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泽蹙眉,他创作时,需要绝对的安静。
突然,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个女郎,莫名地又觉灵感涌现出来。但还是不够,雕塑,需要的是对真正人体的塑造,而不是凭空想象,否则这件作品就会失去了灵魂,没有了灵气。“帮我在当地找一些年轻的女模特。尽量快些,我希望是在今晚。”洛泽想了想又说,“年纪大的也行。我想要有标志性的,例如满怀母性,期待与希望的孕妇。或者在等待某人的妇人,可以是等待丈夫,老伴,或是自己的孩子。我想要有故事的人。”
何庭:“……”难度真高啊……
但还是答了,“是。”
“我可以出尽可能高的价钱。我只希望能找到一个适合创作的,有故事的人。”洛泽放慢了语气,“你好好和当地人沟通,我是满怀热诚寻找的,并不是坏人。”
何庭:“……”要人家-裸,你觉得人家会认为你是好人吗?


第3章 少女、喷泉边、大陶罐
月见很缺钱,她在沙漠里流浪太久了。在这里,一切干涸,水比黄金还要珍贵。她想逃离这里,但是她不认识路,不认识人,最重要的是,她连一些标明身份的证件都没有。
当年的意外,使得她的经历永远成了一道难解的谜题。再加上她头部被大石撞过,失忆。这让她的生活难上加难。
“你脚上不是有那颗红石子么。我听人说,应该很值钱。”同室的女孩子说道。两个人住在阴暗的地下室,靠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维生。
月见看了眼脚踝,声音浅淡:“拿去哪里换钱?最后结果还不是让人骗,人家说不值钱,是假的,你就是拿不到相应的价钱。而且我听说,大城市里的人才舍得花大价钱。”
想了想,又说,“等我们赚够了钱,坐黑.车出城市吧。”
叫小花的小姑娘说,“行吧。”
“眼下就有一单生意,你愿意去么?”小花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你怎么不去?”月见狐疑。
“隔壁那家旅馆来了群学生,需要当地向导。看样子挺有钱的,我已经答应了过去,等结束时,就顺手牵些好东西回来给你。”小花胸有成竹。那群学生可是开好车过来的,路虎、悍马越野车。
“你说的是什么生意?”月见忍不住问道,又补充:“皮肉生意我是坚决不做的。”
“听说来的是个正派的艺术大家,搞雕塑的。需要模特。不过……”小花顿了顿,又说,“反正你自己想吧。地址我放这里了。”将一张卡片压在了桌面上。
那张卡片有好闻的淡淡的檀香木味。月见草拿起,放在鼻端细嗅,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脑海中,那个英俊挺拔的男人蓦地浮现出来。他的身上也有这种相同的淡淡檀木香味,清新,整洁,令人见到就心生喜悦。
月见草喜欢那个有钱的男人。她在赌,那个雕塑家,是他。
他不也撩她了么!旅途寂寞,她觉得,他需要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月见草对这张脸还是很有信心的。年轻,冷艳,而且自己身材好。
取出廉价的化妆品,本来想画一个浓浓的妆容,但想想还是算了。他是搞艺术的人,没有那么庸俗,自己不能让他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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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月见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在夜里,低哑而性感迷人。她认得,就是让白骆驼送她回去的那个男人。他说,“请进。”
那个男人有钱,英俊,充满艺术气息,她需要他。她没有别的选择。
看了眼那道厚实的带有年代感的赫红色大门,门顶左边雕刻有身姿曼妙的飞天。这道门,或许会将她带往另一个世界。
月见草轻轻地推开了那道门,她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于是换上了怯怯的声音,柔柔地,软软地说:“您好。”
女孩子的声音十分动听,娇柔,不吵闹,是那种安静的嗓音,在夜里听来,恬静舒服。但洛泽专注于手头上的工作,并没有抬头,只是说,“请稍等。你可以随便参观。”
