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亲戚。”我说。
“进去吧,记住,酉时三刻关城门!”守城吏尽职尽责地提醒每个进城的人关城门时间,要是误了就只好待在城内找地方住到第二天了。
进城之后我谢过牛大叔,二人分道扬镳。我站在大街上仔细打量这座古代城池,果然不同一般的繁华!但见约二十米宽的城中主街道平整洁净,地面是巨石铺就,虽抵不上现代的柏油路,但跟干净清爽的人行便道也有得一拚了。街道的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酒楼饭馆布店钱庄——主干道嘛,当然不能盖民房。而且令人欣喜的是,这里的绿化做得也非常好,沿街种的一溜儿梧桐,巨大的树冠撑开一树树翠叶,正遮住夏日里酷晒的日头。
一些做街头地摊儿生意的散户也被管理者规划得井井有条,每隔那么一段距离就会给这些散户腾出一大块空地供其使用——毕竟只有这些人生意好了国家才会有丰厚的税收,所以为经商者提供便利条件正是利国利民的明智之举。
再看看满大街的行人,从富家少爷小姐到赤脚布衣百姓,三教九流齐集城中,由此又可推定:这个朝代总算不是保守的厉害,至少深户小姐都可外出逛街,有点儿大唐盛世的意思。
一路沿着主街道闲逛,顺便打听了打听物价:馒头一文钱四个,肉包子一文钱一个,黄瓜两文钱一斤,大米二十文一斤…由此大概可以推定,这个时代的一文钱约相当于现代的一元钱,蔬菜粮食的物价不稳,不能当做推定依据。
之后我又逛了逛书店、成衣店、首饰店。逛书店是为了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文化背景:文字嘛,和正常的古代没什么区别,小隶小楷小篆,行书草书魏书,并且已经有了活字印刷技术;流行的书籍嘛,诗经楚辞唐诗宋词元曲,样样不缺,大学中庸史记春秋种种俱全——看得我一脑门黑线:这天龙朝到底是在哪个朝代后头夹了个塞儿啊?
逛成衣店是想看看这个朝代老百姓的一般生活水平,富裕的话丝绸衣物自然较多,中等的话棉麻类衣物较多,贫苦的话,那就多半是粗布衣服了。——一跨进成衣店我老人家的眼差点给晃花了,那叫一个五光十色,那叫一个丝软绸滑!棉麻衣类跟丝绸类居多,足可见这里的老百姓生活还是比较小康滴。
再步入首饰店,由首饰的种类可以推断这个朝代对于精神与物质享受的追求程度。但见柜台上陈列的首饰品种是五花八门,质地也是应有尽有,玛瑙翡翠珍珠猫眼,甚至还有罕见的墨玉和深海夜明珠——这俩玩意儿我老人家也是在网上才见过的,想不到这个朝代的开采技术与财力已经达到了罕有的高度了!
直到我走得俩腿转筋也没能到城中心,只好拐了个弯准备绕个圈子往回走。回来的街比主干道要窄个三四米,也是干净整洁,绿梧成荫,街两旁是民宅,红墙碧瓦的是大户,那院墙有的竟达两个足球场的长度,白墙灰瓦的是小户,倒也门庭齐整。走了这么一遭儿下来,我的手上就又多了些“战利品”——别误会,这可不是偷的抢的顺手牵羊的,不过是我老人家客串了一把垃圾天使,从那些个大户专门堆放废品的地方淘来的——唉,想来就辛酸哪!堂堂一介21世纪有知识有头脑有气质有能力的现代女性竟然跑到古代掏人家垃圾来了…罢了,不提,不提,还是看看都掏了些什么吧——呸,是“淘”,不是“掏”,一字之差就差着好几个档次呢!喏:一双布鞋,虽然有点大,但比现在脚上穿的这双露脚趾的要好了很多,当场换上;一把笤帚一个簸箕一只木盆,拿回家去打扫打扫我那至今还满布灰尘的“新居”;一只竹筐,筐上有两根绳子,可用来背在背上,正好把笤帚簸箕木盆放在里面背上。另还有几把看上去不错的椅子和一张桌子,不过件儿太大,我是没法拿回去,只好忍痛放弃。
