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不是害了主任了!”袁雪很内疚。

“没事没事,让陈总一调解就好了,每次都这样。”

然而这次的事似乎不那么容易过去。

下午,吴天气哼哼地从总经理办公室回来,刚踏进门就气愤地发起了牢骚:“什么东西!陈总说算了,他还死咬住不放,道理一套一套的,连上回袁雪去中宇乘错电梯的事都拿出来说了!”

“啊?”胡颖诧异:“一码是一码,这扯得上吗?”

袁雪有点紧张:“主任,陈总说怎么处理了吗?”

“没呢!”吴天愠怒:“姓罗的还在喋喋不休,我听不过去,甩手先出来了!”

袁雪又惭愧又内疚。

“你放心!”吴天豪气干云,拍着桌子放言:“他要敢动你,我跟你一块儿辞职!”

“别啊!”胡颖赶忙上来捋毛:“您要是辞了,不正称了罗主任的心了!赶紧消消气再说!”

连推带哄把主任请进了小办公室。

出来后,胡颖脸上也不再轻松。

袁雪不安:“胡姐,你说会怎么样?”

“不好说。”胡颖叹了口气:“你这次撞枪口了,这对老冤家要一决雌雄,搞不好你就成牺牲品了。”

“会开除我?”

“难说。一旦被罗主任盯上,是个麻烦事,你得作好心理准备。”

袁雪心里凉凉的,又有些愤不恁:“罗主任凭什么这么拽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人家后台硬呗!原来是中宇的财务主管,龙先生一句话就把他派过来当上了财务一把手,连陈总都得让他几分。”

“不是说龙先生不插手宏泰的事么?”袁雪刚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很傻很天真。

胡颖哼笑:“你觉得可能吗?”

袁雪左思右想,心一横:“真要走也就走了,反正我不能连累主任。”

胡颖被她悲壮的神色感动,抚抚她肩:“真要那样,我也帮你想想办法,以你的能力,再找一份工作应该不是问题。”

袁雪想豪迈地点头,转念一想自己就是栽在一点破事上的,有屁能力,不觉又是苦笑。

转天陈元把袁雪叫去办公室,仍然是谈这件事,不过结果没有袁雪想像得那么糟,她没被开除,但将会面临调岗。

“换去柜台锻炼一阵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对将来的职业也有帮助。等管理部门出现空缺,我会考虑再把你升上来。”陈元和风细雨地劝解袁雪。

袁雪想了想说:“陈总,这次的事我不想为自己辩解,的确都是我的错。但我不是故意的,缺失的金额我用工资赔,但我希望能仍然留在原来的岗位上。”

陈元很平静地听,没有打断她。

“我不是对去柜台有意见,如果我刚进宏泰就把我安排在柜台上,我会很高兴地去工作。但现在不一样。”她顿了一下:“人人都知道我是犯了错被踢出来的,我以后不会得到尊重,更别说机会了。如果非要调岗,我宁愿辞职。”

陈元默默地听完,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很长时间没有出声,袁雪也安静地坐着,没有打搅他。

最后,陈元停在她面前:“你先回去吧,让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好的。”袁雪站起来时,腰杆挺得笔直。

陈元盯着她的背影,无声吁出一口气。

一上午,袁雪做事都心神不宁,胡颖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不再逗她了,只让她在办公室接接电话什么的。

午饭时间刚过,袁雪和胡颖都在办公室休息,吴天兴高采烈地回来:“没事了没事了!这回真是痛快!扬眉吐气啊!”

两个女孩精神都为之一振,胡颖急切地问:“到底怎么说?”

“陈总刚找我了,袁雪可以继续留下来,钱也不用她赔,陈总说了,袁雪只是没有经验而已,让我们以后多带她,多给她机会,她会有出息的!哈哈!这次陈总不知道怎么会这么硬气!估计罗主任气得饭都吃不下喽!”

胡颖比袁雪还兴奋,双拳在袁雪桌上咚咚地直擂:“哎哎,袁雪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干吗呢?掉眼泪了?”

袁雪忍笑给了她一掌:“你才掉眼泪了呢!”

