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最后一排,许罂慵懒托腮,嚼嚼口香糖打了个哈欠,淡看全班同学那生吞鸡蛋的表情看着她前头的顾星沉。
满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确实是顾星沉拿手的。他这种衣冠禽兽,最擅长云淡风轻地就把他们这些智商成绩平平的人逼入绝境。
许罂不知道顾星沉是不是真的厉害,他没怎么参加全国比赛,但印象里,他考过的试,一直都第一,不管哪一科。偏科对他来说不存在。
按照成绩发卷子,顾星沉第一个拿,许罂最后一个,也算是首尾呼应。
数学老师都不好意思念分数,看了许罂一眼,将卷子毛躁地一递。
许罂拿了卷子转身,嘴里还嚼着口香糖,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始终垂着眸写作业的少年。
顾星沉还是继续无视了她。
许罂忍不住有些烦躁,但想想,又不甘心认输——还有她追不到的人呢?而且这人还是曾经迷恋她的男孩子。
数学老师让大家先自行检查改错,前后桌四人成小组,讨论二十分钟,再讲卷子。
唐诗兴奋地不时红着脸向顾星沉讨教,许罂一直没搭腔,就托着腮盯着顾星沉垂着眸给唐诗讲题的样子,邪气又迷离地冷笑。
陈星凡都感觉到了许罂身上那股子古怪气息了,不觉冷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了好一会儿,许罂收敛了自己张扬妖艳的攻击性,拿起顾星沉的卷子扫了眼,一掀眼皮,轻快地说,“满分啊~好厉害!”“超级大学霸放眼前,要是不请教就真是可惜了。”
她细白的指头摁住自己的卷子,往顾星沉那儿一推,带点儿娇嗔的乞求,“学霸小哥哥,也给我讲讲题呗?我也好多不懂。”
许罂有种本事,只要她开口说话,所有目光瞬间聚集在她身上,只有她是焦点,所以顾星沉终于抬起头。
少女一娇嗔起来,眉眼唇角全是风情。
唐诗自觉不如,闭口不争风头。
桌上摆着卷子和文具,一派正常,只有顾星沉知道,此刻桌子下,少女脚尖儿轻勾着他脚踝磨蹭,两人的肌肤,一下一下,缓慢地摩擦。
她极致的挑逗,极致的暧昧。
顾星沉平静地从许罂目光里抽离,垂下眼眸,视线里除了数学卷子上各种函数与几何题目,还有少女摁着卷子的手指——白皙纤细,指甲如贝,泛着淡淡珠光。
顾星沉眼神微不可见的浮了浮:“哪里不懂。”
许罂勾唇托腮,凑到他眼前,撒娇似的说:“那里都不懂,你挨着给我讲,教教我,好不好?”她指尖一指第一道选择题,“从这里开始,到最后一道。”
闻言顾星沉放下笔,把那得了49分的卷子推回给她。“那我建议你报个补习班,从头开始学。”
“噗,哈哈哈哈”
“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哈哈……”
旁边陈星凡几个已经忍无可忍大笑起来,唐诗也闷头笑。
许罂丢了脸,娇嗔可爱瞬间变成阴云密布,视觉冲击强烈,她生气地扯回自己卷子、瞪着顾星沉,半天也没哼出一声。
顾星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不是有意让她难堪,他与许罂平静地对视。
其实,看见少女眼睛有泪光,他有过瞬间的后悔。
但许罂就是许罂,她是罂粟,不是小白花,少女的脸蛋很快化作美丽又邪气的笑,睨他一眼,仿佛看着并不是很重要的人,而后转头与她的好友金宇几个说话去了。
她身边,向来不缺人。
顾星沉垂下眼眸,波澜不惊,做着自己的习题,只是笔尖总是不时停顿。
他的心思很高明,一般人的智商,并不能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他有些懊恼,最后的结果证明,他似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少女一样笑颜如花,跟别人。
ˉˉ
顾星沉习惯浅眠,这一夜睡得尤其不踏实。
半宿旧梦。
梦里,常年阴暗的房间有南方梅雨季节的潮润,空气里血腥弥漫,地上淌着一条鲜血的河流,那涓涓从浴缸流来,垂在地上的女人的长发湿漉漉黏在一起,雪白手腕滴滴答答从腕上落下的鲜血,像末日绽放的玫瑰,滴落成花。
这女人有着张他熟悉的脸,他冷血至极地站在浴缸前,看着她,一点一点地死去。
而后光景猛然一转,那梦境又变成另一幅样子。
他从阴暗的角落,看见春光明媚里可爱懵懂的少女。她像一只灿烂张扬的蝴蝶,比春光更娇嫩动人。
她总不爱好好穿衣服、好好穿鞋,松垮垮的吊带裙子,皮肤雪白的,底下白皙的小脚踩着帆布鞋,露出一段儿光洁的脚后跟。
她冲他明丽地笑。“星沉。”
倏尔睁眼,满目昏暗。顾星沉坐起来,撑着身体。揉了揉晕乎乎的太阳穴。
他看向床头闹钟,4:53。
顾星沉懊恼地看了下裤子上的东西,去衣柜拿了干净的换了。
少年瘦削的背脊抵着衣柜,深深皱起眉头。
只是她一个不真心的挑逗,他竟就如此狼狈。
手机来了两条短信,是熟悉的号码。
“星沉,都这样了你还找她干什么?你难受得要死的时候,她正和别人不知多快乐呢!”
