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捷摇头:“下次再看吧。”
贺佳言把衣服还给他,接着道歉:“真不好意思,把你的计划打乱了。”
“没事,”陆捷将衣服放到后座,“是我考虑不周,耽搁了你的休息时间。”
他把话说得如此客气,贺佳言倒不知道如何回应,最后只能问他:“那我们现在…”
陆捷解了中央锁,然后说:“回家休息吧。”
贺佳言这才往车窗外张望,瞬间就认出眼前的建筑物就是自己所住的那栋公寓。她明明没有把自己的住址告诉陆捷,但他却能精确地把她带回来。她带着一肚子疑问下了车,走了几步,身后还没响起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突然顿住脚步,随后折返。
陆捷似乎早料到贺佳言会有这番举动,贺佳言正想敲窗,而他已经把窗户降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贺佳言问。
陆捷看着她,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你交到学校的那份个人资料填写得很详细。”
这算是陆捷的工作需要,还是假公济私,贺佳言不太清楚。依照她对陆捷的了解,他做事那么有目的性,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记住一个地址。
陆捷看透了她的想法,顿了数秒,他说:“你刚才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所以才登陆学校的系统查的。”
贺佳言可以想象,她现在的神情肯定是充满防备的。陆捷看上去既无辜又无害,她只好对他挤出一丝微笑,再作无力的解释:“我只是好奇而已。”
陆捷也笑了笑,两人一时无言。
“那…没事了。”贺佳言站直身体,“我上楼了,你路上小心。”
陆捷“嗯”了一声,开车之前,他对贺佳言说:“佳言,我想我们还能够做朋友的,你没必要对我存着那么大的戒心。”
—本章完—

第六章

rtwo努力才能被爱慕
第六章
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贺佳言在搜索引擎上敲了这句话,然后按下回车键。跟陆捷分手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谨慎地思考这个问题。
网络上的答案五花八门的。持正方观点的网友觉得,分手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毕竟两人曾经共度甜蜜而美好的时光,因一段破裂的恋情而老死不相往来,这种做法是很不成熟、很不值得的。而持反方观点的网友多是认为,分手以后还怎么做朋友,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分手,再碰面总会尴尬和痛苦,既然如此,又何必做这种虐人虐己的事情。
贺佳言翻了很多很多页,直至眼睛发酸,她才把浏览器关掉。
就算网友们集思广益,贺佳言还是领悟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暗想,这真真是一个无聊至极的命题。
新的一周如期而至,贺佳言无暇胡思乱想,回到公司又全身心地投入奋斗。
耀世文化最近喜事连连,先是前阵子获得了全国十优广告公司的大奖,而近日又传,国际知名化妆品牌爱尔斯有意与耀世合作。这消息一出,简直羡煞各家同行。
若耀世真能拿下爱尔斯这个大项目,这功劳多数要归于关暮欣。听说关暮欣遇到了贵人,就因那贵人穿针引线,她才有机会挖掘这样顶级的客户。
像爱尔斯这样的大品牌,有意跟它合作的广告公司多不胜数。耀世和它洽谈了半月有余,至今仍然未能敲定。关暮欣和创意总监黎绍驰使出浑身解数去游说,爱尔斯的高层终于被打动,不过却提出了一个要求——必须由近期大热的新晋女星冼樱担任广告的女主角。耀世只要能把冼樱请来,那么这个大项目肯定可以落入囊中。
关暮欣和黎绍驰尚未从喜悦种抽离,立即又被这个艰难得无以复加的要求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提及冼樱,耀世的职员对她都是咬牙切齿的,尤其是创意部的同事。在三个月之前,冼樱曾为一个高端服装品牌代言。这个广告是由耀世经手的,那位脾气火、架子大、后台硬的女明星一点都不合作,从头到尾都在胡作非为,每一个环节的负责人都气得暴跳如雷,差点就把整个项目毁了。
在娱乐圈迅速蹿红的冼樱是天际娱乐的摇钱树,经纪公司对她自然是百般维护,并反过来说耀世的不是。那次的合作让两家公司闹得很不愉快,冼樱更搁下狠话,以后也不会跟耀世合作。
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公司传开,盛美跑过来的告诉贺佳言的时候,贺佳言正在查阅市场调查报告。得知冼樱是爱尔斯指定的广告明星后,她倒抽了口气,不可置信地问:“你说谁?”
