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哑嗓子的人,‘卟’一声低笑起来,说:“她是你奶大的,在你眼里自是好的。你啊,我们在一块多年,我知你性子憨实。你还是听我一句,你有这个好心待三小姐,你也要藏着些。主母的性子,瞧上去好,可是这些年,大爷房里从来没有受宠爱的妾室。就是虞姨娘当年,名门世家的女子,同样抢不过她这正妻。”
清亮嗓子的女人,低低应一句,沉声说:“这虞姨娘当年是给大爷迷花了眼,好好名门世家小姐,放着名门世家的正妻不做,送上门来给大爷做贵妾。结果害了唯一的女儿。石头娘,你比我见识多,你说说,大爷和虞姨娘两人都长得好,怎么说三小姐也不会长得相貌平平?是不是给人下药害的,那…”
暗哑嗓子的低叫一声音:“木根娘,这事休得胡说,找死也不要拖着我一起。我还要瞧着我家石头娶媳妇。”清亮嗓子轻叹一声,说:“石头娘,这院子里除去我们两人,那里还有多的人。唉,刚刚那话,你就当没听到吧。院子里别的人,现在都去管事那里找门路,想着法子要离了三小姐。你是好心人,现在还想守着三小姐。”
暗哑嗓子听这话,低沉的笑起来,说:“木根娘,我们都别说好听的话。我们俩人一样,我家男人和你男人都是实在人,只懂得一心做事。那有她们的男人心眼多,想法多,在主子们面前混得好。我早想通了,我家男人这样,我安心。我盼着石头争气孝心,将来娶个实在的媳妇,一家人合合美美过我们的小日子。”
江婉沐在清亮嗓子和暗哑嗓子的说话声音中,再一次的睡着。她睡后做着连续不断的梦,梦到许许多的事,梦到心里一直郁结不平的事情。她笑得最美时,是梦到还是小时,父亲事业初初有成,有一间自已的厂。而她那时是常高坐在父亲肩上的娇女,美丽的母亲,笑容可掬的瞧着他们父女俩人。
她高中时,她美丽聪明能干的母亲,独自再开了一间公司。父亲和母亲两人各有各的事,业,两人的事业都蒸蒸日上。而她心想事成的考上外地大学,在大学里,时常分别接到父母关心的电话,父母两人分别在得空时,来校园里看过她。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已的父母婚姻美满,而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儿。
第一年大学放寒假时,她没有通知父母,在放假的当天,她坐飞机直接回到家中。回到家中还未到中午,家里空无一人。她打电话给她家煮饭多年刘婆婆,笑着问:“婆婆,今日我爸妈让你休息吗?嘻嘻,婆婆,你不要过来,我自已煮泡面吃。”而刘婆婆还是放心不下她,匆忙的赶了过来,手里提着新鲜的菜。
刘婆婆煮菜时,她照旧跟在一旁打下手,笑着向刘婆婆打听自家父母的近况。刘婆婆同从前一样,不去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询问她在学校好不好?有没有喜欢那个男孩子?想吃啥好菜,她煮给她吃。她享受着刘婆婆祖辈般的关心亲近,忽略掉老人眼里时不时涌上的怜意。
那天她送走有些不安的刘婆婆后,想着时间还早,便回到楼上的房间,准备换好衣裳,就打电话给父母,看他们谁有空,她就去吵谁。她在房内换衣裳时,听到楼下有动静,高兴的快快的换好衣裳,轻轻的合上房门,想着要吓回来的人一大跳。
她在楼上,听到楼下并不止父母两人的声音。她悄悄的伸出头,见父母身边各自另伴一人,瞧上去亲热无比。她的脸色大变,心直接往下沉降。再听得父亲嘴里说着:“过两天,小懒回来。你是她妈,你把我们早已离婚的事情,好好同她说下。她现在年纪大了,我们不能再瞒她。”
而做母亲的冷嘲热讽般的说:“这事还是你说吧。当年是你对不住我们娘俩,一心迷上小秘的娇柔可人。你现在何必说担心女儿的话,你还象在女儿面前扮正经,怕女儿看清你的真面目。”
这话听得做父亲脸色大变,怒吼着说:“你还好意思提那事?我那时不是同你说过,那不过是男人的逢场作戏,我还是要家要女儿的,我后来也给钱赶走了她。结果你做了啥好事情,自已一定要开公司。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从那时起,一直跟着你身边的人。”
