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清麟一时动弹不得,脑子里却不住地一阵神游,一会想着自己的母妃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异想天开让自己冒充夭折的同胞哥哥,自己渐大了,长不出这饱满的筋肉该如何是好?一会又想到自己是不是该移开太傅的胳膊,先行起身?也不知太傅的睡品如何,是否有什么招惹不起的起床气?
这么左右踌躇时,太傅也慢慢地睁开了眼。
卫冷侯一向觉浅,难得今天这个囫囵觉睡得有些踏实。
等到怀里的小皇帝身子一僵的时候,他也就跟着醒了。臣强而君弱,他没把这小儿踹下床去,让他跟自己君臣同榻也算是一段贤臣的“佳话”了,只是不知小皇帝的反应,谁知怀里的人醒了半天却是一动不动。
他微睁开眼儿,却看见那怀里的小皇帝眼儿瞪得溜圆,贼溜溜地顺着自己敞开的前襟儿往里瞄着。
卫冷遥倒是心里哂笑,怎么忘了这小皇帝是个残废?十五岁的年纪,若是皇家的男儿早就有通事儿的宫女服侍开解人事了。
据说这小皇子却怎么弄都是不行,消息一夜传遍皇宫内外,丢尽了聂姓皇族的脸面。这小儿不错眼儿地盯着,应是羡慕自己这一身男儿的气概吧?
想到这,倒是起了调侃之心,贴着皇帝娇嫩的耳廓突然说道:“要不要微臣解开给陛下您看个够?”
“啊?”聂清麟还没缓过神来,微张着嘴,楞看着太傅,才发现了他眼里的调侃之色。小皇帝尴尬了片刻便稳下神来,一脸儒慕地拍起马屁道:“太傅的骨骼奇健,实在是真男儿大英雄,难怪是国之栋梁,朕将来要是像太傅一样健壮就好了。”
君臣片刻的闲适安逸就这么三言俩语的烟消云散了。卫冷遥起身的时候,目光有些转冷。
这小皇帝虽然是乖巧,但是跟“长大”二字实在缘浅,待到江山□□之时,这小儿便是聂氏皇姓最后一个祭奠他伟业的祭品…
卫太傅整理好衣冠后,便离开了皇宫。
小皇帝定下神来,甚是满意,总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功课可以折身回寝宫。
雪后空气不错,虽然夜色有些发沉,聂清麟觉得自己也应该散步一下,活动活动气血,也没有上銮驾,后面跟着几个太监侍卫就这么慢慢地往寝宫走去。走到上书房后面的花园时,对面扶摇金钗,一阵香气直扑过来。
抬头一看,月下观美人啊,这一身红裙的女子沐浴在月光下,实在是美得紧。
倒是美人看到了自己时,失望的神色掩都掩不住,也只能做做样子,微微作福给皇上施礼。
这美人是楚韵宫的云妃娘娘,是如今兵部侍郎尚凝轩的妹妹,闺名尚云初。是京城大家闺秀里出了名的才女。
此女当初的一首《暮落折柳赋》传遍京城,人人争抢着传抄,再现洛阳纸贵的盛况。据更隐晦的传闻,此女子尚在闺中时,与当时还籍籍无名的太傅大人曾经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纯洁的私情。
虽然郎才女貌的,但是阴差阳错的还是没有成就一段好姻缘。后来卫冷侯去戍边督军,尚才女进宫成了娘娘,俩人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过聂清麟清楚地记得,宫变的那天,宫里的皇子娘娘妃嫔宫女悉数到大殿集合,独独少了这位云妃娘娘。看来冷面的太傅大人也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到底是没让卿卿佳人受那吓得尿裤子的活罪。
天这么冷的,云妃娘娘为什么站到这儿,聂清麟倒是想得明白,想那太傅平日回府都是抄着后花园的近道。可偏偏今日太傅大人要去骠骑营督军,走的是前面的正门,跟这苦等的美人就这么错过了。
只是这云妃娘娘未免也太不矜持了,先皇尸骨未寒,她便这么迫不及待地与情郎再续前缘。
父皇,你地下有知,是否也感到绿冠压顶的威力?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倒是恭敬地说了句:“云妃晚上出来散步,可要多穿些,朕先走一步了。”
说完赶紧提着龙袍离开这是非之地。虽然只是死去先皇的妃子,但是有太傅的恩宠加持庇佑,那这云妃就是这深宫大内真正的威风之人,她一个挂名皇帝,弄假的猢狲,在皇宫里真是有拜不完的“佛祖”啊!