真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绅士。他与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月见草本就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将他从上到下,由里到外都看了一遍。没错,就是那个男人。
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洛泽怔了怔,但还是没有抬头,淡淡道:“做雕塑有个过程,起码要完成初步的勾勒工作。所以,可能会需要耗费你三四个晚上的时间。你想要多少酬劳,可以提的,我都会认真考虑。”
月见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在房间里四处走动。
忽然,她的视线就被吸引住了。她径直走了过去。是一个少女的全身雕塑。那个少女大概十八、二十的模样,真的很美很美。但看得出来,是个外国少女。也是,国人不会如此放得开。
月见细细打量起这件作品来。有作品名字,标牌上用五国不同语言写着:喷泉边。赤陶,高54CM。
是一个欧洲石柱造型的长条基座,石柱表面浅刻有无数个、手指盖长短大小的粗犷人物,而在石柱的顶部喷出一汪清泉。一个身材纤细苗条的少女两手撑着柱子顶部,双脚离地微微向后提起,正微垂下头来,张开小口接水喝。
少女是像《泉》那幅作品一样的nake d风格,身体的曲线呈很微弱的、修长的S型,十分灵动飘逸。清泉,少女,纤细,灵动,纯净,美好,所有的东西都那么生猛地向月见呈现出来。那种美,明明是纯净的,那种意象,少女与泉本就是不可分的。不带丝毫攻击性,美得很纯粹,可以说过分地干净,但却给月见带来了十分凶猛的视觉冲击。
她看入了迷,伸出手来抚摸少女的身体。看起来光洁细滑的细腻皮肤,触碰到了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是幻像与那个雕塑家的幻想。只有冷和硬。他塑造得再柔美,婀娜,婉转,但现实就是冷和硬。
月见草眨了眨眼睛。
雕塑少女看起来纤细,但是胸部却是西方人特有的饱满高耸。因为她是靠双手用力撑起身体的,所以胸型线条更加立体。月见抚摸到那里居然脸红了。雕塑妙的地方,在于是以侧面为主面的。少女大腿根部紧贴着石柱顶,一切朦胧美好。
“你很喜欢那个作品。”他抬起头,看了过来,触到她乌黑黑的眼睛时,他怔了怔,耳根居然漫过了一丝红。
然后他又垂下了头,专注于摆弄手里的雕刻工具。其实,他最喜欢的,也是那件作品。
“你给那个少女做雕塑时,少女不害羞吗?”月见故意挑逗,“你会害羞吗?她的身体那么美好。”
“那只是工作。她十八了,不过为了显得谨慎,当时,有她母亲在场陪同的。她也是美院的学生,所以可以理解彼此的工作,不会尴尬。”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了方才隔着门时的性感。
“哦。”月见草有些无措。她没有找对攻克他的方法。转了转眼睛,她又问:“你也需要我这样么?”见他终于看了过来,不再只顾着手头的东西,她直勾勾看着他,“我是指,不穿。”
夜里很安静,她甚至可以听见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她的眼睛又转了转,更加乌黑润泽。
她有一对灵动美丽的眼睛,充满故事,与幻想。她的眼睛让他想走近,想窥探,想触摸。
猛地压下了那些念头,他又说,“可以披纱衣。”
月见草只是笑了一下。
她的手指划过少女的腹部,“你雕刻得真好,少女的腹部那么紧致,因为跃起的姿势,连肌肉的弧度你都雕刻出来了。可是为什么要微微突起呢?”
“人体不可能瘦得一点肉都没有。小腹处有些肉,微微突起,其实更健康。”他耐心地解释,“这像女人穿旗袍,其实肚子微微突起,才是真的美丽。”
“我没有穿过旗袍,也没有见过。”
他被噎了一下。
“是什么感觉?”月见草忽然又笑了笑,“女人穿了它,很风情万种吗?”
他凝视着她,思索了一下,说,“我想是的。”
“可以了吗?”他又说,“如果可以,请把衣服脱下。”
顿了顿,他又说,“先到那个大陶罐旁站着吧,你伏在它身上,往罐身里面靠一点,双手或一手轻轻贴着脸,可以挡住该挡住的两个地方。”他尽量说得委婉隐晦,想了想,又补充道:“雕刻出来后,并非nake d,不要担忧。”突然想起她听不明白,又用中文说了一次。
他的话,与他这个人,都给人安全感。
月见草又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怔了怔,然后说,“洛泽。我叫洛泽,可以了吗,小草?”


