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修心里的疑惑一波又一波,才放下筷子就拖起胡玖往外走,五姨太见儿子开了窍,顿时喜上眉梢,又担心胡玖身子骨弱,追着叮嘱了几句:“修儿,你可悠着点啊,阿玖的身子骨弱。”
易修:“……”
如果不是亲娘,他都要问一句:我看起来这么急色吗?
胡玖哪懂得五姨太心里的弯弯绕,懵懵懂懂被易修拖着走,还奇怪道:“夫人说让你悠着点,要打架吗?”
易修身形高大,足足比这个小丫头高出一个头,低头俯视这小鸡崽一般瘦弱的女孩,唇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意:“打架,你会吗?”
他容貌酷肖其母,唇红齿白透着几分阴柔之美,从小日子过的不平顺,殊少笑意,打个照面总要让人怀疑他心里算计着什么。
可惜胡玖一只走兽,不会看人脸色,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摆开架势提着小拳头照着易修的肚皮就是一拳,眼看他捂着腹部弯成了虾米,疼的面色青白说不出话来,顿时龇出一口得意的小白牙:“真不禁打!”
不远处的一众警卫都傻了眼。
副官明禄小跑着来扶他:“大帅,您不要紧吧?”
一众警卫都气炸了肺,黑洞洞的一排枪*口对准了胡玖:“大胆,敢对大帅无礼!”
胡玖虽然不太懂这些黑洞洞的法器是什么玩意儿,可是看他们颇具威慑力的模样,很是冤枉:“喂,别装死!不是你说要打架的吗?”
易修被明禄扶着站了起来,仿佛还能感受到五腑六脏移了位,好不容易收拢好五官表情,轻咳一声,对上小姑娘天真懵懂的表情,不得不把“美人计”排除在外。
“你下手可真快。”
“我在山里的时候,打架可是头一份呢。”胡玖想想后山那只被她打的抱头鼠窜的野猪精,怅然若失:“可惜我师傅不让我老打架。”
老山羊精想要努力培养出小徒弟的谦和气质,奈何胡玖长久吃草,食欲得不到满足,脾气有点暴躁,方圆百里的飞禽走兽们都领教过她的拳头,后来老山羊精离开,她的性子才渐渐扭转了过来,经过上百年的洗白,总算是在小妖们的面前经营了一个“谦和”的形象,渐渐有了好人缘。
易修敏锐的从她的话里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了:“你以前……住在山里?”
胡玖点点头:“对啊。”
易修暗中猜测她话中的真假之意,挥手让贴身警卫退下去,假笑道:“没少饿肚子吧?”
胡玖不答反问:“他们都叫你大帅,你……没少杀人吧?”
一句话顿时令易修面上风云色变:“你什么意思?”
胡玖自忖心肠慈悲,不妨直言相告:“杀孽太重,近日没事别出门,有血光之灾!”
“胡说八道!”易修从来不信神神鬼鬼,与兄弟们厮杀争大位手上还真没少沾血,平生最讨厌江湖术士,总觉得那些人都是骗子,若是真有本事,何至于沦落到以口舌之利混口饭吃?
他怒气冲冲大步而去,走了五六步之后才想起来——若是哪位兄弟想要派这样一个傻丫头来对付他,连他的忌讳都不知道,那绝对是在犯蠢!
他又折返回来,冷笑一声:“你从哪看出我有血光之灾的?”
胡玖踮着脚尖,冰凉的小爪子按在他的额头:“你印堂发黑,还是小心为妙!”
她一触即离,咯咯笑着去找黑熊玩,丢下易修在原地发呆。
当天下午,不信邪的易修出门视察营地,在回来的路上被人伏击,身边的警卫脑壳被子弹掀飞,他也未能幸免,左胳膊跟腹部各中了一枪,直接被送进了南城医院急救。
刘洋听说此事,站在手术室外面焦虑的走来走去:“……胡玖说大帅近日有血光之灾,不宜出门?”
明禄啧啧称奇:“是啊,她说的时候可认真了。大帅当时都生气了。你知道的,大帅惯来不相信这些江湖骗子的话,认为他们骗吃骗喝,没想到……还真让她给说中了!”
