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瞬间,程知瑜竟然无端地心虚。她垂下了眼帘,缓了一会才壮着胆子说:“信不信由你。”
“还嘴硬?”他终于失去了耐心,一把将她推开。
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到了车壁,程知瑜连痛呼都发不出。她眼前发黑,而他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我还没上过能让我掀不了底的女人,你也算本事。”
对上他格外阴戾的眼睛,她浑身哆嗦,费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轻蔑地笑声,目光嘲弄地看着她说:“除了钟厉铭、张少轶,你还有多少男人?”
心中最不顾触碰的患处被他粗暴地撕裂,程知瑜的情绪终于爆发。她像个蛮横的孩子,伸手就想抓他的脸泄愤。
许宥谦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手腕,继而往她身后一折,她狼狈地被他摔在座椅上。他危险地逼近,“我要是早知道你那晚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就不用挨那一针了。”
程知瑜的身体变得僵硬,再度忆起那天晚上的不堪画面。各种屈辱和愤慨袭来,她回过头瞪着他。
看着她饱含恨意的眼神,许宥谦拍了拍她的脸,“什么都记不起来对吧?你可以问我,我肯定会告诉你你的两张小嘴有多销魂。”
唇瓣被他用指腹轻轻柔柔地摩挲着,程知瑜的鸡皮起了一身。
她半张着唇喘气,他的食指和中指窜了进来,他一边翻搅着她的舌头一边柔声地警告她,“我不是很欣赏你那点小情调,如果你敢咬我,我就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地拔下来。”
身体再度不受控制地颤抖,程知瑜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她尽管有那想法,但却没有实践的勇气。
手指缓缓地抽动,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还算讨得他欢心,他用拇指挑起她的下巴,接着并着食指和中指往她喉咙抵进。她马上反胃,一脸痛苦地看着他。
“真没劲。”他兴趣缺缺地收回了手,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拭擦着。
程知瑜在钟家养尊处优了好些年,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自己,她难禁也发起了脾气。捂着在干呕,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哑着声音说:“你玩够了吗?如果你玩够了,麻烦你像那天早上那样甩我一张让我滚蛋。”
有生之年,她想她都不会忘记那个清晨所发生的一切。醒来的时候,一波又一波前所未有的酸痛感觉朝她袭来,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床铺的那端晃了下,接着就有人将自己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有张陌生的脸出现在自己上方,她的意识迅速回笼,彷徨和绝望在脑海中紧紧盘踞。她下意识用手护着不着寸丝的上半身,而他却嗤笑了声,说:“你不会到现在还跟我装纯吧?”
胸口似有千百吨的石块堵住,她已经失去了思考和言语的能力。他傲慢地将支票甩过来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若她当时说了不,她想他会继续毫不留情地侮辱自己的。他临走前还冷冰冰地说:“别玩花样儿。”
程知瑜更加不想与他再有丝毫的交集,听了他的这句话,她竟然松了口气。
每走一步都似是煎熬,她只觉得欲哭无泪。刚走出酒店,有个陌生人不由分说地将她按住,半拖半拽地将她塞进了停靠在一旁的越野车。她想呼喊,但喉咙深处传来火辣辣的痛,声音哑得可怜。
有人将她牢牢地按住她的肩,并捉住她胡乱挥舞的手。有人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嘴,紧接着塞了两片药进去。那药片哽在喉中,她剧烈地咳嗽。泪水盈在眼眶,苦涩在口腔中蔓延,那种无助的滋味几乎将她击倒。
长发遮住了程知瑜的半张脸,许宥谦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将她的脸转了过来,说:“假如你只是想要我的钱,我可以满足你。不过,要是被我发现你在我背后搞其他的小动作,我一定会让你悔不当初的。”
他的话让程知瑜从回忆中抽离。她怒极反笑,口吻刻薄地说:“我就算搞什么小动作也没用,许先生这样的人物,要弄死我这样的小人物简直是易如反掌。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会蠢到跟您作对。那天我既然收了您的钱,您大可以放心。”
那声音冷冷清清的,听起来倒有种很特别的质感。许宥谦以为她只会一味闪躲逃避,不料把她逼急了她也会亮出自己的爪子。他不由得再度打量着她,好半晌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揉了下被捏疼的下巴,程知瑜问:“话都说清楚了,许先生可以让我回去了吗?我的学校有门禁,过了点是回不了宿舍的。”
许宥谦却诡异地笑了,说:“这么唐突了佳人,我又怎么能不请你吃顿饭赔罪呢?”