“可不是可不是!”胡颖指着她喜笑颜开的脸:“我刚看见你眼圈都红啦!感动死了吧!”

吴天过来又点袁雪:“以后好好干啊!别给陈总丢脸!”

袁雪使劲点头。

袁雪以为陈元会再找她谈一次,但他似乎很忙,不仅没找她,平时连面都见不着。她几次大中午地故意在五层的电梯附近晃悠,也没能与陈元“邂逅”,倒是某次冷不丁撞见罗益,后者阴着脸,目光似剑,嗖嗖地向她射来。

袁雪把脸一偏,只当没看见,比他还坦然地大咧咧晃了过去。
每年五月中,宏泰都会举行一次家庭日聚会,意在感谢员工们的辛勤工作,同时也要感谢支持员工们的亲属。

今年的家庭日活动是去游青龙山。

大多数结了婚的员工都拖家带口的报名,没结婚的也都带上男女朋友或者父母,比如胡颖。

“公司花钱,不玩白不玩。”

袁雪无人可带,报名单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胡颖朝她挤挤眼:“到时候你跟我吧,给我爸妈当干闺女,他们准喜欢!”

吴天也出来凑热闹:“跟你干吗呀!跟我们家吧,我那小子今年上二年级,皮得谁都管不住,袁雪过来也好给我们搭把手,让我跟他妈妈可以喘口气!”

结果家庭日那天袁雪谁都没跟,一个人舒舒服服占两个座儿坐着听MP3,坐在她前座的胡颖正被她妈唠叨相亲的事,而后座的吴天一家围着儿子团团转,哪有空闲顾及其他。

车子即将启动时,陈元单肩挎着背包,脚步轻捷地登上车,一边笑吟吟地应付来自各个方位的问候声,一边扫视车内的空位,很快,目光就定格在袁雪身旁。

袁雪忙把自己的包从身旁的座位上取走,给他腾出空来,陈元就势在她身边坐下。

胡颖“百忙”中回过头来,朝袁雪促狭地挤了挤眼睛,袁雪飞快地把视线调开,面颊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陈总,您也一个人?”

“嗯。”陈元学她的样子把包放在膝盖上,里面没什么东西,不沉。

“本来没打算来,不过行政部昨晚通知我说,经理级别以上的都得到场,不然扣奖金,没办法,只好来了。”

他故作无奈地耸了耸肩,惹袁雪笑出声。

陈元穿着黑白条的短袖T恤,一条米灰色休闲裤,手腕上还套了一串檀香木佛珠,优雅俊气。

他从包里掏出手机,逐页翻看着什么。

“上次的事,一直想谢谢你来着,不过老没找着机会。”袁雪终于逮到机会道谢了。

陈元似乎顿了一下才想起来,温和地笑道:“不用谢我,谢你自己。如果你不说明你的想法,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不,我该谢谢你。”袁雪口气固执:“我知道这事让你难做了。”

陈元脸上的笑容淡去一些,他似乎不欲多谈,把手机伸到袁雪面前,岔开话题问:“你会玩这个吗?”

“切水果啊!会!”

袁雪本以为自己这次出行会有点孤单,没想到因为陈元的到来,她过得比任何人都开心。

四十分钟的车程在说说笑笑中一晃而过。

一到景点门口,陈元身边顿时簇拥了很多人,袁雪嫌挤在人**里碍事,遂远远退开,隔着人**看陈元谈笑风生,觉得他又亲切又遥远。

进入景区,很快就来到山脚下,行政部一个女孩要求总经理说两句。陈元先向所有人表示了感谢,最后说:“今天大家出来的任务是陪家人轻松一下,工作上的事等回去再谈。”

大家这才笑哈哈地从他身边散开。

登山时,袁雪走得极慢,落在最后,没有人**喧哗的山里树木苍翠,鸟鸣悠然,颇为赏心悦目。

登上一个较大的平台,一抬眼就看见陈元正坐台阶上,仰脖子喝水,袁雪心里忽然突突地跳。

陈元对着她笑:“我一瓶水都喝光了,你才爬上来,真够慢的。”

袁雪掩饰住悸动,微笑着回:“我不想跟人挤,这么窄的台阶,还有小孩跑来跑去,挺危险的。”