“你没有听错,是冼樱!”盛美露出苦恼的表情,“刚才莉莉过来通知,说关暮欣让我们到会议二室开紧急会议。”
且不论过程将会如何艰辛,能够跟爱尔斯这样的品牌合作,肯定是耀世的光荣。在会议的开始,关暮欣先吹嘘了一番,接着才正式进入主题:“爱尔斯这个项目由我们组来负责。我们第一次跟爱尔斯合作,在各个环节都不可以出任何错差,否则坏了名声,大品牌日后也不会信任我们。”
会议将近结束的时候,关暮欣把幻灯片关掉。她双手撑在长桌上,脸上仍旧挂着职业性的笑容:“大家可能已经收到消息,爱尔斯不满意我们选定的广告明星,指定要替换为冼樱。虽然发生了这种小意外,但我相信我们肯定一定能够摆平的。”
尽管关暮欣竭力细化问题,但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心明如镜的人,他们很清楚这不是什么小意外,而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关暮欣无视众人略带沉重的表情,她盖上文件夹,用轻松的语气说:“佳言,你暂时不用跟踪爱尔斯的业务进程,你负责和天际娱乐那边沟通一下,最好就找到冯经纪预定冼樱的档期。”
贺佳言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关暮欣说的真不像是人话。她举手,斟酌了下便说:“冼樱跟公司闹得那么僵,单是通过沟通可能解决不了,我认为这件事有必要想想对策。”
“怎么会呢?”关暮欣看着她,“出来做事是求财,而不是求气。我们跟天际娱乐确实是有过节,但没有谁会跟金钱和名利过去的。冼樱接了这个广告,不仅有一笔客观的广告费,还能大大地增加曝光率,我觉得这件事没有你想象中的困难。”
对于贺佳言的遭遇,办公室的同事都报以同情。大家都着手准备前期工作,盛美把椅子挪到贺佳言身旁,低声说:“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贺佳言有气无力地说。
苗苗泡了杯绿茶过来,听见贺佳言一副大限将至的模样,她问:“这个冼樱很难搞吗?”
盛美说:“飓风般的人物。她所到之处,肯定天翻地覆。”
苗苗才来了一个多月,所以对这段惨痛的历史毫不知情。她看过冼樱的影视作品,对冼樱也有些许了解:“我在八卦杂志上看过冼樱的新闻,听说冼樱只是艺名,她好像是什么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总之就是很厉害的人物。”
冼樱的背景,贺佳言早就摸得清清楚楚。冼樱的家底确实很好,她进娱乐圈或许是因为享受大众的称赞和追捧,跟金钱的关系应该不大。在这世界上,能用钱解决的困难都不是困难,而这个冼樱很明显就是困难中的战斗机,还是无时无刻保持最佳状态那种。
贺佳言跟天际娱乐那边预约时间见面,接线员得知她是耀世的职员便说:“会尽快为您转达,请耐心等候回电。”
等了两天也没有回复,贺佳言就知道没戏。她无计可施,只好直接到天际娱乐找冼樱的经纪人冯恩。她跑了好几趟,别说是冯恩,就连冯恩的助理也没见着。
碰了那么多次壁,贺佳言考虑过放弃。但想到已经受了那么多气,回头还得被关暮欣冷嘲热讽,她咬咬牙又坚持下来。
这几天都四处奔走,贺佳言累得像虚脱一样。这个时节的冷风寒得厉害,走在户外的时候,她巴不得把围巾围着自己的脸。她还没有走到公交站点,身后突然响起了低低的车喇叭,她往里面挪了一点,但那喇叭还在鸣叫。她烦躁地回头,不料却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
陆捷没有忽视她写在脸上的情绪,他没有多问,只说:“去哪里?我载你吧。”
天际娱乐的办公大楼跟大学城只要一条街道的距离,贺佳言不奇怪陆捷会出现在这里。脸被风刮得生疼,双腿又隐隐作痛,她权衡了半秒就拉开了车门。
“回公司。”上车以后,贺佳言吐出这三个字就没有再出声。她身心疲倦,连说话的力气也得省下来。
陆捷分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拐了个弯,往反方向行驶。