她身子抖动的坐下去,没想到父母背着她,是这般水火难容的相处情形。而楼下的人,尖叫着说:“一次不忠,百次不忠,我为啥要为一个负心的人,空守着一个家。男人靠不住,我总要为我的女儿留下一些傍身的东西。是,他一直在我身边。而我们在一起,却是我同你离婚后。要不是因为怕伤害女儿,我早把你的真面孔揭露给她看。”
她当日是用力才挪动身子,拼尽所有力气,坐在楼梯上,向着下面的父母,沉闷的吼着:“不要再说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她吼完后圈起身子,大哭起来说:“你们一直说,你们是天下最爱我的人,可是你们为什么要骗我?”父母两人飞快的奔上来,父亲伸手抱住女儿,说:“小懒,对不起。你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我知道你喜欢我和你妈在一起。”
做母亲泪流满面,望着她说:“你知道也好。我们在你上高中那年已分开。因为你常住校,我和他,只要偶尔出现在你面前,扮出从前的样子,让你能安心学业就行。每年放假,我用公事多,鼓励你去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照顾他们的身体。我和他回不到从前,我们都有各自的新生活。”
当日她怔怔望着面前那对中年人,只觉得他们如此的陌生,她望着他们喃喃道:“原来世上人人皆是杯具,没有不杯的,只有更加杯具的。那么,我是否早有不知道的小弟弟和小妹妹出生?还是大家都知道了,却只瞒着我一人。”她怔忡冲回到自已的房间,重重的合上房门。不去听那对中年人在房门外,一遍遍的解释话。

[正文 第五章 转角有爱]

她的小名叫小懒,名字来源自妈妈偶然的感叹语:“我实在是太过能干,男人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我的女儿不必象我这样辛苦。她懒一点好。”当时感情深厚的夫妻两人,一致决定把初生的女儿小名定为:“小懒。”
那时花正开,情正好。夫妻两人为了女儿可以过舒适的生活,在事业上面努力再努力。他们夫妻难得的相辅相成,感情也一直恩爱有加。做为女儿的小懒,听着亲戚们和外人对父母成功的夸奖,品尝着父母成功后的甘甜,心里时常美滋滋的想着,世上还有人比自已幸福吗?父母双方待她相当的好,可惜他们常常忙于公事,并没有太多时间陪她。
太美好的事物,也许是不会长存。大一的寒期,小懒在一瞬间里长大成人。她痛哭过后,接受双亲离婚几年,各有新欢的现实。父亲和母亲也许在女儿面前坦诚后,两人彼此的第二春,进程加快起来。他们在第二年,新年一过,各自结婚,有了他们的新家。
小懒迎来大一的暑期,妈妈早在之前,已送给她一个喜报。妈妈在初夏,为叔叔生下一个儿子。小懒假期看到满月不久的小弟弟,眼睛大大闪闪,象极了叔叔的大眼睛。年纪比妈妈少上五六岁的叔叔,欣喜的抱着儿子,同小懒说:“小懒,你瞧弟弟长得象你。他的大眼睛同你一模一样。”
刚出月子不久的妈妈,半靠在沙发上笑听着这话。小懒微笑着接受叔叔的好意,笑望着新生儿点头认可。小懒在过去的日子,一遍又一遍对自已说,要学会成熟的对待爸爸和妈妈新的另一半。同年底,爸爸那边得一个女儿。小懒从前一直盼望着有弟妹,可以陪着她玩。总算在她过了十八岁,父母各自努力,满足了她这个心愿,有了这么一个大大‘好’字。
新阿姨年纪同自已母亲一样,相貌也有些接近,性情比母亲温存。小懒和新阿姨之间,多少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有时觉得阿姨时常透过她,去想象她的妈妈。她在大二这一年暑假,同父亲已恢复曾经的亲密。有一日,他们私下相处,她忍不住直言:“爸爸,我想你终究是深爱妈妈的。阿姨许多方面象妈妈,只是她没有妈妈的刚烈。”
小懒话一出口就后悔,她已有一个待她相当好的男友,对感情稍有了解。当时她望到爸爸一脸的黯然失神,听着他说:“小懒。人有时是不能犯错,这世上没有回头路可走。你妈妈是个能干的好女人,为了我付出很多,是我没有珍惜她。我们分开时,我想着有你在,她总有一天会心软。我便提出来,要把事情瞒着你不说。
