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晟峻轻车熟路地开冰箱拿水果吃,许唯星果断夺走他手里的水果,差使他去洗碗。
许唯星坐在沙发上啃苹果,项少龙也已经吃饱喝足,窝在她怀里打盹。许唯星抚摸着项少龙的后颈,有些走神,突然耳边响起了晟峻的声音:“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扭头一看,晟峻背对她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洗碗池前忙碌着。许唯星装傻充愣:“什么怎么回事?”
晟峻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接,而是改口道:“看样子他混得很不错。”
这时候再假意不知晟峻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那就装得太过了,许唯星:“确实不错。我们公司新上任的运营总监。”
晟峻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陡然蹙起的眉心写着诧异。许唯星无谓地耸了耸肩,她想用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把这个话题彻底了结掉,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沉默半晌,晟峻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打趣道:“当年你养的小白脸摇身一变成了你的顶头上司,心情不好受吧?”
许唯星竟然没接话,晟峻略有些不可置信,搁在以前,她一定会跟他吵,让他嘴巴放干净点、别总一口一句“小白脸”;又或者一遍又一遍地重申那人家境不好,奖学金好打工挣得钱都得寄回家里,况且那人也不是没给她买过东西…
是啊,给她买的那条925银、什么钻都不带、一千块不到的破项链,她戴了整整五年,变色了都不肯摘,此时此刻还挂在脖子上…简直是…
煞风景!
晟峻恶狠狠地扭回头来继续洗碗,洗碗精的泡沫如同谁那脆弱的嫉妒心,一触即破?

又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许唯星早起,给项少龙准备猫粮,洗漱、化妆、换衣,偶然从穿衣镜里瞄到自己脖子上的项链,许唯星杵在那儿,在摘与不摘之间犹豫了5秒,用力地把衬衫领口一拉,成功地挡住了项链的身影,许唯星头也不回地拎包出门。
妆容精致,穿着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飞,没人会看得出来她昨晚失眠了一整晚。不敢睡不能睡,因为只要一闭眼,就有熟悉的声音如梦魇一般缠绕上来——“许唯星,我会让你后悔的。”

许唯星一路疾走着穿过公司大堂,在安检口刷卡,其中一扇电梯门即将在自己面前合上,许唯星赶紧一路小跑赶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电梯门的最后一丝缝隙在自己面前合上。
可下一秒,电梯门又重新开启——电梯里有人替她按了开门键。
许唯星还挺庆幸,走进电梯正准备说“谢谢”,可道谢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就已经先行愣住了。
替她按开了电梯的不是别人,正是卓然。
打理得很清爽的短发,眼睛里沉着的没有一丝情绪,从昨天的法式衬衫换成了今天的带领针的衬衫,却是一样的挺拔英俊。
卓然就这样看着她,脸上没有表情。早就不是存在在许唯星记忆里的那个人了,可不知为什么,昨晚梦魇一般的声音,依旧悄然地在许唯星耳边响了起来——
许唯星,我会让你后悔的…
同电梯的其他人见她干杵在那儿,只好开口问她:“许经理去几楼?”
许唯星逼自己目光,敛了敛神对同事微笑:“26楼。”
多年不见的卓然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她的顶头上司,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对于晟峻昨天提出的这个问题,许唯星扪心自问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回答不上来。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怕见到他,怕对上他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
就比如中午用餐时,经理及以上级别的员工都在餐厅的二楼用餐,许唯星在刚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便是脚下一顿,继而一咬牙就调头走了,宁愿回办公室叫外卖吃。
而她刚回到办公室,电话就响了。
是房屋中介打给她,告知她,她的房子已经有租客下了订。
许唯星的父母虽然没给过她完整的家庭,但是却给了她不少房子,其中地段最好的一处房产在寸土寸金的东三环,交通便利,离她公司也近,这五年间她却一直出租、没有用来自住。张苒有一次还问过她:“放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住,舍近求远住到北三环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许唯星当时回答得很模棱两可:“不想住就租了呗。”
张苒便顺着这茬往下猜:“那房子有不好的回忆?”
许唯星不回答,张苒也就没再追问过…
不是的,并不是因为那里有她不好的回忆,相反,是因为那房子里,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就是因为太过美好,反而不敢再去触及。
当天下了班许唯星去了趟房屋中介,许唯星一边翻看中介提供的合同,一边纳闷…一租租五年?许唯星至今还从没碰过这么奇怪的租客。
中介想得很周全:“许小姐,对方很想要这套房子,如果您觉得按这个价钱租五年亏的话,您可以提价。”
许唯星没回答,还在继续翻看合同,看到最后一页,她的手指瞬间僵在了纸缘。
合同一经签上了乙方的签名,熟悉的字体,力透纸背——
卓然。


