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眼光一凝:“铁血盟真要架这梁子?”

  古威怪眼一翻,道:“小子,不必废话,盟主的事,就是我铁血盟十万弟兄的事。但老夫有一言劝告,你方家三千弟子舞刀动剑之先,最好想清楚了,别跟两个月前的青龙会与群英会一样,落个铩羽而归,而老夫最担心的是,你方家实力及不上两会的十分之一,怕不是铩羽而归,而是要全军覆灭了。”

  这话充满了严重的威胁,铁血盟兄弟嗨嗨而笑,方家众宾客却个个眼内出火。

  华昆怒叫:“拼了,大师兄,方家三千弟子纵没有本事,拼命的热血总还是有的。”众弟子齐声怒吼:“拼了。”

  眼见一场大屠杀在所难免。方家三千弟子即便加上宾客,人数也远较铁血盟为少,但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高手,方家十虎名声不小,斗起来绝不是古威几个的对手。宾客中纵有十几把一流好手,但一灵绝不会容许他们残杀盟中兄弟,他们中谁又抵得住一灵的一招半式。

  一灵蓦地又是一声怒吼:“等一等。”滔天的气劲压住了方家人众蠢蠢欲动的势头,当面的方家弟子,个个头昏目眩,耳如鸣鼓,不少人手中的剑更啷呛落地。

  一喝之威,竟至于斯,方家人众人人脸上变色。

  一灵道:“我说过了,这是栽脏陷害,方剑诗老爷子不是我杀的,但现在我和你们说不清,这样好了,我不出洛阳城,你们今夜也不必枉自上来送命,不妨遣人通知五大派的掌门和广寒仙子寒月清,叫他们和我来说,即便说不清,打起来也是对手。”

  手一挥:“我们走。”带了三女,转身便行。走过一个街口,见一家太白酒楼,道:“上楼喝酒去。”

  众人上楼,堂倌摆上酒菜。铁血盟众首脑找到了盟主,金凤姣三女则因为夫君神勇无双,脸上光彩,个个一脸喜色,只赵肃五个一脸犹疑,欲说还休。

  一灵最先拔竹使的那一招,象极了天龙的九天舞,虽然竹子不是剑,但神韵一模一样,然一灵后来却又使出了天魔舞,天龙与天魔,这两者怎么会混到一起?此是叫五老犹疑的第一点。犹疑的第二点是,如果是天龙的传人,又怎么会去做铁血盟的盟主?那岂不是自坠身份?

  一灵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再不理他们,只顾叫酒来喝。

  酒酣耳热之际,古威击掌狂呼:“痛快,痛快。”

  辛无影看着一灵道:“盟主,兄弟们见了你,个个心中畅快,今夜这洛阳城的酒,只怕要给大家伙喝个底朝天了。”

  一灵奇道:“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未必神机妙算,就算准我有架打来帮手。”

  众首脑呵呵笑,张伯当道:“哪里,我们接到花斑花坛主的飞鸽传书后,在总堂一宣布,总堂兄弟人人欣喜异常,都说要见盟主,尤其是方入本盟的兄弟,久闻盟主威名,无缘得见,这回更是人人踊跃,恰好辛堂主也说,是得多带点人,撒一张大网,免得盟主又溜,所以我们就多带了些人,再加上洛阳地面的弟子,这城里,咱们共有三万人马。”

  “三万人。”一灵呵呵笑:“好家伙,咱们恶斗两会那阵人,最多也不过一万多人吧。”

  辛无影几个一齐点头,道:“是。”说到恶斗两会,众首脑个个血脉贲张,此一战,正是他们一生中最辉煌的业绩。

  古威叫道:“侠义道的兔崽子们,平日总是眼高于顶,这回咱们在盟主率领下,非给他们个大教训不可。”

  古威说话不大顾想,就没想到座中还有个金凤姣,辛无影却注意到了,拉他一把,道:“古老怪,说话留点神。”古威这才想起,一脸尴尬。

  水莲柔看金凤姣低着头,对一灵道:“一灵,咱们真要和侠义道大打出手吗?”

