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悍妻 作者:兰朵朵
文案
她是惠周侯府唯一的嫡女,上无兄,下无弟。要财,她坐拥天下三分之一财富,要貌,她万里挑一。
作为家族唯一继承人,梁芜菁表示毫无压力,就等着招赘完美夫君守着偌大家业混吃等死,然而,她却屡次遭退婚,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本以为此生和出嫁无缘了,一道圣旨却把她赐给了永安王,一个半年之内死了三个老婆智商不及五岁稚童的傻子。难不成要她去冲喜?不不不,这只会跟在她背后流口水喊,“娘子,我饿。”的男人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废帝,曾经英武盖世,被世人誉为明君的皇帝。
某女表示,她要发飙了…这傻子害她失去三个完美夫君,若是不能以一敌三,她跟他没完!
第一章 侯门嫁女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色烟柳满皇都。
弘德元年三月初三,乃是钦天监为皇家挑选的好日子,宜嫁娶、祭祖、扫尘,宫内众人忙着伺候皇帝以及各位主子前往奉先殿祭祖,而宫外,处处吹拉打鼓,好不热闹,今儿个可是民间嫁娶的好日子,不知有多少妙龄闺女选择在今日出嫁。
然而…整个皇城之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惠周侯梁义博家的女儿,不为别的,梁家嫁女的大手比之皇族嫁公主也毫不逊色,引来京城大半老百姓冒着细雨围观,拍手叫好,场面好不热闹,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趁热闹浑水摸鱼,把梁家摆在大街上的名贵盆花搬些走。
而此刻的惠周侯梁府,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因是春日里,能开花的观赏之树大多才长出了新叶,惠周侯梁义博便命人用价值千金的云锦纱缎做成了大红色的绢花,给府里的树枝上都绑上了不少,远远望着跟真的一模一样,喜庆极了,看的府里的丫鬟仆妇们直流口水,都盼着等小姐出嫁后,绢花被拆下来,她们能一人得一朵赏赐,即便不能往头上戴,拿出去卖了,也能抵得上几月的月俸银子了。
偌大的喜房之中,梁家二小姐梁芜菁正坐在雕花百子罗汉床上,任由几个丫鬟和嬷嬷们在她头上捣鼓。
虽然她梁芜菁盼着嫁人已有三年了,如今总算
得偿夙愿,不过…她家父亲恨不得把所有珍奇的珠宝往她身上砸的这阵势,还是吓坏了她。
在梁芜菁看来,梁家固然有钱,但也不该这么花啊,。
瞧瞧这喜房,一栋楼都是新盖的,用的全是上好的金丝楠木,难不成父亲不知晓这是皇家独享之物?
好吧,梁芜菁承认,别的勋贵之家也必定藏着好几样金丝楠木所制之物,但像她父亲这般明目张胆拿来盖楼的,整个大周朝真找不出第二个来,万一皇家追究下来,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再说这屋里的摆设吧,除了她从前屋里惯用的一些彩瓷和玉器外,映入眼底全是明晃晃、金灿灿的,就连桌角都镶着金边,从番外运来的透明玻璃窗上甚至也嵌入了宝石,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从小被梁义博当做接班人培养,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多赚银子的梁芜菁从来没有觉得金银珠宝是这般的碍眼。
她尤为记得幼年时读杂记时见上头写着汉武帝给他的皇后陈阿娇建了一座金屋。
当时的她少不更事,跟着瞎凑热闹,吵着闹着要父亲也给她建一座金屋子,大约是父亲被她吵得无可奈何了,当真答应下来,还说等她出嫁就送她一座金屋子陪嫁,时隔多年,她早已将此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不想父亲还记在心里,真的给她建了一座正儿八经的金屋子。
梁芜菁不知应该怪自己好,还是怪那本杂记好,现在真是自
讨苦吃,她不敢想象,自己日后若住在此处,会不会被这些金银珠宝给亮瞎了一双明亮妩媚的大眼睛。
“哎哟…”当特制的凤冠带到头上后,正想入非非的梁芜菁忍不住叫出声来,洁白如玉的小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眼泪都险些掉了下来,这凤冠实在太重了,虽然前些日子已经试过了,但今儿个却觉得格外重,都快把她的脖子压弯了。
“小姐,您忍着些,等拜了堂,奴婢立即帮您取下来。”丫鬟碧云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凤冠,还对身边的碧玉使了个眼色,让她帮忙,一人扶着一侧。
碧玉会意,扶着凤冠后笑道:“小姐这凤冠可是老爷拿出了无数珍宝请内务府特制的,这上头的宝石个个都有鸽子蛋那么大,前几日老爷又特意寻了硕大的合浦南珠来,给凤冠加了一串流苏,所以重了些,听说连皇后的凤冠都不及小姐的贵重呢,放眼天底下,那是头一份的。”
梁芜菁闻言已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难道她家父亲就不明白树大招风的道理吗?