听到吃饭两个字,程知瑜就觉得自己的胃在隐隐作痛,今晚跟张少轶吃的那顿饭简直就是煎熬。这倒不是因为菜式不合胃口,而是张少轶的眼睛太利太狠。侍应刚收走了菜单,他就稍稍倾身向前,用问天气般的语气问她,“你跟许宥谦很熟?”
不是认不认识,而是熟不熟。
程知瑜捧着水杯的手都沁出了薄汗,她也不敢想太久,一咬牙便答:“不熟,就见过几面。”
收起了一直衔在嘴边的浅笑,张少轶虽表情严肃,但语气却仍旧温和,如同教育小朋友一般:“不要跟他走太近,他会带坏你的。”
程知瑜很想问为什么,但又不敢,免得话说得越多,某些情绪或事情暴露得越多。在他面前,她总觉得被人窥探到一些很想深藏的秘密,无论怎么伪装,也只是徒劳。
心知没有拒绝的权利,程知瑜没有多费唇舌去争论。她靠在真皮座椅上,背后凉飕飕的,原来她的冷汗已经将内衣洇湿。她将双手交握在一起,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力量。
许宥谦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意味不明的笑容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慌。他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了危险的气息,如同凶残暴虐的猛兽,让她巴不得退避三舍。
汽车驶进了一片酒店林立的区域,缤纷的霓虹将深蓝的夜幕映成了大红大紫。打开车门的时候,程知瑜看清楚了眼前这家会所的名字,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真的很有诚意的,怎么不收藏怎么不留言!?
来哦~~~来嘛~~~来哈~~~来呐~~~来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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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涌(四)
这座外表奢华富丽、里头藏着无数的丑陋与肮脏的建筑物,就是他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所有不愉快的记忆浮现在脑海,程知瑜想按捺也按捺不了。
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许宥谦状似体贴地搂过她纤细的腰肢,“很冷吗?”
声音凝在舌尖,程知瑜仰起脸看着他,除了无奈和恐惧的神色,她眼中还多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许宥谦邪气地笑了一下,半抱半拖地将她带了进去。
这是程知瑜第二次出入这种奢靡且鱼龙混杂的会所,一路走过暗光昏暗的走廊,相隔不远就能看到一对对放肆拥吻的男女。听着隐隐传来的喘息声,她不自觉地将头埋得更低。
稍稍挪眼,许宥谦便瞧见她发红的脸颊。他紧了紧箍在她腰间的手,半真半假地说:“你可真单纯呀,程小姐。”
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上,她缩了下脖子。而她这动作明显取乐了他,她听见他低沉的笑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眼里并没有笑意。
穿着性感的迎宾小姐带这他们穿过错综复杂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雕花门前。她拿出传呼机说了两句,紧接着就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将门打开,献媚地将他们迎进包房。
包房内一片放浪形骸,男男女女正玩得兴起。长长的茶几上放满了各种牌子的洋酒、红酒甚至是啤酒,五颜六色的灯光闪烁不定,不知名的音乐震耳欲聋。
房内的男女熟络地跟他打招呼,而他只是敷衍地点头。
呛鼻的烟味非常浓重,程知瑜刚进门就开始捂着嘴咳嗽。她别过脸,而那个拥住自己的男人却顺势地将他藏进了怀里,动作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宝贝对不起,我忘记了你鼻敏感。”
