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意却不得不继续装着傻子,可日子不能一直这般的过下去,她难道能做一辈子的傻子吗?闻春意观察双亲,最终选择慢慢在金氏面前放开自已,慢慢显出孩童的活泼。金氏欣慰的搂抱她在怀里,低声说:“我家的雪朵没有傻,只是先前怕了,不敢说话,装哑巴,对吗?娘安心了,雪朵,你还小,你一定要听娘的话,除去在娘面前,你能这般自在外。在外面,你慢慢的转变,不能太快了。暂时躲过两年再说,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做打算。”
闻春意坐在树荫里面,轻轻叹息一声,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一个头?金氏跟她说过,眼前最要紧是等她再大一些,能够自立后,按府里的规矩,小姐们六岁时,她们的身边不需要妇人们贴身服侍,那时可以要求选两个大丫头来服侍。而贴身服侍的妇人们,一般是重新回去另外安排差事,只有极其少数的人,才可以继续留在小姐身边,等着将来小姐出嫁时,她们可以做管事妈妈。
象闻朝青这房的情况,闻雪意都未把曾照顾她的妇人们留下来,轮到闻春意时,自然是按着前面规矩行事。闻春意愿意听金氏说这些府里的事情,金氏也不想她再次没心眼被人害,自是不管小孩子听不听得懂那些话,她是一门心思的往外倒话。幸好,闻春意还是能听明白她话里意思,只是为了不吓倒她,还是时常要一脸懵懂不解神色瞧着她。金氏瞧着她这样的神情,时常笑过又叹息着说:“是爹娘让你难做了,娘,以后一定为你求一门好亲事。”
闻春意瞪大眼睛瞧着金氏,在闻家,如果他们这一房,无法分府出去另外过日子,只怕闻朝青夫妻在儿女亲事上面有话语权,但是最终决定权却没有握在他们的手里。金氏瞧着女儿澄澈的眼神,她总觉得女儿听懂自已的话,转而又觉得自个太多心,这么小的人,不管如何的聪明,那能懂大人们那些转弯抹角的难事。金氏暗自松一口气,大女儿闻雪意的亲事,闻家人瞧在她的长相上面,都不敢怠慢她。
而闻春意的亲事,经这一事后,有那样一个名声,只怕是不会太如意。金氏苦着脸寻思起来,不由得放下手里将要结尾的如意结。闻春意把那如意结拿起细细端看,看到结中间扣着精致的花纹,比她上一辈子看到的平安结来得复杂,她越瞧越觉得这如意结有味道。金氏思来思去寻不到一个好的法子,抬眼望见闻春意拿着如意结看得入迷的样子,她心眼一活泛,脸上有了笑意,笑着:“雪朵,你有心想学,娘教你。”
闻春意想着金氏只在无人时,教她先从最简单的平安结做起,还一再叮嘱她,绝对不能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情。闻春意听话的点头,她瞧着金氏在有人来时,都会把正打着的如意结,塞进针线箩筐的底下遮蔽起来,装做正在做衣裳。闻春意觉得金氏心里有秘密,而那个秘密是对这个小家庭有利。金氏不曾要求闻春意把她手里做得歪歪扭扭的东西藏起来,她笑着跟人说,孩子的手里有东西扭转,她才会静静的陪坐在这里,母女两人也有话可说。
闻春意瞧着小心谨慎的金氏,她心里微微酸楚起来,在自已的房内,还要这般小心防卫着,这样的生活,如何是一个头。闻春意的心凉得不能再凉,她要做一个古代的女子,要守好一个府里规矩,偏偏这个府里规矩最细致,对女子的规矩更加的严格。闻春意就没有瞧过闻雪意放肆的笑过,她笑得那般的含蓄,如同春天不经意吹过的春风。闻春意原本要张开的笑口,见到那般模样的闻雪意,只有赶紧再次闭上来。
她要如何才能学会那种笑不露齿,又能笑得这么美的笑容。闻春意觉得幸好有落水事件,她可以安守在院子里,要不,凭她上一辈子笑怒随心的性情,只怕出门,就会被精明的管事妇人,只头到尾的挑拣一番。

第四章 波折

