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还是个这么聪明、好像什么都门清儿的孩子。偶尔还是怪怪的。
南栀礼貌地露出一点笑容,说完“晚安”,从旁边的小走廊离开。
周彦看着她回到房间关上门,才暗暗一叹。
她也不知道,是该庆幸白得了这么个优秀的女儿,还是叹息自己太善良,改嫁还带着前夫留下的这么个累赘。
当年也不是没想到把她丢了,只是没丢得掉,渐渐,也不忍心丢了。
周彦边考虑着边往自己房间走,自言自语:“还是,得生个姓许的孩子才行。”
再优秀,始终不是亲儿女。
关上房门,南栀才吐出口气。
房间布置简单,只有些基本家具。她调整好心情后不敢耽搁地坐下写作业。
高三的课程可不是闹着玩儿,她必须优秀。
两只小虫追逐着台灯灯管打转,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累了。有一只落在作业本上,沿着娟秀的手写的英文一直爬。
南栀惊醒地忙缩手,有点懊恼地看着小东西。旁边闹钟,时针与分针正好在12刻度重合。
——深夜了。
她揉揉太阳穴,休息了两分钟后又因为一天发生太多事而陷入发呆。
有个念头在心里晃过,她略作犹豫,而后从抽屉里拿出只小盒子,打开来。
拿出里面的一张全家福。
母亲还是漂亮优雅的模样,六岁的她,做了时髦的公主卷发、穿着白色的蛋糕裙。至于旁边的男人,身材高阔、气质俊逸清风,只是整个脸部被锐器来回划烂,看不清长相了。
南栀撑着脸颊,又缓又沉地深呼吸,失去继续学习的心情。
五年了。
回忆起来,她竟然已快记不清父亲的模样。
她放下照片。
盒子还有一块剪下来的、巴掌大的旧报纸,已经泛黄。另外有一支旧式的英雄牌黑钢笔。笔盖是黄铜的,墨水已经干涸在铜针笔尖。
她使了点力气才拔/出来,沾了墨水。纤细的手指翻开日记本到最新的一页,提着笔出了会儿神。
台灯的白光映着她纯黑的眼眸,眼珠像一对纹理漂亮、质地清透的黑宝石,而此刻,宝石里盛装的目光是缥缈、无尽的迷茫。
南栀托腮,白净的脸上细小绒毛也在灯下清晰可见。
她发完呆,在日记本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我曾以为,会在父母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当个小公主
却没想到,现在竟要卑微地依靠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年活着...
写到这,她看着这两行字又狠狠蹙了眉。好像看见了赤/裸/裸、又恶心东西。
她笔尖迅速来回,混乱的黑线把这两句不小心吐露的话完全划掉。
心口憋得难受,南栀手指扎进乌黑的头发长长叹了口气。一想到少年来了高中部,要和她天天上下学了,心里就难掩的烦乱。
她反复把额前的发往后拨了拨,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瞥着那两行黑线,重新拿起旧钢笔,随意地在那下面落下两行字——
“我们都是如此。”
“一半在光,一半在影。”
九十二中是诺江的顶尖学校。两个顶尖,一是高考成绩、学霸人数,二是诺江家境良好的孩子人数。
上层社会的人,谁不削尖了脑袋把自家孩子塞进来?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谁不想让自己孩子赢在起跑线。多结交些家庭好的同学当朋友,总是有好处的。
所以九十二中的尖子班是真优秀,但阳光班大部分却是富家子弟的战场,为学校制造各种“传说”、“新闻”的,成绩差的也是差得没底。
许措只来了那么半天,这整一个星期就没出现,可他名气却一点不耽误,整个九十二中高中部无人不晓:
高一新生里有个烟灰色头发、有唇钉的男生,就是初中部那个小恶魔。又是姓许的。
个子高,一双能穿透人的冰冷眼。
大概是浑身给人的感觉太冷酷,虽然很帅,却没怎么听说花边新闻。可他身边的好朋友女友交得乱七八糟的,估计这一个也好不到哪去,毕竟物以类聚。
高中部的风云要变了。
南栀偶尔听见身边的关于这些的热切谈论,无动无衷地认真学自己的。到周六下午一放学,她才收拾了书本,准备离开。
“南栀,你晚上不自习吗?”
