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这熟悉的家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安逸。
从园丁到司机,家中原来的家政人员全都来了个大换血,看着一群陌生的毫无感情的人在家中进进出出,那种违和感是怎么也没有办法消失的。
与其像只被困在笼中的鸟儿,她宁可回到学校,用功课填满自己胡思乱想的大脑。
她第一天上学的早上,往常总是早早起床去公司的男人却并没有走,而是坐在餐桌旁等着遥雪吃完饭换好了校服后,一起上了车。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男人将一只崭新的手机交到她手里,然后说道:“中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晚上放学时,司机老钱回来接你。”
说完之后,他突然一把将远远地坐在车座一角的女孩拉进了怀里,在娇嫩的脸颊上轻吻了一口:“不要跟男孩子走的太近,我不喜欢。”
郝遥雪握了握拳,低眉顺眼地“嗯”了一声,然后背着书包下了车。
此时学校门口已经是名车云集。
这间贵族学校由于是在省会,所以可以说汇集了一方的权贵子女,甚至有许多当地领事馆的大使的子女,也在这家国际贵族学校就读。
当郝遥雪下车时,很多她认识和不认识的学生都朝她望了过来,时不时地窃窃私语着。
郝氏的永浩集团经济丑闻案震动很大,学校的学生中有一半都是富贾家庭的孩子,自然很清楚其中的内幕。
加上郝治国夫妻骤然离世,郝遥雪又足足有半个月没来上学,大家都在背后议论着郝遥雪一定是要退学了,毕竟这家学校高昂的学费可不是一般家庭所能承受得住的。
这个消息让一干仰慕郝遥雪的男孩扼腕顿足啊,毕竟“解救落难千金”的戏码是平白吃到天鹅肉的最佳捷径。不过平时嫉妒红眼病犯得厉害的人,就暗自开心了。
郝遥雪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人。
那个斜着眼睛微笑的女孩叫刘佳佳,颇有几分姿色,曾经在高一的时候主动向高三的篮球部队长宫健示好,可是宫健最后却舍她而去追求了郝遥雪。
这对于在情场上一向无往不利的刘佳佳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郝遥雪的爸爸是鞍海市有名的大富豪,而她们家不过是靠倒腾煤矿才发家的暴发户,生意上还多有仰仗郝氏,怎么敢得罪遥雪呢?
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日子终于来了!

第8章

郝遥雪皱了皱眉,还没有开口,刘佳佳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上了:“郝遥雪,这不是你的位置。”
她用手傲娇地指了指班级最后面角落的位置,“呶,你坐在那里。按照班级规定,座位每月按照考试成绩调整一次。你上次考试没参加,成绩倒第一,只能做最后的座位了。”
旁边的同学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对刘佳佳的行为也是略有不耻的。倒不是他们特别同情郝遥雪,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俯视别人的时候,往往会有净化了自己心灵的幻觉。
要知道这种“看人掉到井里,就着急搬砖头”的德行,处处透着上不了台面儿的小家子。
所以大家心里唾弃着,却个个睁着大眼睛等着看热闹。
郝遥雪没有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准备把书桌里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偏偏刘佳佳故意有胳膊肘一碰,郝遥雪的书本洒了一地。其中还有一面香奈儿的双面镜子,是当初宫健送给郝遥雪的,现在却变得粉碎,从镜子的凹面看,绝不是摔碎的,倒像是事先被踩碎的。而那书本也被洒了一片的黑色的钢笔水。
“哎呀,实在是对不起啊…”
刘佳佳的嘴里道歉着,可是一脸的挑衅。
男朋友送的礼物被摔碎的话,换了谁都会心里不舒服吧?可惜遥雪看着那一地的碎片,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破镜难重圆,她真是要谢谢刘佳佳,不然还要自己花费力气去扔掉这些看着都污秽龌蹉的东西。就是书本有些头痛,弄成了这样真是没法用了。
见此情景,郝遥雪甚至连腰也没弯,径直朝后座走了过去。
看着郝遥雪脸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往后走,刘佳佳觉得心里的快慰值大幅度下降,气得一脚把桌边的那些书本踢向了遥雪:“把你的这么垃圾带走!”