太傅大人给先皇奉上绿冠的秘事,还是假装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好!
可惜装得再天真,也有躲不过差事,这每日的早朝便是固定的苦差了。不过聂清麟也自有应对之法,把脑袋往龙袍的大衣领里一缩,立刻睡得踏遍五湖四海。
一来二去的,卫太傅就有点看不下去了。倒不是他真有严师之心,看不下去小皇帝的颓唐,而是过几天便是大魏朝的赏灯节了。到时候各路藩王的家眷会进京面圣,是聂氏皇族难得的聚会。
他扶持的小皇帝要是还穿这么一身不合体的龙袍,在宴席上把小脑袋往龟壳里一缩,那可真是下了他卫冷侯的面子了,于是命令玩忽职守得厉害的内侍府给皇帝裁衣。
登基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做一身新衣裳了!
聂清麟觉得,这是乏味的傀儡皇帝生活里值得庆祝的一件大事。
当织坊派来的裁缝给小皇帝量尺寸时,安巧儿在内室小声地对聂清麟说:“皇上,一会来量衣服了,要不要把‘那个’戴上?”
安巧儿口里的那个,是丽妃在世时,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物件。好像是南疆那面的一种特殊的树汁凝成的材质,上了色,跟人的皮肤似的软软的,经过工匠巧手雕琢,跟少年身下的那物倒是一模一样了。
当年宫女来开导人事时,丽妃就是把那玩意儿给聂清麟按上,再给宫女下了神志不清的秘药就这么糊弄过去的。
幸好“天残”的名号传出去后,省了这以后的诸多啰嗦。
不过裁缝来量衣时,毕竟要近身,看出裆下线条轮廓的破绽就不大好了。聂清麟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可当安巧儿把藏着的匣子打开时,便有些发愣。当初制这物的工匠嘱咐过,保存安放时要放些水保湿,以前安巧儿收拾物件精心,一直保养的不错,渴望偏偏这几日宫变闹得太大,哪还有心去管这个?等到用时,打开一看,已经变得有些干硬了。
可这时裁缝已经在殿外候着了,给皇帝量完尺寸,他还得去上书房给太傅量,时间也赶了些。
聂清麟一看没有什么法子只能凑合着些了,便催促着安巧儿糊弄着把那物塞到裤中。
待到裁缝进来时,果然请皇上除了厚重的外衣,只着里面的小衫丈量尺寸。
聂清麟从幼时便扮男孩,对男女大防之说也就淡漠了许多,加上里面裹着束胸,冬季的小衫布料也厚实,没有什么外露的地方,倒也落落大方地让裁缝丈量。
可是刚量完袖长,卫冷侯大步跨进了大殿,冲着那裁缝说了声:“过来,先把本侯的量了!”说完便除了衣衫坐在一旁等待。
原来,他方才接到密报,派去安西的密探终于有了回信,心里悬了许久的事情落了底儿,心里自然是高兴,便在午膳时饮了几杯酒。
就在用膳时,云妃的侍女亲自送来书信,卫太傅懒洋洋地扫了几眼,大概的意思无非是“月老无情,饮恨终身,但盼见君一面”之类的。
这样的书信,其实云妃之前也不是没送过,只不过没有这么措辞大胆外露而已。
卫冷遥本来是一直晾着云妃来着。那尚云初虽然是个才女,自己也的确曾经很是钟意,但毕竟当初她自己做了弃他而就那个昏君的选择,他本来就是个性冷轻薄的人,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丝情愫也就这么生生的夭折了。
如今要不是尚云初的哥哥尚凝轩是他倚重的重臣,他岂肯顾全那女人的颜面?
