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进门时,女孩子走得没剩几个了。
年轻的舞蹈老师正在整理道具,夏夏道明来意,老师指着站在窗边的一个女孩告诉她:“她就是邱雪冬——邱雪冬,有人来接你了。”
邱雪冬原来是面向窗外站立的,闻声立刻转过小脑瓜来,夏夏看到一张眉清目秀的脸蛋,以及一双和邱文萱极为相似的大眼睛,不过那双眼睛在扫到夏夏时立刻黯淡下来。
夏夏走过去,蹲下身来跟她打招呼:“你好,小冬。你妈妈让我来接你回去。”
“妈妈呢?”
“她有事在忙,赶不过来,我们回家等她吧。”
小冬想了想,懂事地把手放进夏夏的掌心。
出了培训中心,夏夏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把小冬抱进后车座,两人并排坐着。小冬身子挺得笔直,两只小手搁在大腿上。
夏夏忍不住笑起来:“小冬,你不用这么认真的,现在已经下课了。”
“老师说,要这么坐。”小冬维持姿势不改。
“你几岁啦?”
“四岁。”
“哦,那是不是上中班了?”
“嗯。”
夏夏见她穿得单薄,又问:“小冬你冷不冷?”
“不冷。”
夏夏摸摸她的手,小手冰凉,不禁撇了撇嘴角,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裹上。
邱文萱的公寓是公司帮她租的,夏夏一手经办,她手上有套大门的备用钥匙,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公寓里凉飕飕的,夏夏关了两扇窗,陪小冬在客厅坐了会儿,问她:“你饿吗?”
“不饿。”
夏夏发现小冬话很少,每次回答问题都惜字如金,但也不像冷漠的女孩,她这种年纪,应该还不懂“冷漠”为何物吧,似乎只是习惯使然,夏夏想起在公司同样寡言少语的邱文萱。
“既然你不饿,咱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小冬摇摇头:“我没力气。”
夏夏讶然:“怎么会没力气呀?”
她指指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
夏夏恍然笑道:“那不就是饿了!你等着,我给你找点吃的。”
她在可以翻动的几处地方搜寻了一番,冰箱里都是生食材,到处都找不着糕点。
厨房柜子里还有一把挂面,夏夏问小冬:“给你下面条好不好?”
小冬点头。
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很快就被小冬吃干净,她放下筷子,扬起小脸对夏夏笑了笑,轻声说:“好吃。”
夏夏瞧着她那张满足的小脸,莫名其妙有点感动。
小冬也不再老老实实坐着了,在角落里翻出几个毛绒玩具,在沙发上摆来摆去,好像演哑剧似的,忽然抬头对夏夏说:“现在有力气了。”
夏夏忍不住又笑。
邱文萱赶到家中已是五点多,夏夏正陪小冬做游戏,两人模拟各种小动物的叫唤,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一看见女儿洋溢着笑容的脸蛋,邱文萱顿时暗松了口气,再次向夏夏道谢。
夏夏最受不了别人的感激,尴尬地抓抓短发:“你女儿真可爱。”
邱文萱笑道:“她平时见陌生人有点怕,我今天实在万不得已才想到麻烦你,不过看起来,小冬很喜欢你。”
她转头问女儿:“是不是,小冬?”
小冬抿唇微笑,夏夏觉得她的表情和邱文萱像极了。
邱文萱挽留夏夏吃过晚饭再走,但夏夏执意不肯,母女俩送她到电梯口,夏夏一再让她们回去,这才分了手。
站在电梯里,夏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邱文萱在她的印象里也不再如同云端那样遥不可及了。
送走了夏夏,文萱回家做晚饭,等炖排骨的香味飘出来时,小冬才抱着一只玩具小熊走进来说:“妈妈,我吃过面条了。”
“是夏夏阿姨给你做的?”
“嗯。”
文萱皱了皱眉头,但语气依然温柔:“好吧,那今天允许你少吃点晚饭。”
“妈妈,我吃不下了。”
文萱蹲下身子,抚抚女儿的脸:“听话,再吃一点,你看你多瘦。”
门铃在响,文萱有点诧异,难道是夏夏又回来了?