  风,徐徐的吹拂着,吹得闻春意觉得在倦意泛起,闻秀玉仿佛去了许久一样,她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闻春意微微的闭上眼,梦想着这要是一场奇怪的梦,那该有多好。她一梦醒来,能见到双亲兄长的笑脸,能听见兄长那嘲讽又带有关心的话语。
闻秀玉从大厨房里欢喜的转出来,却在路口,遥遥望见远处两个相近凉亭里,坐着的那些人影。他稍稍停一下脚步,立时转头往另一边走去。闻秀玉走回到原处,伸手擦拭一下满脸的汗水,整整有些乱起来的衣裳,他往树荫深处走去。闻秀玉走进去后,他满脸惊诧的神色望着那正弯腰往树荫洞处打量的年青人。他的心,一时有些慌乱起来,转而便安静下来,他笑着走过去,小身子往那年青人身边挤去,顺便挡了那一处地方。
闻秀玉笑嘻嘻的仰着头,招呼说:“钟爷安好!我刚刚过来,见到大哥和二哥在凉亭处往这边张望呢。”钟池声挺直身子站起来,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闻秀玉用小身子挡住的那个空隙处,俊美小童的脸上,还存留着慌张的神色。钟池声听过亲戚们流传的闲言,闻家最没有出息的四爷,娶的是同样没有出息的庶女,偏偏两人生的儿女,眼下瞧着一个个显得聪明伶俐。那个窝在里面睡觉的小小女孩子,大约就是那个传言中,因为在水里泡过后,变得傻了一些的小女子。
钟池声不会和一个小孩子去计较什么,他只是淡声说:“钟家和闻家是亲戚,你以后见我,叫我一声六哥吧。”闻秀玉立时顺从的笑嘻嘻的叫道:“钟六哥好。”他的身子更加往那处树洞中间站去,遮蔽起来去了许久,钟池声在心里轻叹息一声,他转身往外面道路上走去。钟池声在路上停下来,他回头望向那一处,却见两个小身影匆匆忙忙往更加深处挪去。钟池声轻摇头,那大约就是传言中那个要静养的小女孩子。
闻秀玉和闻春意兄妹两人气喘吁吁的进了金氏的房门,坐在地上垫圈上玩耍的闻秀峻,望着进门的兄姐,他欢喜的站起来,张开双手说:“哥哥,雪朵姐,抱抱。”金氏放下手里的活计,瞧着儿女汗淋漓的小脸,赶紧冲着外面吩咐说:“立时送两份温水进房来,进两个人来服侍少爷和小姐,再去把爷和小姐的衣裳送过来。”外面立时响起许多的走动声音,金氏走过来,她弯腰抱住闻秀峻,说:“让你哥哥和姐姐去擦身子。”
金氏冲着两个大孩子说:“房里放着冰块,你们赶紧进去用温水擦擦,免得一热一冷冲撞,会伤了身子骨头。”闻秀玉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他笑着拉住闻春意的手,说:“娘,你别管我们两人,我会看着雪朵的。”金氏好笑的瞧着他说:“有下面人服侍雪朵,还用不着你这般上心讨好自家妹子。”金氏软声对闻春意说:“春意,你不喜欢别人服侍,你可以吱声,娘去照顾你。”
闻春意心头一跳,赶紧摇头说:“娘,我已经长大了,我自个行。”金氏瞧着往后面走去的兄妹两人,在心里轻叹息一声。闻春意自那一次出事以后,她极其不喜欢别人近身服侍她,早早学会穿衣裳这样的小事情。金氏伤心过后又欣慰起来,她不想养废自已的儿女,可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让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这般的防备心思重。闻秀峻有些不高兴的扯着金氏的手,叫嚷起来:“娘,下来,找哥哥,找雪朵姐。”
金氏看一眼关紧的内门,她把闻秀峻放下来,见到那小小的人儿直接扑到门上去,用小手拍着门,叫:“哥哥,雪朵姐,出来。”金氏好笑的由着他叫嚷起来,送茶水进来的年青妇人,心疼的瞧着拍红手的小人儿,有些嗔怪的说:“小姐,你怎能由着小少爷这样胡乱行事。”她走过去拉过闻秀峻,安抚说:“峻少爷,玉少爷和雪朵小姐一会就出来,你不用着急。”金氏皱眉头的瞧着妇人说:“妮子,我不是吩咐过,这些日子,你好好在家呆着吗,你又来做什么?”