但是能够在对自己始乱终弃的女人面前扳回面子,也的确是快意的一件事。名满京城的美女,正值娇艳的年龄,虽然已经破了身,但又不是想要迎回府的,权当解闷的玩意儿了。
于是趁着酒意便往后宫走了过去,路过皇上的寝宫时,身后的阮公公小声地提醒他,因为他方才正用膳,织坊派来的人没敢打扰,就先给小皇帝量尺寸了,既然他要去云妃那儿,要不要让裁缝晚上到太傅府里去量?
卫冷遥一挥手,没有那么麻烦!便脚一拐,顺便进了小皇帝的寝宫。
织坊派过来的也是机灵的人,一看太傅发话了,便撇下了伸着胳膊的小皇帝,忙不迭地过来给衣衫尽解的太傅量尺寸。
聂清麟只能缩了手慢慢地坐到椅子上等着。她也是看出太傅有些酒意了,许是喝得有些发热,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脱了衣服,上次只是顺着衣襟管中窥豹,现如今倒是看得真真切切了。
太傅穿上衣服一派仙人气息,除了衣服,感觉比那大内的侍卫高手的臂膀还要挺阔健壮呢!
这样的胳膊挥舞刀子时候,挨刀的人一定很疼,也不知他将来会赐给自己一杯毒酒,还是也手起刀落呢?
正看着太傅的胸膛愣神,突然聂清麟发现太傅的一双凤眼儿突然一眯,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聂清麟顺着太傅的目光往自己的裆下一看…
那物似乎顽皮了。
作者有话要说:.肉包小丁丁
2.ally
3.曹某到此一游
4.明月来相照今天
感谢上几位亲的顽皮的地雷~~~今儿狂仔要任性的二更了(づ ̄3 ̄)づ╭?~


因为方才放得匆忙,结果聂清麟坐下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干硬了的过期货就这么支起来了,加上方才望向太傅太过用力的眼神,该是怎样一副猥琐的画面?
聂清麟毕竟还是清纯了些,脑里第一个反应是:糟糕,该不会是露馅了吧!
于是腾地起身,拿起旁边的一件夹袄,捂住了自己的下半身,强装镇定地说了句“朕要更衣”,便急匆匆钻进内殿旁的厕轩里。
安巧儿也是脸色有些发白地跟在小皇帝的后面,看着旁边零星走过的太监宫女,什么都没法说,只能干等在厕轩的外面。
聂清麟在厕轩里真是冒了身冷汗,将那惹祸的玩意抚弄得妥帖了,再把安巧儿递过来的外衣穿好,坐在干净的恭桶上稳了稳心神。
虽然方才的形状奇怪了些,大约太尉也不会问起吧,毕竟是私隐之处,难道当臣子的还不许皇帝长得伟岸些吗?
他该不会要自己脱裤检查吧?聂清麟觉得那不符合卫冷遥的性格,跟着太傅“学习”有些时日了,她也略琢磨出来,虽然太傅是个腹黑阴狠之辈,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很是高瞻远瞩,但是日常的小事小情上,一向嘴懒得紧,不太拘泥于小节。
越想心里越安稳了些,等到从厕轩里出来,脸上仿佛真是方便过后的舒爽。
转到内室时,果然发现太傅已经走了,只剩下那量衣的师傅在那候着呢,聂清麟顿时长舒了口气,招来了裁缝继续快乐地量衣。
聂清麟打死也想不到,此时正往楚韵宫走去的太傅大人,脑子里琢磨的不是篡位□□的正经事,反而就是陛下裆中的那点小事故。
出了寝宫的门,太傅的酒也醒了不少,此时正挑着浓眉,眯着凤眼在琢磨着:看着那情形,倒不是天残!正经的有货呢!敢情儿是对着女人不好用,反而几次三番色眯眯的盯着自己时起了变化!