梁家坐拥天下三成的财富,已经让无数人眼红了,如今还这般高调,着实让她头疼啊,看来日后她得好好管家,顺便也管好她的父亲。
惠周侯梁义博可不知道自个的宝贝女儿正为那顶凤冠烦恼,正想着如何“管教”他这个父亲,他早已领着自家夫人张氏在门口迎客了,一张脸都笑开了花。
“惠
周侯,恭喜…恭喜…”
“多谢,多谢,张侍郎里面请…”
“恭喜了,惠周侯,今儿个你可得多喝几杯。”
“忠义侯来了,我自然要多喝几杯,里面请…”
今儿个来梁家喝喜酒的人非富即贵,个个都送上了价值不菲的大礼。
梁家在前朝是富甲天下的大家族,天下大乱时曾倾尽财力助大周开国皇帝陈元夺得江山,大周开国后,梁家家主被封为惠周侯,为八大侯之首,世袭罔替。
梁家人虽成为王侯,却尊祖训,并未入仕为官,依旧世代经商,财源广进,加之当初大周开国皇帝陈元厚赐,现在的大周国,有近三成的良田、矿山是梁家的,京城的铺子,十家有三四家便是梁家的,其余各州府更甚,梁家历代家主也坐稳了天下第一富豪的位置。
然而,万事皆不会十全十美,梁氏一脉向来人丁单薄,几乎代代单传,到了这一代,竟然连一个儿子都没有。
当代家主梁义博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梁絮儿乃是庶出,又违背梁家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入宫为妃,如今虽成为贵妃,权倾内宫,但梁义博心中却耿耿于怀,一直不能原谅她。
剩下的便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般呵护着的嫡出二女儿梁芜菁。
如今能继承他家业的自然也只有这个女儿,所以从梁芜菁十三岁起,梁家人便开始替她物色未来夫君。
想娶梁家女儿的人都可以从梁家
一路排到皇城门口了,但是他却不是要嫁女,他要的是入赘他梁家,能为他生个大胖孙子来继承梁家的女婿。
选了三年,总算有了好结果,他和女儿都看上了今年的文状元叶檀。
叶檀今年二十有一,年纪轻轻便成了皇帝亲点的文状元,才高八斗不说,人也风度翩翩,谈吐不凡,最让梁家满意的是,叶檀出身乡绅小户,乃家中独子,家世清白,又肯入赘梁家,帮女儿一块打理家业,为了女儿甚至愿意放弃仕途,已准备辞官了。
毕竟梁家之人尊祖训是不能为官的,叶檀若是入赘梁家,日后便是梁家人了,自然要遵守。
这小子堂堂状元郎,为了女儿肯如此付出,梁义博自然高兴,当即定下了这个女婿。
而梁芜菁也不必像其余女子般由花轿抬出娘家去往夫家,她只需在梁家等着自个夫君来拜堂便是了。
为了迎接自个的宝贝女婿,梁义博可下了一番苦心,从梁府到他为女婿在京中买下的院子里,足足有十里路,途径皇城内好几条大街。
梁义博特意花重金从景德镇官窑定制了上万个白底彩绘镶金边的花盆,又让人在温房里种植了各色用来观赏的花,放在了这十里路的道路两旁,这还不够,因这两日下起了细雨,梁义博怕女婿因路滑跌跤,还让人在路上铺上了特制的红毯,就等着女婿骑着高头大马,好胳膊好腿的来和女儿拜堂成亲了

“礼部尚书吴大人到…”
“定南侯到…”
“快请,快请…”
听着管家的通报,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惠周侯梁义博乐的哈哈大笑,略显肥胖的身子此刻却无比灵活,穿梭在众人之间寒暄着。
虽然已近吉时,但前来的宾客依旧络绎不绝,忙得梁义博气喘吁吁却,大汗淋漓,还乐得合不拢嘴。
然而,梁义博未注意到的是,他原本用来给女婿走的红毯之上,却有十余个内廷侍卫正匆匆而来。
突如其来的声响也惊动了众人,梁义博回过头一看,竟然是御前侍卫,顿时无比吃惊,然而,还不等他迎上前去,便有几个太监走了过来,为首的竟然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吴康。
“吴公公…”梁义博以为皇帝送了赏赐来,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那吴康摆了摆手道:“惠周侯,皇上和梁贵妃娘娘已在路上了,约莫一刻钟便到您府上,惠周侯赶紧预备着接驾吧。”
梁义博闻言一怔,今儿个宫中主子们不是在奉先殿祭祖吗?怎么到梁家来了?