易修还在里面手术,刘洋就已经代替他做了决定:“去把她先看起来,说不定大帅伤好之后要审问。”
明禄于心不忍:“……不必送进监狱吧?连吴大夫也说她没几日好活,好不容易救了过来,万一送进监狱去死了怎么办?”
刘洋气的狠踹了他一脚:“滚!她才来了几日?你就这么卖力为她说话,要是让大帅知道了,吃不了兜着走!要是舍不得,看押在屋里就行了,等大帅醒过来再说。”
明禄虽然忠于易修,但也觉得胡玖能活下来不容易,况且她仿佛天生有种魔力,跟她多说几句话心里不知不觉就撤了防备,恨不得多买些小零嘴给她。
他带着一众警卫进去的时候,胡玖盘膝坐在床上,仿佛早有预知:“你家主子不听劝,出去受伤了吧?”
明禄大惊:“你怎么知道?”
胡玖咂巴咂巴嘴儿:“要是有只鸡吃,我就全都告诉你。”
明禄:“……那还是算了吧!”
他硬着心肠派人守着胡玖,医院督军府两头跑,直到半个月之后易修出院,回府养伤,才听说胡玖被看管起来的事情。
刘洋跟着易修好些年,熟知这位的性情,顺着他以往的思路说:“属下听说了胡玖的话,大帅出门又恰恰受伤,所以派人把她看押了起来,怕她还有内应。”
易修已经能缓慢走动,伤口有点发痒,他轻轻摸着伤口在卧室内走动:“她没说什么?有没有人去找她?”
刘洋的表情顿时不太好,五官扭曲,好半天才说:“倒也没旁人去找她,只有老夫人每天去送鸡给她吃。”
易修受伤的消息严密封锁,连亲妈也被蒙在鼓里,到了饭点派人去唤胡玖,听说她被儿子派人看守起来了,在房里狠骂了一通,带着丫头去送饭,隔着窗户往里递饭菜,还贴心的问胡玖想要些什么。
她大半辈子讨好男人,怎么不知道这些臭男人的德性?
说不定哪句话就触了他们的霉头,翻脸无情。
儿子原来看着也是个好的,没想到才收用了胡玖,那么娇滴滴瘦弱的一个小姑娘,转头就把人囚禁在了屋子里,简直不是东西!
她一边骂一边安慰胡玖:“阿玖别担心,等他回来了,娘给你作主!”
胡玖啃着肥美的鸡腿听到这声“娘”还露出了几分傻相:“娘?”
五姨太心道:我儿屋里的人,难道不该叫我娘?
以前可是叫姨娘的,不过四年前易为民那无子的元配病逝,易修上台之后谁还敢管他们母子之间的称呼,督军府里提起老夫人,指的可不就是她?
胡玖犹豫道:“我还从来没见过我爹娘呢。”
五姨太眉花眼笑:“乖孩子,以后娘天天给你送鸡吃。”
胡玖闻听此语,立刻觉得这只人类倒比她那个四平八稳的师傅还要亲!
易修过来的时候,听到她们俩隔着窗户一问一答,半月未见,两人似乎比亲母女还要亲,外面的隔着窗户问一句:“乖孩子,够不够?”
里面的人吃的满嘴流油,隔着窗户亲亲热热说:“娘,我明儿还想吃烧鸡。”不舍的从烧鸡身上扯下来一只翅膀递了过来:“娘,您也吃!”
“乖孩子,娘不吃,你吃!”
易大帅: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胡玖:有鸡吃叫爹都没关系!
五姨太:乖媳妇儿,娘给你作主!
易大帅:神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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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易修自接手南城军政事务,十天半个月忙的不着家也是有的,五姨太已经习惯了。
见到儿子突然冒出头,没好气的骂道:“你还知道回来的啊?”
胡玖一只鸡都啃成了鸡骨架,嘬着手指头兴灾乐祸:“被我说中了吧?”
易修喜怒难辨:“你倒挺有本事!”真没看出来小丫头居然还是个“神棍”,还颇会笼络人。
五姨太熟知儿子的性情,从小阴沉沉的,难得露出个笑脸儿,跟他那帮兄弟们从小互相算计来算计去,防备心重不好相处,看谁都对他心怀恶意,好不容易开窍带回来个漂亮的小姑娘,还莫名其妙将人关了起来。
她顿时气的在儿子左胳膊上狠拍了一巴掌:“你好大的威风啊?!走了半个月回来就找阿玖兴师问罪,她到底怎么不合你意了?你要把她关起来?还派人盯着她?”