好色的先帝居然有个断袖分桃的儿子!可真是有些讽刺啊!聂氏皇族的荒乱史还真是什么也不缺了!
这小皇帝也真够是色胆包天的,敢冲着位高权重的他肆意乱情儿,也不知上回在那暖床上,这小混蛋脑子里是如何销魂自己的。
模样倒是怪清秀的,眉眼儿愈发看着顺眼,可惜不是个娇小玲珑的美娇娥…想着想着,酒劲儿又上来了,思绪也就一路不知飘哪里了。
来到楚韵宫时,云妃已经在门口恭迎了,如墨的头发在头顶高高挽了个发髻,头钗也选得素雅,身上穿得是一身红衣,映得皮肤也雪白。看到卫冷遥时,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让人垂怜的羞怯。
以前尚云初的这副淡雅模样,卫冷侯是很喜欢的,但是再可口的佳肴被人动了筷子又隔了夜,总是难免失了味道。
云妃不知卫冷侯心里所想。发生宫变时,她的心里也是一阵的忐忑。
犹记得卫冷侯的当初戍边归来,在先皇举行的宫宴上,自己已经是先皇的宠妃,看着昔日的情郎向坐在皇帝身旁的自己鞠躬行礼,心里那滋味是百味杂陈。
原想着卫郎的眼中多少会流露点情绪,可是痴也好,怨也罢,那双漂亮的凤眼却是平静无波。
被先皇责罚戍边那几年,让个儒雅的男子更是增添了男儿气概,见到卫冷遥的那一刻,曾经对这男子的爱意立刻按捺不住地在心里涌动,不由得暗自懊恼母亲的短视。
自己是尚府庶出的女儿,母亲身为侧室膝下所出又无儿子,所以自己的婚嫁便是给母亲长脸的关键了。
当初卫郎因为得罪了权贵被先皇斥责贬到边关戍边时,自己不是没有跟随卫郎去边关受苦的决心,怎奈母亲以死相逼,又因为自己那“才女”的盛名,得了先皇的垂爱,虽然是庶女出身,但也被选入了宫中,命运造化啊!真是跟情郎错身而过。
待到了卫冷遥一路平步青云,权倾朝野,到了最后发动宫变之时,尚云初恨母亲当初的短视更是刻骨铭心。
不过别的妃子都纷纷进了冷宫,自己却独独留在了楚韵宫里,吃穿用度照比以前似乎还更胜一筹,虽然有哥哥的面子在,但是也能看出卫郎对自己并不是全都无情。
至今太傅府中没有正室,是不是说明了卫郎对自己的介怀吗?
如今卫郎终于肯来见自己,足以说明他心里的余气已消,只盼着能与他再续前缘,就算成为他的妾室也是了无遗憾。
想到这,她脸上堆着羞涩的微笑迎了过去,没用宫女服侍,主动解开了卫侯的狐皮大敞,轻轻说道:“外面天儿冷,请太傅到宫中暖阁里歇息。”
说着便引着太傅入了内室,然后接过旁边侍女端来的茶盏,亲自送到了太傅的面前。太傅接过来,喝了一口,上好的庐山云雾。
太傅心里却是也一皱眉,他素来不爱吃苦味的,当初与这女子结识时,倒是一味的迁就了她的品味,次次都点这庐山云雾,想来尚云初便以为自己也爱这味道。
他只呷了一口便将茶盏放下来。又斜眼看了看挨过来的女子,一股扑鼻的胭脂味扑鼻而来,那张脸虽然是眼角含春,却早失了当年清秀端庄的味道。
“素手折柳尽林樾,赋笛千曲难出关…卫郎,你当年出关,独留下我一人,我…好苦啊!”说完一串眼泪便情不自禁地翻涌了出来。
卫冷侯忍不住皱了眉,这句诗是尚云初当初在自己出关后,给自己在最后一封信里的诗句,信里对母亲逼她入宫的事情只字未提,可转身她便入了宫。
当年的自己还是有些年轻,不懂得女人的真正妙处,满腹经纶又如何?在朝堂上累得半死还要跟佳人吟诗作对吗?就像现在,他忙了一晌午,要的不过是可口的汤水,吴侬软语的撒娇罢了。哪有什么气力去哄泪湿长襟的美人?