第4章 她的美,点亮整个夜空
月见草乌黑的眼睛看着他,转不开目光。见他已经低下头来,准备画板。她忽然说,“你害羞了吗?昨晚,你不是已经看过了么?”
洛泽当然知道,她就是河边的少女。“我没有害羞,小草。”他抬眸,认真看着她的眼睛。“我习惯了先把素描画好,所以工序可能会长些。”他发现,她身上披的,就是昨晚那件红披风。
她走到大陶罐旁,轻轻地揭开了披风领口处的结,红丝-绒掉落地上,“唦”的一声。他看向她,她有些局促地站在了那里。她的身上,只有一套干净的白色棉质内衣裤。
他觉得有些干渴。“别紧张。”他尽量放轻松语气。
月见已经脱下了衣裤,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
“伏到陶罐上去吧。”他稳了稳声音。
月见很听话,已经伏到了比她还高的大陶罐上,身体紧贴着陶罐,双手往上举起,搭着罐身,头侧了过来,是对着他的方向的,她将脸轻轻贴着手臂,将若隐若现的身体曲线都挡了起来。
“这样就好。”洛泽看了看她,见她耳根红了,一对眼睛触到他的目光时有些躲闪,长长的眼睫一直打颤。他有些不忍心,于是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颤了颤。他连忙说,“别怕!”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块巨大的白纱。他走近了她,在她身边半米处站住。她有一头乌黑美丽的长发,长至脚踝,是来自异域的美感。她看起来像个维吾尔族的姑娘。
“你的黑发可以遮挡。”他将她身后的一缕浓密的发挑起,垂到了前侧,刚好挡住了她挺翘的臀部。他的手在她的腰上停了一下,将她的发处理好。
他的指尖滚烫,不小心触到她的肌肤,她再颤了颤。
洛泽将白纱打开,连着陶罐一起、从她头上盖了下去,她整个人变得朦胧起来。他立即离开了她,回到了座位上。
他用专注的眼神看她,然后垂下头来,在纸上迅速描画。有时更是需要长时间凝视她,长夜如水,月见似乎听见了长夜走过的声音。
四处静得可怕。不是不尴尬的,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月见脸贴着手臂,歪着头看他,他被她如此注视,也是从未有过的尴尬。以前的模特,无论男女,从不会像她那样,看他。
“你以前替别人做雕塑时,也会像现在这样脸红吗?”
洛泽看了她一眼,“我没有脸红。”
“你自己摸摸你的脸和耳朵。”月见嘟了嘟嘴。
洛泽:“……”
她俏丽的下巴往左边一点,“能说说那个作品的故事吗?”
洛泽顺了她视线看过去。那里放有一个高大的雕塑。与这里的其他小型雕塑不同,那个雕塑是仿真人的身高大小来做的。是一个百般难过的母亲。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坐在那里,就坐在木椅子上,她斜斜靠着,一手捂着突起的小腹,一手无力地垂下。女人的眼神挣扎,极力想抓住什么。
“我觉得她很难过。”月见声音很小,也像是在难过。
她的心思很敏感,看出了母亲不是身体上的痛苦,而是心灵上的难过。“那位母亲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可是诊断出,胎儿根本保不住。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她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留住那一刻,证明她曾经得到过那个孩子。她希望能记得当母亲的那一刻。”洛泽眼眸黯了下去。是遗憾。生命总是脆弱易逝。
“你有一副柔软的心肠。”月见轻叹,“这个作品应该能获奖。如果说,《喷泉边》的少女与喷泉,抓住的是美丽,是转瞬即逝的青春。那《母亲》这件作品,抓住的是母性与人性。”
“你很聪明。”洛泽顿了顿,又说,“可是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冷酷的人。”
月见笑了笑,反问:“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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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凌晨三点。
月见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几乎要僵掉了。
室内很暖,洛泽开了暖气。
忽然,他问:“你饿吗?”