易修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略微往后移了两步,几步开外站着的刘洋下意识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心里直哆嗦:老夫人您可真下得去手啊!
五姨太见儿子竟然敢往后退,更生气了,当下恨不得捶他一顿,举起她那双保养得益的拳头,还没挨到儿子身上,就被刘洋扑过去架住了,惶恐的说:“老夫人,别啊!”
五姨太原本就一肚子气,打个自家儿子还有副官胆敢多管闲事,一巴掌拍在刘洋后脑勺:“小兔崽子,反了你了!”
刘洋苦着一张脸挡在易修面前不敢躲,连连赔罪:“老夫人息怒!息怒!”
五姨太四十出头风韵犹存,听到这个称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已经七老八十,揪着他的耳朵往旁边扯:“你给我起开!”
外面有热闹好瞧,胡玖鸡也吃完了,爬上窗台坐了下来,吊着两只小脚丫子晃荡个不住,脚上还摇摇欲坠套着一双红绣鞋,身上也是近来新换的旗袍,都是热心的五姨太替她置办的行头,天气炎热,她连玻璃丝袜都不穿,从旗袍开衩处露出一双修长雪白的腿,玉雕似的令在场男人都看直了眼。
偏偏她本人毫无所觉,拍着双手为五姨太助威。
饶是易大帅定力过人,对美人天生抗拒,也被太阳底下这一双玉腿给晃花了眼,他明显听到身后一众警卫们吸气的声音,一个眼风扫过去,一众年轻的光棍们竟然毫无所觉,眼神都粘在小丫头那双雪白的腿上。
他这时候又觉得胡玖背后的人可真会挑人——一般的美人计只是针对主帅,眼前的小丫头年纪小未长开,竟然能乱了他一个营警卫的心智,简直该死!
易大帅一张脸黑成了锅底,暴喝一声:“还不快进去!”
胡玖被他喝愣了,盯着他的脸足足看了三秒钟,旋即眼圈一红,小嘴一瘪,哭了。
她本来就生的极美,洗涮干净又好生休养了一个月,吃的好喝的好,如果化出本体恐怕一身皮毛也是油光水滑,此刻更是头发乌黑,唇儿嫣红,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汪了两泡泪,娇声娇气控诉:“娘,他喝我!”食指都快戳到易修脸上去了。
易大帅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对着她纤细嫩白的手指头,脑子里冒出个荒谬的念头:一口咬下去不知道口感如何?!
五姨太揪着刘洋的耳朵,百忙之中还能为胡玖作主:“臭小子,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阿玖乖乖巧巧,你在外面不痛快,回来拿她撒什么气?”
易修无奈:“娘,您这不是给我添乱吗?!”
胡玖来历成迷,背后也不知道还站着什么人,搞不好还有内应,怎么就哄的自家亲妈站到了她那一边?
——小丫头倒是有点手腕!
五姨太气的直嚷嚷:“我怎么给你添乱了?如果不是你对阿玖不好,把她关起来不说,回来就拿她撒气,我至于吗?”
胡玖嘤嘤嘤哭的时候还不忘添柴加火:“是啊是啊,娘说的对!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把我关起来?”如果不是瞧在一饭之恩的份儿上,她才懒得管闲事,他的死活与自己有甚么相干?
易修对着哭泣的胡玖暴怒:“你闭嘴!”
胡玖珠泪纷纷:“娘,他凶我!”哭的更厉害了,脚上的红绣鞋也掉了,露出一双雪白的小脚丫子,脚指头粉嫩饱满,让人移不开眼。
五姨太差点气的跳脚:“你对我不满,作什么凶阿玖?”