自然,这个时辰祭祖已毕了,但他只是嫁女,也不必烦劳皇帝亲临,而且…之前并未听到任何风声。
虽然心中十分震惊,但梁义博岂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让人去准备了。
前来喝喜酒的朝中大臣、勋贵们也纷纷到了梁府门口,准备迎接皇帝和贵妃大驾。
梁芜菁也在两位喜娘的搀扶下到了府门口,虽是
新娘子,却也不能不来接驾,自然…头上盖着红盖头,遮着脸。
方才听丫鬟禀报,说皇帝和贵妃驾临,梁芜菁心中也十分震惊,毕竟,大姐做贵妃两年,从未回过娘家,今儿个自个成亲,却回来了。
难不成是因为她这个妹妹出嫁,大姐才归省的,而且还将皇上也请来了?
大姐自小就疼她,应该是如此,梁芜菁在心中想道。
众人侯了片刻,皇帝和贵妃由銮轿抬着到了梁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梁义博领着众人跪了下去,给二位主子请安。
“梁卿家请起。”皇帝由太监扶着下了銮轿,与梁贵妃携手到了梁义博面前,亲自扶起来梁义博,又扫了四周一眼后,笑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谢了恩,才慢慢站起身来。
“父亲。”梁贵妃看和惠周侯,眼中含着泪光,他们父女已有两三年未见了,心中不不免觉得有些伤感,忍不住福了福身,给他请安,如同从前尚未出嫁时一般,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即便过了这么几年,即便她身居高位,依旧如此。
大庭广众之下,梁义博自然不敢受贵妃的礼,即便他是自个的女儿,因此在贵妃尚未完全屈膝之前,便跪了下去,恭声道:“臣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梁贵妃一时有些发怔,片刻便醒悟过来,纵使心中不忍,却什么也没有说,默默的看
着梁义博行礼。
梁芜菁被盖头蒙了双眼,只能在喜娘搀扶下站起身来,却没能见到姐姐一面,打从五年前姐姐出嫁后,她要见姐姐一面都十分难,如今姐姐又成了贵妃,一道宫墙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自然,她对当今圣上,自个的姐夫也是有些好奇的,从前他做王爷时,自个去王府瞧姐姐也见过几次,不过也只是见过,几乎没什么印象。
然而,她这个姐夫却不是泛泛之辈,做了几年闲散王爷后,竟然成了皇帝。
不过,在梁芜菁看来,也是有一番运气在其中的。
若恭帝没有御驾亲征被瓦刺大军所俘,又成了个傻子被软禁起来,也轮不到她的姐夫代替兄长登基即位吧。
“臣不知皇上驾临,未曾远迎,还请皇上赐罪。”梁义博起身后作势要下跪,却被皇帝扶住了。
“原是朕思虑不周,只想着带着贵妃一道前来贺喜,给惠周侯一个惊喜,却不想让惠周侯如此拘紧,你是朕的岳父,不必如此多礼。”皇帝笑着说道,语中带着几分快意。
“是。”梁义博连忙应着,欲迎皇帝进内堂,眼看时辰不早了,他家女婿也该到了,过片刻便能拜堂了。
众人见梁义博引着皇帝和贵妃就要入府,皆跟在身后,然而,还不等众人进去,红毯之上便出现了几个神色慌张的小厮,正是梁义博派去接新姑爷的人。
几人急匆匆的往人群里挤,满脸都是惊慌失
措之色。
第二章 悔婚
“侯爷,侯爷不好了,姑爷不见了。”为首的小厮急的满头大汗,也不知皇帝驾临,只顾着叫住自家侯爷,急匆匆的禀报,殊不知他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响彻在众人耳旁。
原本跟在皇帝身边的梁义博更是一个踉跄,险些绊倒在府门口,还是皇帝手疾扶了他一把。
“臣惶恐。”梁义博立即退了两步躬身请罪。
“惠周侯多礼了,去瞧瞧到底出了何事吧。”皇帝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显然…他对惠周侯在他面前如此客气,有些不满。
他身为皇帝,纡尊降贵驾临惠周侯府,给足了惠周侯面子,一来,惠周侯富可敌国,朝中一旦发生大事,如…行军作战、修筑河堤,遇天灾开仓赈灾等等,皆要烦劳惠周侯相助一二,因此历代君王与惠周侯的关系都是不错的,他也不例外,加之当代惠周侯又是他的岳父,他自然要多多亲近一番,因此才带着贵妃归省,不曾想惠周侯却有些不识抬举,皇帝心中略有不快,忍不住看了看身边的梁贵妃一眼。
“皇上,父亲虽是您的岳父,但君臣之礼不可废,父亲做事一向严谨,规矩虽然多了些,却也是遵守朝廷礼制罢了,皇上切莫放在心上。”梁贵妃美目中满是柔和之色,看着皇帝,低声说道。
皇帝闻言没有多言,梁义博也不敢再多说,立即冲到了几个家丁面前,压低声音道:“到底出了何事
?姑爷为何不见了?你们可找了?”