“快回南方来吧,我和爸妈沟通好了,你知道他们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来我家吧,算我求你,以后我家就是你家!”
看到最后,顾星沉深深皱了皱眉,后来来了一条,他没有看,直接删了。
坐在床前,顾星沉睡意全无,摊开许罂写给他的那些被他扔掉又重新拾起的纸条,一张张看过,最后停留一张上。
【那个男生我谈着玩儿的,你别生气啊,我已经跟他断啦!】
顾星沉忽然觉得很烦躁,他像陷入了梦境里的黑暗,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那个春光里的女孩儿。
什么不期而遇,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不过是想全了自己那一点可怜的自尊。
顾星沉忽然觉得不管不顾地奔来北方做这一切的执念,非常的愚蠢。
十七岁的少年倒在床上,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忍不住有些迷茫。
他翻开手机,看了看火车票,最后选了个日子,订了一张回南方的票。


第7章 前男友?
数学课事件是压垮许罂耐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是真没耐心这么低三下四地追个男孩子了。
所以,她选择不追了!
顾星沉要走?
走去吧!
她又不是寂寞得没人陪。
所以接下来,许罂都没理会顾星沉。
他们互不相干。
顾星沉在前排专心上他的课,许罂就在后排睡她的大觉。
而少年每日云淡风轻、波澜不惊的样子,也让许罂觉得,或许顾星沉巴不得这样呢。她要早一点这样,说不定顾星沉都不会转校了。
所以许罂玩儿得更脱了,到邻近月考的那两天,干脆翘课跟陈星凡、金宇几个作天作地、挥霍光阴,过她原来的日子。
台球网吧溜冰场,电玩酒吧棋牌室,哪儿都能玩儿。
相比起来,好学生的日子就简单得多,顾星沉每日除了看书做题,以及不厌其烦地给七班的新同学讲题,也没什么别的生活内容。
已经有整整两天那少女没出现了,背后那位置总空着,顾星沉偶尔余光会瞟一眼。
曾经的许罂也不爱学习,却没有如此嚣张。
分开之后这一两年,她学会了抽烟,还……学会了和别的男孩子调情。
风吹得有些大,顾星沉来到窗边关玻璃窗,无意一瞥窗下的小操场,眼睛睁大了些。
七班教室在二楼,下面的小操场树荫下,许罂和那个据说是年级第一的学霸男孩子正在散步。
张扬美丽的少女侧着脸,像是在笑……
指尖掐了掐掌心,背后有人喊,顾星沉关上窗,回到座位,去给喊他的同学讲数学题。
许罂抬头,正好看见窗玻璃后少年一闪而过的短发,凝了凝秀丽的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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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前一天下午的体育课,许罂以及陈星凡一干人终于出现在班上。
今天虽有阳光,却很冷。
残雪斑斑,夹杂着偶尔暴露的泥土和枯草皮,校园的风景显得有些千疮百孔。
体育老师让大家围着操场跑了两圈儿,又练习了一会儿立定跳远和短跑,就让自由活动了。
许罂不喜欢运动,双手抄在松垮垮的校服口袋里,一脚蹬着铁网靠着墙站着,瞄着那高个子少年被班上几个爱学习的男生簇拥着讨论题目。
顾星沉耐心很好,也没架子,同学问什么他都会解答,无论对方问题多么智障。
学霸有学霸的团体,学渣有学渣的团体,她与顾星沉,都是各自团体里的佼佼者,不过顾星沉虽然为人虽温和,但个性清冷,能跟他玩在一起的人并不多。
好学生的友谊都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所以没多会儿,围着顾星沉的人都散了。
曲高和寡,自古不变。
温柔的顾星沉,太高冷。
陈星凡一搂许罂的肩膀,顺着她视线看去。
那场景,相当赏心悦目:清冷的少年曲着一条腿靠着墙,手里拿着本书在看。他垂着眸,侧影满载苍白的阳光,一身洁净无尘,干净矜持。
“新同学还真是帅呀!一身书卷气,家庭应该不错吧。”
“他母亲很有修养。”许罂说着,娇美张扬的脸庞难得有些深沉。
“你怎么知道?”