邱文萱谨慎地从猫眼中望出去,看到的却是叶吟风的脸。
文萱调整好呼吸后才拉开门,脸上及时堆砌出笑意:“你怎么来了?”
她挪到一旁,以便叶吟风可以进门,但后者站在门口不动,递过来一枚手机,文萱一看,是自己的。
“你刚才掉车上了,怕你有急用,所以给你送过来。”叶吟风虽然也笑着,但笑容明显客套矜持。
“进来再说吧。”
“不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这就得赶回去。”
文萱迟疑了一下,接过自己的手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不会是在躲我吧?”
叶吟风的表情略微僵滞了一下,笑笑:“怎么会?”
“那就进来坐一会儿?”
叶吟风拗不过她,只得迈步进门。
小冬依然抱着她的小熊,站在宽敞的客厅中央,好奇地观察他。
“你女儿?”
“是啊!小冬,叫叔叔。”
小冬不说话,大大的眼眸目不转睛注视着叶吟风。
叶吟风喜欢小孩,俯首摸摸她的小脑瓜:“你叫小冬?”
小冬脸色忽然泛白,反身咚咚地跑进了房间,叶吟风顿时很尴尬,文萱忙请他坐,略带不安地解释:“她看见陌生人都是这样的。”
文萱撇下叶吟风去看小冬,他正好乘这机会四下打量一番。
这栋房子,他只在签约前跟夏夏一起来看过一眼,文萱母女住进来后,就再未来造访过。
屋子里干净整洁,除了房东提供的家具陈设外,几乎未添新物,显出旅店特有的冰冷气息。幸好空气中有氤氲的炖汤香气,才算增添了几分家的味道。
文萱从卧室里出来,表情有点无奈。
“她怎么样?”叶吟风关切地问。
“没事。自己玩着呢!”文萱摇摇头,怅然一笑,“这孩子性格就这样,怕生得厉害,她在兰溪时读的寄宿学校,我本来一直犹豫要不要接她过来,可…唉!”
她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叶吟风不便多问,只能泛泛地安慰她:“小孩子多少都会有点儿,等长大了就好了。”
文萱刚想在沙发上坐下,忽然又想到什么,“哎呀”了一声就往厨房里跑。
她穿了件黑色紧身毛衫,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裤,脚上趿着双花色软底拖,一跑起来,披肩的长发便四散开来,柔软的腰肢来回摇摆,倏忽间,人就在厨房门口消失了,好像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进去一般。叶吟风竟无端觉得有点揪心。
没多久,文萱又出现在厨房门口,面庞虽带笑,但那一身黑并未将紧裹在她身上的凄清减淡。
“忘了给汤关火了。”她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在这儿吃了晚饭再走吧?”
叶吟风看看表:“不了,我真的还…”
“你不用跟我这么见外的。”文萱语气有些幽怨,“怎么说我们也算亲戚,虽然以前从来没见过面。”
叶吟风不知该怎么回应她,沉默了片刻,道:“公司事务我会尽快处理完,争取这个月底和你交接。”
“那么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考虑先休息一阵再说。”叶吟风朝她笑笑,“还得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他口气温和,并无讥讽之意,虽然要把一手养大的“孩子”送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叶吟风骨子里还是个潇洒的人,不喜欢啰啰唆唆地纠缠,宁愿处理干净后重新开始。当然,他也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邱文萱交代离开迈信之后的计划。
文萱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进房间取了个大信封出来。
“你看看这个。”
叶吟风谨慎地接过:“是什么?”
“我让律师帮我草拟的,你看了就明白了。”
信封里是一份协议文件,大致意思为,邱文萱愿意无偿转让迈信51%的股份给叶吟风,并由叶吟风继续管理公司。
他看毕,盯着文萱:“你什么意思?”