这女人在宫里也没怎么受教啊,看人眼色,伺候人的本领还不如那个断袖的皇帝,难怪圣眷不到一年就失了宠!
腻歪劲儿上来了,本来被酒精勃发出来的那点子春意也消散殆尽。
她跟兵部侍郎尚凝轩虽然不是一母所出,但毕竟是尚府里的女儿,几分情面还是要留了,要是只为了一时的舒爽沾上了甩不掉的麻烦,可就有些不值当了。这美人再娇艳,也是先皇那老儿用过的了,仔细一想便倒了胃口。
想到这,冷面薄情的太傅重新归位,一把便推开怀里的佳人:“臣受尚侍郎所托,来看看娘娘是否一切安好,看娘娘如今身体安泰,臣也就心安了,臣前朝还有事,后宫重地就不久留了。”
说完太傅连大敞都懒得穿,起身便大步跨出了暖阁。
太傅身形高大,腿又长,几步便走了出去。就算尚云初想要拉住他,也是撵不上的,脸上的眼泪是越来越多,将精心描画了一上午的妆容彻底弄花了。
阮公公拿起大敞跟了出来,替太傅大人披上后,偷眼打量了下他阴晴不定的神色,低声问道:“太傅大人可是要出宫,我叫人备下车马。”
太傅却摆了摆手,想了想说道:“去皇上的寝宫吧,本侯有些话要训示给皇上听。”阮公公连忙喊诺,心里却叹气道:“得了,这又是心情不顺,到那倒霉的皇帝那里去发邪火去了!”
等到卫侯又回转到了皇上的寝宫,眼见着宫门口的太监准备喊着“太傅觐见”,眼睛狠狠一瞪,就让那小太监哑了音儿。
高大的男人跟个豹子似的,悄无声息地进了内室。
顺着软帘这么往里一看,那小混蛋果然在怡然自得地享受着呢!
只见小皇帝换了身藏青色的褂子,一圈兔毛衬得下巴越发的尖细。那褂子的袖口有些发短,露出一圈细瘦的手腕,正灵巧地翻动着手里的铁钳子烤着几只红薯片,另一只空下来的手,正不得闲地往嘴里送着炒香的瓜子。嘴里还喊着:“巧儿,送碟白糖来,再送碗雪梨冰糖,一会吃红薯嘴会干!”
可喊完了,却不见人答应,回头一看,呀!阎王怎么又折回来了。
她登时小心收起兴致勃勃的吃相,试探地问:“太傅来得正巧,这刚考好的红薯可要尝一尝?”
太傅也不搭话,解开了大敞便懒洋洋地躺在了小皇帝钟爱的软榻上,眼角余光扫到那小儿得不到自己的回应,果然又在屋子里转开了。
不一会,撒好了白糖的红薯就递到了自己的眼前。太傅懒洋洋地接过铁钳子,咬了那么一口,不得不承认,吃惯了山珍海味,这乡野里的小食倒也不错。
不一会,安巧儿奉了两碗刚蒸好沥出的冰糖梨水送了进来。
卫冷侯看着那小皇帝又像上次那样,取来蜜枣挖核后放入水中,递到自己面前。
“皇上为何放枣进去?”上次冲油茶还能说是巧合,可这次冰糖雪梨本身就很甜腻,他为何还要放枣?