陈元站起来:“你还挺懂享受——走吧,腿快的估计这会儿都开始下山了。”

往上走的路越来越窄,还略带泥泞,不时就会出现一个陡坡,仅有两三块大石头作支撑。

陈元走在前面,不时回顾袁雪,她爬不上来时,就伸手拽她一把。他的掌心干燥温暖,被这样的手掌握着,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

终于攀上山顶了,两人长舒了一口气,忽见对面山顶人头攒动,陈元恍然地笑:“看来我们走错路了。”

袁雪把双手撑在腰里,惬意四顾:“走错路反而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她眯起眼睛,手势在空中比划着,来回取景。

陈元在一旁看她:“你会画画?”

“嗯!”袁雪点头,神色惋惜:“可惜忘记带画架上来了。”她指着远处一棵从崖边探出头来的松树:“看到那棵树没,配上后面连绵起伏的**山远景,画出来一定很好看。”

陈元取出相机:“可以拍下来,回去后你慢慢画。”

袁雪回眸看他:“我还会画人物素描,要不要哪天也给你画一幅?”

“是吗?水平怎么样?”陈元调试相机,并不看她:“我太太也喜欢画画,给我画过肖像,我觉得简直像另外一个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袁雪面前提起夫人。

袁雪笑道:“我画得也一般,不过应该不会把你画成别人。”

她眺望远方:“我家乡有种捏泥人的手艺,一个亲戚就开了这样的泥人作坊,每回放假我都会去作坊玩,最爱干的事就是替白色的泥人胚子上色,我画的脸谱不赖。他们都说我有这方面的天赋。”

“你父母是干什么的?”

袁雪神色略微僵滞:“…我爸爸妈妈很早就过世了,我一直住在亲戚家里。”

陈元一脸歉意:“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习惯了。”

然而陈元并未释然,脸上有层朦胧的惆怅,和难以言说的怜惜。

“陈总,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陈元重新举起相机,面庞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笑意:“传闻是怎么说的?”

“呃?”袁雪一时没反应过来。

“身无分文的穷小子走狗屎运,遇上了富家千金,从此飞黄腾达,腰缠万贯。”

他神色泰然地转过头来:“是这么说的吧?”

袁雪笑得很尴尬,她没想到陈元这么直接。

陈元轻松地向她耸了耸肩,脸上的笑容仿佛纯粹是在安慰她:“没关系,这是事实。”

袁雪默默注视了他片刻:“可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陈元低头笑笑。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陈元看向她。

“你第一次见到我时,把我错认成另外一个女孩…”

陈元的脸色微微一变。

“那个叫柳诗的女孩,她…是谁?”

她没有立刻得到答案,陈元沉默的面色显出几分僵硬。

“对不起。”袁雪如梦初醒似的:“也许是我太冒昧了,不该问这么无礼的问题…”

她有一双比星星还明亮的眼眸,里面盛满单纯与好奇,还有一丝懊恼,当她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自己时,陈元觉得仿佛有股吸力,要把真实的自己推出体外,且不容抗拒。

“柳诗,”当舌尖滚过这个名字时,他依然能体味到来自内心深处的苦涩:“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对我来说,曾经很重要的朋友。”

他脸上的神色令袁雪明白“柳诗”对他而言,绝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我长得真的很像她?”

陈元凝视她,袁雪的眼里似有期待,似有迷惘,令他忽然不敢直视:“不,你和她不像。”

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视线投向远处,发现对面山头的人**正在急速减少,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转用轻松的口吻对袁雪说:“他们都下山了,咱们也得抓紧过去集合,下面还有不少节目。”

袁雪依旧跟在他身后行路,与他保持两个台阶的距离,当她再度仰望陈元时,只觉得他身上迷雾般的气息越来越浓厚。部门开会,吴天再次表扬了袁雪:“工作积极,不怕困难,善于动脑。”

他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赞辞,袁雪灿烂地笑着表忠心:“我不是早说了么,我不能给主任丢脸!”

惹得胡颖一个劲儿嚷:“劳模请客,死活得请啊!”