就在刘佳佳咆哮时,一个梳着短发,穿着紧身牛仔上衣,蹬着马靴的女孩,一脸酷酷的女孩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快走几步后,一脚蹬在了刘佳佳的桌子上,“咣”的一声,桌子晃荡了两下,吓得刘佳佳“啊”的一声坐回到椅子上。
周围的同学吓得也是一声不吭。
私立学校里所谓的小地痞款学生几乎是没有的,品学欠佳的学生,无论家底多丰厚也会被学校管理委员会劝退的。
可是上来就踹桌子这位是特例中的特例,陆鸣萍是陆家的千金,从祖父辈开始做官,到了陆鸣萍的哥哥陆明峰这一代,已经是根深叶茂的商业巨贾了。虽然经商,但是祖辈到父辈几代积累下来的人脉不可小觑,商圈里的人都知道,陆明峰虽然才三十多岁,却是手可通天。
而他的这个妹妹,柔道击剑无一不精,而且在全国性的大赛上摘得桂冠,脾气秉性倒是像极了游击队出身的高祖父,看不顺眼的东西,从来不加以颜色,当初入校时,附近一个职业中专的小地痞跑到校门口,想着学个寻个机会调戏下落了单的白富美。
结果正好堵到了没用司机接送,一个人骑着摩托的陆鸣萍,想着虽然略英气了些,好歹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妹子。
可没成想,三个膀大腰圆的青年被陆小姐揍得恨不得滚回娘肚子里重新休整走形了的面容,而且三个倒霉蛋进了局子后,又被陆明峰跟局长“关照”了几句。据说在里面的遭遇也是惨无人睹。
所以惹到谁,也别招惹陆家的千金,不然当妹妹的揍不死你,当哥哥的也会整死你。这是整个学校所有学生的共识。
刘佳佳看清可来人后,吓得一声不敢吭,呆呆地看着脚还踩在椅上的假小子。
陆鸣萍曲腿将身子倾到刘佳佳面前,闻了闻:“谁说你可以在这儿当我的同桌了?挖煤世家出来的是不是?身上一股子煤球味知不知道?滚回你的位子去,要是熏得我的鼻子不耐烦了,我认得你,脚可不认得你!”
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刘佳佳咬了咬牙,在众人的侧目下,拎着书包,又灰溜溜地跑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掏出瓶香奈儿19号,边喷边气得扑哒扑哒地掉眼泪。
陆鸣萍回头招呼郝遥雪:“遥雪,快过来。”
郝遥雪走过来,对陆鸣萍轻轻说了句:“谢谢”。陆鸣萍得意地一搂遥雪的肩膀:“我的老婆,能让别人欺负了吗?”
故意装出来的色眯眯的德行,逗得遥雪终于露出这些时日来一个难得的笑容。
“遥雪,你们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下课的时候,陆鸣萍拉着遥雪问道。
“你当时和明峰哥不是在欧洲度假吗?通知你们,也只是让你们心急…爸妈走得太急了,从出事到下葬也不过三天的时间…”说起这,遥雪的眼圈又有些发红。
“你还拿我跟我哥当做外人吗?我哥哥从别人那里知道,郝叔叔出事后,立刻就带着我回来了。可是给你打电话,却怎也打不通了,你都不知道我的哥哥有多么的心急,这今天一直嘱咐我,要是看到你上学时,要到我们家去一趟呢!”
郝遥雪知道,陆鸣萍说得可不是客气话,事实上,她是自己从初中以来,交往时间最长的好朋友。
遥雪的性子冷,与人交往属于慢热型,结交朋友这一项从来都是被动技能。偏偏对谁都一脸酷像的陆鸣萍却对郝遥雪好得不得了,两人的友谊就是这么顺顺当当地延续到了高中。
听着陆鸣萍的话,她心里觉得发暖,可是想到了早上时,乐恩泽跟自己说过的话,他是不允许自己在外面逗留的。
而与这男人之间的不堪,是不好对陆鸣萍说的。
毕竟再好的朋友也没有担当人生救赎师的义务。
“请代我谢过你哥哥了,今天晚上我还有事情,改日再去你家吧。”
听遥雪这么说,陆鸣萍也不好再坚持,只是接着又问道:“你现在是在你叔叔家吗?我上个礼拜去你叔叔家找你了,可是你叔叔却说你去了别的亲戚家,再问下去他也不说,最后我哥哥都亲自出马了,你叔叔才说你是被乐恩泽接到了家中,对了,我哥哥后来去找乐恩泽了,也不知道他跟我哥哥说了什么,我哥哥回来是,脸色都变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砸烂了一屋子的东西…”
郝遥雪没想到会陆鸣萍居然打听到了自己在乐恩泽的家里,心里着实一惊,脸色不禁一白。
在自己萎靡不振的这些天来,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乐恩泽究竟对明峰哥说了什么?能让一向温文儒雅的明峰哥发脾气砸东西?