  “不是我们要打,是他们不肯干休,那就只好打喽。”古威抢先接口,他是有架打就高兴,生怕一灵摇头。

  水莲柔冲古威一笑,对一灵道:“一灵,你不是说,无论绿云还是七夫人,可能都是一伙的,陷害你都是为了引发天龙旧属和侠义道的战争,现在就算小霞不插手,你和侠义道斗上了,最终两败俱伤,不仍然是中了七夫人的计吗?”

  一灵一拍大腿:“对呀,这点我怎么没想到?”

  天龙名盖宇内,古威几个听到什么天龙旧属、阴谋诡计,均是脸上变色,辛无影道:“盟主,你这次遭陷害,难道与天龙有关吗?”

  一灵点点头:“是,有一伙小人,总想挑起天龙旧属与侠义道的战争,他们好从中谋利。”

  “但是……”辛无影瞟一眼赵肃五个,犹豫道:“天龙旧属与盟主有什么关系,陷害盟主就能挑发争斗。”

  一灵得意的一笑,伸臂揽着万小霞道:“你们不知道,我这位夫人啊,就是天龙旧属地字坛和人字坛的少坛主,跟你说,她手中也有十万人马呢。”

  辛无影几个齐啊的一声,辛无影竟站起身来。一灵呵呵笑:“怎么,十万人马吓着你了,咱们也有十万人马呢,正是门当户对,小霞你说是不是?”

  万小霞给辛无影几个看得脸红红的,点点头,道:“大哥说得是。”

  辛无影却大大摇头:“不然。天龙昔年纵横四海,麾下尽是奇才异能之士,他老人家的旧属岂是我们比得的。同是十万,他们的十万人至少要当我们一百万。”

  他这话听得五老及顾大娘熙然而笑。顾大娘道:“辛堂主不必谦虚,你们的盟主,也就是我们的姑爷,还真是个人物。”

  一灵呵呵笑,道:“不敢当。”对古威道:“莲姐提醒了我,咱们若是与侠义道开战,恰好坠入七夫人计中,咱们不能和他们打。”

  古威大失所望,咂咂嘴道:“但侠义道一定要打咱们呢?”

  “这个……”一灵皱起眉头。

  “若是说不清,侠义道只怕真会死缠到底。”管智明插口:“姑爷虽想两全,怕没那么容易。”

  “办法还是有的。”一灵想了想道:“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要打我,我不和他打,他也没有办法,这样,古堂主、辛堂主、五老、顾大娘,明天咱们看,如果说得清,咱们说理,说不清,你们就护着我的三位美娇妻出城去,在城外布下阵势。有三万人加上五老这样的高手,量侠义道也不敢来碰你们,至于我,和他们死缠到底,我一个人,天高海阔,我要不和他打,天王老子也奈我不何。”

  古威几个面面相觑,辛无影道:“这样,岂非太过示弱。”

  “什么示弱示强。”一灵冷笑道:“面子值几个钱?我们知道我们比他们强,这就够了。未必为这一钱不值的面子,明知是奸人设的计谋,还要硬往里闯。”

  天龙盖世英雄,行事为人,绝不为世俗所动,阴魔更是俗来唱反调的,天龙一切直指真理,阴魔一切直趋利害,世俗的道道儿想困住这个两人,绝无可能。

  古威、辛无影几个本来一腔豪情,但听一灵这么说,也只有点点头。其实他们内心也知道,真若与侠义道拼起来,铁血盟未必能占多少上风,以五大派为首的侠义道,始终是武林中流砥柱,人才济济,当年天龙全盛之时,也未能一口吞下侠义道,最终反因大愚罗汉的赌局而解散天龙教,铁血盟较天龙教,那是差得太远了。

  当夜就在太白楼住下,上床时,一灵对金凤姣道:“凤姐,这回可让你为难了。”

