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女生们的反映普遍是:那色鬼长什么样?以后见了要绕道走。
不知谁说了一句:“听说巨丑无比,还特猥琐。”
坐在这桌女生隔壁的商陆,忽被例汤呛得咳嗽不止。
男生们的反映则普遍是:究竟是哪个寝的兄弟,如此有勇有谋?
坐在这桌男生对面的向南星还没发话,她旁边的迟佳已忍不住狠啐一口:“呸,都是流氓。”
陈默和向南星及向南星的室友一同吃饭,正坐在迟佳对面,总觉得迟佳的话把自己也骂了,不由得噎了一下。
迟佳也是啐完之后才想起来对面坐的是陈默,这才尴尬地笑笑,重新低头吃饭。
陈默爷爷在中医院当了二十年院长,向南星她爸向延卿都是他爷爷一手带出来的,可惜陈家这两代再没出过一个中医,老人家倒是挺惋惜,年轻一辈却不吃这一套,陈默报的是口腔医学,陈家在北大口腔又有路子,陈默未来的路都被铺好了。
若不是陈默执意要报X大,现在应该已经上北大了——那就更加顺风顺水。
用陈妈的原话来说,这个专业出来就业前景好,医闹少外快多,比外科不知道轻松多少倍。
如今向南星决定再给这个专业加一个优势——
他们院除了中医系,就数口腔医学的女生最多,陈默妈妈不怕未来找不着儿媳了。
陈默又那么争气,在新生大会上一席发言圈粉无数,看得出来迟佳对他印象极好,但对他印象好的可不止迟佳一个,医学院虽然男生多,但像陈默这种各方面都资优的,仍是少数。
还是僧多肉少啊。
迟佳在来食堂的路上已经和向南星打好了招呼,为了尽快让俩人来电,向南星很舍身忘我地匆忙扒完了饭:“你们慢慢吃,我去买瓶喝的。”
说完就起身端着盘子就往回收处冲,也不等陈默还来不及开口的挽留。
其实她这么急着离开不光是为了成全迟佳,更是因为——
她看见熟人了。
可惜等她跑到回收处,商陆前脚刚放下餐盘走人。向南星眼睁睁看着自己错过了碰瓷的好机会,不甘心,四处张望一下,锁定了目标再度尾随而去。
多亏她爸常年给她用决明子泡茶,外加一套理顺经络穴位的明目眼操,向南星的视力一直很好,课业压力重也没近视,眼瞳的光泽都比常人清亮,在这么人来人往的食堂压根看不花眼,一会儿就锁定了在小卖部买水的商陆。
无奈运气欠佳,等她赶到冷柜前,商陆已经拧着瓶盖结账去了。
他是不是故意的?
向南星气得肚子都抽了一下。
却在这时,另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刚绕过小卖部的货架,从她身边走过。
向南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商陆的室友赵伯言,赵伯言嘴上叼着半截冰棍,瘦小的个子特别好认,向南星随手抄起一瓶冰可乐喊住他:“同学!”
赵伯言脚下一停。
回过头来,分明下一秒就认出了向南星。
向南星却装作没认出他,做戏做全套嘛:“同学,能帮我拧一下瓶盖么?我拧不开……”
声音娇俏,赵伯言哪能拒绝?正要动手,却被一把清冽的嗓音打断——
“你会拧不开?一个徒手开啤酒瓶盖的人。”
“……”
“……”
当面拆穿。
真是很不给面子了。
那一刻,向南星很想把手里这瓶可乐直接扔他头上,却被赵伯言一把夺下可乐,赵伯言一边皱眉觑一眼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商陆:“咋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呢你?”一边霸气地一拧瓶盖。
没拧开。
尴尬了。
向南星不得不佩服自己,一挑就挑了瓶最难拧的。
商陆看看面前这俩人,兀自摇了摇头,也不知拿谁更无语。
他三两步上前,接过赵伯言没攻下的这瓶可乐,正准备拧开,却在掌心被瓶身冰得一片沁凉时动作一顿。随手就换了瓶常温的可乐,拧了瓶盖递给向南星。
向南星没懂他什么意思,狐疑着不伸手,商陆没耐心等她磨叽完,直接把可乐往她手里一塞:“我可不会在学校里帮你煮什么姜丝红糖的。”
向南星一听姜丝红糖。楞了。
一算日子。懂了。
耳根微微一红,没话了。
这俩人打什么谜语?赵伯言完全没看懂,向南星也没给他时间反应,耷拉着脑袋逃了,路过日用品的货架时随手抄起一包护垫,头也不回,红着耳根结账去了。
那么落落大方的小姐姐就这么被姜丝红糖给羞成了这样?赵伯言都不知自己该崇拜姜丝红糖还是该崇拜商陆。
只得虚心求教:“哥们儿,姜丝红糖是什么梗?”