年青妇人笑着望向金氏,低声说:“小姐,我都生过三胎了,用不着那般的精贵。我在家呆着,还不如来瞧小姐,这心里能安稳些。”金氏随手把玩具塞到闻秀峻的手里,安抚他在垫圈上面玩耍起来。她才伸手拉扯着妇人坐下来,那妇人笑着侧坐在凳子上面,又换来金氏瞪眼,年青妇人笑着说:“小姐,我平日在你面前说话就极不守规矩,这坐行还是要守规矩一些。”金氏想想轻叹一声,低声说:“这嫁了人,还是这般的事事要注意。”
妮子轻笑起来,笑着说:“小姐,你从前跟我们说,享受了荣华,就要受荣华累。如今小小姐和小少爷们安稳,小姐的好日子在后头。”金氏嗔怨的瞅她一眼说:“我瞅着你嫁了张木之后,嘴巴越发会说话。你家婆婆的身子骨可好一些?我在这府里,也帮不了你多少事。”妮子站起来又立时坐下去,笑着说:“她身子骨好多了,我在家里拦着她做事,还被她拿棍子赶出来,说要来小姐面前烦忧,别影响到她做事情。”
金氏瞧着妇人脸上的神采,她眉眼舒展开去,笑着说:“你和青寻两人都有好归处,我这心里就踏实起来。我瞧着你家两个小子灵活,你看要不要让他们都进来陪着秀玉,他身边一直未寻到合适的小厮。”妮子欢喜过后,有些担心的凑近金氏,低声说:“小姐,这样行事可妥当?”金氏笑着点头说:“我们家爷只管着府里的庶务,我从来没有那份多余地心思去插手这府里的大小事情。大夫人瞧我们安份这么多年,在儿女身边边人,这种事情上面,她还是会把人情做给我的。
妮子,我瞧着你家两个小子机灵,你们夫妻待他们上心一些。我会和我们爷说一声,想法子在他们大一些后,帮他们谋划一个好的前程。”妮子的心动起来,她和青寻两人从小陪伴着金氏,如今两人在她的安排下,都有了不错的小家庭。妮子知道金氏轻易不开口,她一旦开口,心里一定有好的打算。就如同她当年做主放青寻出去嫁人一般,如今那对小夫妻的店铺生意不错,夫妻两人遇事时,还是会想法子上门来问询主子的意见。

第五章 外面的事

  闻秀玉和闻春意两人从内室出来,陪着欢喜的闻秀峻闹腾好一会后,兄妹两人把他带到院子里玩耍。房内的丫头们跟着出去,只余下金氏和妮子,两人听着外面的动静,妮子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低声说:“小姐,这是青寻要我带给小姐的东西。
她说,今年老天爷不赏饭,城外有些人要把田地出让,问小姐现时可不可以为两位小姐张罗嫁妆田地?”金氏颇有些感触的看着妮子说:“这些年,难为你们两人一直为我着想。你出去跟青寻说,有合适的田地,可以买进来了。我手里有多少银两,青寻心里有数,不用急在这一时,我们有多少银两就做多少的事情。”妮子笑着点头说:“小姐,你安心,我和青寻是你带出来的人,男人也是你为我们用心挑拣的实在人,我们都不会做那眼高手低的事情。”
金氏笑瞧着她说:“我们现在都比在金家日子好过了,可惜我身边离不了你,只能放青寻一人出去。”妮子笑眯眯的摇头说:“小姐,我不比青寻,那是一个从来就有主见的人,她在外面能活得好,我可没有那份心性,我跟在小姐的身边,才能过好日子。我家的那人,也是一个实在的人,凭着我家婆婆多年的人脉,他还是只能做个不上不下的小管事。当日小姐跟我说,要夫妻安和,还是外面日子瞧着舒服,我那时选对了。”
金氏笑瞧着她说:“你和青寻两人是‘青’字排名里面,难得的通透人。你们两人有今天的日子,是你们两人的功劳,可不能全往我这里推。”青妮微微笑起来,有些感叹起来说:“当日,我和青寻两人年纪小,样样不出众,那时幸亏小姐挑了我们两人。小姐一心为我们着想,暗地里教我们念字,我们两人才能有今天。青寻跟我说,多亏小姐提醒她,她在夫家低头做人,又能帮着夫家理帐,长辈们待她亲近,处处给她行方便,许他们夫妻出来自开新店铺。”
金氏的眉眼弯起来,青寻夫妻开了店铺后,她手里的东西才好出手。外面闻秀玉兄弟两人笑声传了进来,青妮笑开眉眼,笑着对金氏说:“小姐,还是叫我家大小子进来服侍玉少爷,他年纪大一些,行事稳重一些,不会拖着爷们玩耍。”金氏笑瞅着她,想想点头说:“行,先叫你家大小子进来,你家二小子你也别拘着他,家里有个胆大的孩子,是一桩好事。”青妮笑眯了眼,说:“小姐,我那敢拘着他,他的小嘴巴甜得腻死人,哄得他阿公阿婆去那里都要带着他。”