对于17班这样的尖子班,几乎人人都抓紧分分秒秒学习,周末也不例外。所以马晓丽对南栀反常的离开感到奇怪。
“今晚有事,不自习了。”
“那。”马晓丽乖巧小心地问,“能借下你数学笔记吗?我数学好差。”
南栀温和微笑一下,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当然可以。”
于玲玲也从后座探头,小声问:“南栀南栀,我、我能借下你物理笔记吗?”
南栀点点头,把物理笔记递给她。
接着就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南栀又把其余科目的笔记本都一一借了出去。只要她不学习的时候,经常有女孩子跟她借书、借笔记本、借卷子,她早已习惯。“不着急,你们慢慢对,明晚还我就行。”
“嗯嗯。”
“谢谢你啊南栀。”
“你就是我们的女神!救星!”
南栀只是微微笑。
看着她走出教室,马晓丽和于玲玲几个抱着笔记本、卷子,都一脸感动。
她们默默无声了一会儿,于玲玲最先打破沉默:“唉……真是完美。”
“可不?”
“长得漂亮,身材优美,会跳舞,会学习,人还这么温柔可亲。”
副班长赵云强推了推眼镜,有些不能理解:“温柔可亲,那只是对你们吧。对我们男生超冷的好不好?”
他附近的几个男生不能更赞同的点头。
“同班三年,她一句话都没跟我讲过。”
“我也!”
女孩儿们对他们吐吐舌头。“谁叫你们讨人嫌?活该。”
男生们摇摇头。对于南栀,男生们开座谈会的时候也讨论过。结果是:无果。
——温柔纯美的南栀,什么都好,唯独对男生毫无兴趣,冷酷无情。
晚上七点,游乐场的摩天轮已经开灯了。
天微微暗。
大门口有一对一对、来来往往的情侣。
南栀坐在售票处旁边的花坛长椅上,腿上抱着书包,耐心地等着。直到落在地面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黑白色帆布鞋。
——鞋带长长的,触到地面。浪荡不羁。
许措歪歪头,挑眉咬着下唇放开的样子有点欠。
“不想来的。”
他目光傲慢地撇开,手却准确无误地抄起南栀腿上的书包,挂自己肩上,嘴角难以掩饰地上翘,“就是看你小可怜才答应。”
南栀腿上一轻。见少年已经迈着长腿跨出几步远。
她站起来,垂着脸,跟上。
晚风轻轻拂,带来男孩子身上Dior的“桀骜”运动香水味。
他嗓音轻佻:“你今天,最好表现好一点。让我开心开心。”
☆、不凶
南方大都市,七点多夜生活才开始。游乐场人声喧嚣,处处人影晃动。
几个湿漉漉的比基尼美女,身上挂着游泳圈,在小吃休息区买了奶茶,转头就看见两米外烟灰色短发、双腿很修长的少年。
熟女们直接,眼神在他明显的喉结和嘴唇上不停转。兴致勃勃地嬉笑谈论。
南栀一手举着一颗冰激凌转身,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许措插兜站在红皮小火车旁,冷酷的眼神像一条直线,偶尔扫一眼人群。空气像围着他降了一二十度。
南栀当然看见了那几个胸脯饱满、对许措充满兴趣的女人,犹豫着要不要晚点过去,免得坏了人家桃花。
她看四周,寻到一张黑漆斑驳的长椅,刚挪步,又突然改变主意......
不行。
她迅速转身,然而目光立刻陷进一双十分不愉快的眼睛——在几许灰色发丝下,穿透光影,笔直地盯着她。
“磨磨蹭蹭的!”
许措肩上还挂着她书包,一抓她雪白的手腕,扯着往前走。声音小了很多:“没看见我快被别人抬走了......”
许措拉着南栀在唯一无人的长椅坐下。旁边的绿皮垃圾桶,不时有人来丢炸串竹签,窸窣掉落些在地上。
他把她隔离在干净的那边。
“桀骜”的干净味道,一点点驱散空气里的油污气味。
耳畔,过山车和跳楼机制造的尖叫声,一浪一浪的时近时远。
许措侧头,因为个子高、背也长,居高临下的样子。语气收敛了些冷酷。“脸色为什么这白?”