“她生理期要到了,不能喝凉的。”
商陆答得倒是随意,赵伯言却顿时惊恐得瞪圆了两只眼:“你怎么会知道她的生理期?!”
商陆没搭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赵伯言站在原地,震惊碎了一地。联想之前种种摸大腿啊什么的,赵伯言赶紧快步跟上,音量也神神秘秘地压低了:“你们该不会……睡过吧?”
一个男人怎么会比女人还更清楚她的生理期?
赵伯言暂时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
而且越想越觉得有理有据。
而商陆越是不搭腔,赵伯言越是深信不疑,顿时觉得人生无望,不禁顿足望天:“天哪,原来寝室四个人里就我一个处`男了……”
丢人了。
*
向南星当天下午大姨妈光临,整个人都不好了。
即便没喝那瓶冰可乐,依旧够她痛得。
她妈让她带来学校的电药壶因为功率超标被舍管缴了,她徒有一抽屉红糖姜丝也煮不了。
隔天是进校第一堂中医基础理论,因是院聘的客座教授刘教授亲自给她们授课,向南星忍痛也得去听。
刘教授的那本《开启中医之门》算是她的启蒙书了,却不料第一堂课就被自己的启蒙老师泼了一头冷水。
“你们当中,第一志愿就报了中医的同学麻烦举手示意一下。”
和向南星一样在教授话音一落就自信十足举手的,只占少数,多数同学都是面面相觑,犹豫了半晌,才三三两两举了手。
向南星一看全班举手的不过三分之一,那原本高高举起的手,似乎也有点踟蹰了。
刘教授却似乎早就料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是服从调剂过来的,你们的第一志愿其实是临床,甚至是口腔、药剂。”
讲台上云淡风轻。
讲台下扎心一片。
“有句老话叫西医治标,中医治本。但其实这并不是在褒奖中医。什么是治本?实际上就是重大疾病,西医帮助患者捡了条命回来,然后中医负责收尾、调养。说到底中医治本这句话,其实就是中医只能用来治一些死不了人的病。”
被自己人贬损的感觉糟糕透了。
向南星其实很想上去理论一番,却只能硬憋着,憋得肚子更疼了。
然而刘教授的话还没完:“我这些年教过不少学生,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刚毕业的时候,他们对中医还是很有热情的,可在后续一年的实习中,他们几乎都绝望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在临床上所看到的中医,和他们在学校里学的根本就不一样,无论在中医院还是在综合医院的中医科,中医都几乎只是一个摆设。他们的前辈、领导,稍微碰到一点难题,就急着上西药,或是在西医的常规治疗上,加一点中医做做样子。中西医结合说得好听,其实都是扯淡。”
在座的大一新生们,个个噤若寒蝉,第一堂课就给这么打的下马威,小屁孩们都懵了。
“我有个得意门生,博士毕业后在一家中医院搞临床,这家中医院就有一条明文规定,发热病人用中医治疗,如果三天不退烧,就一定要上西药。还有,如果他们院现在有哪一位博士案头放着本《黄帝内经》,绝对是要被笑话的。你们不妨猜猜,现在的中医博士们案头大都是什么些什么书?”
有学生斗胆顺嘴回了一句:“西医的书?”
刘教授点点头:“没错,都是些分子生物学一类的现代书。”
有这么打击自己学生的老师么……
向南星已经想收回她颁给刘教授的启蒙老师称号了。
这堂课上得真够郁闷的。
还不如她早退去买点止痛药。
可转念一想,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去买止痛药,岂不是变相助长了刘教授口中那些迷信西医瞧不上中医的人的气焰?