你妈妈开公司时,我冷眼旁观,等着她办不下去,向我求援。没想到她咬牙坚持下去,而且越做生意越兴旺。你叔叔那时做你妈妈的特助,他的身边一直有许多女孩子围绕。我从来不曾想过,那样嚣张有能力没有定性的年轻男人,会对你妈妈生情,而你妈妈同样会不顾他的年纪接受他。
我一直以为自已了解你妈妈,我们从年少时就认识,是彼此的初恋。后来我亲眼目睹他们相处情形,才知道我把你妈妈想得太坚强。她在我面前,一直让我觉得我退下来,还有她在,她更多的时候象我的同伴。而她在你叔叔面前,她笑得如同春花开,完全是一个女人在意中人面前的模样。
错过就是错过。小懒,你妈妈得到她一直想要的生活,我们祝福她吧。你阿姨是个好女人,我和她就好好的过下去。我这辈子,最爱的两个女人,都是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我,让你现在无家可归。”那夜,她望到爸爸脸上的泪痕,也明白,天明后,爸爸依旧会笑得明朗,立在众人面前。
大四时,她要选择实习的地方。父亲的工厂,她不想去。以她父亲从小在她面前的德性,她去哪里学不到任何的东西,只会被人当成大小姐供起来。新叔叔在这时也打来电话,要求她去公司学习,直言说:“这公司以后要交给你,你还是早点上手,你妈和我也轻松些。”
听得她笑起来说:“叔叔,我妈当日为我取小名小懒,就是不想我同她一样太能干。你们还年轻,多扛些,没事。那公司,等到你们扛不动时,弟弟也长大了。弟弟主事时,你们到时给我些干股,让我逍遥度日即可。”
小懒这两年与这个比母亲年纪小的叔叔,相当有话可说。这个新叔叔当年面对她质疑的眼光,直言说:“你妈妈是有钱,不过这些年,我挣的钱,不比你妈妈少。说实在话,我从前也没想到,我这么本事这么年青,会这么拼命,想着一定要吊死在你妈这颗树上。不过,好处是我年纪轻轻,就有一个懂事的大女儿。”
她终究没有去妈妈的公司,而是选择留在读书的城市里,找一份销售助理的实习工作。平时休息时,就跟着热爱艺术工作的女同学,一起去当当群众演员。这日,她本来是想好好休息一天,谁知她同学早早帮她订下来,第二日去做古代的路人甲。
她们同学一行六人,到了目的地后,跟着服装老师换好古装,就一直在等着主演们化妆走位。直到太阳高照,导演正式开拍后,特别不顺,总是听到他大叫着‘NO’,而他们这些群演,只能流着汗水在一旁等着上场。
小懒昨晚睡得太晚,今早被同学叫得又起得又太早。见半天没有她们的事情,她扯着身边两个同学走远些,远离正拍摄的现场。她拿出一张报纸,打开平铺在地下。她一屁股坐下来后,抬头对她们说:“我打一会嗑睡,到我们时,你们叫醒我。”
她埋头入睡,自是没有瞧到道具大刀斧,远远的从男演员的手里脱开,竟然会飞奔直接刺到她这块地方。而她的几个同学,怕太吵闹到她,几人距离她稍远些正说着话。等到她们在众人的叫声中,惊慌的扑过来时,只见那刀斧重重的击中小懒的头部,血一刹那间流出来。

[正文 第六章 白莲花般的生母(1)]

江婉沐听着隔邻时不时传来的笑声,慢慢的吃完眼前的饭菜。她听着吉言的笑声,眼里微有些热意,只能抬头望向暗黄色的顶。五年前,她在那一睡一醒之间,记起她出生三年以来,她眼见的所有事。那一刻,她无比的庆幸,自已能想起前一世的所有,想起曾经拥有过温暖,才不至于因残酷的现实,感受到那刺骨般的寒冷。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生母虞细细情形,那时她醒来的消息传出去,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就是虞细细。她手里轻捏着一块绣花帕子进房,身后跟着一个朴实的女子。虞细细进来后,望一眼躺在床上幼小的女儿,见她眼睛清明的张开着。便放心的端坐在床边,珠泪涟涟往下滴,模样娇柔美丽得令人万分的怜惜。
江婉沐在虞细细低头只顾着落泪,悄悄抬眼注视着她,慢慢的醒悟到,自家这一世的生母,是一个难得的白莲花般女子。她暗自庆幸自已偷听到两个伴妇私语,这样她在面对自已生母时,没有立时表现出欢喜无比的样子,而是小心的掩饰过多情绪。当然虞细细也没有给她时间去酝酿母女情深,她只顾着自已伤怀。