文萱笑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继续留在迈信。我对公司营运一窍不通,如果你走了,我只有两条出路,要么随便聘人过来,不出几年就可能把公司搞垮;要么直接把公司卖了。不管走哪条路,这个公司的死活以后都跟你我无关了。但我想…这未必是你希望看到的。”
叶吟风眉头微锁,望着那份文件不吭声。
他并非没有想过迈信今后的命运,但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有可能令自己痛惜的后果而无原则地留下来守护它。人终归是自私的,到头来,最先考虑的总是自己的感受。
文萱敏锐地观察他的神色,继续道:“怎么说,迈信都是你大哥留下的一份产业,更是你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我想我不能就这样把它毁了。”
从叶吟风的表情中文萱能够感觉到,自己这次的劝说奏效了。
“至于股份的分割问题,我也曾考虑过全部给你,我只在公司打工,毕竟我从未在这家公司出过力。”
叶吟风受到撼动一般抬眸看向她。
“不过,”文萱抱歉地笑了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还有个女儿要养。我也相信,有你经营着迈信,我和小冬下半辈子应该可以有个依靠。”
叶吟风修长的手指在文件边缘缓缓摩挲,文萱凄楚的口吻叩动了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处,原先的决绝忽然土崩瓦解。而她望向自己的双眸温柔如水,令他不敢直视,内心激烈地交战起来。
文萱耐心地等着他。
终于,她听见他柔声回答:“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文萱心内一松,由衷笑道:“没问题。另外,我还有个想法。”
“什么?”
“如果你继续留在迈信,我会从公司里出来。”她无奈地耸耸肩,“我发现,即使是财务部一个很普通的会计职位我也很难做好。毕竟我做会计是太久以前的事了。”
叶吟风心头一热,他明白事实并非完全如文萱说的那样,她只是不想给自己在迈信平添障碍罢了。看来,为了能让自己留下来,她费了不少神思。
文萱把意思都表达清楚了,旋即用轻快的语气再度发出邀请:“就在这儿吃晚饭吧。”
没等叶吟风开口,她抢着又道:“就当帮我一个忙,今天煮的饭有点多。”
面对她殷切的乞求,叶吟风再也硬不起心肠拒绝。
他帮文萱一起把饭菜端上桌,晚饭并不丰盛,两个炒菜一个汤,但因为有叶吟风在,文萱感觉比平时自己一人忙活要欢快得多。
摆好碗筷,文萱又去叫女儿,但小冬执意不肯出来,当着叶吟风的面,文萱也不便训斥女儿:“算了,别管她,我们吃吧。”
“她不会饿吗?”
“应该不会,刚才吃了夏夏给她下的面条。”说到这里,文萱嫣然笑道,“忘了谢谢你了,你的秘书很能干。”
提到夏夏,话题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叶吟风毫不掩饰自己对夏夏的赞赏。
“她的确很不错,做事踏实,人也聪明,不过这些都还不是她最大的优点。”
他把自己怎么给夏夏解围的事说了一遍。
文萱听得入神:“想不到你们认识的方式这么特别。”
“是啊!从那时候起,我就很信任这个小姑娘。招聘员工时我最看重一个人的品行,只是这一点在面试阶段很难准确地测量出来。”
文萱半开玩笑地假设:“不知道夏夏如果再碰到老人跌倒在路边,还会不会去扶?”
叶吟风认真想了想,说:“以她的个性,应该还是会的。”
他口气里那种欣赏和亲昵的意味忽然让文萱如鲠在喉,她想说些什么打趣一下,但终究没能开得了口。
两人单独相处还是第一次,可能因为有了文萱之前的那番话,叶吟风没有感到别扭。他一直希望能了解堂兄叶孝祥这几年在外的生活,此前曾从文萱口中得到一些简短的信息,但碍于某种心理因素,他没主动打听过,今晚看上去是个不错的契机。
“你跟孝祥是怎么认识的?”
文萱正在想别的事,听他这么问,微微一愣,方道:“那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刚离婚不久,带着女儿去了兰溪,在一家KTV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
叶吟风忍不住插嘴:“你不是做过会计吗?”