  “不。”金凤姣摇头,拿起一灵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看着一灵的眼里,柔情无限,道:“一灵,你不要这么想。其实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侠义道,什么名声,都不能与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相比。你是我的夫君,我最爱的人,无论谁要和你为难,我都一定和你站在一起。”

  这话里真情无限,一灵大是感动,他知道金凤姣为什么这么说,那是叫他不必以她为重,紧急关头,切莫犹犹豫豫,心慈手软,想着怕下了杀手绝了金凤姣回侠义道的路,导致自己反遭了侠义道的毒手。

  金凤姣心虽直,不是个没脑子的女孩子。不过她还不完全了解一灵。

  然而一灵一体三心,谁又能真正了解他?

  “凤姐,你真好。”一灵揽过金凤姣,深情一吻,手自然不肯老实,摸得金凤姣唔唔连声。

  正与三女抵死缠绵,便在这时,蓦地里喊杀声大起,刀剑撞击之声如暴雨般传来。

  万小霞正深陷情火之中,听而不闻,金凤姣水莲柔腾的爬起,叫道:“不好,方家的人攻来了。”一灵享受着万小霞的万种柔情,漫不在乎,道:“不要理他。”金凤姣两女看他两个,心中又羞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一灵闭着眼睛,一心享受,沉醉在无边的快感中,忍不住也哼哼唧唧,猛地里一声叫:“不好。”

  水莲柔两个急道:“怎么?”

  “五大派掌门到了,越过古威几个,直奔太白楼而来,这下惨了,我还没完事呢。”

  金凤姣两女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你快一点啊。”

  一灵摇头:“两位姐姐此言差矣,此乃人间极乐,最须慢慢享受,体味个中真意,岂可图快?”

  话未落音,一个声音响起:“王一灵,出来。”声音高亢清亮,有若龙吟。声落,衣襟带风,已到楼前。

  两女急了,催一灵:“快快。”自己下床穿衣服。

  一灵摇头:“莫急,五大掌门武功虽高,强不过五老去,且让他们打架去,我们乐我们的。”双臂一伸,揽着两女柳腰,又拉了回来。

  一声双剑交击的脆声透窗传来,接着刀剑相交之声,拳脚破空之声,在楼前不绝响起。声势之盛,有若千军万马在恶斗。

  两女情知是五老拦住了五大掌门,但绝想不到,这十个人相斗竟是如此的声势惊人。

  蓦尔间,所有声音一齐静止。

  先前那清亮的声音带着惊诧的语调道:“赵肃,管智明,怎么回事?你们天龙旧属怎么在这儿出现了。”

  赵肃呵呵笑:“紫龙真人眼光不错,正是天龙旧属在此,怎么,这地方我们来不得,四十年前好象没这个协议吧。”

  那边沉吟了一下,仍是那清亮声音的紫龙真人道:“只听说王一灵这贼子与铁血盟及江南金家有关系,未必和天龙旧属还有什么牵扯不成。”

  赵肃呵呵笑:“紫龙牛鼻子,算你说对了,王一灵不仅是黑道之魅铁血盟的盟主,是侠义道江南四世家之一金家的女婿,也还是我天龙旧属地字、人字两坛万家的姑爷。”

  这番话说出来,外面沉寂了好一会儿。五大掌门之震惊,任何人不用脑袋也想得到,便是金凤姣、水莲柔两个,虽然熟知一灵的一切,但这时由赵肃嘴中听来,也仍然心头震动。均想:“一灵这家伙,身份可真复杂到了极点。”

  偏偏这时候,一灵和万小霞还在拼命亲热,云雨之声,莫说是五大掌门这等超一流好手,便是全不会武功的太白楼的伙计,在这楼外,也能听得一清一楚。万小霞浑然不觉,金凤姣两女却是又羞又急,心中暗骂:“要死了,这以后还怎么见人?”但又深知自己这位风流夫君的德性,要他停下来,那是绝无可能。只好提心吊胆的听着外面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