吴天作了个让大家安静的手势:“还有个事没说呢!下个月中宇有个新楼盘要举行奠基仪式,挺大一项目,前两天和向荣碰头,他诉苦说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希望我能调个人手过去帮帮忙。你们看,谁去合适?”

吴天的目光扫向胡颖,胡颖忙侧过脸:“主任你别打我主意啊!上回我去忙了一个星期,回来该我干的活儿一个不少,吃力不讨好,折腾死我!”

“就是!不能让胡颖去,去一趟就让陈缜给看上了!”又有人嬉皮笑脸开玩笑。

胡颖和开玩笑那个顿时吹胡子瞪眼起来。

不知谁扬起嗓子说了句:“不现成的嘛!袁雪去呗,能者多劳!”

吴天先还鼓励大家,希望有人肯自愿,见实在没人接招,慈祥的目光无奈地投向袁雪,用商量的口吻说:“小雪,要不就你去试试?”

胡颖一挥手:“打住吧,主任!你别害新人呀!给龙先生的人干活,万一搞不定,那边翻起脸来够我们喝一壶的!”

“哪有那么可怕!”吴天不满地皱眉:“就是些纸面活儿,谁都能干的…”

“主任,我去!”袁雪爽快地应承下来,刚才那几句表扬也不能白受,再说她也没觉得这事有多难。

“哎,这就对啦!”吴天眉开眼笑:“你放心,干砸了不怪你,干好了有奖励!不过我相信小雪这么能干,想干砸了也不能够啊!”

散会回来,胡颖埋怨袁雪答应得太草率。

“你别看就是搞个奠基仪式,琐事一堆呢,要准备会场,协调媒体,都不是小事,到时候哪里出点岔子给龙先生丢了份,他可不像陈总那么好说话。”

“没事,我会小心的。”袁雪没被吓着:“我都答应主任了。要是有什么想不到的,你提醒我就是了。”

胡颖气鼓鼓地:“我就知道!你一接,这烫手山芋得有一半掉我手里。”

袁雪翌日就去中宇报到了,还是跟向荣合作,向荣长得虽然有点凶恶,心眼不坏,每次袁雪提点什么主意,他都咧着金牙大声感谢,还扭头训自己的那帮下属:“都学着点,怎么人家能想出来的,你们就想不出来?不一样吃白米饭长大的?”

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典礼的各个环节都七七八八搞妥了,但都是各人操心各人的,袁雪主要负责会场布置,不过跟其他流程都有关联,来回跑着跟人核实,没半天就头晕了。

她问向荣:“干嘛不外包给专业的公司来做呀?”

向荣皱巴着脸:“龙哥不让啊!说这么点小事都叫外面来做,我们是干什么吃的?”

“那以前也都是这么操作的?”

“以前没这么复杂,也就请几个关键人物过来剪个彩,吃一顿就行啦!但现在不是都讲宣传、包装嘛!房市又不太景气,不大张旗鼓地搞,没人来买!”

袁雪没时间跟他掰扯,离典礼也就两天时间了,她静下心来,花一个小时做了张表,将所有环节及联络人信息都罗列上去,这样什么事找什么人都一目了然。她把这张表复印了一份给向荣,立刻又赢来一通表扬。

典礼前一天下午,万事齐备,但架不住百密一疏,袁雪检查时发现胸牌内容中打错了一个字母,好心情顿时扫掉大半。

向荣拿了一枚别在胸前:“看不出来,就这么着吧,反正用一回就扔了!”

袁雪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行,得重做,细节决定成败。”她不能容忍圆满中有任何一点瑕疵。

向荣看看表:“现在做?来不及了吧?”

“不用找名片公司印,我回宏泰拿些空白卡片过来,你这儿有彩色打印机吧,直接彩打。”袁雪胸有成竹。

一屋子人都愁眉苦脸,受不了她的完美主义。

袁雪忙道:“我一个人干就行,你们下班好了。”

向荣呵呵笑着:“我陪你,我好歹也是总指挥。这事干好了,龙哥也高兴!”