“奴才们找了,院里院外都找了,不见踪影,留在那儿伺候姑爷的老仆人拿了一封信给奴才,说是姑爷给咱们二小姐的。”家丁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信函。
梁义博结果信来也顾不得那么多,立即拆开了仔细越看起来,脸色也愈发的难看。
“侯爷,信上说了什么?”大夫人张氏见梁义博脸色难看至极,虽然知道此刻自个不该多过问,但是却忍不住,事关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她冷静不下来。
梁义博已经完全呆住了,任由自家夫人将信函拿了过去。
大夫人张氏只是看了开头两行便气的脸色发白,忍不住喝道:“这叶檀好大的胆子,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他这是骗婚,真以为我们梁家是好欺负的吗?”
梁贵妃也按捺不住,从嫡母手中拿过信函,片刻后也变了脸色,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自个的父亲梁义博已缓过神来,恭恭敬敬从她手中将信函拿了过去。
“皇上,臣惶恐,今儿个皇上驾临梁府,乃是臣之幸,然臣小女的婚事却出了纰漏,是臣之罪过。”天子驾临,前来喝喜酒,乃是梁府天大的福气,如今却出了岔子,让天子白跑一趟,若怪罪下来,梁义博和梁家不免受罚。
皇帝并未看梁义博手里的书信,他看着梁义博,淡淡道:“既然喝不成喜酒,就当朕带着贵妃回一趟娘家吧,府里的酒宴也备
好了,不吃也是可惜,众位卿家也留下来用膳吧。”
“是。”梁义博没有料到他的皇帝女婿竟然会围护梁家,微微发愣后立即将他们迎了进去。
“皇上。”梁贵妃看着皇帝,欲言又止,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皇上为何这般轻易放弃?
然而,皇帝却没有多言,径直往喜堂去了,梁贵妃心中虽然有太多疑惑,却也不敢多言。
待众人都进了府后,梁芜菁才在两个喜娘搀扶下回到了喜房,只是她刚刚进屋便扯掉了自个头上的盖头,又吩咐碧云她们将凤冠取下,等头上的重量卸去后,她才喘过气来。
方才这凤冠实在压的她难受,以至于她听说未来夫君不辞而别后,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把信拿来。”梁芜菁刚刚伸出手,碧云已将信函放到了她手上。
只见信函上写到,“梁小姐,能和小姐相识、相知,实乃小生之幸,小姐才貌双全、温婉柔嘉,乃是小生毕生所求之良配,然小生从前在家中已有糟糠之妻,近日小生日夜难寐,若因荣华富贵舍弃糟糠之妻,实乃不仁不义,亦是欺骗小姐,对小姐不忠,小生不愿做那陈世美,只好辜负了小姐,来日必将负荆请罪,要杀要剐由小姐,还请小姐保重身子,勿要因小生之过错而伤身,小生拜别。”
“烧了。”看完之后,梁芜菁将信函递到了碧云手里,然后将身上大红的霞帔和吉服取下
,不等碧云几个伺候便躺到了床上,并挥了挥手道:“你们下去吧,我想休息片刻。”
“小姐。”碧云和碧玉几个看着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们可怜的小姐,竟然被人悔婚了,日后还如何做人,想必小姐此刻伤心欲绝,要打发了她们自个躲着哭吧,碧云她们越想越觉得难过。
似乎知晓她们心中所想一般,梁芜菁摆了摆手道:“我昨儿几乎一夜未眠,今日天还未亮就被你们弄起来折腾,又被那凤冠险些压歪了脖子,这会子真是受不住,太困了,小姐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叶檀要死要活,你们去吧。”
碧云几个见她一脸正色,愣了愣,这才退下了。