陆鸣萍接着问到:“遥雪,你跟乐恩泽什么关系啊,怎么你到他家去了?”
郝遥雪握了握拳头,淡淡地说:“他的父亲跟我爸爸以前是老战友,见我没地方去,便暂时收留了我…”
陆鸣萍却听出了话里的破绽:“你怎么不去你叔叔家呢?是他们狼心狗肺不收留你?而且,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好一个人住到男人的家里啊,你男朋友宫健死了吗?”
提到这,遥雪默默地打开了书本,拿起笔,低着头写着练习题:“我跟他分手了,以后也不想再提起这个人。”
陆鸣萍没有再追问,因为从她的角度,虽然看不见遥雪的脸,却看得见滴落在联系本上的水滴,将刚刚写好的钢笔字晕染成了一朵朵黑色的墨梅…
她的这个好朋友经历可太多的事情了,看来自己方才还是鲁莽了,让遥雪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崩裂开来。
那天放学的时候,因为遥雪老了太久的功课,授课很尽职的班主任老师把她留下,简单地串讲了这段时间的知识要点,又留了几张卷子给她。
陆鸣萍从柔道部训练完毕,回教室时,看见遥雪刚刚答完了卷子。
于是两个女孩一起走出了校门。
此时放学的高峰期已经过去。校门后等候的车辆寥寥无几。遥雪看到,除了早晨送自己上学的那辆黑色的捷豹外,还停着一辆白色的法拉利跑车。
她认得,那是陆鸣萍的哥哥陆明峰的车子。
果然,看到两个女孩从校门口出来时,一个高大儒雅的男子从车子里走了出来。
陆明峰虽然经商多年,但是举手投足间更像是儒雅的文士,英俊的脸上总是眼中含笑,让人慢慢地被他成熟稳重的气质所折服。
这样身为独生女的郝遥雪曾经暗自羡慕了好久,如果她也有这样一个哥哥就好了。
“遥雪!”陆明峰出声喊道。
陆鸣萍贴着遥雪的耳朵说:“看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哥的亲妹子呢!今天没联系到你,急得他听说你今天上课来了,就亲自赶了过来。”
郝遥雪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回道:“明峰哥,好久不见。”
陆明峰觉得眼前的女孩似乎清减了许多,本来纤弱的身体,现在更是弱不禁风的架势,他心疼得走过去,摸着女孩的头说:“遥雪,我回来晚了…”
“遥雪,你迟到了!”就在这时,一个略高的男声突然响起,打断了陆明峰的话。
三个人循声回头一看,那辆黑色的捷豹车窗慢慢摇下,露出了一张略白而棱角分明的脸,此时那双琥珀色的眼,泛着寒霜,直直地紧盯着女孩的头上那只碍眼的大掌。

第9章

陆明峰是认识乐恩泽的。俩个人都是商圈里的青年才俊,难免会被人拿来相提并论。
不过跟陆明峰根正苗红的正统路子相比,乐恩泽这个人的发家史就神秘了许多。
最近几次轰动全国的以小博多的商业并购案,好像也有他参与的一脚,具了解内情的人含糊地透漏,这几件并购案背后操盘的老板都是一个姓乐的人。
能干着“老鼠吞大象”的买卖,这位乐老板真是想不大赚都不行!
如果可以,对于这样好胃口,敢下嘴的主儿,陆明峰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毕竟求财不求树敌,可是,他不去招惹,这位乐先生却偏偏来招惹他!
也不过是去欧洲几天的功夫,乐恩泽居然不声不响地接收了郝家的旧宅,又把遥雪接到了他的家中。
想起电话中,乐恩泽对他说过了话,陆明峰觉得暗暗握了握拳头,可是片刻的功夫又恢复了淡定的微笑,冲着车里的乐恩泽说道:“乐先生,没想到在这遇上了。”
同陆明峰的彬彬有礼不同,乐恩泽连车都没有下,只是依旧安稳地坐在车中,淡淡地说:“陆总白忙中亲自来学校接妹妹,真是哥哥中的楷模…遥雪,快点,我们要迟到了。”
望向郝遥雪的目光分外犀利,可是女孩却偏偏脚下生根了似的,一步也不愿向车子的那边挪。
陆明峰这时恰到好处地开口道:“遥雪最近落下了很多功课。我妹妹说要替她补习一下,这样吧,她们已经说好了今天一起在我们家补课…遥雪,你说是不是?”