金氏笑起来,她当日在闻府能为青妮挑选的小厮,只有那么几个人。她原本想为她找一个机灵的小子,可也担心那人心眼太活的人,并不适合挑来当夫婿。她们两人用心挑拣一番,选了闻府的家生子张木,挑得就是他那不起眼的行事。张木的爹娘是闻府的家生子,张木的爹从前是打理府里的花草树木的人,她的娘亲曾是闻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妇人。前几年,张木的兄嫂跟闻府二老爷一块去外府上任,老夫妻经主子们的许可,两人回家养老带孙子去了。
青妮挨近金氏,用手比划一下,低声说:“我出来时,我婆婆突然跟说,我家的大哥大嫂过些日子就要回来了,他们这一回来,就再也不走了。二老爷恩典他们出府了,他们以后就在府外帮着二老爷和二夫人打理外面的事情。”金氏眉眼抬起来,瞧着青妮低声问:“你家大哥大嫂这样得二老爷和二夫人的心,你家阿公阿婆可会跟着他们一块过日子?”青妮成亲后,她家老人为了将来两兄弟和睦相处,早早的给分了家。
张家的大兄夫妻当年跟着闻家二老爷去外省,张家父母才跟着张木夫妻过日子,一块住在闻府后面的一排安置房,顺带帮着儿子带孩子。金氏有些担心起来,谁家的父母都愿意跟着长子一块过日子。青妮轻轻一笑,挨近金氏说:“我那大哥为人能干,得主子们赏多,他为人孝顺,可是却挡不住大嫂子一心顾着娘家人。其实也怪不得大嫂子护着娘家人,她家就她的小日子过得好一些,她不护着些,她这心里能舒服吗?
我阿公是憨实人,自家里够吃喝,他不会在意大嫂往娘家拿,他一心在家里带着孙子们。我阿婆却是精明人,她那瞧得习惯大嫂事事把自家娘家人记在心里。她早安过我们的心,他们夫妻还是跟着我们过日子,她也不愿意跟老同伴们分得太开了。”金氏听得轻舒一口气,笑着说:“当年你婆婆选中你,就是看中你性情好,为人不计较。你家大嫂子也不是一个心眼坏的人,她顾着娘家人,也没有把夫家东西全拿去给娘家人,她心里还是有夫婿和孩子的。”
青妮低低的笑起来说:“我家那一个,也是这般跟我说的,说他娘的眼光一向不坏,选的两个儿媳妇,都合了自家儿子的心意。他说大嫂子为人不坏,我们自家有,她才会这般顾着娘家人。说他大嫂在他未成亲前,四季里记得为他添衣裳,比他娘亲待他还要体贴三分。”金氏喜欢听青妮说这些事情,她这一生,大约只能这般的困居在一个院子里面,倾听着别人说着外面的事情。
青妮瞧着金氏眉眼间的兴味盎然,她笑着打趣说:“我们两家已分了家,大兄每月都会准时送钱粮给父母。大嫂子有心贴娘家,贴的是她自家的那一份,她的夫婿都不反对,我这个做人弟媳妇的,也没有那么长的手,可以去穿过一道道的院墙,费劲管大嫂子家的钱粮。何况我瞧大嫂子娘家人,行事挺懂规矩,他们只不过是运气差了一些,过些年,他们运气好起来,日子过得不会比旁人差。”
金氏笑了起来,她笑着说:“过日子,都是你来我往,你这般想事,能多一房亲戚来往。”青妮听着金氏的话,她笑起来说:“小姐,我跟你说外面的事多起来,你说话都有些跟我们一样接地气。”金氏笑起来说:“想得通,这日子过得好。在闻府,比起在金家,我的日子要好过得多,每月能出门几次。雪朵出事后,加上峻儿的年纪小,我已经快两年没有出门了。等到天气舒服一些,我带着他们,跟从前一样出门去,我不能把孩子们关傻了。”

  第六章 招惹

  金氏是一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同时也是一个遇事从来擅长自我开解的人。青妮的眼睛却有些红了起来,从金家到闻府,自家小姐的日子,还是跟从前那般过得这般的小心谨慎低调。金氏瞧着她的神色,轻叹一声说:“女人的日子,少时在娘家过得好,那不算什么真正的好日子。
要能在夫家过得好,那才是真正的好日子。金家那么多嫁出去的小姐,我过的日子,相比来说,的确不是什么最好的日子,却也算是不错的日子。我是知足了,这是我从前想象不到的好日子,如今,我有儿有女,还能有什么过多的奢求。”青妮想了想,终是无话可说,只是轻轻叹一声说:“小姐,雪朵小姐已经病好了的消息,几时放出去妥当?”金氏沉默一会,轻摇头说:“妮子,经这一事,她已沉静下来。
她和她的姐姐终要走上不同的路,我想她以后能过得舒服自在一些。世家名门的男人,不是好夫婿的选择,只要她不慕繁华日子,我宁愿意她嫁进普通的人家,过着一夫一妻出入自在的日子。凭着闻府的势力,那人家都不敢怠慢她。”金氏提及世家名门的男子时,眼里有着一闪而过的嘲讽神情。青妮瞧在眼里,她的脸色微微变了起来,她暗悔跟自家小姐提及太多外面夫妻的事情。闻府的嫡小姐,如何能在普通人家安生的下来?