许罂有些烦躁,瞄着远处的顾星沉看了好久,转头对陈星凡说:“如果我说他是我前男友,你信吗?”
陈星凡胳膊从许罂肩膀上拿下来,见鬼一样看着许罂。
“他……排第几?辛学霸之后?”
许罂皱眉:“别拿他和那些人比,我说的是真的前男友,不是玩儿的。”
“……”见许罂如此,陈星凡沉默了一会儿,“啥时候的事?高一咱们就认识了,没见过顾星沉啊我。”
她一瞟远处,哪怕隔得远,也能一眼捕捉那个气质出众的男孩子,。“这种男生,放哪儿都不可能默默无闻,可我咋完全没听过他消息。”
“我初中在南方,高中才来的北方。”
“我擦……”
陈星凡目光羞愤地谴责了许罂好一会儿。“这么小就对人家下手。”
许罂:“……”她略略无语了下,“所以,我一直也不太懂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他。那会谈恋爱纯粹是想赶赶时髦,如果那次考年级第一的不是他,我大概就和别人谈了。”
陈星凡:“敢情你老找学习成绩好的男孩子谈恋爱,就是照着顾星沉样子选的啊。所以,你当初干嘛要分手?”
许罂很久没说话,偏偏头想了想当初与顾星沉分手的理由,究竟是为什么事件,其实她已经记不清了。好像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就是想分,特别想。”至今许罂还不是很能理解当时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情绪,朦胧记得那会儿就是有种直觉告诉她要那样吧,“大概那会儿年纪太小,不太懂得珍惜?”
结果这话引来陈星凡一个大白眼:说得你现在懂得珍惜了似的!
许罂:……
“所以你打算跟他复合吗?”
许罂拧了拧眉头:“不。”想起少年多日爱理不理,“分开就算了,缘分不强求!”
她转脸对陈星凡笑颜如花,“反正我又不缺人陪,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少女说着就向对她热情招手的金宇几个走去,融入热闹的人群,成为人群里的焦点。
陈星凡看一眼那远处一个人沉静在清冷安静里的少年,忽然有点儿同情顾星沉。
喜欢上一个敢爱敢恨、迷人又无情的妖精,那是很可怜了。
许罂有多妖娆美丽,就有多危险。
作为相伴两年的挚友闺蜜,陈星凡也想不出来,到底谁能控制住许罂这朵漂亮迷人得有点儿过分的罂粟花。
什么样的男孩子,才能让她甘愿舍弃热闹繁华,守着一个人绽放。
陈星凡想了想,觉得那不可能,如果那样了,肯定就不是许罂了。
但,那个叫顾星沉的男孩子好像也不一般~
算了,反正也不关她这只单身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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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三天很快过去。
最后一天考完后,顾星沉去办公室跟班主任徐静道了别,回教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七班的同学依依不舍,送顾星沉到学校北门,顾星沉却没有什么感觉。
其实他的心肠向来挺硬。
校门外,顾星沉回头看一眼,没有看见许罂。
从南到北追这么远,却是这样的结果,顾星想着,或许根本用不着道别,本来,他就不该来这一趟。
顾星沉想起那天清晨,他满怀忐忑与激动,来到她的学校,却在卫生间,听见她与那个男孩子暧昧的对话……
关了机,顾星沉取出了手机里的电话卡,丢进垃圾箱,走入暮色。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她有这世上最美的样子,和最无情的心肠。