第4章


到底有多久没来过位于东三环的这处房子了?
许唯星算了算,整整五年零六个月。
但似乎五年时间远远不足以令她忘记某些事情。比如小区北入口的这扇大门,某年的大年三十,她忘了带门禁卡,值班的保安也没了踪影,最后是那个人,利落地攀着铁门翻了过去,而她,如法炮制,却摔了重重一跤,但索性一点儿也没受伤,没伤着的原因除了身上那件厚重的羽绒服外,还有被她压在身下、充当了人肉坐垫的他。那也是她和这个她一直视作弟弟的人,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彼此,真真要望进对方灵魂里去似的…
又比如小区里定点放置着的购物车,这本来是方便居民大采购归来、把东西运回家的,但那一次,她难得的摔伤了腿,举步维艰,他要搀着她走,她还不乐意,硬是自顾自地挪了好半晌,他终于看不过去,不由分说地把她抗了起来,跟扛麻袋似的,许唯星吓了一跳,深怕他摔着自己,哪知道他看着虽瘦,实际上却很结实,许唯星都能隔着衣服感受到他壁垒分明的臂膀,或许是因为她突然的沉默令氛围变得尴尬,他尴尬地虚咳了一声之后,随手就把她放进了路过的购物车里,保安看购物车里载个大活人,不乐意了:“不好意思先生,这车是放物品不是放人的。”
而他当时的回答是什么?——
“她就是我的贵重物品。”
五年过去,购物车还是当年的那型那款,人却早已…呵。
许唯星片刻后已身处空旷的公寓内。这五年来,房子一直有租客络绎不绝地租住,如今再也不复当年的本来面貌——墙体的颜色变了,部分家具也应某几位租客的要求换了新的。
许唯星觉得这样挺好的,因为她最惧怕的莫过于“物是人非”这几个字,许唯星看着这一片陌生的场景,忽地心念一动,跑去靠墙的沙发那儿,艰难地挪开了沙发。
沙发背后的墙面刷得很干净,当年某人偷刷的那句“我爱你”更是早已不复存在。
挺好的,挺好的…许唯星这么自我安慰着,却是满嘴苦涩。
本来就是突然兴起回来看一看而已,看到这里,许唯星觉得自己是时候离开了,可调头返回玄关时,却偶然瞥见,一直封存着的储藏室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五年前她搬离这里时,有些东西没有带走,一直封存在储藏室,租客们都当那里头是些无关紧要的杂物,也不会特意起心去看。
许唯星进储藏室查看——
储藏室最外边的纸箱里装的都是相框,搁在最上方的那只相框里,如今已空空如也,而本来里头应该是装着一张照片的。
她和卓然的合照…
许唯星知道小偷是谁,可她完全没胆子去缉拿,反倒她才更像是做贼心虚的那个,隔天中午依旧不敢正点去员工餐厅用餐,在办公室处理下个月品牌活动的策划方案,午餐时间过了才动身。
可她没想到,这样反而和卓然以及几个其他几个部门的经理级人士碰了个正着。
许唯星比他们后到,远远地看到他们那一拨人,自然要低着头绕道走,但其中一个经理,在公司曾经举办的某次联谊会上,对许唯星有那么点意思,算是曾经的爱慕者了,许唯星头都低成那样了,还是被对方认出,听对方直呼到:“许经理也这么晚来吃饭啊?”
许唯星只能硬着头皮停下脚步。
那一桌,除卓然在外的所有人都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许唯星,唯独卓然,坐那儿自顾自吃着一份焗饭,该有多美味?让他连目光都顾不上抬。
许唯星看了眼卓然的头顶,应付着和其他人说了几句就打算走,却被那位曾经爱慕者邀道:“一起吃吧,我们让厨师给我们开了小灶,还有好几个菜呢。”
许唯星正要笑着拒绝,卓然悄然地放下了筷子。
眼看卓然抬起头来,许唯星心里一“咯噔”,卓然却没有看她,而是劝解一般地对她的爱慕者说:“许经理不想和我们一起吃,就别勉强她了。”
众人只得纷纷噤声——
他们终于记起了,许经理是前任总监的得力下属,又是这位现任总监最大的隐形竞争者,肯定是互看不顺眼的,同桌吃饭?双方估计都不怎么乐意。
许唯星被他说得心里发毛,真觉得他这样是故意挑拨她和同事的关系,本来嘛,同一间公司里,就算暗地里互踩得你死我活,明面上还是得保持友好的…
许唯星索性心一硬,径直坐了下来:“哪会勉强?总监真是误会了。”
见她入座,曾经的爱慕者秦经理立即给许唯星张罗碗筷,还不忘介绍还有什么什么菜没有上。
许唯星尽量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秦经理对她的殷勤态度上,而不去管餐桌对面那人冷着的脸。可她没发觉,秦经理越是殷勤,对面那人的脸越冷。
秦经理倒是很快觉察出了不对劲——总觉得有道沉重的目光压着自己,可当他抬起头来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时,只看见卓然没什么表情地站了起来:“我饱了,先走一步。”