贺佳言全程没有指路,但陆捷同样可以精确无误地驶到她的办公楼下。车子停稳后,她解开安全带:“麻烦你了。”
陆捷说:“没事。”
回办公室忙到将近晚上七点,贺佳言才离开。她边走边思量着要怎样简单又快捷的解决晚餐,一走出办公大楼,她意外地看见陆捷的车仍旧停靠在刚才那个车位,驾驶室的车窗全部降下,陆捷坐在里头,此时正懒洋洋地与自己对视。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道路两旁的路灯把整条街道照亮。往来不息的车辆飞驰而过,贺佳言看着那个不慌不忙地候在原地的男人,心房那片最柔弱的地方似乎被轻轻地撞了一下。
感动不过维持了两秒,贺佳言便清醒过来。她敛起所有情绪,穿过马路后对他说:“下次不要等我了,这一带堵车很厉害,不到八点车龙也不会消失。”

第七章

第七章
在贺佳言眼里,陆捷是一个聪明得让人嫉妒的男人。以他的智商,他肯定很清楚,她说这话的目的,不是为了告诉他这里的交通状况有多糟糕,而是为了扼杀某些不该产生的念头。
然而,陆捷却是一副什么也没听懂的样子,只说:“我知道,我就在附近的酒店,每晚都可以看到被堵在路上的车子。”
“那你还…”
贺佳言的话还没说完,陆捷就举起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他手中握着一台手机,手机套是粉色的,上面还绘着一只像猫又似狗的动物。
看见那台手机,贺佳言下意识摸自己大衣的口袋。刚把手伸进去,陆捷就说:“还找什么,你的手机不是在这里吗?”
贺佳言终于知道陆捷候在这里的原因,她一边批评自己丢三落四,一边责备自己想得太多。幸好陆捷也没有纠结在那个点上,只是默默地把手机还给她,她松了口气:“幸好落在你车上而已,要是弄丢了就麻烦了。”
陆捷板着脸教育她:“跟你说了多少遍,手机不能随手放进衣服的口袋,很容易滑出来的。”
“知道了知道了。”贺佳言反射性地回答,一如很多很多年前,她被陆捷教训后的敷衍态度。
这样的语气和对白太过熟悉,往事毫无预兆地涌上心头,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贺佳言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网友说分手以后不能做朋友,因为旧情人碰面真的很容易陷入尴尬的局面。一时之间,她不懂得怎么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的。
最终还是陆捷打破了这片宁静,他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你的手机套很幼稚,是你的侄子送的吗?”
听了他的话,贺佳言倒有一点点脸红,因为自己选中的手机套确实很幼稚。她虽没有反驳,但决定今晚回家一定要把它脱下来。
陆捷将支在窗框上的手收回:“很晚了,回家休息吧。前面还在塞车,你散步回去应该比较快,我就不载你了。”
贺佳言放松了不少,但很快,她脸上又浮起愧疚的神色:“现在车堵得很厉害…”
“不碍事,这种事情总得习惯的。”陆捷无所谓地说。跟贺佳言道别以后,他便升起车窗,开车离去。
看着陆捷的车子消失在转角处,贺佳言才沿着那条熟悉的路线回家。今夜月色如水,她时不时抬头遥望,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她也是这样看着这轮圆缺不定的明月,想念着那个身在异国的男人。
其实,陆捷也没什么好的,他这人严肃、古板、没笑容,没情趣。别人谈恋爱都是多姿多彩的,但她跟陆捷的,却是枯燥又无聊。别人去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电影,他们在图书馆自修;别人去外面游山玩水的时候,他们在图书馆自修;别人观星赏月的时候,他们还是在图书馆自修。想到他的种种缺点,贺佳言的心情就变得豁然开朗。
奔波了一整天,贺佳言懒得开伙,于是在小区的快餐店点了一份榨菜牛肉饭。快餐店的老板娘认得她,很熟络地跟她打招呼:“今晚又加班了?”