江婉沐怔怔的望着不断掉泪的虞细细,听着她喃喃道:“为什么…我这么好的人,为何女儿会这样?”听得江婉沐神情木然起来,虞细细身后的女子,抬眼打量江婉沐,眼光细细的盯向她略有些肿的额头,轻扯扯虞细细说:“小姐,我们回吧。小小姐刚醒来,我们让她再睡一会。”
虞细细拿起帕子印干脸上的泪水,站起来望一眼床上的江婉沐,眼里对这个女儿有着说不出的失望。她转头就往外走。她身后的女子,反而靠近床边,把一个小盒塞进江婉沐手里,轻语:“小小姐,你记得用盒子里的药擦拭伤处。”
她快快的跟上虞细细身后离开房间,江婉沐伸手轻捏下盒子。一直立在旁边穿青衣的木根娘,上前来拿起盒子,揭开来闻闻味道,用手沾上一些,轻轻涂抹到江婉沐额头,就着房间没有旁的人,她凑近来,悄语说:“小姐,这盒子装的是极好的跌伤药膏。我把盒子收好藏起,没人时,我拿出来给你擦拭。唉,想来是虞姨娘的嫁妆,难为春姑娘偷藏下到现在。”
江婉沐由着木根娘擦拭她额头,听着她的感叹,瞧着她把小盒子,快快的藏在床侧箱子底部。她在见过虞细细后,从骨子里面,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那个娇柔如同花朵般的人,只顾着感怀着自已的伤心,未曾真正打量过幼小的女儿,连一句安抚的话,都未曾对她说起,走时还要丢一个失望的眼神给女儿。
吉言娘亲进来收拾碗筷时,江婉沐已收藏好自已的情绪波动。吉言在她娘亲的走后,双手用力搓了好几次,又轻轻摸的走了好几个来回。她瞧着坐在桌前,依然一脸木然的江婉沐,小声音说:“小姐,我娘亲教过我绣花,我娘亲说我近来绣得好。要是小姐愿意学,我可以教小姐绣花。”
江婉沐听她这话,猛然抬头向她,望到她眼里的诚意。江婉沐心里微有些叹息,轻声音对她说:“吉言,你是江家的家生子,有些事情,你自已应该也有所感觉,你觉得江家会允许我学绣花吗?”江婉沐经过这几年,对年纪小生活在底层的人,已学会不去轻视她们。
吉言听江婉沐的话,轻轻点头说:“我知道主母不会喜欢小姐聪明,不会喜欢小姐能干。五小姐现在已进族学,听说老太太很喜欢她。”江婉沐知道吉言口中的五小姐,是嫡母陪嫁丫头所生。
这五小姐出生时,正好是江婉沐磕撞头没多久的事。江婉沐记得她清醒没几天,还在注意倾听着江家各种各样的消息,就听到五小姐出生,自家生父兴奋的为此女取名‘婉清’,还寄语说‘此女有她嫡母的清华风范。’这话传到江婉沐耳里,正喝在口中的水,直接喷出来。
而嫡母得到自已相公的夸奖,立时把自已的陪嫁丫头提升为姨娘。江老太太听到江婉沐可以下床的消息后,直接吩咐下来说‘以后三小姐不用到我面前故意尽孝心,见不了台面的东西,立在门口我都觉得烦。’老太太这话一出口,江婉沐院子里的伴妇,大多数人,在一年的时间里,各找门路离开。
只余下木根娘和石头娘还在她身边,按她们两人的话说:“三小姐现在年纪小,身边还需要人照顾。主母想着我们老实,留我们守在她身边。”而她们私下里却不是这样说的。木根娘亲自是愿意照顾江婉沐,三小姐只比她儿子小一个月,小时是她奶大的孩子,大后在她心里,总觉得木然的江婉沐,待她就是比别人来得亲近。
江婉沐听着江老太太身边人,过来对她转达这话。那妇人说时瞧着木然的江婉沐,也颇有几分同情,说完后她快快的转身离开。留下低下头无语的江婉沐。木根娘亲一脸不忍心的望着她,想着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过错,惹得老太太如此生厌,她只是代她生母受过。
江家的嫡子嫡女,三岁要进族学认字。江家的庶子,四岁要进族学认字。江家的庶女,五岁同样要进族学认字。江家的嫡女,六岁就要开始学习手艺。庶女们在七岁同样要开始学习手艺。而这些与江婉沐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四岁时,盼望过,进族学认字。可是江老太太发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三小姐,族学这事免了。’