聂清麟被问得一愣:“太傅不喜欢?御花园那几盆子芙蓉凤花开花那年,我看见太傅在赏花会上这么往醒酒汤里放过枣子,自己也试了试,果然好喝,要是太傅不喜欢,我换一杯就是。”
说着就要唤安巧儿再换一杯。
可是还没来得及出声,手腕便被太傅铁钳样儿的大手狠狠抓住了,太傅的眼里闪着精光,意味不明地说:“赏花会?三年前的事儿了吧?皇上您那时候就注意微臣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皇帝品行不端!太傅您看在她年幼不懂事的份儿上饶了她吧~~~


嗯?这个…
聂清麟一时没听懂卫太傅深奥的潜台词,想了想,总归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便酝酿着回答:“太傅当年的风采惊冠六宫,想要不注意都很难!”
其实这也是实话,当年只要先皇宴请群臣时,后宫顿时便如过节看戏一般,要知道宴会上有“貌赛潘安”的卫冷侯大人出现,众位娘娘和宫女、公主都很“骚”动。
美男子总是让人看不够的,尤其是那举手投足的潇洒做派,在一群不是身形发福就是胡子浓密,头发稀疏的臣子里是相当出众。
记得那场赏花会,人比花多,她当时人小个儿矮,又是备受冷落的皇子,坐得远了些,满眼睛里除了高高的官帽,黑乎乎的脑袋外,十年难得一见的名花是一眼都没扫到。
既然看不到花儿,又不爱看一个个喝得通红的老男人之脸,自然是往顺眼的地方多看看了,加上那几日母后总是说她的做派没有男儿应有的气概,不免要跟卫冷侯这样美男子学上一学。
因为平时难得一见,观察得难免仔细了些,当时只觉得太傅连饮酒过多,皱眉扶额的姿势都是那么出众,难怪看红了一干女眷的双颊。
不过现在她才知道,卫太傅其实连杀人挥刀时都透着优雅呢!可惜了这份风采,让她再投胎一次,成为真正的男儿身也学不来啊!
哎,太傅你为何堕落如斯?叫众多深宫女子何处寄存芳心?估计现在宫内的那些红颜们再看到这位卫潘安,恐怕只剩下吓得哭红双眼的份儿了!
而卫太傅压根没想法到小皇帝会这么恬不知耻的承认,怒火顿时升起。
听听!什么“惊冠六宫”?真真的是纨绔子弟调戏小娘子的语气。
惊冠六宫的俊脸顿时便阴沉下来,瞪着眼前这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偏偏这小儿嘴里说得轻薄,神色却是一本正经,湿润的大眼儿都泛着逼人的挚诚,一脸困惑地回望着太傅大人。
换个旁的须眉男儿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恶心得一刀劈了那厮!可是从这孩子里说出来,怒火转了几圈就只剩下点无可奈何了。
环视四周,偌大的皇帝寝宫空空如也,寒酸得紧;小皇帝身上穿的便衣,一看也是去年变小了的,待到身子再长长些,那袖子就快缩到胳膊肘了;书架上那几本子闲书被小儿翻来覆去看得都有些卷了页。别看这小吃货好似一天都不闲着口舌,可是吃来吃去的零食,放到一般富裕的小户人家里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想来这小儿一辈子也没尝过受宠的滋味吧。
宫里受冷落的皇子公主不是只有聂清麟一个,可是被挤兑成这样,还怡然自得,甚会苦中作乐的,真是只有这么一位奇葩了。
不过…太没眼色了!
虽是个好男色的,自己偷偷弄个小太监侍卫什么的也成啊,偏还不知分寸的恋上了篡权的重臣!
就算是个女子,跟自己亲近久了也会心生惧意呢!起码府中那几个小妾,在自己严惩了争风吃醋,手段毒辣的后,个个吓得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夜里服侍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们曲意奉承的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