回到桂花村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我先到河里洗了把脸,回屋小歇了片刻,然后抄了笤帚开始打扫房间。屋顶墙角全都是蜘蛛网,地上倒是不用扫,因为这地面压根儿就是夯平的土地,哪儿像现代,最起码也是洋灰地面儿啊。整个清扫完毕时天已经黑了,煮了两个大土豆裹腹,待夜深后用木盆打了水在厨房里冲了个澡,然后我就一头栽到床上呼呼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尚黑,露气仍重,我已经迅速起身,背了竹筐冲至屋外,摧花辣手再现江湖,转眼间就被我折了满满一筐的桂花,回到屋里把这筐花挂到我自制的扁担上——其实也就是根细竹子,两头缠上绳子以防被挂物品脱落,一端挂花,另一端挂了一筐竹筒,然后晃晃悠悠地往文安城的方向去了。
行至文安城的时候天已经微亮,城门甫开,一干百姓正排队入城。一进城我就直奔昨天看好的地方而去,那是处于富人区的一片空地,白天的时候这里都是些卖团扇字画的,这样的买卖通常出摊儿较晚,估摸着要到九点那个时候才来,但是卖花却不能等到那么晚,那些个大户小姐平时不戴绢花,原因只有一个字儿:俗!要戴就戴活的,新鲜的,一天一朵,甚至一天N朵,怎么才能看出它新鲜?露水嘛!早上露重,花上都结了露,所以要是再晚点等太阳出全了,露水就会蒸发掉。你看,此时大街上挎着花篮满处逛的全是卖花姑娘,没挎篮子也满处逛的就是要买花的人了,多是些大户人家里伺候主子小姐的丫环们。
这卖花的快跟买花的一样多了,我自是不能再去抢这块没肉的骨头,当下放下扁担卸了筐,将所有的竹筒在地上放好,旁边有一口井,原用来方便过往行人随时取水用——这正是我看中此地的重要原因,我抄起水桶舀上水来,挨个儿灌在竹筒里,然后把筐里的桂花取出来分别插上,再搬块儿青砖往地上一坐,静静等着我的买主送钱上门。
果不多时,一位富家丫环扮相的角色闪亮登场,一路小碎步地向我走过来,指着地上的竹筒桂花问道:“这花多少钱?”
“十文。”我答,——这一花一筒怎么着也得值十个包子钱吧?!
“哎哟!什么好物件呢就要这么贵?!”小丫环睁大了眼盯住我。
我摆上一副亲切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物件儿虽不是什么珍奇物件儿,但是贵在稀罕。如今的深府大院里谁家不摆着几只白玉青瓷?人人都如此反倒平庸了,倒不如这以竹为瓶来得自然清新,全无雕饰,更可使人于满眼富贵中嗅得一丝山间闲逸,岂不雅哉?”说到这儿我偷眼观察小丫环脸色,见有所松动,于是再接再励地说道:“何况这竹筒一不怕摔二不怕碰,家中若有顽皮少爷亦不用担心碎了划伤,实用性已经高于普通瓷瓶。再者,这竹筒透气性好,花朵养于其中,开得时间便更长久,且色泽鲜绿,配各色鲜花亦不怕撞色,大大好过那白玉瓶配不得白海棠、褚陶瓶配不得红牡丹了!”
小丫环已经开始点头了,再来:“像小姐这样的豪门贵户之间必定时常往来,相互之间总有个比较之心,若说以财力上去论个高低不是我们女人应做的事,闺友之间无非是比个新意,比个巧思罢了。我这天然花瓶今日是头一天卖,全城仅我一家,小姐若是买去便先了他人一步,再晚…便讨不了这个头彩了!”
以我从书上看过的对古代贵族的介绍,这些个贵族女孩儿平时不用上学,闲暇时无非是绣绣花,吟个诗作个赋,闺蜜之间相互串串门子攀比攀比,也就没什么更重要的事可做了,尤其攀比这一项,对于这帮虚荣的贵族子弟来说是关乎家族脸面的事,决不能落于他人下风,因此我从此处入手,想必事半功倍。
果不其然,也不知道是因为我把这小丫环叫成了“小姐”使得她面上有光了还是因为对症下药怂恿了她的攀比心态了,总之小丫环再无二话地数出十文钱递到我的手上,挑了一只竹筒桂花美滋滋地回府邀功去了。
开业大吉,开业大吉!我心里念叨着,小心翼翼收起这来到古代挣到的第一笔钱。——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话说“开业大吉”这话果然不是假的,自从那第一只竹筒花卖出去后,生意就源源不断地上门了,听过我那番舌灿莲花后所有的客户无一例外地数了十个钱儿给我拿花走人,我心道今日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肯定都是些富家小姐——忙着串门子互相显摆自己的纯天然花瓶呢!