只能硬撑着了。
却在这时,刘教授却话锋一转:“我说这么多,不是要打击大家。”
刘教授扫一眼被他一席话带得情绪起伏的学生们,神情多了几分郑重:“正相反,中医的现状越是堪忧,我越希望你们能在这几年的学习中,学精学扎实,我们这一代改变不了的现状,靠你们了。”
年过半百的教授,竟给在座的屁大点孩子们深深鞠了一躬。
吓得不少学生都站了起来。
向南星就是其中之一。
她都有点想鼓掌了,却又觉得有点坏气氛,但心里总归是暖意淙淙,肚子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
下了课,向南星才有工夫查看上课时收到的短信。
是母上大人发来的:“今晚回不回家住?”
明天就是周末,终于可以喝上老爸亲手熬的姜丝红糖了,向南星连回三个:“回回回!”
一会儿就回宿舍收拾行李去——
归心似箭的向南星正要喊上迟佳去她家过周末,母上大人的短信又到了:
“你爸下午去学校接你,你喊上商陆,他今晚就住咱家了,正好一起过个周末。”
噗!


第4章
迟佳见她抱着手机五官都拧到一块的样子,还挺担心:“又疼了?”
向南星只能将错就错点点头,咬牙切齿:“大姨妈太狠了……”
她妈太狠了。
下午离校前,向南星收拾起行李来都没那么利索了,一边暗忖着真不想见到他,一边却把新买的新裙子塞进书包,准备带回家周末穿,想想又重新拿出来,直接换上。
这条裙子她前几天进校穿过一回,报到处的学长都抢着帮她搬行李,高中时她从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有时候周末都是一套校服了事,毕竟她不是很有天赋的人,四中的学生又个顶个儿的会读书,她能考年级前一百全靠拼命,唯一的解压爱好就是看点小黄书,还被商陆嫌弃。
她倒要看看,她穿上这条人见人夸的新裙子,他还怎么嫌弃?
要她主动去约商陆一起回家是不可能了,直接打电话给她爸向延卿,说自己肚子疼,让她爸先去接了商陆再来接她。
压轴登场的画面她都预先想好了,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下了宿舍楼,看见她爸的车,直接拉开后座车门,先迈一条腿进去,把那条腿伸得又长又直,然后再矮身坐进后座。
商陆绝对会把副驾驶的王座留给向大夫的宝贝闺女,自己坐到后座去,她倒要让他看看她的腿有多长,多白,多直。
可她要么低估了自己的身高,要么高估了车顶的高度,正准备矮身让全部身体坐进车里时,卡住了。
跟个劈叉的蛤`蟆一样,卡住了。
关键是商陆并没有坐在后座,此时此刻,坐在副驾驶的他和坐在驾驶座的向大夫,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地看着卡在后座车门处,折成几何形的向南星——
哪来的神经病?
直到向南星收腿,灰溜溜地缩进后座,假装低头玩手机不说话,向大夫才醒过来,发动车子的同时:“你怎么就带了一书包?还以为你会提个行李,我还让商陆把后座空出来给你放行李。”
“我谢谢你哦。爸。”
怎么闺女的这句感谢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向大夫忙着发动车子,也没细琢磨,闺女不搭理他,他和商陆聊也一样:“你阿姨今天特意做了你最爱吃的炸酱面,等会儿到家一定要多吃两碗。”
“好。”
商陆眼角一弯,答应得浅淡而真诚。
后座的向南星听着却忍不住撇撇嘴。
商陆其实压根就不喜欢吃炸酱面,他此刻心里肯定在叹气: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没眼力劲?
不过商陆历来不像她,什么都写在脸上,他连附和起人来,都带着种不集中也不散漫的矜贵感,让人很想要去相信。
加上他那张脸,整体线条是柔和的,细节处却又有锋利的轮廓感,是大人还是少年?在这张脸上的界限显得有些模糊。
这大概就是他明明傲得不行却依旧受长辈喜欢的原因吧。
这种技能向南星想学都学不来,索性竖着耳朵听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对了向叔叔,我姥爷去黄山什么时候回来?”