七岁,她想着总算到学些手艺的年纪,在这个时代里,女子总要学会亲手缝制衣裳。可是她没有盼来这事,这回是嫡母在偶然间有人提起这事时,她心疼的放话说‘婉沐,生来是享福的命。你瞧这些年,她不用去族学费心认字,反而没啥毛病。这动针线,总是多费心神,她的身子一直不是太康健,到时不要累出毛病。’
江婉沐记得听到木根娘转着弯说这话时,望到她眼里的愤慨,她伸出手轻轻的拍抚她。她的心里,早已明白自已在江家,要如何的活下去。

[正文 第七章 白莲花般的生母(2)]

江婉沐良久没有说话,她隔一会抬眼望向低着头,满脸红色的吉言,再稍稍低头望到那双小脚拼命的在地上,互相交错的擦挤。她的眼神微微泛起些笑意,轻声音对着吉言说:“吉言,没有针,没有线,没有布,如何能学绣花。江家要是有人知道你教我绣花,会牵累到你的家里人。刚刚那话,我没有听到。你先回房间吧,晚饭时再过来。”
吉言听到江婉沐这话,抬头望她一眼,想开口说话又觉得没话可说。她见江婉沐此时已低下头端坐在那里,她想想还是挪动着双脚,轻轻走过去打开房门离开。门一打开的瞬间,外面的冷风,直接扑进房间里面。江婉沐给风这么一吹,眼里浅浅的笑意,顿时吹没有了。
门外的风声,时不时传进房间。江婉沐站起来走动几步,再向上跳动好几下,借以暖和身子。她的院子里,除去隔壁房间的吉言外,再没有第三个人。她曾经仅有的两名伴妇,现在江家各有各的事做。她们没有象江婉娴身边亲近的伴妇一样,在她七岁后,自动转为她的管事妈妈。
江婉沐在六岁以前,还对许多事情抱有幻想。在她六岁那年夏天,嫡母身边管事妇人,直接到她的庭院,对正在院子里拔草的石头娘亲,说:“石头家的,夫人说打理花木的人手不够。要你现在去找管理庭院林管事,听从他的安排。”她说完这话,瞅一眼木然立在院子里的江婉沐,问候的话也没有一句。
石头娘亲听这话挺直身子,瞅一眼院子里的江婉沐。她走近那管事妇人几步,笑着低声音说:“大牛嫂子,三小姐这里只有我和木根家的,平时的活,要两人一块做才轻松些。我这一走,这活就要木根家的一人担。我只是想问问,我这要去几天?”
那妇人听她这话,伸手推她一把,发出一声冷笑说:“石头家的,你离我远些。你嫁你家男人前,在我们这一堆人中,也算是个机灵人。现在怎么跟你男人一样,越来越笨实。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份轻松事,是我瞧着你从前待我好的份上,稍稍同同夫人提了提,帮你讨来的活。你以后好好做,不要让我跟着你丢面子。”
那妇人一脸不快的瞧着石头娘亲,见她一脸不忍心的样子。恼怒的伸手,点着石头娘亲,沉声音说:“你不会在三小姐院子里呆久了,跟她一块笨起来。虞姨娘前两天遇到二小姐的姨娘,两人说上话了。二小姐同夫人说,虞姨娘夸自家女儿能干。”
石头娘亲听得一脸愕然,望着妇人说:“虞姨娘有两年时间,都没有来看过三小姐。”那妇人没心思听石头娘亲多话,直管催着她说:“快收拾东西,早点去找林管事。四小姐院子里也有伴妇要过去,你要赶在她前面,你快些打理自已,我陪你一块去。”
石头娘亲再望一眼低垂下头的江婉沐,又见到木根娘亲向她点头。她咬一咬牙,冲进房间里,一会空手冲出来,对等她的妇人说:“大牛嫂子,我们走吧。衣服什么的,我空时再来收拾。”她们一块离开后,江婉沐才抬起头望着石头娘亲的背影。
木根娘亲瞧一眼自家的小姐,轻叹息一句说:“小姐,我教你认冼衣草,冼头草。”江婉沐跟在木根娘后面,到院子的角落里,听她细细讲解着两者不同之处。她见江婉沐很快分辩清楚两者后,感叹的说:“小姐,你同江家别的小姐不同,以后有些事情,你要早些学会。”
江婉沐在醒来的第一年,已相当的明白,自家的生母是白莲花玻璃心般的人。名门世家的小姐,偶遇成亲几年的世家名门男子。原本稍稍理性,替家人着想一些的女子,都不会有后续发展。偏偏她的生母,同她前一世,听过所有的嚣张小三的典范故事一样。与有家世有嫡子女的男子,一见生情,再见钟情,三见深情不能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