南栀回神,扬起黑亮的眼睛。
许措看她始终握着一只手腕。“不舒服?刚被我拽疼了吗。”
他想查看,却被南栀瞬间躲开,只剩右手错愕地晾在空中。
南栀张了张口,显然刚才的动作只是下意识,并不是故意让他难堪。
“没有,不疼……”
收回手,许措变得不耐烦,撇开脸无语地搔搔后脑勺。但说话的声音并不凶。
“要这么不喜欢我,真用不着跟我出来。心不在焉的没意思...”
“对不起。”
南栀转头,看见少年冷冰冰的侧影。过山车呼啸,尖叫声从左耳一瞬飞驰到右耳方位。想了想,她觉得应该补救一下。
“我......只是在想刚才的事,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哪个们?”
许措敏锐地回头,看她,“你打扰我什么?”
“刚才那几个女的应该——”
“我没有看她们。”
“...是吗。”
南栀低头,看见自己的帆布鞋,也是黑白色。
一样的款。
远处DJ台的探照灯晃过地面,像跳跃的白水瞬间流过。许措有点惊愕地看着南栀的鞋子。
他目光落回自己的,嘴角忍不住一点上扬,但很快压回去。
声音冷平地给她解释:“我又不喜欢那种......”
话到这,停止在无色无味与微甜之间的刻度。
身边不时有一对对情侣坐下,又离开。两人始终呆着,也不怎么说话。
许措偶尔稍微偏头,看着南栀吃一小口冰激凌。
明明那么躁、热衷逃课飙车干一切叛逆事情的男孩,居然坐得住。
两人散了会儿步,看完水上飞人表演,就遇到几个结伴卖花的。卖花的阿姨沿着一对对情侣挨个推销过来,很快到许措跟前。
她笑吟吟地用眼神指指南栀,“小伙子,给女朋友买一朵呗!百年好合,天长地久。”
许措没吭声,立刻掏了钱。
下一秒一支花被递到南栀眼前。
玫瑰很新鲜,芯儿还带着露珠。她却没接,站起来,挑挑拣拣地在卖花阿姨怀里重挑了一朵白色康乃馨,抽/出来。
“换这个吧。”
她微笑,嗓音柔软:“你误会了,我们是姐弟。”
许措脸色一阴。
他一语不发。分明夜还不深,南栀撸了撸胳膊,觉得硬是在他旁边被冻出一层鸡皮疙瘩。
“快九点了。”
她看看手表,嗓音还是温温柔柔的,站起来,“我们走吧,该回家了。”
说完并不等待回答,往前走。书包还在长椅上,少年身边。
“姐!”
许措站起来,嗓音低沉。
南栀脸微微往后侧。
许措锐利的目光看着她,缓缓说:“等我喜欢上别的女孩儿,就不会再跟你出来了。”
风静。耳畔发丝回落脸颊,一阵轻柔摩挲。南栀很久没说话。
—— “嗯,我知道。”
游乐场的人声与音乐在远处嘈杂。
许措攥紧拳头。
南栀清晰地回答了他,迈开步子。倩丽清秀的背影,每每单独出来,头发才会完全披散。美毫无遮掩。
她有一双大眼睛,但通常不会睁得很大,平静地盛着热闹的世界。夜色与灯火,在这双黑宝石里落成星光,落成浩宇。
她静静看着全世界,往前走。
我不会喜欢你,但是,你现在必须喜欢我。
就这样。
但你有一天会自由的。
等我也自由的那一天,你就自由了。
对不学无术的学生,整天想的都是怎么玩乐。变着方儿的闹!
今晚赵品言、鹿皖、宋魁兄弟仨在KTV大包房请客搞联谊,先问许措他说不来,结果冷不丁出现。几个狐朋狗友都措手不及。
许措要了酒,一个人灌,吓得鹿皖和宋魁二人都甩开各自桃花,过来陪他。
“别别别啊。”宋魁忙摁住他想举的酒瓶,“酒不是这么个喝法的措哥!”
“就是,一个大男人喝寡酒有什么意思?”
鹿皖用眼神瞄瞄那边沙发区,或素面清纯、或打扮妖艳的女生,罩着嘴小声说,“附近几个学校的校花都在哦,随便抓一个呗!”
许措瞄过去,他眼神酷,立刻弄得几个女孩娇羞地低头躲闪,紧张地不敢对视。
他瞄完,却没表示。
宋鹿二人摊手耸肩地对视一眼,觉得意料之中,又不能理解。
许措晃酒瓶,“这玩意也能醉人?”