她像春风,能够刹那包围你,毫无保留地给予她所有的美好,让你深陷,她也能转眼烟消云散,去到别人身边,令你撕心裂肺,也无从挽留。
无从挽留,那就算了吧。
算了。
校门外的马路车流人流嘈杂,孑然的少年走入暮色,他眼珠乌亮深沉,像一匹矜持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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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沉单车转入旧街的小巷子时,天已黑尽了。
夹道的旧平房,凹凸不平的石板路,自行车咕噜声碾过,偶尔惊起有两声鸡鸣狗吠。
隔着段路才有一只黄灯泡悬挂在道旁的,稀稀拉拉洒下点儿稀薄的光,勉强晕亮空寂的小路。
只要拐出小巷就是奶奶家,前头却忽然出现一个靠在泥砖墙的侧影,路太窄,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昏暗里侧影似是个女孩,她背抵着墙低头咔哒滑动打火机,点了根烟,仰头吐出一口烟雾。
那雪烟从她唇袅袅散开,光从那边映过来,勾勒出她清晰的浓密睫毛与挺挺的鼻尖儿轮廓,睫毛颤动,甚至能看见她眨眼的动作。
天冷她也穿着短裙,一双纤细修长的双腿,有点青涩的性感,很好看。
“呵,不是不打算理我了吗?”许罂抱着一只胳膊,指间夹着烟,侧写脸看来,“我看你把我盯得很投入嘛,顾星沉同学?”
顾星沉呼吸颤了一下,有冷空气一下吸入鼻腔,辣了下喉咙。
凝了凝眉,他转身,推着单车往反方向走。
许罂给对方的沉默冰冷噎了一下,跨上去一扯少年的手腕。
“喂!好歹你还是学霸、读了那么多书,不懂别人说话不回答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吗?”
少年仍是置若罔闻欲走,许罂气得重重一推少年的胸膛、单手撑壁把少年逼得靠墙无路可退。
背后坚硬的泥砖,扎得少年皱了皱眉。
“你要走可以,我不拦你!但是!”
许罂顿了下,语气软下一些,笑,“好歹我们好过,来个吻别,不过分吧?”


第8章 心动
夜色里寂静的小巷,偶尔的犬吠,清瘦的高个子少年与俏丽的少女,被昏暗和远处漏过来的光亮勾勒成布上暗蓝色调的影。
哑声说完要吻别,许罂就凑上了自己的红唇。
昏暗的光线里,那一抹唇色像绽放在暮色里的红玫瑰,勾人心动。
顾星沉目光浮了浮,抬高了下巴,离那诱人远了些。
许罂见状恼火,踮了好几次脚尖非要亲,可顾星沉实在比她高出许多,他轻轻一抬下巴许罂就根本把他没办法,左踮脚、右踮脚就是亲不到他的嘴。
羞恼之下,许罂一口咬在顾星沉的喉结上。
“嗯!”顾星沉闷哼一声,低头狠狠看许罂。
许罂得逞,眼睛勾着他得意地笑。“我要亲你、你还躲得了我吗!笨蛋!”
顾星沉转头就走。
他不看她,怕自己心软。
“顾星沉,你哑巴啦?快跟我说话!你每天肚子里藏一堆心事不会累死自己吗?”
少女重新把男孩子摁在墙上,她变脸比翻书还快,怒冲冲说完又温柔下来,一伸胳膊挂在对方脖子上,踮起脚尖,亲吻下少年的下巴。
许罂没闭眼睛,含着笑,看着骄矜清冷的少年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上钩了!
许罂兴奋,舌尖轻轻一点少年的肌肤。
顾星沉瞳眸一缩,推开挂自己脖子上放肆的女孩儿。“许罂!你够了!”
“啊。”
被推开,许罂一时不知所措,看着少年冷冰冰瞪她一眼,推着自己单车走远。
顾星沉,从没这样对她动过怒。
“顾星沉!”
“顾星沉,你站住!”
许罂跑上去,从后头死死抱住少年的腰。
“顾星沉,你敢走你就完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真的是最后一次!没下次了!你给我考虑清楚!”