易大帅处理兄弟之间的明枪暗箭都能手起刀落,毫不容情,没想到遇上胡玖之后跟亲娘简直缠夹不清,他总觉得再这样放任眼前的局面下去,后续不好收场,二话不说上前拦腰单臂抱住了胡玖换个地方审问,给亲妈丢下一句话:“娘,我回头跟您解释。”
胡玖等同于坐在他右臂上,总感觉下一刻要从他怀里掉下去,忙揽住了他的脖子,下意识觉得这个姿势不太妙,更何况这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友善的气息,老实在他怀里不动,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打湿了他的手背。
温热的眼泪落在易修手背上,他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快步踏进旁边的主楼,直接把人扛进一楼会议室,将人扔进单人沙发,双臂扶着沙发扶手,审视的盯着她,语声极不耐烦:“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他这一路走过来,遇到过层出不群的阴谋诡计,早就不耐烦应对,更无意拿一个毛丫头去严刑拷打——恐怕她也禁不住军政府监狱里的那些刑具。
胡玖眼泪还流个不住,抽抽噎噎的反问:“不是……不是你把我捡回来的吗?”
易修一愣: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天他心血来潮去遛狗,事前并未通知任何人,走那条路也纯属偶然,况且谁都知道他心狠手辣,连亲兄弟都不放过,又怎会突发善心去救一个街边的小乞丐。
胡玖哭的更厉害了:“本来……本来我觉得你救了我,还找大夫给我看病,我很是感激,没想到你……你居然还骂我!”
易大帅可不是轻易能被女人哭软心肠的人,也不管她哭的快要晕厥过去的模样,再行逼问:“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我有血光之灾的?”
这件事情也太巧了,前脚她说有血光之灾,后脚他出门就受了枪伤。
胡玖擦擦眼泪,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我师傅说的呀,难道我说错了?”他这不是受了伤回来,身上还有未尽的血腥气。瞒得了五姨太,可瞒不了她的狐狸鼻子。
他心里疑窦丛生:“你师傅怎么说的?”
他受伤封锁了消息,连五姨太都不知道,更无人通传胡玖,除非她早就确知结果,不然为何能笃定的说出这句话?
胡玖暗叹哭了这么久,都不能打动这个男人,他还是咄咄逼人的模样,暗自觉得后山那只双眼红红的小哭包兔子精的看家本领不好使,一抹眼泪生气道:“我师傅说印堂发黑,像你前些日子那副模样就是有血光之灾啊!”
易修:“你师傅呢?”难道她师傅是个神棍?
胡玖:“死了!”民间是这么说的吧?
反正找不到他的鬼影子,谁知道那只老山羊是飞升了还是渡劫失败了,说不定也跟她一样不知道掉到哪个犄角旮旯重新修炼呢。 
她叹一口气,怀疑老山羊教的修炼方法有误,不然她怎么会差点被劈的灰飞烟灭,醒来之后就落到这么个奇怪的地方了。
易修:“你师傅死了之后埋在哪里了?”
胡玖仰头打量他,发现男人比后山的野猪精要长的好看不知道多少倍,可是目光阴鸷,显然不太好相处,不过瞧在他娘热情善良的份儿上,她倒是可以对他宽容一二。
——这只不晓事的人类!
她都快被自己的宽容大度给感动了:“我师傅说他有一天要羽化飞升,如果他不见了,让我不要再找他,后来有一天他果然不见了。”
老山羊渡劫的时候她还是个化形没多久的小妖,哪里受得了天雷,远远听到雷声早被老山羊遣走,躲在洞府里捂着耳朵发抖,等到雷声停了天气放晴,她冲出去找的时候,只在山上找到一个被雷劈出来的大坑,至于老山羊……连根羊毛都找不到了。
她垂下小脑袋,语声黯然:“我师傅长的仙风道骨,一袭白袍,样貌清癯,最是和气不过了,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他,麻烦告诉我一声。”
数百年间,也就是这一件事情能触动她的心肠,让她想起来一只狐狸心便不是滋味。
易修心里有几分茫然,他从来不相信神鬼之事,更不信那些到处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可是捡了胡玖回来纯属偶然,她入府之后又二十四小时被人监视,外面的消息不通,难道这小丫头的师傅真能窥得天机人命?
他头一次罕见的在审问“嫌犯”的时候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就这个时间更新吧,不能破坏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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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偌大的会议室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易修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他直起腰,撤开了圈固在沙发扶手上的双臂:“你回去吧。”
胡玖揉揉眼睛,哭多了眼睛有点难受:“好呀。”她光着脚丫子踩到了地上。
天气炎热,地砖冰凉,踩在上面说不出的舒服,她开开心心踩着一格一格的地砖走路,早都忘了装哭这回事,脚步轻快,一点也没有光着脚走路的难堪。
易修的目光被那双白嫩的小脚丫子牵引,还有那若隐若现的修长玉腿,眉头不由深深皱了起来——还说没有色*诱,不搞美人计,眼下这是在做什么?