他的手在后腰暗示性地掐了下,程知瑜连咳嗽都不顺畅了,一口气噎在喉咙,不上不下的憋得满脸通红。她尾随着他坐下,待她平复下来才发现有人正与许宥谦交谈甚欢。
那男人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头发剃得很平,看上去应该有五十来岁了。他看了她一眼说:“这位小姐有点脸熟,就是一时间叫不出名字。”
“知瑜,”许宥谦拉过她的手,温柔地对她说:“来,叫华叔。”
众人投来各种复杂的目光,程知瑜不习惯这样的场面,身体不自觉地往他那方挪。她心中充满疑问,但最终还是乖乖巧巧地说:“华叔好。”
那男人似乎没有搭理程知瑜的意思,他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出言调侃许宥谦,
“你每次带的女人都不一样,能有个见上两面的真是不容易啊。”
程知瑜倒觉得诧异,她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何方神圣,但却记得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低头玩着程知瑜的手指,脸上挂着不正经的表情,“玩了这么多年,我挺想过点不一样的生活。”
跪在他们跟前的妖娆美人将酒倒好以后,恭恭敬敬地举到了华叔面前。他没有接,抬手朝许宥谦那方作了个手势。
“华叔太客气了。”许宥谦没有拒绝,接过来以后便轻晃着酒杯。
那男人翘起了二郎腿,仰起头吐了个烟圈,“我本来还给你留了几个辣妹,没想到你最近好这口。”
许宥谦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玩着挺新鲜的。”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倒能让坐在附近的人听见。
旁人的低声私语和嘲笑传入耳中,程知瑜胸中涌上了一团火,此时正失控地蔓延。他那手臂强势地制住她的腰,低头看她的时候,眼里都透着威胁的意味。她既愤怒又难堪,最终只能对他说:“我上卫生间。”
“去吧。”他宠爱地揉了下她的头发,语气缱绻地说。
程知瑜的表情有些许扭曲,她僵着身体从他的怀里滑了出来。宽敞的独立卫生间将外头的吵杂声隔绝开了,她已经震得发疼的耳朵舒缓了些许。看着镜子中那脸色苍白自己,她只觉得不忍直视。
在卫生间躲了片刻,她出来的时候看见许宥谦身边坐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她犹豫了下便举步往前走。
门边有个俊俏的小伙子在候着,听说她要出去透透气,马上就替她拉开的房门。
外头还有两个壮汉在守着,当他们同时移目,程知瑜有点紧张,她勉强地对笑了一下,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她的步子迈得很急,仿佛身后正有怪兽在追赶。
这个楼层的走廊四通八达,程知瑜一点方向感都没有,只能凭着直觉左转右拐。这一路上也没有碰到一个会所的职员,她越走越觉得奇怪。她一心只想着离开,因而也没有深想。
松软的地毯吞没了脚步声,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响大得有点可怕。若再不能找到电梯或楼梯,她认为要冒昧地敲敲这些房门问问路了。
又转了一个弯,她意外地发现前方立着两个人影。她正想叫唤的时候,声音却哽在了喉咙。
那两人装着怪异,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其中一个人的口里还叼着香烟,此时正勾肩搭背地嬉笑。他们察觉有人步近,都不约而同地把头转了过来。他们对视了一眼,没有抽烟的小混混便说:“美女,一个人?”
程知瑜心知不妙,但还是竭力地保持镇定,“对不起,我走错路了。”
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转身想离开。不料那两人的动作极快,她还没迈出脚步就被一前一后地围着。
“开什么玩笑,来这里的人怎么会走错呢?”小混混说着就跨前了一步,那浓重的烟丑让人作呕。
她跟着退了一步,腰却猛地被一双手握住。站在身后的男人用力地将她拉近,毫无缝隙地贴着她。他一脸猥亵地度量着她的腰围,而后嬉笑着说:“你她妈的真细!”
