢一下后腿,看起来它也很无奈。

梅子见了,心下狂喜,忍不住惊叫道:“果然是咱家的驴呢!”

萧荆山此时也认出了这头驴子就是当初家里买的那头,只是听梅子说这头驴在前往上京的路上丢了,怎么此刻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而且对方竟然开价一百两银子?

萧荆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那个牵着着驴子过来的人,只见对方穿着粗布衣衫,紫红脸膛,手脚粗糙,一看就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这样的老百姓,不至于干出当街拦路卖驴的事情来。

鲁景安和呼延两人看梅子和萧荆山的神情,知道这个驴子必然是和他们两个有渊源的,当下更加确定对方来意不简单,神情中都多了几分戒备。

梅子恨不得当下便跳下马车抱住自己的驴子,可是想起今天在皇宫里这几位将军说得那些奇怪的话,还有此时此刻他们脸上的戒备,梅子知道这上京城里的事每件事都不像它看起来那么简单,是以还是按捺下心中的急切,水汪汪的眸子期盼地看着萧荆山。

反正无论如何,他一定得把自家的这头毛驴要回来。

萧荆山打量了那人一番,终于问道:“请问这位兄台,这驴子从何而来,为何又要非百金不卖?”

那人看出萧荆山身份并不一般,忙施礼道:“这位将军,这驴子是曾一位公子交给我的,他也没有告诉我驴子从何而来,只是嘱咐我说今日这个时分在此地叫卖驴子,而且驴子必须百两纹银。”

听到这话,鲁景安和呼延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禁猜测对方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神奇。萧荆山一时也猜不出对方来历,只得继续问道:“那位公子除了这句话还曾留下什么言语?你与那个公子又是什么关系?这位公子又是姓甚名谁?”

那个人犹豫了下,看了看眼前这几个穿着官袍的人,吞吞吐吐地说:“几位将军……你们若是不想买驴,在下也不便多说……”

鲁景安一听这话急了,眉毛一动就要发火,萧荆山忙伸手阻拦了他。

萧荆山回首看了眼马车上,只见梅子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急切。他又转首看了眼毛驴,那毛驴显然已经认出主人,此时正兴奋地摇晃着脑袋,而脑袋上的白耳朵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萧荆山终于重新转回头,对那个卖驴者道:“这个驴子,我买了。不过你必须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卖驴的一听,倒是吃了一惊,半响惊喜地道:“原来还真有人花一百两银子买驴啊!”

梅子见事情终于办妥,自家的驴子又重新回来,再也按捺不住跳下马车,跑过去就抱住那头驴子的脑袋。

那头小毛驴原本看到萧荆山已经很是兴奋,此时见到梅子更是高兴得后腿直踢腾,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在梅子怀里乱蹭。

围观的众人开始看到这位将军百两银子买驴时已经是大吃一惊,待看到马车上忽然跳下来一个女子抱着那头驴高兴得差点掉眼泪,纷纷交头接耳。

鲁景安和呼延两人也终于看清楚今天的戏码了,原来这头驴原本就是萧荆山家的啊!

萧荆山见此场面,当下便命人将那头驴并那个卖驴的统统待回府邸细问。

梅子知道自己不可能骑着那头驴子回去,只得心疼地拍了拍驴子的脑袋,恋恋不舍放开那个紧抱着的驴脖子,一步一回头地上了马车。

回到府里,萧荆山细细盘问,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卖驴的家中老母生了重病,正没钱医治,那位公子恰好在他家的破茅屋里借住了一宿,便好心说要酬谢他。可是那位公子说他也没钱,便让这位卖驴的汉子帮忙做一件事,说事成之后自然有百两纹银。

卖驴的这么说:“这位公子指了指自己牵着的毛驴,说是让我把这头驴牵到这里来卖,卖得银子就归我了。”

萧荆山回想了番,皱眉沉声问道:“那位公子还曾说过什么吗?”

卖驴的摸着脑袋想了半响,终于说:“他好像曾经说过,若是事情办成,也算是一举两得,他既谢了我的留宿之恩,又谢了别人的一言之恩。”

萧荆山略一沉思,便点了点头说:“好,我会让人给你取一百两纹银,你先下去吧。”

这个人将信将疑,像是唯恐萧荆山不给他那百两纹银,毕竟银子不到手什么都是白高兴,但看萧荆山也不像是那说谎的人,便疑惑地跟着下人出去了。

鲁景安终于憋不出了,问道:“那个什么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你心里可有想法?这个人的心思可真曲折,还说什么一举两得!”

萧荆山笑道:“你记得我们攻打柳州前的白衣男子吗?”