果然吧,总监对这位潜在竞争者许经理有敌意——众人纷纷腹诽。
许唯星倒是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下,又忽的被提了起来。只因即将走到旋转楼梯处的卓然莫名得顿住了脚步:“对了,许经理…”
一桌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突然发话的卓然,除了许唯星——有点烦躁地微垂着颈子,咬着牙齿。
卓然又说:“我们每天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话你大可以当面和我说,完全没必要让中介帮你转达。”
许唯星认命地、但是不乐意地缓缓回过头去,尽量让自己脸上的假笑显得自然些真诚些:“卓总监,你这话什么意思?”
卓然微微一笑。
这一笑里蕴藏的含义太多了,但总体可归为一句话:你丫逗我呢。
“你拒绝把你房子租给我的事。”说到这里,卓然点到即止,就这么走了。
公司堂堂总监去租部门经理家的房子?而且还被拒绝了?这对一个平常不太能生产八卦的大公司来说,已经算是一桩不小的八卦了,果然许唯星吃完饭,人刚回到办公室,她的微信就响了。
“你是不是真的跟总监不对盘啊?”张苒的声音里透着八分好奇,两分担忧。
“你听谁说的?”
“大家都知道啦,总监要租你的房子,你给人拒了。”张苒不仅这么说,还劝她,“总监虽然资历没你深,也比你年纪小,但他能坐上这个位子,绝对有过人之处,你还是别得罪他吧。”
许唯星算是明白了,卓然当着众多同事的面提房子的事,这招实在是高,他了解她的个性,知道她最怕这种和公司同仁不对盘的消息缠身,等于是变相逼她把房子给租了。
她这边正准备回消息给张苒,就有一通电话进来。是中介打来的,许唯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了。
“许小姐,我已经把你的意思和对方说了,可对方回复说很想租你那房子,价格好商量。你的意思呢?”
许唯星只觉得烦,她不能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一个故人和一套旧房子上,就如他所愿吧…
“我答应租,但租约只能是一年,你问问他同不同意吧。”
中介欢喜地挂了电话,许唯星也终于可以收一收心,专心处理桌上的策划方案。
不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是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内容只有两个字:“同意。”
这号码,该不会是…
许唯星狠狠掐断自己的思绪,拉开抽屉,把手机丢进去再猛地关上,除了工作以外的其他,统统不管不顾不想。
正忙碌地在策划方案上做修改标注,有人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许唯星头也没抬,因为一般默不作声进她办公室的只有她的秘书。
见秘书手里拿着的不是文件一类的东西,而是一个叠式餐盒,许唯星微一皱眉:“怎么?”
秘书也有些摸不清头脑:“我也不知道,外卖小弟送来的,说是您订的餐。”
“放茶几上吧。”许唯星暂时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这么模棱两可地打发了秘书。
等秘书离开,她才放下手头的文件,踱到茶几旁打开餐盒。
糖醋藕夹,煎豆腐,麻椒鱼排…
她方才在餐厅确实吃了几口就失了胃口没再动筷,可…
外卖单上有订餐人的电话,许唯星一看,忍不住太阳穴一跳。这个号码就是之前发短信给她的那个。
有时候许唯星特别恨自己的好记性,当晚,夜深人静她却难以入眠时,在床上辗转颇久,许唯星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尽管她的大脑一直在叫嚣着“不行”,手依旧慢慢地拿起了搁在床头柜上的座机。
那个号码,她只看了两遍而已,怎么就记住了呢?许唯星很想抽自己两下。
等候音响了两声,对方接了起来,是一抹如大提琴般低沉隽永的好嗓音:“喂?”
这么晚了,那抹声音里却没有半分睡意,仿佛…刻意为了等她。
许唯星匆忙挂了电话。
就算做贼心虚地拔了电话线,就算用被子蒙住了自己,许唯星还是渐渐地被某种极坏的预感攫住了身心:有人要重新入侵她的生活,以不容回绝的姿态。