贺佳言“诶”了一声,看见快餐店几近坐满食客,她便说:“今晚生意不错呀。”
老板娘笑逐颜开:“这得多谢你这样的老顾客来光顾。我多给你添点牛肉,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生活,不容易啊!”
确实是不容易,贺佳言不由得感慨。把晚餐解决以后,她就给贺佳墨拨了通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相熟的人在天际娱乐或者天际集团旗下的子公司工作的。
贺佳墨一听就知道贺佳言的工作受阻得厉害,否则她不会专程向自己求助。他问贺佳言:“怎么回事?”
贺佳言大致地交代了事情缘由,想了想又说:“找不到人帮忙也没关系,我回头再跟同事想办法就是了。”
“我替你问问。”贺佳墨说,“明天回你电话。”
虽然尚未得到确切的回复,但贺佳言知道哥哥是有把握能帮到自己的。他们学校的传播专业口碑颇好,不少本硕连读的学生,还没毕业就被各大企业提前招揽了。贺佳墨的人脉比较广,说不定他的同窗就在天际集团担任要职。
说完正事,贺佳言跟他聊了一会儿闲话才挂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她在沙发上躺了片刻才进浴室洗澡。
整个晚上,贺佳言都睡得不太-安稳。第二天醒来,她觉得小腹又胀又疼,直到腿间涌出一股暖流,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最近工作不顺,贺佳言早就把自己的生理期抛诸脑后了。她立即下床,掀开被子看见床单那抹尚未干透的红印,额头就一抽一抽地疼。
贺佳言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她连乳液也来不及涂,拍了点爽肤水就提着包包飞奔出门。
回到办公室,贺佳言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就开始忙东忙西的。工作刚告一段落,莉莉又过来通知大家去开例会。整个早上,她都像风车一样团团转,连喝水几乎也没时间。
唯一让贺佳言感到高兴的是,贺佳墨打电话告诉她,虽然联系不了冯恩,但能找到天际娱乐的艺人总监徐永豪。他答应周六上午跟她面谈,至于面谈的地点,他稍后再作安排。
相对于贺佳言的欢喜,贺佳墨就有几分隐忧,他提醒贺佳言:“这个娱乐公司是有背景的,你得小心点,发现不对劲就别谈了。”
“我一定会小心的。”贺佳言向他保证。
吃过午餐以后,贺佳言就觉得小腹那阵闷疼越来越厉害,工作的时候总是无法集中精神。盛美发现她的没精打采的便问候了两句,她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没事,经痛而已。”
盛美递了两颗止痛片过来。贺佳言很少吃止痛片,因为止痛片很伤胃,她吃了很容易犯胃疼。这次的痛楚实在超出她的忍受范围,她没有多想就把止痛片送进嘴里。
下班回到家,贺佳言第一件事就是把被弄脏的床单扔进洗衣机,随后换上另一张干净的床单。这一洗一换的,也让她出了一身薄汗,她洗了个澡,之后想起周六要跟徐永豪见面,于是就打电话向陆捷请假。
贺佳言把教材翻出来,找到陆捷的号码就打到手机上,拨通之前,她还重新核对了一遍。陆捷的声音很快从听筒传出来,她问了句好,然后自报家门:“我是贺佳言。”
“什么事?”陆捷问她。
那头隐隐地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贺佳言想他应该在忙,她多作打扰,于是言简意赅地说:“我周六有点事要忙,所以想跟你请假。”
陆捷没有立即答应,他对贺佳言说:“你已经连续三周没有听课,这周还打算不来上课,看来你真的很想挂掉这门课。”
贺佳言不承认:“我什么时候没听课了?你不要污蔑我!”
“那你回答我,门户网站对传统媒体的冲击主要体现在哪几方面?”陆捷问。
“呃…”贺佳言回答不上来。
“那,数字化媒体的局限性是什么?”陆捷换了一个简单点的问题。
“这…”贺佳言还是回答不上来。
“你还敢说你有听课?”