难怪商陆不得不住她家,原来商陆姥爷潇洒走一回了……
“现,在,还,不清楚。”
向延卿回答得慢条斯理。
丝毫没听出门道来的商陆还在忙着感慨:“我姥爷上周还背痛,我陪他去医院开药他走两步就得歇,这周就去爬黄山,也是心大。”
向南星却早已是手指悬停在手机屏幕上,斜眼一瞄她爸毫无破绽的侧脸。
她爸只有撒谎的时候才会这样。
向大夫每回被老婆差使着出门买早餐,偷抽了烟回来,被老婆扒开嘴闻他喷了八百遍口气清新剂的嘴时,就总是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只语速莫名放缓地回答:“我,真,没抽。”
等车子终于在自家楼下,向大夫刚熄火下车就被闺女喊住:“老妈让你给她带豆汁,你是不是忘了?”
向南星还有模有样地作势看了眼向大夫如今空着的两手,导致向大夫一脸茫然:“还有这回事?”
“你看看你,又选择性遗忘我妈的交待,上去铁定挨骂,”向南星数落完她爸,这才转头对商陆说,“商陆你先上去吧,我陪我爸去买豆汁。”
豆汁这玩意唯独她妈爱吃,连她和她爸这种纯本地土著都受不了这味儿,更别提商陆一听豆汁这俩字,眉头就微微一紧。
那分明是,被豆汁支配过的恐惧。
向南星一家一直住着中医院当年分的房,最初和向南星做邻居的,其实是陈默一家,陈默的爷爷是中医院的老院长,在这儿有一套顶层楼中楼,后来陈家没一个继承衣钵的,中医院的房子也卖了。
接手的正是商陆姥爷。
那时的商陆户籍还有些尴尬,他妈乳腺癌去世后没多久,他爸就再婚去了深圳,他的户籍被迁去了深圳,人却跟着姥爷回了北京。
买房子的钱是商陆他爸出的,也算用钱买断了内疚。可当年房价如此便宜,商国林对儿子的内疚,大概也是这么廉价。
后来商陆不得不回深圳读高三,姥爷身体也大不如前,姥爷被商陆的舅舅接去同住,这儿的房子也就空了整一年没人打扫。
商陆的后妈倒是几次提议想把北京这套房子卖了,但也没能如愿。
向南星本来还感叹幸好商陆姥爷出门出得急,没来得及打扫这儿的房子,不然商陆肯定不愿住她家。现下一觉察到有猫腻,也就忘了这茬,等商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已有些昏暗的楼栋内,向南星便抱起双臂,一脸审视地看着她爸:
“老爸,你刚是不是对商陆撒谎了?”
向延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豆汁不过是个借口,恍然大悟之下便是一声啧叹:“闺女,你有这聪明伶俐的劲儿,怎么就没考上北大?”
“只能怪我爸基因不好,局限了我的智商。”
父女俩互怼起来历来不留情面,向大夫棋差一招只能投降,抬头看了眼楼道,确定商陆已经没影,这才开了口:“商陆姥爷刚做了心脏搭桥还在住院,老人家不让我们告诉商陆。我和你妈已经统一好口径,说他姥爷报了个夕阳团去了黄山,你知道就行,可别说漏嘴。”
“心脏搭桥?”向南星没成想自己一问就问出了个这么严重的真相,“没危险吧?”
向延卿沉了口气,虽说着:“暂时没有。”但看来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毕竟商陆姥爷年近七十,一场手术够折腾。
晚饭时向南星破天荒亲自给商陆夹菜,原本低着头吃饭的商陆一看碗里多了快排骨,顺着对方收回筷子的方向一抬头就对上了向南星的脸,他还挺诧异,扬了一边眉。
向南星多少也有那么点少女脾气,实属好心却非得揶他:“你怎么就知道吃蔬菜,是不是嫌我妈做得不好吃?”
商陆还没怎么着,向南星她妈就已经在桌子底下踹向南星了。
向南星被踢得肩一歪,向南星她妈审慎地朝她递眼色,分明告诉她,关键时刻,要照顾商陆的情绪。
这一家子人的互动落在商陆眼里,商陆微微抿了嘴。
这时向延卿有正好端着一大碗新鲜出炉的炸酱面从厨房里出来,面上码着脆生生的黄瓜丝,向延卿的声音也打断了:“来来来,先给商陆乘一碗,炸酱面现做现乘才劲道。”
商陆敛了唇边有些僵硬的线条,笑着接过说谢谢。
晚上商陆就睡在向南星的书房里。
书房里有床,向南星特地帮他铺上了她的床单。
商陆一看被面正中央的美少女战士,不由眼睛微微一眯。
被面上的图案只有美少女战士的身体,他如果睡这床被子,等于是拿他的脑袋去配美少女战士的身体。
等向南星铺好被子一起身,正对上他质询的目光。
显然他已经发现了她的恶趣味。
向南星却还明知故问:“干嘛?”