第5章


可有时候,许唯星又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直到周五来临,她在公司里都没再巧遇过卓然,她这周末难得的不用加班,母亲自然要组织一连串的相亲,许唯星顺理成章地拿晟峻做了挡箭牌——
“晟峻约我这周末去泡温泉。”
母亲一听这茬,立即改口:“哦那行那行!我把那些相亲都挪到下周吧,你和晟峻好好玩儿。”
想当年高中时,她周末偷偷溜去和晟峻看一场电影,回家之后被母亲发现,母亲几乎要打断她腿,可如今,母亲巴不得她和晟峻泡温泉都能泡出个真感情来,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临到周五下班,一直在外出勤的许唯星终于回到了公司,回程的路上已经在微信里跟晟峻确认好了泡温泉的时间、地点。晟峻那是再三嘱咐:“我还叫了几个朋友一起去,你呢,就别带那些比基尼了,把带我送你的那件泳衣带去就成。”
他送她的那件?专业游泳运动员穿的那种、从脖子包到大腿中部的泳衣…穿那样泡温泉,当她疯了么?
许唯星抬头见墙上的挂钟时间指向六点,便收起手机没再回话,直接起身从角落的衣架上拎了包和外套准备下班。
难得的周末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可往往很多事就是那么的事与愿违——
她在下行的电梯里碰到的人力资源部经理竟笑吟吟地对她说:“许经理,别忘了明天早上10点公司楼下集合。”
许唯星一头雾水:“什么?”
“你没看OA里的通知么?明天的素质拓展,你是副领队。”
简直是晴天霹雳。
她这一天都在外出勤,秘书请了半天假去看牙医,也没人替她盯着OA系统,只好立即改乘另一台电梯回到办公室,开电脑查看。
公司惯例,只在每年第二季度招人,新晋员工进公司后会统一安排培训,以及后续的素质拓展训练。素质拓展训练由人力资源部负责筹划,而为了彰显公司的人才关怀,每一年的素质拓展训练名义上都会由总监级别的高层做领队,每年轮流带队,今年正好轮到了营运部门。许唯星自然也就在OA的通知里看到了如下字眼:领队,卓然。
可是副领队——
许唯星一般忙的都是品牌运营的大事,副领队理应由负责部门琐事的赵经理跟进,可如今她被莫名其妙地调去跟进素质拓展训练,她真想反问指定她的人一句:杀鸡焉用牛刀?
可她敢反问么?不敢。因为指定她做副领队的人不是别人,而是…
“卓总监的秘书报到我们这儿来的副队长名单写的就是你,我们还以为你和卓总监已经商量好了呢。”当时在电梯里,人力资源部经理如是说。