她打量着金氏的神色,终选择咽回劝戒的话。金氏从针线箩里底拿出线打起百安结,青妮拿起把面上那件正缝制的衣裳,低头缝补起来。房内安静起来,外面小孩子的笑声更加的响亮起来,金氏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她笑着对青妮说:“妮子,你和青寻是自小跟着我的人,你比青寻陪着我的日子还要长。我这一生,只能如此了事。两个女儿,老大我是做不了主,只有小女儿能为她操心一回。
她有了这样的名声,嫁名门世家不如进普通人家。”青妮忍不住抬头说:“小姐,普通人家的男人,一时得富贵后,他们比名门世家的公子行事还要不如,他们会不管什么脏的烂的,瞧上了,都会往家里拖。名门世家的男人,至少在这一点上面会有所忌讳,他们会敬着嫡妻。凭着闻府的靠山,普通人家的男人,有几人能抵得过这种诱惑,男人最终是会变的面目全非,苦了的还是女人。
我们雪朵小姐不过是受了惊吓,才会变了性子,她要嫁门当户对的人家。如果都要受那种的委屈,不如享受了富贵,受着同样的苦。”金氏沉吟下来,眼里闪过无数的思绪,转而她笑起来,摇头说:“算了,你想法子放出十八小姐恢复的事,就说受了惊吓,变成了稳性子。不管她将来入怎样的人家,一个女子,终是要有一个好的名声,供外面的人打听。”青妮暗自舒一口气,暗想着以后不能再跟小姐说太多外面的事情,她只信好的传言。
闻秀玉陪着闻秀峻踢着一个布包,兄弟两人笑逐颜开的奔来奔去跑着,时不时把那布包踢到闻春意的面前来,闻春意便会抬腿把布包轻踢给闻秀峻。闻春意原想着静坐在垫子上面,看着这对兄弟两人玩耍,谁知这两人由不得她安稳的坐下来,他们不时把布包踢到她的面前,她不得已只能站在中间,成为传布包的中间人,时不时的要听从闻秀峻的指示跑上几步。张刘两位妇人站在转侧角处,两人望着一直木着脸的闻春意,两人的脸上神色不郁起来。
张刘两位妇人退了回去,张妇人瞧着刘妇人低语说:“十八小姐年纪渐大起来,很快用不上我们时时陪护在她的身边,我想有机会去老夫人那里求一个恩典,我们还是回到老夫人那里服侍。”刘妇人轻叹一声,听着那两个男孩子的笑声,终是点头说:“我们还是缓一些日子吧,等到秋季,十八小姐又了大了一些,人也显得稳重一些,府里的事多,老夫人那里忙不过来时,我再以替十八小姐尽孝的名义,求老夫人让我们回去侍奉。”
两位妇人终是陪了闻春意两年的时间,而闻春意从来不曾多事,她们终有些舍不得。张妇人低声说:“闻府里最好服侍的小姐,大约就是这位小姐。”刘妇人轻叹息一声,想想摇头说:“可惜她生错了一对眼睛,老夫人瞧着她的那对眼睛,心里就烦躁起来。她这样在院子里养神,不在老夫人面前露面,老夫人也许会记得她三分好。”张妇人和刘妇人都知道这是用来安慰对主的话,闻府老夫人心里最恨的就是那一个女人,偏偏那女人最爱借机会出来招惹她。
闻春意跑来跑去,终是气喘吁吁的弯腰扶着腿停下来,闻秀峻笑着扑上来抱着她的大腿,姐弟两人一块往后摔倒下去。闻春意想着背后的厚垫子,她放心的往下面倒去,惊得一院子的人叫起来。姐弟两人倒在垫子上面,闻春意伸手用力抱着闻秀峻,那个胖乎乎的人儿,笑着往上爬在她的怀里,他以为她在跟他玩耍,那笑声脆脆成一串串喷出去。闻秀玉走了过来,用力把闻秀峻拉扯到垫子上面,闻春意赶紧坐起来喘一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