遥雪抬头望向了陆家大哥,他温和地朝着自己微笑,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掌温暖而有力。
如果说有一个人能抗衡乐恩泽的话,那么就只有陆大哥一个人了!想到这,她迟疑地点了下头。
原以为男人会怒气冲冲地下车来抓住自己。可是,就在她迟疑地点下头来的那一刻,男人居然毫不犹豫地升上了车窗,那辆黑的的捷豹,一调转车轮便消失在车流之中。
郝遥雪没想到男人居然会这么轻易的让步,在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时,居然重重地吐了口气。
女孩的反应自然被陆明峰尽收眼底,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笑着拉着遥雪上了车。
等女孩们坐好了,他先让司机把车子开向了一家私房菜馆。
“这家店走的是江南风,小菜精致爽口不油腻。”当菜肴摆好后,陆明峰亲自夹了一只藕夹当到了遥雪的碗中。
陆鸣萍见了倒是瞪了她哥哥一眼:“喂,也不给你亲妹妹夹一个!”
陆明峰笑着对陆鸣萍说:“我特意嘱咐老板跟你上了最喜欢吃的石斑鱼,还有一些鲜活的螃蟹,你去院子里的鱼台前看看,还有哪些想吃的海鲜?”
这家小饭店走的是江南水乡风,自成一体的小院,还有专门养着食材的鱼池。
当陆鸣萍跑过去亲自拿鱼网去捞她中意的石斑鱼时,陆明峰笑着对遥雪问道:“雪雪,乐恩泽说你在跟他处朋友,这是真的吗?”虽然语气很轻松,可是眼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他面前的女孩,半低着头没有回答。
其实在来饭店的一路上,郝遥雪就思索着自己应不应该和盘托出这些时日的遭遇。可是是来想起,她竟隐隐后悔自己当时赌气的点头。
就算陆大哥肯出手解救自己与哥哥,可是他是个循规蹈矩的正经商人,跟乐恩泽拿哥哥胁迫自己的心狠手辣怎么能比?这水太脏太深了!就算她此时害怕,无助,可是还是觉得明峰哥没有哪个义务被自己牵连…
依照乐恩泽的脾气,他怎么会善罢甘休…
其实乐恩泽恨得也就是自己一人罢了,更何况他还对爸爸的老员工善待有加。如果掀起了一番破波澜,那后果…
正犹豫着,听到陆大哥这么一问,她便有些期期艾艾。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又闪了一下,她拿起一看,显示收到一条短信。短息是乐恩泽发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个地址。
看到短息,郝遥雪脸色微微一变,上面正是给自己家开车多年的徐叔的住址,以下依次是几个在郝家服务多年的阿姨的地址…
乐恩泽这个坏蛋!他想干什么?
郝遥雪不敢再往下想,抬头对陆大哥说“陆大哥,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吃吧。”说完,几步走进卫生间,关上门,用手机拨打乐恩泽的号码。
手机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接听,不待郝遥雪说话,手机里传出乐恩泽低沉得有些压抑的声音:“马上回来,半个小时看不到你,后果自负。”
郝遥雪刚喂了一声,对方已经挂掉电话,郝遥雪满腹的担心和怒火无处宣泄,憋得胃似乎隐隐作痛。
虽然满腔的愤怒,郝遥雪不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她不想测试乐恩泽的道德底线在哪。定了定神,脸色平复后,郝遥雪走出了洗手间。陆鸣萍还在孩子气地用手里的鱼网与池子里的鱼玩游戏,陆明峰站在一旁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听到洗手间开门声音,抬头关切地望着郝遥雪,似乎在问她怎么样。
郝遥雪走到陆明峰面前,低头轻轻说道:“不好意思,陆大哥,我刚接到叔叔电话,他有急事找我,我要马上赶回去。”
陆明峰一愣,脸色立即黯淡起来,“有什么事吗?”看郝遥雪低头没有说话,他柔声说道:“我送你去你叔叔那里”陆鸣萍也垂下手里的鱼网,惊讶地看向郝遥雪:“什么事这么急啊?我们刚来,鱼还没捞到呢,等一会再走吧。”
郝遥雪歉意地对陆鸣萍说:“叔叔没说什么事,只是让我赶快回去。”又转向陆明峰:“不用了,陆大哥。距离并不远,不麻烦你了”转身走了出去。
郝遥雪出了餐馆,她看见陆家大哥也追了出来,她赶紧拦到一台出租车。
等车启动时,再慢慢地回头看,陆明峰就站在路边,看不清表情,但是一直在望着远去的车子…
下班的高峰期,交通不大顺畅,还是比那个混蛋规定的时间晚了几分钟,到了家门前,却发现乐家厚重高大的铁门紧紧地关着,上前按了门铃,半天没有反应。遥雪又按了几次,结果还是没人出来。
遥雪气得真想转身就走,正在这时,主楼的二楼阳台门开了。
乐恩泽穿着休闲的灰色敞领毛衣搭配着白色的休闲裤,悠闲地走了出来。他看都没看站在场院大门外的郝遥雪,将长臂展开,有力的大手里提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慢慢地伸向阳台外…
懵懂的小狗还以为他在和它玩耍,半空中不停地摇尾巴,伸出短肥的爪子去挠他的胳膊,伸着小粉舌头哼哼地叫着。
毛豆压根不知道拎着它的男人打得是什么主意,眼看着爱犬都要甩出阳台外做自由落体了,郝遥雪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在门外大声地喊着:“不要!”