如果说这对许唯星来说是个极糟糕的消息,那么对于晟峻来说,完全不亚于噩耗。
“我都已经替你约好了一大帮朋友,温泉会馆也订好了,你忍心放我们一大帮人鸽子?”
许唯星叹气:“我有什么办法,公司临时通知的。”
为了抵消晟峻的怨气,许唯星只能自掏腰包请他去盘古七星吃顿好的。
晟峻专挑贵的点,许唯星心在滴血。
“哎这龙虾不错。”晟峻翻到最贵的主厨菜单,突然说。
许唯星就差给他跪了,他才慢悠悠地把菜单翻到下一页,总算让许唯星松了口气。
晟峻却大言不惭:“我替你省了这么多钱,你还不赶紧表示一下?”
说着就把脸凑了过来,示意让她亲亲脸。
许唯星一巴掌就把他给推开了,晟峻倒也不恼,被她手掌推着被迫侧着脸,正好看见了不远处的那一桌、服务员正在开一瓶价位起码一万的红酒。有对比才能出真章,晟峻朝那一桌努努嘴,示意许唯星:“你看那桌,再看看我,我对你的钱包简直太仁慈了。”
许唯星瞄了一眼,那桌也是两个人,其中那位男士背对许唯星的方向坐着,身型高大,把对面同伴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但许唯星能透过桌底下透出的那双嚣张红底鞋和纤细小腿,判断那位男士的对面是个女人,年轻且貌美。
晟峻没舍得点的龙虾,那桌点了,许唯星看着也挺羡慕的,可就在这时,那位男士不知为何突然侧了侧身,许唯星立即就看清了那位女士的容貌——
江兮茜?
许唯星瞬间就不羡慕了,心里顿时只剩一个想法:土不土?虾、鱼、贝类这一类“白肉”得配白酒才行,好!吗!
或许是因为许唯星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江兮茜竟鬼使神差地抬了抬眸,正好也看见了她。
继而,和江兮茜同桌的那个男人也疑惑地回过头来。
许唯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是许唯星第一次发现自己和江兮茜竟有此等默契——
假装没认出彼此,继续各吃各的;许唯星冷着脸,江兮茜亦然,连导致冷脸的原因也如出一辙——
两个字,卓然。
片刻前,江兮茜的手无意识地碰到了卓然,只是指尖相碰而已,卓然竟立刻收回了手,收手的幅度有些大,身体便随之稍微侧了侧,也是因为他这么一侧身,她才看见了不远处的许唯星。
至于许唯星,本来就因为这顿饭的价格而肉疼,现在?不仅肉疼,心肝脾胃肾都不舒服了。
最悠哉地要数晟峻了,就算看见了卓然,照样该干嘛干嘛,吃得别提多香,卓然和江兮茜先行结束用餐、相携离开,路过晟峻身旁时,晟峻眼都不眨,还在笑吟吟地和许唯星分享:“我这牛排不错,尝一口?”切好一块送到她面前。
卓然分明是听清了晟峻这番话,不然也不会脚步微微一顿、忽又加速离去。
许唯星却是实实在在的食不下咽,卓然和江兮茜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不一会儿,她就催促晟峻赶紧吃完,她好买单。
卓然手执餐叉一下一下地隔空戳她,叉尖上还插着那块牛排:“你看看你,丢不丢人?当初是你甩的他,不是他甩的你,碰见绕道走的应该是他才对。”
许唯星不接话,直接招来服务生买单。
服务生却说:“刚才那桌客人已经替您付过了。”
竟然替她把单买了?
对于卓然此等豪迈之举,晟峻只略感惋惜地说:“早知道我就把那只澳洲龙虾给点了。”

隔天十点不到,许唯星的车准时驶进了公司的露天停车场。
这次活动的大巴、两辆,已经停在不远处准备就绪。新晋员工和公司的HR正三三两两地聚在大巴旁的空地上。
许唯星从自己车上下来,走向他们,引来侧目连连。
所有人都穿运动服,就她臭美,还穿着高跟鞋和职业装,妆化得一丝不苟,大家不看她看谁?
许唯星见自己是唯一打扮得这么精致的,也难免有些后悔,早上出门前她还在套装和运动服之间纠结,项少龙就在她身后傲慢地踱着步,完全不理解愚蠢的人类在两件衣服前抽风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到底是为了哪般。终于,愚蠢人类心里的歪念头占据了上风,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在前情人面前总要拿出最好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