一阵得意地尖笑过后,我挑上两只空筐准备回家转——唉,遗憾哪遗憾,这竹筐太小,一次只能装三十多只竹筒,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完了——害我少挣多少钱!
心算了一下今天第一次做买卖共赚了三百六十文钱,如果一文钱真的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的话,那我一天赚三百多块钱也算是高收入了呢!哇哈哈哈!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地笑…我心中哼着小调一路走一路晃,准备用这些钱置办一些必需品。
一番采购下来我的钱儿竟然没剩了多少——砍柴刀80文,借了人家砍柴郎的刀今天就得还,所以自己买了一把,因为是劳动工具,所以卖得特别贵;铁锅60文,菜刀20文,油灯15文,民生工具也是不便宜的;小号中号毛笔各三根,共计20文;红黄蓝三色油漆各一罐儿,共计30文;十个肉包子,一斤大米,油盐酱醋,洗脸用的香胰子,两个特大号的竹筐,最后剩在手里的竟然只有6文钱了!
满载而归的我回到桂花村,那个砍柴郎正等在上次撞到我的地方,我忙还了他砍柴刀并且道了谢,顺带问了问他一捆柴能卖几文钱,砍柴郎红着脸答:“2文。”那么一天能卖几捆呢?答曰:“多时可卖20捆,平时七、八捆。”
——于是桂花村村民的生活水平我也大概知道了,总之…比较穷。
到了家,狼吞虎咽地吃了包子,美美睡了个午觉。下午的工作是去竹林砍竹子,新买的大竹筐派上了用场,一次性可以用扁担挑回一百多个砍好的竹筒,好在竹子本是空心的,不怎么重,而我也托了在现代的时候天天去健身房锻炼的福,所以挑着两坨竹筒回家还不算太吃力。
接下来就是用我新买的毛笔和油漆往竹筒上画画——做生意就得不断推陈出新不是!由此也愈发肯定了自己当初选择美术专业的正确性,在这儿我也以“过来人”的身份诚恳地提醒诸位待“穿”的姐妹们:在社会上混,一定要有一技之长啊!
至于为什么要用油漆而不用画画的颜料,原因是颜料太稀,且凝固性差,若是画在表面光滑的竹皮上,用手一抹就会掉色。油漆就没有以上缺陷,颜色既鲜亮,又不易掉色。古代的油漆其实并不太“油”,说是“粉漆”可能更为合适,你看那些宫殿的殿脊上,涂的都是金色的粉,所以调起色来也比真正的油漆要容易得多。
竖着劈了几节竹子当做颜料碗,红黄蓝三原色可以调出多种色彩,至于画什么呢…山水仕女是不能画的,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咱们后人学习的那些个水墨画工笔画可是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千万别以为自己学了几年那两把刷子可以在古代所向披靡。
在古人的地盘上要想和古人争饭吃,拚传统功夫是拚不过人家滴,所以只能在“新”字上做文章。虽说咱现代人学的用的很多是古人传下来的东东,但是古人吃亏在信息量局限方面,咱现代人有网络啊,所学所知不见得深,起码要广,高科技的用不上,只好用新意拚一拚——妙就妙在,许多在现代并不新鲜的点子放在古代就是独一份、天下先,不善加利用就白瞎了我老人家活的那一小辈子了!
——所以,我决定在这些竹筒上面画上一些迥异于国画的插画,既有别于传统画法,又不至令人难以接受。内容以童趣为主,或是将寓言故事改为画画出来,毛笔字我不会写,但是画成画更直观,形式也新颖活泼。
幸好以前练习的时候画过不少的插画,如今信手拈来效率竟也不慢,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只好明儿带到城里边卖边画。
晚饭是用新买的铁锅炒的土豆丝,竹筒蒸的米饭——总算吃上了一顿正经的伙食。然后打了水把身上这件衣服洗了洗晾上,明天一早就能干。身上只剩了穿来时的那身三点式泳装,自然不能四处乱跑去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躺在那张破床上想想心事自我催眠。
次日一早仍然是天没亮就起床,然后折桂花,扁担挑上两个大竹筐,捡来的那两只小竹筐一个背在背上,一个挂在胸前,乍一看去这个人十分奇特,像一排竹墙似的就过去了。两个大竹筐外加背上那只小竹筐装的是那百十来个竹筒,胸前挂的竹筐里装着砍柴刀,铁锅,菜刀,油灯,笔,调好色的油漆——昨儿晚上思来想去,这些个家当不能在那破屋子里放,既缺了院墙又没了锁的,是个人进去都能给我顺走喽,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一人四筐一路浩浩荡荡地杀向文安城,城门守吏见了我这样子险些笑得打滚儿。不去管他,我径直来到自己的地盘儿,摞下挑子,摆上家伙事儿,还没坐稳就有买主上门儿了,想是昨天某个于攀比中落在了下风的小姐不甘示弱,一大早就遣了丫环前来买我的竹制花瓶。
我指着自己新制的带插画的花瓶对那丫环笑道:“这是新的,保准别家的小姐没有,她们的都是没画儿的,你买的是有画儿的,已是高人一等了!”