“幼不幼稚?”
向南星耸耸肩,无所畏惧。
反正这是她的地盘,她笑吟吟地挥了挥手:“晚上早点睡,没事别瞎跑。”
说完就溜了,可不给他开口让她换床单。
*
向南星睡前喝了姜丝红糖,生理痛果然缓解了不少,可手脚是暖了,起夜那会儿却燥得不行,好了伤就忘了疼,从厕所出来之后,想也没想就猫进了厨房拿冰可乐喝。
向南星妈妈平常就管两件事,老向偷抽烟,小向吃坏东西,她妈睡眠又一向清浅,老房子隔音又不好,导致向南星想要喝瓶冰可乐都跟做贼似的。
开冰箱的动作都放得一轻再轻,就怕被逮个正着。
厨房的灯都不敢开。
成功拿到冰可乐,关上冰箱门正准备转身那刻,向南星却猛地一惊。
厨房门口站着个人。背着光,看不清脸。
再一看对方个头起码一米八,向南星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连连感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我妈……”
向南星一边拧瓶盖一边走向倚在门边不发一言的商陆。
噗呲一声,瓶盖拧开了,向南星刚要仰头灌一口,商陆顺手就把她手中的可乐抄走。
“你……”
向南星刚来得及说一个字,他就已仰头喝起了她的可乐。
占了便宜还卖乖:“谢了,还特地帮我拧瓶盖。”
向南星伸手要抢,可他一抬胳膊她就够不着了,气得向南星调头就要回去重新拿一瓶。
却被他一句话定住:
“刚到你家楼下那会儿,你故意支开我,都和你爸聊了些什么?”
商陆明显感觉到她背影一僵。
他其实都感受得到,只是看破不说破。
向南星借口要去买豆汁把他支上楼之后,他在楼上往下望,向南星和她爸压根没走,还站在车位旁。
尤其是向叔叔,不知道和向南星聊到了些什么之后,还特别谨慎地抬头看了眼。
向南星终是咬着牙,特别不甘心地转回身来,把她爸揶她的话原封不动给了商陆:“你有这聪明伶俐的劲儿,怎么就没考上北大?”
商陆不为所动:“别岔开话……”
却陡然掐了尾音。
向南星没明白他突然的欲言又止,看向他的眼睛,有些发懵。
发懵的又何止她?
他的眼睛正看向何处?
此时此刻,走廊的灯光氤氲着背投而来,令周围的光线都带上了某种透视感,向南星身上那件睡裙有些大,透着光的部分轻易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线。
她分明是,没穿内衣。
当然,谁睡觉的时候睡裙里还加件内衣?


第5章
她还浑然不觉自己这身有什么问题,还在顾着应付他上一个问题:“我……当着我爸的面……说你坏话,当然……不能让你听见。”
怎么她也遗传了她爸的臭毛病?说起谎来语速下意识放慢。
幸好商陆不知道他们向家的祖传毛病,又或者被别的什么分了神,竟没有觉得她这话有什么不对,反而顺着她这话一敛眸:“说我坏话?”
向南星歪头一想:“不对,我不是在说你坏话,我只是把你对我干的那些好事都告诉我爸了,让我爸看清你的真面目。”
那表情,十足跟向父母告状的小学生,可这指控明显比前一个严重多了,商陆可不认,眼一横:“我对你干什么了?”
“那可就多了,”向南星数起来简直没完,“半年不理我,假装不认识我,跟你打招呼你也不理我。你这么讨厌我干嘛还住我家?”
向南星越说越气愤,已然忘了自己起这个头只是为了掩盖商陆姥爷住院一事,那面红耳赤的样子,真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女的胡搅蛮缠起来商陆可不是对手,几乎是用重音在重审:“我并没有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