男人却像没有听见似的,冲着手里的小狗面无表情地说:“认不得主人的宠物,根本不值得浪费粮食去养,总是见到别的什么野狗就不记得回家的路,还要它干嘛?”
说着顺势就要往外抛。
“乐恩泽!你欺人太甚!”郝遥雪又气又急,干脆放弃敲门,爬上了停在围墙边的一脸汽车,站在车顶上开始翻墙。
活了十八年,郝遥雪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是十一岁时补牙后不听妈妈的禁食叮嘱,嘴馋得半夜起来偷偷地吃好吃的巧克力。
翻墙这种事情,简直是三次元外的神来之笔。
终于郝遥雪坐在了墙头上。呼呼喘气的郝遥雪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是怎么上来的。好容易喘匀溜了,低头往下一看,郝遥雪的心立刻砰砰地跳起来,气马上就不够了。刚才站在地上,墙头高度看起来还不太起眼,就一人来高,坐在上面往下看,距地面足有2米多。
平时两米多的距离不算什么,可是一垂直起来,长度变成高度,这就吓人了。郝遥雪觉得两条腿都发软,软绵绵地用不上一点气力。想到自己跳下去的惨象,整个身子都开始发软,在墙头上再也支撑不住,一点点地向下滑去。郝遥雪像溺水的旱鸭子一样好一阵子扑腾,还是止不住身子,在滑落的一瞬间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可是身子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摔落到地面上,睁开眼儿,她才发现自己正被乐恩泽横抱在怀里。不知什么时候,乐恩泽走下了楼,到了她脚下,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她。然后,她才发现被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雅,在墙头上扑腾时不知什么时候把胸前的扣子蹭坏了,衣服在胸前位置开了个“方便之门”,尤其是略有孩子气的kitty猫粉色文胸都暴露出来。还有那两团被聚拢得如奶油布丁一般的白腻,而男人正借着位置的便利,毫不客气地直直盯着衣缝里的那片雪白。
自己的一条腿在乐恩泽胳膊上方,一条腿在胳膊下面,因为害怕,两条腿紧紧地夹住,将乐恩泽的手臂夹在大腿之间。看清楚自己的状况后,郝遥雪的血一下子涌到脑袋上,脸红彤彤的一片,她自己似乎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疾走的声音。
乐恩泽一直低头看着他,脸上依然是莫测高深的表情。
笨狗毛豆依偎在男孩的脚边,不时地用身子蹭男孩的腿。现在,更是抬起身子,粗短的小爪不停地在墙上抓挠,一边汪汪地兴奋地叫着,粉红色的小舌头也吐了出来,似乎觉得女主人方才玩的游戏非常有趣,也要尝试一把。
“不是不愿意回来吗?怎么这会儿翻着墙也要回来了?”男人欣赏够了女人狼狈又娇羞的模样,终于懒洋洋地开口问道。

第10章

遥雪觉得此时的姿势太过不雅了,赶紧挣扎着想要下来,男人顺势把手一松,她还没来得及站稳,一屁股坐到了长出新草的草坪上。
刚下完雨后的土地松软,夹杂着青草的芬芳,所以就算猝不及防地坐到地上也不痛,但是被人随意抛下的羞辱感就像粘在校裙上的湿泥一样,一时间无法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