他胳膊一扫,桌上的酒全噼里啪啦在地上摔得稀碎,酒沫乱流——
“拿好的来!艹!”
服务生在门口忙点头答应。
那边的女孩儿个个吓得噤声,咽唾沫:九十二中的大佬,好恐怖啊!虽然长得也是真高级~
鹿皖、宋魁当即手掌捂额头。
——这位爷脾气上来,就是谁哄都不管用。哪个天杀没长眼的惹了他。
“到底咋了今晚?”鹿皖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个原因,“难道是因为肖阳的事?”
宋魁嘁了一声,“跟措哥比肖阳算个鸟!怕他个diao哦!”
“我就胡说嘛。”
“不知道别瞎说,看咱们措哥心情够糟了。”
许措家庭不用说,从小九十二中就是他的地盘。而他们俩,还有那边跟女生调笑没完的赵品言,随便拎一个都背景够硬,不然也混不到一起。
他们这群人就是一起烂,将来也不愁出路,人生辉煌的富家子弟。
那边赵品言终于调戏完妹子,走来用眼神询问鹿宋。两人摊摊手,表示毫无进展。
兄弟仨不知道许措怎么了,想来是有难言的烦恼,也就不强问。富人家庭谁没几个烦恼事?
所以他们就干脆一起陪许措喝酒,许措不说话,他们也不烦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聊。
“当时被冰山美人撞见,我就知道处分没跑了!”鹿皖亮着小鹿眼说。
“唉,真衰!”宋魁粗声一叹。
赵品言回忆,“可我听说冰山美人从来不理男生啊,直接当空气,她应该不会告你们的状。”
“那倒是...”鹿皖道,“不过后天的全校广播大会,念咱们处分的肯定是她。哎~”
宋魁也一起叹气。倒不是怕,主要是有个处分要通知家长,难免被家里念经。
赵品言抛着酒瓶盖子,不正经道:“念就念呗?被冰山美人念名字也是种享受嘛。你们见她平时叫哪个男生了?你们仨还能被她亲切地念名字,多棒?”
他摇着头,一脸向往:“我真是后悔啊,那天没跟你们一起去。”
鹿皖:“我们四个里头就你爸还没放弃你,你不怕被骂死?”
“怕什么?仙女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许措肘桌晃着半瓶酒,无语地评价两个字。“傻逼。”
宋鹿二人同竖大拇指,表示这一词简单明了、总结精辟。
“不是!”赵品言有点急,“我说你们三个脑子也太直男了,啧啧。措措就算了,老魁、鹿子,你们俩也交过女朋友的,咋还这么不开窍。”
许措正转头含着酒瓶,闻言漆黑的眼珠瞄回来瞧他。
宋魁、鹿皖也不服气。
“我们咋不开窍了?”
“就是。”
赵品言回忆几次在学校里和南栀的擦肩而过,露出点笑意:“你们不觉得,这种女生很极品吗?”
他分析:“她对男人越高冷,说明越纯洁啊。而且没有和男生交往的经验,所以你一旦和她在一起,那得到的就是她全部。多干净?多美好?是吧?”
“你怎么就知道。”
许措眼神笔直,勾着唇盯他,“她不会跟男生走近?”
作者有话要说:许措:我不凶,真的。
——
谢谢有土番茄君的手榴弹。
寒冬腊月了,大家注意保暖不要感冒。
☆、“你说”
宋魁、鹿皖还以为许措要说什么,结果是这么个问题。他们当即哭笑不得。全校谁不知道高三的南栀冷得不得了!
他们拍拍许措的肩,一左一右地搭上去,
宋魁:“措哥,你慢慢会见识到的。”
鹿皖像海上拨迷雾一样,嚯嚯着手,“对全世界男人来说,最冰冷难接近的女人!”
许措“嘁”了下,翻着白眼含/住酒瓶。
“你可别不信,措措。”赵品言凑他耳边,“那种优秀清高的美女,眼光是相当高!将来不嫁豪门博士生,就是书香门第的天之骄子。”
许措眼珠一盯他。
赵品言没发现他眼神不对,还陶醉在自己那套理论里。
“总之啊,我们这种男的就算钱再多在她眼里都是臭的,她看咱们,就跟看智障差不多。谁追到那就是奇迹!你说连咱们这种极品都追不到,还有个怂蛋能搞定?”