月见点了点头。
“穿上衣服休息一会。我去煮面条给你吃。”他对她展露温柔的微笑。
月见穿上了衣服,走到了窗边,推开窗,楼下是河。河水瓦蓝浓绿,有种艳丽的美。
“风大,别感冒了。”他看了她一眼。
她的脸庞素净,不施脂粉就已足够美丽。可能因为睡眠不足,她的眼底有黑眼圈,不过衬得她皮肤更加的白。
他又回到了小厨房,专注于手头上的面条。
很香,月见草咽了咽口水。
“过来吃。好了。”他将面条捧了出来。
她在桌子上坐下,看见碗里有两个鸡蛋煎得金黄,还有鸡肉与泡开的压缩青菜。真的很香,她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低下头来狼吞虎咽。
洛泽知道,她饿坏了。
“你很缺钱。”他笃定。
月见从面里抬头,放下了碗,看着他的眼神有股执拗的劲:“只有你一个人,看过我的身体。”见他目光转动,她又说,“我并不随便,更不放-荡。若非为钱,何必到这里来。”
“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吃吧。不够,还有。用炖鸡汤煮的面,吃了驱寒。”洛泽有些尴尬。觉得是自己冒犯了她。
她要走了,他给了她一千美金。
“把这个拿去吧。”洛泽将一袋吃的放到了她怀里。夜里风大,他将衣帽架上的大衣取下,盖到了她身上。他的大衣,很温暖。
她的声音很轻,“你真温柔。”
她踏着夜色而来,又踏着夜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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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她依约而来。
她轻轻敲门,他为她打开了那道赫红色大门。
脱下衣衫那一刹,她依旧感到不适。
洛泽很贴心地没有催她。忽而说,“你过来,先看看原始雕塑模型。”他将他的大衣裹住了她的全身,不露出一点肌肤。
她抱着他的大衣,闻到的是他淡淡的檀木香。
他给她看了他画的素描。少女玲珑的曲线透过画纸跃了出来,白纱遮挡全身,是朦胧的美。她的身体被大陶罐完全地遮挡住了,只有窈窕的曲线。“我想以你的名字给作品命名,可以吗?”他柔声问道,“就叫小草。”
月见才注意到他,即使是在夜里,在他的房间里,他依旧穿得端正,西装革履,连衬衣上,最上面的一粒扣子都扣上了,系着低调色泽的领带,全然的一丝不苟,只为了好工作,才将两边袖子的袖扣解开,袖子挽起,露出一对肌理流畅的洁白手臂。那对手,干净,漂亮,而有力。
她大着胆子,忽然伸出了手来,摸了摸他的手臂,然后闪电般地缩回了手。
洛泽看向她的目光,莫测难辨。
“小草,这样深的夜了……”他有些无奈,“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挑-逗我的。我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男人。”
月见草眨了眨大眼睛,有些茫然,但耳根却红了。
他站了起来,把一旁的红布掀开,一座白色的雕塑雏形展露出来。他用的是特殊的白泥,将她玲珑的曲线塑造了出来,只是脸部是空白的,身体也没有完全展开,就连大陶罐上的纹饰都没有来得及雕刻上去。
她,是他的素人。
“你慢慢看。”洛泽转进了厨房。
她对艺术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她懂得欣赏美。她抚摸白泥,不敢相信,那将会是她的模样。直到闻到了香味,她肚子里的馋虫全被勾了出来。
她哒哒哒地跑进了厨房,见他已经拿出了两牒小菜,和一碗粥。
“你也饿了吧。先吃饱。”他说。他坐了下来,等候她。
真是十分绅士。
她吃得很快,是真的饿。
不过她吃相很美,一点声音也没有,像一只优雅的猫。“你经常饿肚子吗?”洛泽问。
“饥一顿饱一顿呗。”她答。
她忽然抬头,亮晶晶的眼睛透过深浓夜色注视着他,莞尔一笑,“你煮的,真好吃。”
她笑时,十分惊艳。整个夜,几乎被她点亮。
洛泽不自然,匆忙移开了视线。
作为一个雕塑家,不应该对自己的模特生出别的情感,一丝也不可以。他似乎,犯戒了。


第5章 我跟你走,可以吗?