鲁景安想了想,不满地说:“记得,这个人给我们找了许多麻烦。”

萧荆山解说道:“这个人曾请我为彭王爷说项,当时皇上为了如何处置彭王爷犹豫不决时,我曾劝皇上留他一条性命。”

鲁景安冷笑了声:“是啊,留了一条性命,整个人都已经是废人了。”

萧荆山点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白衣人,他应该是感谢我曾为彭王爷说项。而这驴子嘛,我记得梅子前往上京时他就曾经在路途中出现,恐怕那时候驴子已经在他手中了。”

旁边一直不曾插言的呼延忽然开口说:“这个人做事倒很是周密,怕是早有预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

萧荆山皱眉道:“彭王爷被皇上下令施了严刑发配边远苦寒之地,据说随行的竟然还有一个小厮,那个小厮我派人问过,竟然无法打听出其姓名来历。”

鲁景安和呼延倒不曾听说这个,闻言眉头俱是一皱。

萧荆山低头沉思道:“我猜想,这个人一定是彭王爷关系匪浅,因此对于彭王爷的做法虽不苟同,但却只能尽心维护。”

鲁景安点了点头,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皇上这次处置彭王爷,我等不得不忧心,优柔寡断,这哪里是天子的做派。”

萧荆山却笑了下,淡淡地说:“皇上这是有意为之吧,他心胸宽大,既然能饶了彭王爷一条性命,自然不会去对付那些原本不该对付的人。”

鲁景安却颇有些愤愤不平:“那又如何?天下初定,他这番做派,怕是不能长久!更何况后宫里还有一个莫嫣在那里兴风作浪。”

73、割草

说起这话鲁景安看了看四下,见除了他们三个兄弟大厅外并无其他人,忍不住不满地看向萧荆山:“当日若是你听从我们的劝说,就此黄袍加身,我等兄弟又哪里会为今日的局面烦恼!”

萧荆山看着他满脸埋怨的样子,挑眉笑道:“你和她倒是不谋而合。”

鲁景安闻言一愣,半响憋出一句话:“这叫殊途同路,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她是为了皇后的位置。”

不过他说完这话,反过来想了一会儿,感叹说:“不过说起来真是世事难料,假如你当时真得放弃了世子自立为皇,那莫嫣儿不还是皇后吗?她当皇后,我可受不住!”

呼延在一旁一直静静听着,此时忽然插嘴道:“荆山志不在江山,多说无益。况且若是他当日真得听了你的规劝,那此时怕是与眼前这位情投意合的嫂夫人无缘了。”

鲁景安大点其头,杂乱的胡子也跟着动:“不错,依你的性子,既然当时答应了娶那个女人,必然不会食言的。”

萧荆山点头笑道:“如此不是正好,大家各得其所。”

鲁景安却还是不满:“可是我如今每天睡觉都不安生啊,自从他当了皇上,又宠幸那个女人,把咱们多年的兄弟情算是快忘光了。”

呼延将军点头同意,皱眉道:“从那个女人投入他的怀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背弃了你,也就背弃了我们。”

萧荆山苦笑了下,眸子里浮现出一丝无奈:“也许并不是那个时候,早在他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过去我们认识的那个世子了。我若是当时知道他竟然如此钟情于那个女人,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和那个女人有半点瓜葛的。”

鲁景安摆了摆手:“罢了,这事也不能怪你,自古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乃是千古至理,再好的兄弟也有散伙的时候,况且他的出身本来就和咱们不一样,放到他那个位置,就算不像当皇帝没有啥野心也得被家里的老爹赶着鸭子上架。”

说着这一长串,他颇有模样的抚着胡子一声叹息:“皇上如今到底是爱江山还是爱更爱美人,我们真是看不出来了。”

萧荆山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自古权势皇位最易变人心,但是你们放心,我在离开之前,定会给他一个定心丸。”

呼延将军沉思道:“今日我看他倒是放心了许多,毕竟看着你和嫂夫人恩爱有加,他知道他的皇后算是没指望了。至于他是不是担心他的江山,这个倒没什么,我等也不是贪恋荣华富贵的人,大不了随着你一起归隐山林。”

鲁景安听了连连点头,捻着他杂乱的胡须说:“这话说得是,我这几年来也积攒了许多银子,我们带着银子找个偏僻的地方当土财主,娶几个媳妇生几个儿子,日子肯定过得逍遥。”

梅子当然不知道大厅里这几个男人的各种忧虑和打算,她正乐颠颠地抱着自己的小毛驴东看西看。

小毛驴看来也经历了许多事情,望着梅子的眼中湿润得很,平生增加了几分别后重逢的伤感,于是梅子更加难过,爱怜地摸着它尖尖的耳朵,喃喃道:“你也不喜欢外面是吗?等荆山办完了事,咱们就赶紧回去,回去后我给你翻修一下咱家的驴棚,我每天都喂你好草好料,空闲的时候还会带你去山坡上溜达,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小毛驴仿佛是听明白了梅子的话一般,拿脑袋在梅子腰际胡乱地磨蹭着,倒像是个孩子在撒娇,这让梅子更加心疼它了。

等到萧荆山送走了鲁景安和呼延回到后院的时候,只看到毛驴在那里低着头吃草,却不见梅子踪迹,找来一个侍女一问,那侍女答道:“夫人拿着一把刀,萍儿提着一个篮子,连个个人跑到后院去了。”

萧荆山一听顿时挑眉,篮子和刀,这是要做什么?