文萱叹了口气:“我学历不高,在兰溪又人生地不熟,找工作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做会计也挣不到几个钱,我希望能让小冬过得好一点。在KTV里上班虽说名声不太好,但收入还是不错的。”
叶吟风不再说话。
“我就是在那儿认识你哥哥的。那天他和几个朋友去唱歌,我倒酒时没留心,把酒洒在一个客人身上了,幸亏有他在,那客人才没有发作。之后他又来过几次,对我挺照顾的,慢慢地,我们就好上了。”
文萱瞄了他一眼:“你跟你哥哥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叶吟风笑笑,他跟孝祥从相貌上看的确不像有血缘关系,自己是瘦高个子,孝祥要矮一些,也更胖一些。
“你的脾气也比他好。”文萱刚说完就后悔了,脸变得微红,像泄露了心事。
叶吟风察觉到了,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说:“孝祥人挺温厚的,他的脾气是在和嫂子,哦,就是他前妻离婚后才变了的。”
“那件事我听他提过。”文萱给他舀了碗汤,又道,“不过他提得最多的就是你这个弟弟。”
“哦?”
“他一直以你为傲。不过后来我才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弟。”
“是啊!大伯和伯母离世后,他就一直住在我家,我们虽然是堂兄弟,但感情上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叶吟风神色蓦地黯淡,“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会自杀。”
文萱脸上的笑容也悉数敛去,默默垂下眼帘。
“如果是因为钱,他完全可以来找我。犯不着就这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摇了摇头,毕竟他和堂兄已经分开五六年,彼此都走得太远了。
文萱低声道:“你应该了解他的脾气,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很要强。轻易不会跟你开口。”
叶吟风叹息一声,他何尝不清楚,自尊就像孝祥心上的一根刺,时粗时细,但永远存在。否则他不会对寄人篱下的事耿耿于怀,更不会因为离婚大受刺激而远走他乡。
孝祥的死讯从兰溪传来时,恰逢叶吟风在俄罗斯谈生意赶不回来,一应后事均由父母亲临兰溪和文萱一同操办,这一直是叶吟风引以为憾的事情。
而内心深处,他的愧疚还不止于此。
自己处处比堂兄强,到哪儿都锋芒毕露,惹尽眼球,孝祥表面无所谓,心里不见得真那么达观,他一直生活在叶吟风光环的阴影下面,那种滋味想必并不好受。
“孝祥一生不如意,只有迈信——虽说多亏了你——但好歹也是他创建起来的,如果说他还有一点成功的话,就是开了这家公司。”文萱的话语把叶吟风拉回现实,“所以,迈信的事,还是拜托你了…看在你哥哥的分上。”
温言软语的劝说令叶吟风再难招架,他点了点头:“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回家的路上,叶吟风开着车,思绪万千。与文萱的几番谈话,每一个话题似乎都带着足够的分量,需要他好好掂量盘算。
走还是留?这个原本有着清晰答案的命题,忽然又变得模糊混乱起来。
好容易盼来个不用去公司的周六,夏夏拿被子蒙着头正呼呼睡得起劲,晓春推门进来。
“郭夏夏,都快九点了,你怎么还不起床!”晓春不由分说上来就掀被子。
夏夏被闹醒,睡眼惺忪地刚想抢过被子来再睡,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立刻耳目清亮。
“晓春,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晓春把一罐子熏鱼搁桌面上,气哼哼地笑:“吃货!鼻子倒挺灵——我妈给你做的酱汁熏鱼。”
“哇噻!你妈太好啦!”
夏夏垂涎欲滴,火速跳下床,揭开盖子捻了一块就往嘴里塞,瞅得晓春直皱眉:“牙都不刷就吃!”
夏夏置若罔闻:“味道真不错!替我谢谢阿姨!”
晓春环顾四周:“你看你住的地方,乱糟糟的跟猪窝有什么分别!还有,怎么你们大门都不上锁的?我一推门就开了。”
夏夏嘴里塞满了鱼,含混不清地解释:“可能是丽丽下楼去买早点了,很快就会回来的,她一向这样,懒得锁门。”
“还有啊!我进来的时候经过卫生间,看见里面蹲了个男的,吓我一跳,什么时候这儿进男舍友了?!”