“多少钱?”丫环很是干脆地问道。
“二十文。”我心中奸笑。
“二十文?”小丫环瞪大眼,“昨儿个不还十文呢么?”
“昨儿个没画,今儿个有画,你若要十文的,喏,就是这个,”我指着自己尚未画上画的竹筒给她看,“这个是十文,你要哪种?”有差价才能刺激顾客的购买欲,要是一水儿的价钱反倒会让他们觉得这东西不实在。
“我要这个,有画的。”小丫环挑了个稚子放鸢图的花瓶,交了钱兴冲冲地跑了。
事实证明我的创意还是很有效果滴,生意比昨天要好得多,无论是有画的还是没画的,一上午全部售罄,那些个金桂花早就有些蔫儿了,然而买花的人全是冲着竹制花瓶来的,花倒成了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最后清点今日的销售额——足足两千二百三十文!兴奋得我差点抱着装满钱的竹筒一路滚着回家。这么多铜钱儿带在身上实在不方便得很,我于是寻了家钱庄进去让掌柜的帮我换成整钱——至今我也不清楚这个时代的货币单位是怎么个换算法,于是抻着耳朵听那掌柜的念叨:“两千二百三十文兑整儿,共计两贯两吊零三串钱,喏,姑娘收好。”
我这么一琢磨,哦,原来十文钱等于一串钱,十串钱等于一吊钱,十吊钱等于一贯钱,那…多少贯才能抵得一两银子呢?我问掌柜的:“大叔,这两贯能不能给我兑成银子?”
掌柜的有些为难:“姑娘,你这才两贯钱,我给你铰两钱银子角儿也太小,你拿着反而易丢。”
原来如此,一两的十分之二就是两钱,也就是说十贯钱才顶得一两银,如此说来,一两银子等于一万枚铜钱!我的娘呐,那些个豪门富户动辄几百两银子几百两金子的花,得多有钱呐!桂花村的砍柴郎砍得一天的柴也不过才挣个三、四十文钱,这贫富差距也忒大了…也是,这个时代又不是社会主义,还是先管好自己的温饱罢!
揣好自己的两贯两吊零三串钱,挑上四只竹筐,我开始进行第二次采购。首先是要买两身衣裳日常换洗,一面镜子一把梳子,这两天一直胡乱在脑袋上抓个髻,幸好从小爱留长发,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再然后买了些蔬菜,猪肉——像我这样的人,一天不吃肉简直生不如死。另再雇了辆牛车,把我那天在某家富户围墙外看见的那套被丢弃的桌椅一路驮回了桂花村——创业阶段,能省还是要省滴!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新买的斧子把屋里那张破桌子给活活劈死当柴烧,然后把淘来的桌椅摆在堂屋里。其实这套桌椅还不算旧,鸡心木质地,四方桌,两把官帽椅——富人就是这样,家具稍微旧了些就弃之不用,正好让我这样响应艰苦朴素号召的家伙给捡了羊酪。
接下来还是重复昨天的工作:砍竹子,画画,吃饭,睡觉,打豆豆——打豆豆?嘿呀!怎么早没想到!我可以在竹制花瓶上面写上笑话啊,脑筋急转弯啊,谜语啊之类的东西嘛!虽然不会写毛笔字,但是这种谐趣的东西用歪七扭八的字写出来也是一种烘托手法啊!