梁芜菁倒在床上,片刻后打了个哈欠,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并没有骗那几个丫头,她身为梁家嫡出的小姐,又要继承梁家偌大的家业,从小就被父亲请来的师傅们悉心教导,说她巾帼不让须眉也毫不为过。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对于她一个女儿家来说,打击肯定是有的,但她尚能承受,而且…她只是看叶檀比较顺眼,还没有到那种非君不嫁的地步。
她只是觉得叶檀性子好,家世清白,又是家中独子,毫不复杂,入赘梁家后必定能和她相敬如宾,不至于发生大的纠纷,而且叶檀身为文状元,学识是不错的,日后他们若是有了子嗣,也放心交给他教导,她就能一心一意打理梁家了
,却不想人家不仅有了妻室,还瞒着她,让她丢了这样大的脸。
恐怕梁家女儿被悔婚之事如今已传遍京城了。
只是木已成舟,她再生气,再烦恼也于事无补,而且以她梁芜菁的个性,即便现在叶檀回头,她也是不嫁的。
他不想做那陈世美,她还不想做那被人蒙在鼓里的“公主”呢。
而且…这样的事儿也轮不到她一个女儿家出头,先由父亲出面,然后再做定夺吧。
就在梁芜菁昏昏沉沉睡下时,喜堂之中,梁义博正抬着酒杯挨桌挨桌的谢罪。
他此刻虽气得不成,但还得露出笑脸来伺候皇帝,款待各位达官显贵,当然,他更担心女儿的安危,找了个机会让自个的夫人张氏去后院陪女儿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女儿被退婚,这在梁家那是从未出现过的事儿,梁义博岂能咽下这口气,更让人气愤的是,那小子竟然早已娶妻,这不是骗婚吗?他一定要让那臭小子好看。
酒过三巡后,梁义博心中苦涩,未免多喝了几杯,梁贵妃看在眼里,有些伤感,随即看着皇帝,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吴康,你去传朕旨意,文状元叶檀行为不检、品行不佳,虽是状元,但朕眼中却容不得沙子,吩咐吏部,记录在册,撤去叶檀翰林院编修之职,永不录用。”皇帝看着身边的大太监吴康,沉声吩咐道。
“是,皇上。”吴康连忙应道。
好好的一个文状元,
做什么不好,偏偏要骗惠周侯家的小姐,这不是找死么?如今大好的前途完全毁了,既丢了官职,也失了富贵,也不知他闻言后作何感想。
“多谢皇上为臣做主。”梁义博连忙谢恩。
“岳父大人请起,那叶檀品行不佳,如今毁了婚,对梁家来说倒是一桩好事,我听梁贵妃说,小姨今年便十六岁了,不能再耽搁了,否则一旦年满十七,朝臣上奏到朕那儿,朕也不好偏袒,依朕看,岳父大人失了个状元女婿,朕就再赐给你一个状元女婿,再过两月余,便是武状元选考之时,到时,谁中了状元,朕便下旨赐婚让他娶了小姨,岳父大人意下如何?”皇帝笑着说道。
“是,谢皇上,谢皇上…”梁义博喝的有些多了,此刻听说皇帝女婿要赐婚,根本没有多想就应承下来了,还一个劲儿的谢恩。
看着皇帝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梁贵妃暗暗叹了口气,也不知自个这样做是对是错,可为了皇后宝座…她势在必行啊。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梁家人未去寺庙里烧高香,梁芜菁的婚事却一波三折。
转眼间春去秋来,岁月流逝,很快便到了弘德二年冬日,梁芜菁依旧未能顺利出嫁,折腾得她都失去信心了。
然而,大周朝律法却明文规定,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再有两月,她便年满十七了,若论虚岁,都十八了,再不嫁…父亲恐怕就顶不
住外面的流言蜚语了。
今年的冬日来的十分早,十月中旬便天降大雪,滴水成冰,皇城北面的昌德宫中,四处一片破败景象,雪已堆积的一尺多厚了,却没有奴才来打理,只因这儿乃是废帝的居所,比冷宫更不如,奴才们怠慢也是家常便饭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