宋魁鹿皖听完,直扇赵品言后背,叹看不出来、他还是个感情专家!三人推推搡搡地闹,都是帅哥,引来女孩子们目光悄悄打量,却没勇气主动过来。
这四个人,家境都很不一般,言谈举止都透着股凌厉气。
许措一直陷入沉默,盯着桌面上被头顶灯光射得发亮的一滩酒渍,蔓延着,浸湿了半包烟。
他烦闷地喷了口气,背一扭、推开他们横七竖八的胳膊——
“喝个酒废话还那么多。走了!”
他丢了酒瓶,手插在兜里,在一些女孩失落的眼神里走出去包厢。
剩下宋鹿赵三个,互相摊摊手。
“芭蕾舞,最早追溯到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国宫廷。每逢婚宴庆典,就会表演芭蕾舞助兴。”
二楼的舞蹈教室,一群穿着黑白舞蹈服、身材纤细的女生正跟随老师在练基本功。
“芭蕾最重要是形体精神要高贵、典雅。”高媛媛一边示范讲解,一边往后看自己学生,“记住了吗?”
“明白了老师。”“记住啦。”女孩们一起回答。
“南栀!”高媛媛偏偏头。
南栀在第一排左二,边上是同班的汤立莎。南栀见她吃力摔倒,刚伸手扶住对方就被点了名。“老师。”
高媛媛温柔地微笑着招招手,“来,你给大家示范下,这学期咱们教的所有基本动作。”
“好的。”
南栀微吸口气,收腹,绷起脚背、足尖立地,大腿肌肉收紧,一抬臂,自然而然地一个旋转动作就到前面。
女生们低声地“哇”,心里都想到一处。
——会的果然不一样,连走路都可以跳舞。
南栀示范的时候,高媛媛在一旁以她为范本地讲解每个动作要领,所有人盯着她的身体和姿势。
下蹲抬腿,摆腿,后撤,从一位手到七位手......
高媛媛看着看着,不禁露出欣赏的神色,又让南栀做了几个还没教的旋转跳跃,作为接下来课程的样本。
全部完成后,高媛媛带头轻轻拍手,女孩子们在惊叹里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
从7岁开始学芭蕾,这些基本功对南栀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她停下来,提在膝部的足尖落地,控制着呼吸速度以保持形体优美,回头对大家的赞誉报以微微一笑。
门口有人喊,高媛媛一拍手,“大家自行做把上练习,老师马上回来。”
众女孩儿说好。
楼边小树林的阴暗处,几个高个子男生在结伴抽烟。瞄着二楼落地窗,开始扶栏压腿的一排女生。
“我去~~~”鹿皖阴阳怪气地喷着烟,“这片腿,小爷要肾亏了。”
宋魁佯揍他一拳,“瞧你这点出息!”
许措瞄二人一眼,嘴皮沾着根没心情点的烟,也没说话。眼睛在树影里又凉又黑,穿透烈日,穿过玻璃,径直盯着一人。
阳光映得她锁骨上的汗珠发亮,没入胸口......
“啧啧。”赵品言瞧一排边上,压下腿抱住足尖的南栀,纤细的腿包在白色丝袜里,线条利落优美。有点不正经道:“你们说,谁以后娶了冰山大美人儿,日子可‘幸福’啊。这得解锁多少姿势?”
许措眼珠立刻滑向他。
他眼神有种狠,一般人被盯着都会紧张。赵品言摸摸脸:“咋了措措?这么看我。”
许措弹掉烟灰,抽刀一样撤回目光。“走了!!”
说完他大步走出树底阴凉,跨入烈日下。
二楼的舞蹈教室有空调,扇叶开合的送着小凉风。
汤立莎探着脖子看底下,正见三个男生追上一个大步走的烟灰色发男孩。
他们勾肩搭背地推搡,都没穿校服。感情很要好。
“是那个男生啊。”汤立莎一笑两个酒窝,偏头问南栀,“南栀,你知道那个烟灰色头发的男生吗?”
南栀从楼底收回目光,对她微笑,摇头。
“你、你居然不知道?”
汤立莎诧异。她观察南栀低眼时浓密的黑睫毛,又一想,南栀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她可是从来不理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