陆捷正要数落她,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她短促的尖叫声,他没来得及问什么事,通话已经结束了。再等他重新拨回去的时候,他只听见一把机械无比的女声,一遍一遍地说着: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第八章

第八章
贺佳言没有想到,陆捷的眼睛那么锐利,居然可以发现自己连续三次上课都没有专心。上陆捷的课之前,她总是提醒自己必须集中精神,但每次都做不到。
陆捷提的两道问题都是简单,贺佳言回答不上来,再多的辩解也是无力的。她知道少不了陆捷的批评,正想坐下来接受教育,不料外面传来一下奇怪的声响,与此同时,卧室里的吸顶灯突然熄灭。
阳台的窗帘拉得很严实,户外的光根本照不进来。整个房间漆黑一片,贺佳言毫无心理准备,她情不自禁地低声惊呼,手一抖,手机就滑到了地上。
听见手机和地板碰撞的声音,贺佳言就知道手机后壳肯定松开了。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蹲下来摸索。电池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可能飞进了床底,她在心里暗骂陆捷,要不是他说那手机套幼稚,她就不会把手机套卸下来。要是手机套没有卸下来,她的手机就不会毫无防护地跟大地亲密接触,连电池都不知所踪。
摸着摸着,贺佳言又觉得当务之急是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于是就小心翼翼地走到外面。她试着打开客厅的开关,仍旧没有反应。
灯灭的一刹那,贺佳言隐隐间听见了一下奇怪的响声。从抽屉里找到手电筒,她去检查了一下电闸,原来不是停电,只是跳闸。
把开关推上去以后,卧室里就有灯光透出来。贺佳言松了口气,想起还在洗衣机的床单,她打开上盖看了看,里面还装着大半桶的水。她重新设定好程序,按下启动键的时候,“哒”的一声,房子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谜底已经揭晓,跳闸正是洗衣机惹得祸。
洗衣机什么时候都可以坏,但就是不能在床单洗到一半的时候坏。贺佳言哀嚎,用力地拍打机身,“要罢工就早点罢呀,你有没有职业道德呀?”
狠狠地把洗衣机的电源线拔掉后,贺佳言才去把电闸打开。她将床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然后悲催地手洗。
好不容易把床单洗干净,贺佳言又为怎么扭干床单而苦恼。她耐着性子,一小段一小段地把水都拧出来,拧到最后一段,她的腰已经酸得不行。
把床单晾到晾衣杆上,贺佳言累瘫在沙发,躺了片刻,她的小腹又隐隐作痛。她本想歇一会就没事,不料痛楚不仅没有减缓,反而越来越剧烈。她难受得翻来覆去的,就在这欲哭无泪之际,门铃响了起来。
贺佳言抬眼看了看时钟,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来找。她在猫眼探看了一下,却发现陆捷站在门外,他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等到贺佳言把门打开,陆捷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贺佳言,看见她唇白脸青,腰好像直也直不起来的样子,他大抵猜到她是什么情况。他下意识地摸贺佳言的额头,语气有点焦虑:“衣服穿那么少,还光着脚,你的身体还要不要?”
贺佳言像是被他的体温烫着了,她粗暴地甩开他的手,并往后退了半步。顾不上抽着抽着的小腹,她目光凶狠地蹬着陆捷,一副他再说什么就要扑上去咬他的架势。
陆捷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他动了动唇,但最后只是默默地将手收回。
他们都没有出声,走廊的声控灯自动熄灭,这气氛安静得相当压抑。
冷静下来,贺佳言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因而尽量藏起抵触情绪。出于礼貌,她侧身让陆捷进门:“你怎么来了?”
“你在手机里尖叫,收线以后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我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陆捷语气淡淡地说。他没有告诉贺佳言,他刚才究竟有多么的坐立不安,以致于大晚上还跑到这里来。如果没有看见她没事,他想自己肯定辗转难眠。
贺佳言没料到陆捷会为此而特地跑一趟,她告诉陆捷,“家里的洗衣机出了点问题,所以就短路跳闸了。手机摔到地上,电池掉出来了,我顾着洗床单就…”
这是陆捷第一次进她的公寓,他多看了几眼,视线最终落在阳台上那条拼命滴水的床单上。他的脚步一顿,接着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贺佳言跟上去,看见陆捷脱下大衣,一副将要大展身手的模样,她就满脸崇拜地问:“你会修洗衣机呀?”
陆捷将大衣塞到她怀里,干干脆脆地说:“不会。”
“啊?”贺佳言接住他的大衣,站在他身后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