于是我立刻将想法付之行动,搜肠刮肚地把我所知的各种笑话谜语略作变通,改为古人可以看懂的语言,配上插图画在竹筒上,当然不至于每个与每个都不一样,同一个笑话可以画在十个竹筒上,只要卖给十个不同的人不就行了嘛!——幸好,今天我买了一本这个朝代的字典,一些繁体字不会写可以随时查字典。
第二天我连桂花都懒得折了,直接硬推花瓶,一下子就卖疯了,古人哪里会想到还可以将笑话写在花瓶上啊!有些人猜不出那上面的谜语或是急转弯,竟然从家里又跑回来问我,也有待客的时候拿出来给客人猜的,或者在上流社会聚会时各自拿出来互相猜的,总之这种竹制花瓶竟然短时间内成了一种流行,我的小小生意也在这一小片区域里有了一点点的名气。
接下来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我都在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早上进城——因为决心只卖花瓶了,所以不用再天不亮就起床去折花。为了每天能够多卖几只花瓶,我找到了那位拉牛车的牛大爷,牛大爷每天都要赶着牛车进城拉活儿,所谓“拉活儿”就是走街串巷地四处转,遇见有需要用车运送个东西的,或是想从城东去城西办事的,因为城大路远,徒步走去既费时又费力,这种情况下就会雇牛大叔的牛车,给他个一两文钱直接送到目的地,说白了,牛大爷就相当于现代的“的哥”,他那辆牛车就是出租车。
当然,牛大叔的客户只能面对中下等生活水平的老百姓,有钱人直接开大奔了,谁还坐你的小牛车啊!——我跟牛大叔商量好,早上由他架着车来接我,我把我的上百只竹筒放在他的车上运进城去,每天给他一文钱,这样的话我既省力又可以一次性地多卖两倍的花瓶,而牛大爷反正也是顺道,还可以多挣一文钱,何乐而不为?两人一拍即合,天天结伴进城,只不过我中午就会回来,牛大爷要拉活儿一直到晚上,所以中午我就自己挑着担儿,若是卖完了花瓶自然省事,没卖完的话也剩不了几个,并不费力。
这文安城既是天龙朝南北商道的重要邑城,来往客商自然天天都多如牛毛,所以我从来不愁自己的花瓶市场会饱和,本城的人时间久了见怪不怪,购买力自然下降,但是那些外地客商是没见过这种新鲜玩意儿的,大多会买上一只甚至几只带回家去给亲朋好友或是自己的客商,而且区区二十文钱对于这些有钱的买卖人来说简直不算个钱,所以我的竹制花瓶生意一直都十分的红火。
——每天的上午就是这么过来的,中午回家吃饭,下午去砍竹子,好在那片竹林十分的大,估计三五十年内不会被我砍光,再说新笋还在不断地生长,到明年就又是一片的新竹了。为了能多卖一些竹瓶,我延长了砍竹子的时间,一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歇手,晚饭后至睡觉前是画画时间,画不完的可以第二天拿到城里边卖边画。
如此周而复始的过了将近一个月,以平均每天卖二百只竹瓶计算,我现在已经赚了约十一、二两的银子,在桂花村里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富婆了。然而我这座破院破屋始终没能抽出时间来整休,依然是缺窗少门断井残垣,害得我仍旧每天背着全部家当去城里卖货,常常被人问起为什么出来还背口大黑锅。
可巧今儿个赶上文安城每月的例行安检——就是对全城进行安全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外来人口了,有没有非法商贩了,有没有涉案逃犯了,等等,所以这一天是不开城门的,外来客商要想进城只能提前一天或是延后一天,没赶对时间的只好在城外的驿站里暂时歇脚。——不得不再一次感叹这天龙朝的皇帝把国家治理得相当出色!
所以,今天我乐得在家休息一天,正好可以好好打理打理我的房子。
桂花村的房屋构造是比较奇怪的,它的房顶不是那种三角形的尖顶房,而是类似于现代农村的平顶房,麦收后或是割完玉米后就铺在房顶上晒——想必是因为村里的树多空地少,遮了太阳光,再远一点又不方便,所以就把房顶盖成平的,方便晒粮食和随时取用。
而且,这些房子可不是现代的那种砖房,而是土坯房,就是用土制成土坯,用土坯垒墙,外用泥拌麦秸或稻草抹平,这种房子既不结实也不挡风,过个三五年就得重新翻修,一般穷苦百姓家都是如此。而砖都是从砖窑里烧出来的,只有有钱人才用得起。
我可不想每隔个三五年的就翻工一次,那还不得折腾死我老人家?思来想去,我决定,不修则已,要修就修个彻底——咱要修个石灰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