另有两个小兵,平时很惧怕向荣的,也声称留下来帮忙。

这一忙活就到了晚上十点,向荣差小喽罗去买了宵夜回来,大家边干边美美地吃着。

袁雪乘改错的机会索性又把胸牌重新设计了一番,新打印出来的片子比原来那套漂亮多了,她跟赞不绝口的向荣开玩笑:“我现在心里舒坦多了,要不然总感觉象有个砂子在心里咯着,时间长了,说不定能磨出颗珍珠来。”

“那你这珍珠可值钱啦!人珠啊,这是!”一小兵凑过来打趣。

“人猪?这儿就有一头!”向荣大笑着朝那家伙脑瓜上刮了一把。

正笑得欢,龙震宇抬脚进来:“这么热闹!”

袁雪回眸,讶然发现他居然没戴墨镜,这是她第一次看清龙震宇的相貌。

他长得不难看,甚至称得上英俊,如果没有眉骨上那道疤痕的话,袁雪瞬间明白他为什么爱戴墨镜了。

事实上,那道疤痕并不触目惊心,已经很淡很细了,略微泛出一点深于肌肤颜色的暗褐色。

“龙哥!”向荣忙迎上去:“还没回去?”

“你们不也没走呢!”龙震宇扫了眼室内,随手抓了张新做好的胸牌来看:“明天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向荣赶紧利索地跟他汇报起来,袁雪发现向荣语言表达能力要远胜于他的实际组织能力。

末了,向荣也表现出极大的义气,可劲儿抬了袁雪一把:“龙哥,这次多亏有袁雪,帮了咱很大的忙!喏,这些片子也是因为她发现有点问题,连夜赶着重做的,为的就是甭在人前出洋相!”

龙震宇目光转向袁雪:“你就是袁雪?”

袁雪点了下头,对他这骄慢的态度有点不以为然,她才不信龙震宇真不知道自己是谁呢。

龙震宇把胸牌放下,悠然道:“这名字我有印象,上回在宏泰搞宣传算错帐的就是你吧,进步挺快。”

袁雪被他这一褒一贬说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这个人的存在总给人一种压迫感。

幸好龙震宇并没过多注意她,看着大家道:“差不多就早点散了吧,别弄太晚,明天还得早起!”

众人纷纷答应。

龙震宇一走,袁雪重重呼了口气,龇牙咧嘴问向荣:“龙先生是不是跟谁说话都这么冲?”

“不是。”向荣笑嘻嘻地:“他只跟两种人这么较劲儿。”

“都谁啊?”

“一种是他讨厌的人。”

“还有一种呢?”

“他觉得不错的人。”

袁雪翻了个白眼:“不等于没说嘛——那如果是他既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人呢?”

“他压根不搭理!”向荣说完,自己笑得跟什么似的。

又拖延了五六分钟,小兵们把胸牌也都装好了,向荣挥手让大家散:“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到售楼中心集合,不许迟到啊!”

向荣问袁雪要不要安排个车子送她,她不想麻烦人家,中宇位于市中心,下楼打车很方便。

等她上了趟洗手间出来,发现向荣的办公室已经铁将军把门了,都够利索的。

她背着包,一路小跑去电梯间,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击有声。

三部电梯,一部正在下降,一部停在一楼,另一部是龙震宇专用的,刚好停在28层,她按了下行按钮,等待一楼的电梯上来,同时带点鄙夷地斜视龙氏专用梯。

没留神一个声音冷不丁在耳畔响起:“一起走?”

袁雪吃了一惊,猛地转过身去,龙震宇无声无息站在她面前,背剪双手,一脸闲适。

她被吓着,有点气恼,连伪装客气都忘了:“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

“是你研究电梯太专注。”龙震宇并未为她鲁莽的口吻生气,嘴角还带一点戏谑的笑,一揿按钮,专用电梯立刻华丽地为他打开。

他走进去,对还绷脸傻站着的袁雪说:“不进来?”

“不是你专用的吗?”袁雪故意刺他。

“经过我同意就可以。”得到他泰然的回答。

袁雪望了眼另一部上行电梯,也没几层就到了,神情有点犹豫。

龙震宇笑了笑:“你不会是不敢吧?”

袁雪眼睛立刻睁大了半公分,毫不犹豫地跨步进去,和龙震宇并排站在一起。他轻笑一下,电梯门缓缓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