“哦,那是丽丽的男朋友。”
“真乱!你晚上就没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夏夏一脸正气:“我睡觉那么死,天塌下来都不会醒。”
晓春摇着头:“不是我说,合租房的环境就是差,叫你搬去跟我合住你还不肯。”
夏夏吃完一块鱼,心满意足地擦净了手指,开始穿衣服:“我知道你跟阿姨都对我好,可我也不能总占你便宜。”
“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我不早说了,就当陪陪我。”
“我是为你好。”夏夏一脸狡黠,“你想想,咱俩大学这四年,一点桃花运都不走,毕业了要是还这样蹉跎下去,早晚你妈得跟我急!”
晓春被气乐了。
“放心吧,等我年底加了工资就找个单间住。”
夏夏洗漱完了回来,见晓春坐在桌边,面前摊开一本杂志,但目光不知凝聚在哪里。
夏夏推推她:“今天打算去哪儿玩?”
晓春回过神来:“去湖边骑车怎么样?”
“好啊!”夏夏兴致被勾起,“要是人多一点就好了,我上回在路上看见一队骑车的,前后加起来得有二十多个车友呢,可热闹了!”
“拉倒吧!瞧人家那装备多专业,咱统共就两辆破自行车,就别去丢人了。”
“那有什么!”夏夏不以为意,“玩的不就是个气氛嘛!不过他们的车子确实比咱们的好,我听熊汶说,那种专业的公路车车速能拉到七八十码呢,都快赶上摩托车了。”
“哎,夏夏!你说…喜欢上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晓春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夏夏唬了一跳,随即转过弯来,乐道:“你,你不会真跟熊汶搅和到一起了吧?”
“去你的!谁跟那头大熊搅和啊!”一贯悍劲十足的晓春忽然也扭捏起来,“前两天碰上我一小学同学,聊得还挺开心的,忽然就…反正吧,那种感觉跟从前不太一样。”
“你小学同学都能认得出来,看来变化不大嘛!”
“也不是,变化当然有了,不过我们初中时候也经常见面来着。”晓春满含期待望着她,“你说说看嘛,到底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我也没经验啊!”夏夏挠挠蓬松的短发,着实有点为难,“我不是跟你一样,从来没谈过恋爱吗?”
“那不一样!”晓春严肃地揭她老底,“我知道咱们班有几个暗恋你的小子,只不过都胆儿小,没好意思找你表白。反正这方面你肯定比我强。”
夏夏抓耳挠腮,但看到密友苦恼的表情,也只能硬着头皮充当起情感专家来。
“我觉得吧,喜欢一个人就是,就是…经常能想起他,总想跟他在一起,看见他开心你也跟着开心。不管帮他做什么事心里都乐意,哪怕什么也不干,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在夏夏越来越流畅的叙述中,叶吟风的身影从脑海深处走出来,面目清晰,神色温和。
晓春一开始疑惑地听,渐渐地,她发现夏夏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不觉张开嘴,如临深渊似的喃喃低语:“完蛋了,完蛋了…”
“嗯?”夏夏住口,仔细审视她,不确定地问,“你这么快就喜欢上对方啦?”
“不是说我!说你呢!”晓春像看待一个绝症病人似的瞪住她,“郭夏夏,我打包票,你一定是爱上叶吟风了!”
夏夏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少胡说!”
“你敢发誓你刚才没想到他吗?”
夏夏支吾半晌,但难逃老友的锐眼,索性脖子一梗:“喜欢又怎么样?”
晓春啧啧地叹:“我说什么来着,要你小心你偏不听!”
“喜欢一个人就不该计较自己的得失,如果感情可以控制的话就不叫感情了。”
晓春被她驳斥得无言以对,想想自己还有一团乱麻没理清呢,苦着脸叹口气:“郭夏夏,咱俩的频率要不要这么一致啊!”
夏夏亲热地揽住晓春的脖子:“别想那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哎,给我说说你那位小学同学,他是干什么的?长什么样儿啊?”
没等夏夏查完户口,她包里的手机蓦然铃声大作。她扫了眼来电显示,忙示意晓春别说话:“我老板。”
晓春一听就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