“别碰我!”程知瑜没能甩开腰间的手,站在她跟前的男人也开始对她动手动脚。她挣扎,只怪自己今天穿了双没有跟的小皮靴,就算踹人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叫什么!”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撩起了她的裙子,手顺着她的大腿往上。他跟被程知瑜狠狠地踩了脚,此际变得异常的不耐烦。他将脑袋凑到她肩头,用力地汲取着她身上的香气。
隔着厚厚的裤袜,程知瑜仍能感受到有只手在自己大腿上恣意游走。她恶心至极,但双手被他的另一只手牢牢地制在身后,她根本连一丝的反抗能力都没有。
另一个男人粗鲁地扯开了自己的两颗衣扣,看见她又喊又闹,他干脆地将嘴巴也凑了过去。
程知瑜几近崩溃,胡乱地摇着头闪躲,但一切都是徒劳。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晚上,一切都是这样的无力,一切都是这样的绝望。
就在这般混乱的瞬间,一把没有起伏的声音自他们的后方传来,“真是有趣。”
闻声,那两个男人都微微地顿住了动作,而程知瑜的意识已经涣散,她只听见声音,却无法辨认更多。
“妈的,没看见老子正忙着吗!”埋首在程知瑜身前的男人已经微微夹着了她脚弯,此际正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他没有动怒,只是语气清冷地继续说:“你的老大没有教过你规矩吗?”
自后箍着程知瑜的男人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长相,他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另一个男人察觉到不对劲,于是也回头看了眼。
许宥谦倚着墙,此际正漫不经心地拿出一个银质的火机。他用手拢着火苗,点燃香烟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抬眼看他们。
两个小混混终于从欲望中抽离,他们对视了一眼,放开手中的女人就立即跑开。
程知瑜早被他们折腾得站也站不稳,他们松手的瞬间,她失去了支撑,狼狈地跌倒在地上。头部磕着了僵硬的墙壁,疼得眼前发黑。她紧紧地捉住自己的衣襟,似乎这样得到些许的安全感。
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此处再度恢复如常。宽敞的走廊无人经过,空寂得有的可怕。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程知瑜暗自猜想,或许他早已自己出门的时候已经跟过来了。
他静静地抽了小半支香烟,而后才移目到她身上。她缩着身体,脸上的泪痕交错,方才整齐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她的眼睛红红肿肿的,看向他的时候十分防备。
未干的泪水还留着脸颊间,她觉得痒,却又没有去擦。这里的暖气虽足,但她却觉得很冷,那寒气从心底冒出,不可抑止。
对视了三两秒,许宥谦率先收回了视线。他将手中那大半截未燃的香烟扔掉,踩熄,接着便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
一团黑影投到眼前,程知瑜稍稍平复的心跳再次失序。她的眼睛紧紧地锁着他,掩在胸前的手不自觉地发紧。
相隔一步之遥,许宥谦终于停住了脚步,蹲下来与她平视。脸无表情地盯了她片刻,他突然勾起了嘴角,继而用喜怒难辨的语气说:“走啊,怎么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你们不要欺负孤苦伶仃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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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收藏留言,我就哭出太平洋把自己淹了,最后就没有人更新了呜呜呜…
暗涌(五)
第五章
程知瑜一脸畏惧地看着他,在他靠近的时候将肩膀瑟缩得更加厉害。她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哭声。
瞥见她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许宥谦捉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最后的一层防护毁掉。
她眼中的惊恐更甚,一边低声抽泣一边想将手抽回。他冷冷地看着她发红的肌肤,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低微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许宥谦明显也听见了,皱了下眉头。
看到这边的情况,杜坚倒有些许惊讶。他没有再向前,隔着不远不近的一度距离,恭恭敬敬地唤了声,“许先生。”
松开了那已经被捏红的手腕,许宥谦站了起来,“什么事?”
杜坚看了程知瑜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把手机递到他手中。
视线扫过手机屏幕,许宥谦眯了眯眼,将手机放在耳边,接着便头也不回地前行。
杜坚没有跟上去,他权衡了片刻,对仍跌坐在地上的人说:“程小姐,我送你回去。”
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是今晚捉她上车的人。她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对他说的话也抱有几分的怀疑。当他过来搀扶的时候,她甚至还很不给面子地偏开,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带着她轻轻松松地找到了电梯。
走出会所,程知瑜看到路边停放着的出租车,于是便对一路沉默无言的男人说:“不用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杜坚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也停下了脚步,语气淡淡地说:“程小姐,你如果让人来接的话是可以的。要是你要坐出租车的话,我劝你还是谨慎点,这边的治安不好是出了名的。”
被他这样一说,程知瑜就没了异议。从车身模糊地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她不禁觉得苦恼。
抵达学校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深宵的寒风十分猛烈,程知瑜被吹得簌簌发抖。她并不愿让太多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犹豫了下便往外走。
花了二十分多钟,程知瑜才抵达钟卓铭的公寓。他刚上大学的时候就缠着钟厉铭要了套房子,大一下学期就从学校的公寓搬了出来,之后连钟家的大宅也很少回。
这个钟点,钟卓铭肯定没有睡觉。程知瑜连门铃都不按,直接拍着门板叫着他的名字,“钟卓铭!钟卓铭!快来开门!”