这一次,他是直接在白泥塑成的雕塑上作业。
先将没有定型的白泥弄湿,变得柔韧,然后洛泽取来特殊的刻刀。他一刀一刀,刻得专注而认真。有时就是用手去捏泥土,捏出他所认为的模样。
白泥的屑,随着刻刀的起落,一点一点地落下,粘在地上,飘到桌前。而有时,又落到了他的眉眼,肩头。
月见看着他,看入了迷。
他本来在雕刻她的身体,当雕到玲珑的胸部曲线时,他的呼吸有一瞬几乎停止。他停下了,视线扫过,接触到她的目光时,怔了怔,连忙移开了视线。
“你的眉毛变白了。”月见忽然说。
“嗯?”他半秒后才知道她说了什么,抬起手揉了把眉毛,继续雕刻。
一个小时后,他停了下来,抬眸看她:“先休息一会。”
他转过了身去,方便她披上大衣。
等他转过身来,只见她身披红丝-绒,向他走来。她在夜里行走,摇曳生姿。她裹得紧,只是在行走时,露出小腿腹与脚踝上一段雪白的肌肤。
洛泽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取过杯子,抿了一口,是寡淡的茶。
“沙漠的夜,还是寒凉的,你多穿些。”洛泽提醒她。
月见嫣然一笑,也学着他的样子抿了抿唇,“我也渴,可以喝一杯吗?”
他刚要替她取过一个杯子,她已经拿起了他的杯子,喝了起来。放下杯子时,她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转,看着他不说话。
洛泽垂下了视线,“你有什么喜欢的吗?我可以为你刻一件小的玩意。”
“需要报酬吗?”她调皮一笑。
怔了怔,洛泽也笑了,“不用。小玩意,不会花费太多时间。你喜欢就好。”
“我想要一只黄色的鹦鹉。”
洛泽本来微笑的眼睛蓦地定住了,也没有看她,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寻常,只是微微眯起,让她瞧不清他心思。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她嘟了嘟红润的唇,“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吗?”
“没有。”洛泽淡淡地:“我会刻鹦鹉。”
轮到月见笑了,“我当然知道,你会刻鹦鹉啊!你那么了不起,人都可以雕刻出来,何况是只鸟呢?”
“你到一边坐着,休息一会。我给你雕一只鹦鹉。”洛泽从脚边的袋子里取出了一只蛇果,递给了她,“沙漠干渴,吃吧。”
他对她说得最多的,好像就是吃吧,多穿些。不了解的两个陌生人,很难有共同语言。可是月见希望,他能对她说得更多。她张开殷红的小嘴,咬了一口蛇果。好甜。她发出了“唔”的一声满足的叹息。
洛泽见她的样子可爱,唇角微微扬起。
他居然对她笑了。他笑时,真英俊。嘴边有果渣,她伸出舌头,一卷,含进了嘴里。他正好看过来,一怔,只觉得她的唇舌是在他的肌肤上舔舐而过。他的身体颤了颤。
洛泽垂下了头去,再不看她。
月见又走了回来,在他身边站定,看到他取来了一段铝线,在他手中折弯、拉伸,形成一个横向的两头一上一下卷起的怪异的“s”型,然后他将铝线的两头用钉子固定在了一块木板上。
“这是为什么?”月见问他。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扬着小脸看他。
“先塑造一个基本的骨架。即使是塑造人,也是这样的。”洛泽耐心为她解答。一垂眸时,触及到她扬着的小脸、与那对神秘深邃的黑眼睛,他长长的眼睫一颤,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然后,月见就看见他把更多的铝线用细小的铁丝绑起来,并用夹钳将它拉紧,形成了肩与翼。等整个骨架出来了,他又往上面贴肌肉(泥土),一点一点地,一只鹦鹉的雏形出来了。“等一切完成了,是要进行焙烧的,所以没有那么快,等明晚吧。”他说。
月见笑了笑,他在向她索要,下一个夜晚。
他还在给鹦鹉的骨架培泥。月见站了起来,走到了另一边。那里是个书桌,上面摆有一个精细的人体骨架。人体骨架大概高66cm。这是个只雕造了局部的骨架,人体的骨骼从头到脚,呈优美的S形曲线,颈椎、脊椎、胯骨、骨盆与腿的S型弧度那么优美;即使是连骨盆后面的骶骨,它的尖梢端的尾骨,都是呈完美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