少年只是一顿,还是固执而坚持,一下下掰开许罂的手,前行。
许罂愣。
曾经,她怎么作顾星沉都不会真的跟她生气,他们闹分手也不是第一次,从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就在闹分手中度过,只不过,这次比较久而已。
她有点儿慌张,那干净温柔的少年越走越远,她突然有点害怕,怕就此一生再也见不到顾星沉。
架子、骄傲来不及顾,许罂快步追上去,狠狠抱住少年腰。
“顾星沉!”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理我,你以前从不这样对我。你说你会永远喜欢我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能骗我,让我这么伤心。”
许罂说到后头带了哭腔。“顾星沉,我不要,我不要你走,留下来,好不好……”
顾星沉望着巷子尽头,与宽阔街道相交处有小片明亮。
他面无表情,眼睛里却有波光涌动,手指触及少女紧扣他腰上的手,颤颤地试了几次,却没再下得去下手。
“你从不这样求我。”他说。
许罂脸蹭蹭少年的背。“那我这次求你。留下,不要走~”“第一眼看见你出现,我其实就想好了,我们和好、我们继续恋爱、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
呼吸不可抑制的颤抖,顾星沉深深吸了口气。
夜里空气那么凉,激得他头皮都麻了一下。他想起卫生间所听到的话,心中钝痛。
“许罂,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这些话,你又哄过多少人?”
怀里一空,许罂脑子也跟着空了一下,她靠着墙,看着面前地上少年的影子移动得越来越远。
许罂捂住眼,仰头朝着夜空努力逼回眼泪。
心里好难受,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顾星沉,原来她还是喜欢他的……
许罂白皙的手背擦了泪痕,烦闷地掏出一根细烟含在嘴里,咔哒划了几下打火机却打不燃。
蓦地一只手朝少女伸来,打火机被夺了,夹在红唇间的烟也被抽走!
许罂只来得及睁眼,就被蓦地摁在墙角吻住。
那滚烫柔软的触感,从唇,一路撞到心里。
光线暗淡,许罂看不清眼前人,但慌张一瞬即散,随即闭上眼睛。
是她的少年。
一别经年,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吻。
他像隐藏在夜色里的雪狼,盯着少女。
自己大概是疯了,顾星沉觉得。兜里还放着火车票,过不久就要开了,他却还是冲动地折回来。
留下,意味着什么,顾星沉明白。要么得到,要么就死在许罂手里。
他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许罂软在顾星沉温润微凉的怀里,只有喘息的力气。可少年还是不放过,含着她唇儿,细细厮磨。
“许罂,让我留下,可是你说的!”
许罂嘤咛回应他:“嗯~”
张扬大胆的少女向来不懂矜持,她搂住对方脖子,让少年更好的吻自己。
人都以为清冷矜持的顾星沉,是个清心寡欲的少年。
然而,只有许罂知道。
顾星沉,到底有多表里不一。
-
两人不知吻了多久,才分开。
许罂满心怦然,从未有过如此心动如水的感觉。
额头相抵,鼻尖儿相碰,许罂近近看着她清冷矜持的少年,他在轻轻喘息,乌亮的眼睛如瀚海星辰,那般好看。
这一个顾星沉,和以前不一样了。无论外貌,还是眉宇间的神韵,都成熟冷冽了很多,但是,还是温柔的。
“星沉。”
“嗯。”
“好奇怪~”
“怎么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迷人。”许罂捂着悸动的心口。
顾星沉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许罂更觉得心中发痒。
和顾星沉好了这么久,她才明白了什么是心动,大概当年他们真是太小了,小到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就懵懵懂懂地模仿着大人样子,做了情侣之间的事。
然而现在,她才懂得了那种感觉。
许罂:“我们重新恋爱,好吗?”
顾星沉冷笑了一下,讥诮:“你追过那么多男孩子,却没追过我。就这样你还想我答应你?”
“那、那怎么能一样?”“你跟他们怎么能一样,我只是闲得无聊、找他们消遣玩儿的~”
主要是他们都像你。最后这句许罂觉得已经够丢脸,就没好意思说。
顾星沉特别想磨牙,真的,他有时候特别想吃了她!
这个女孩子,没心没肺,说她聪明有时候又有点儿傻,说她可爱她有时候又特别狠,让人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