萧荆山不解之下,快步走到后花园,却看到花丛里两个只露出顶上黑发的脑袋正晃悠着。萧荆山赶紧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梅子正蹲在花丛里,一手拿着镰刀专挑那些新鲜的草儿割呢。

他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低笑一声:“你倒是心疼驴子,巴巴地跑到这里来割草。”

梅子听到他低沉的笑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怨道:“这边都是一些奇怪的花儿,青草少得可怜,我费了半天力气才找了这么一点。”说着她从花丛里站起来,举起脚底下的篮子给萧荆山看:“怕是只够它吃半顿解馋的。”

萧荆山低头一看,果然那本来就不大的篮子里只有小半篮子的青草而已,而且那青草参差不齐,一看便知是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从花丛里挑出来,可真是难为他这个小娘子了。

萍儿这个时候也从花丛里冒出头来,摸了摸额头的汗珠,无辜地替这个后花园解释说:“夫人啊,这花园本来就是种花的,又不是种草的,更不是养驴的啊。”

梅子头发上顶着一片枯树叶,丧气地说:“这些花儿有什么好,虽说看着是好看一些,可是又不能喂驴,又不能养鸡,说不得还会长刺扎人。”

萧荆山上前一步走到花丛里,蹲□子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顺便帮她摘掉混在头发的一片叶子:“赶明儿若是有时间,我便陪你去城外走走,到时候带着咱们的驴,让它饱餐一顿如何?”

梅子一听,顿时惊喜交加连连点头:“好啊,到时候我可以骑着驴子出门吗?”她知道如今萧荆山是将军,她就是所谓的夫人,不能像以前一样大刺刺地骑着驴子了。

萧荆山看着她两眼放光的样子,宠溺地点头说:“自然可以。”

梅子却还是有疑惑:“万一别人看到,会不会不好啊?”

萧荆山一听笑了:“管别人干什么,你既然想骑那就骑吧。”

梅子得了萧荆山的保证,自然是心里欢喜,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拉着萧荆山说:“那咱们赶紧告诉驴子这个好消息,顺便把这些草喂给它吃。”

萧荆山虽然不觉得驴子能听懂梅子的好消息,不过既然他家娘子喜欢,他也只好随着她一起过去向驴子报告这个好消息了。

一时之间,后花园里只剩下一个萍儿,她看着这两个人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气说:“夫人本来就傻乎乎的,如今这将军怎么也跟着犯傻呢!”

当天晚上梅子把青草喂给了驴子,驴子自然是吃得小尾巴直摇,顺便继续在梅子腰际亲昵地蹭啊蹭。萧荆山在一旁看着,无奈地笑道:“它和你倒是很像。”

梅子不满地道:“怎么会呢,它是驴子,和我怎么会像呢!”

萧荆山看着驴子对着梅子撒娇的样子,再看看梅子撅嘴冲着自己不满的样子,笑着不说话。

梅子却忽然在他的笑里想起之前在军队的营帐中的事儿,当时他非要自己扶着那个柱子,然后他在后面弄啊弄的。那时候自己很是不满,还说什么你难道把我当驴子嘛。

如今梅子想起当时的情景,脸上顿时通红了起来,睨了他一眼后只低下头专心喂驴子,再也不搭理他了。

萧荆山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走到她身边从后面将她整个环住,柔声道:“怎么忽然脸红了?热了吗?”

梅子感受着耳边温热的鼻息,知道他是故技重施。他哪里能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这么问自己不过是故意逗弄自己罢了,当下她不满地扭了扭腰肢,小声说:“不要胡来,驴子看着呢。”

萧荆山低头看了看驴子,果然见驴子呼哧着鼻子抬头看过来。

他愣了下,随即无奈地道:“这个驴子真是奈何不得。”

谁知道驴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一只白耳朵动了动仿佛在表达它的不屑,表达完不屑它便扭过头去吃草了。

萧荆山看得哑然失笑:“它这是嫌弃我了?”

梅子见到这番情景也不由得抿唇笑了:“这是我的乖驴子,它自然是听我的话。你欺负我,它就不喜欢你。”

萧荆山听到这话,沉下脸看着驴子,谴责地道:“这头驴子实在不像话,当初是我在山下是我花银子买了它,如今又是我花一百两银子在众目睽睽下将它赎回来,它却对我耍起了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