“站住!”他口气严厉起来。
胡玖伸出去的右脚还悬在半空中,就被这一声给吓的站成了金鸡独立式,小巧秀美的脚丫子胆怯的微微蜷缩,在距离地砖五寸的地方悬着不敢踩下去,扭头惊异的看着他,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你真烦人”。
她说:“怎……怎么啦?”
易修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火气:“你就准备光着脚走出去?”
胡玖很是委屈:“可是我也没鞋呀。”她长舒了一口气,暗中觉得这只人类喜怒无常,还是少惹为妙,又咯咯笑道:“光着脚也挺凉快。”
她还未化形的时候,顶着一身皮毛在火热的夏季里四处跑的时候,可不就是光着脚嘛。化形以后天气一热也不喜欢穿鞋子,老山羊每次见到总要训几句,不过她都习惯了。
易修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眉间的“川”字形都能夹死蚊子了,直勾勾盯着那双白嫩的脚丫子,总有种玲珑美玉随意扔在地上的惋惜,他生硬的说:“你先坐回去,我让人拿鞋子过来。”
胡玖心道:看不出来这只人类心眼也不坏嘛。
她一旦感觉到易修的丁点善意,整只狐都放松了下来,又欢快的踩着地砖往外走:“不用不用,以前又不是没有光着脚走过。”
——这丫头以前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一个神棍师傅?被捡回来之前奄奄一息垂死挣扎?
易修如今位高权重,最讨厌别人违逆他,纵然满肚子疑惑也暂时按下不表,眼看着她要走出会议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邪火,大步冲过去,将人拦腰挟起来往外走。
胡玖毫无防备之下被他跟物件似的挟在右臂之下,昏头涨脑提着上楼,手脚不住挣扎:“哎哎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易大帅冷酷无情:“再让我看到你光着脚走路,我就把你的双脚跺下来!”
胡玖:“……”真不讲理!
易修挟着她一口气爬上三楼,扔进了走廊最里面的房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我让人送东西过来。”
他说的又急又快,把人扔下就走,胡玖站在门口叮嘱:“我房里那些东西都很要紧,一定要给我送上来啊。”那可都是她近来睦邻友好的铁证。
可惜易大帅走起路来脚下带风,好似腿长两米八,不但气势无敌还速度极快,也不知道听到了没,眨眼间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了,她甚至还能听到他的皮鞋踩在楼梯上急促的声音,也不知道这人还有多少事儿等着他忙。
她百无聊赖关上门,在房间里走了一遭,桌椅床都是最基本的款式,跟五姨太房里那些富有造型的家具摆件来比简直是简陋的可怜,床单枕套都是纯白色,无趣又清冷,还及不上她这一个月的居处,至少那间房里堆满了各种零嘴以及小玩意儿,都是隔壁邻居送的。
胡玖来到督军府这么久,事实上除了易修不太好相处,其余大帅府里无论是人是狗都对她很是友善,最热情的便属五姨太与隔壁那帮年轻的邻居们了,时常用各种吃的喝的玩的来表达友善之意,令她十分欢喜,感慨自己果然是一只亲和友爱的好狐狸,一贯的好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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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洋听说大帅把胡玖安顿在了自己卧房的隔壁,惊讶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大帅,这不太合适吧?”、
易修神色晦暗:“怎么不太合适?”
刘洋:“大帅才遭遇刺杀,万一胡玖要对大帅不利,放任她住在隔壁岂不是给了她可乘之机?”
易修:“她来历成迷,不管背后有什么阴谋,住在我隔壁岂不是正好如了她的意?”
刘洋大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大帅以身作铒,那就更不行了!”他思虑再三:“不如还是让她住在警卫营宿舍隔壁?”
明禄奉易大帅之令,亲自去胡玖住过的屋子里收拾东西,背了一筐零嘴小玩意儿过来给大帅检阅,东西倒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易大帅甚至还从里面捡出来一只色彩斑斓的小波浪鼓,他摇了好几下,房间里回荡着波浪鼓急雨一般的敲打声,他嘲讽的笑:“这就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