钟卓铭懒惰惯了,若斯斯文文地敲门,至少要等好几分钟才等到他拖着步子来开门。这公寓是一梯一户的,程知瑜并不担心会骚扰到其他人。
正当她还拍得兴起的时候,那片纹丝不动的厚重房门打开了,身体由于惯性不自觉地往前扑。
钟卓铭眼疾手快地扶着了她,有些惊讶地问:“不是去试镜吗,怎么跑过来了?”
捉住他的右臂,程知瑜站稳了身体。她低着头说:“试镜结束了,我今晚睡你这儿。”
“真的吗?你很少这么赏脸的。”他一边将她带进门,一边不正经地与她开玩笑。
钟卓铭是钟家的小儿子,排行第三。他跟钟厉铭的年龄差了足足十年,对于这个大哥,他跟程知瑜一样是敬畏居多。他还有一个姐姐,叫钟美芝,她也比这个最小的胞弟大了七年。他们之间除了年龄差距还有性别差异,他跟这个二姐就更不亲近了。而程知瑜与他年龄相仿,他跟她相处的方式倒比大哥和二姐要简单。
自从程知瑜被曾莉宁带回了钟家,他就像多了个玩伴和挡箭牌。曾莉宁很疼爱程知瑜,他每次做坏事的时候总喜欢让她陪同。若东窗事发,他至少也有她垫背。久而久之,他们倒多了几分革命的友谊。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程知瑜身心疲惫,只敷衍地应了声,接着就想躲进了客房。
房门将要被关上时,一只手掌恰好挡在了过来。钟卓铭笑嘻嘻地站在门边,“别这么早睡,我有样好东西要跟你分享。”
“我不要。”程知瑜毫不留情地拒绝他。他在本省的理工大学读机械工程专业,平日最爱摆弄各样标器立异的模型。奈何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每次听他说起心爱的模型成品,她都觉得格外的无聊。
“真受伤。”钟卓铭换上了一副失落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方才的嬉皮笑脸,也不顾她的拒绝,无赖地握住她的手臂想将她带出去。
恰好碰到她已经被掐得伤痕累累的地方,程知瑜痛呼了声,反射性地甩开了他的手。
看见她此际眉头紧皱,一脸痛苦样子,钟卓铭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在她脸上端详了几秒,也跟着皱起了眉头,问她:“哭过了?”
程知瑜闪烁其词,而他则更加疑惑。他一把将她的衣袖撸起,脸瞬间就变了,“怎么回事?”
原本白皙的手腕交错着几道微肿的红痕,很明显是被人用力地掐出来的。现在那几道痕迹看着也不算严重,但明天起床肯定会变得青青紫紫的。
她将手抽回,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这次换你替我藏着掖着了。”
随跟他走出了客厅,程知瑜随意地找了张沙发坐了下来。
沙发上随意搭着他的几件毛衣外套还有球衣,钟卓铭一把将那些衣物推到一边,接着去把医药箱找了出来,他坐到她身边,问她:“不是去试镜吗,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千言万语在舌尖翻涌,但真的要开口的时候却觉得无从说起。她突然觉得疲倦,抬手揉了下胀痛的额角,说:“出了一点意外。”
那一脸倦色落入他眼内,他也少见地正经了起来,问她:“有人为难你了?”
“也说不上。”看他整张脸都绷紧了,程知瑜笑了笑,说,“你别这么严肃,我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