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我美丽的女儿!”一个低哑的男声从白雪头顶响起。

突然被人抱住,白雪差点就挣扎起来,可听到对方的话,她立刻就明白他是白雪公主的父王,这个国家的国王。
于是,白雪让自己僵硬的身体慢慢软下来,斟酌着说道:“父王,女儿让你担心了。”
国王放开白雪,上下打量起她来,当看到她浑身狼狈的样子后,他眼中闪过愤怒,低吼道:“是谁,把我美丽的女儿带到这里来?”
这个时候,白雪将众多穿越前辈用了无数遍屡试不爽的方法使了出来,“父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除了知道您是我的父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毫无疑问,想杀白雪公主的绝对只有王后。而那个凶恶的杀手说不定在白雪公主临死前对她说过些什么能让纯洁的白雪公主明白杀她的人是王后的话,那么现在,白雪只有装失忆,才能保证王后不会为了杀人灭口而再次对她动手,甚至可以让王后因为这次行动的失败而暂缓第二次行动。
——虽然她也很想直接揭露王后的恶行,可她能记得的只有那个杀手的面容,记忆中根本没有出现过所谓的王后,所以在证据严重缺乏的情况下,她只好装傻。

“没关系,我的白雪,你只要记住父王就够了。”没想到,国王竟然微微一笑,柔声道。
白雪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直觉国王的话有些古怪。
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国王的样子。中年略微发福的身材,因为国王本身的高大,倒还算匀称。他的头发是跟她完全不一样的金黄色,长度披肩,就那么散在那里。他的五官跟白雪在河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有三分相似,可以想见他年轻时绝对是个公主贵女们争相追逐的美男人,白雪公主的碧绿眼眸就是遗传自他。只是岁月不饶人,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年轻人的明亮犀利,而是浑浊如一滩死水。
“来,白雪,我们回宫殿去。”没等白雪想出个所以然来,国王就牵起白雪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去。

想到回到城堡,就意味着可能见到王后,可能要面对防不胜防的暗杀,白雪就有些胆怯,但国王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前走,宽厚的手让她感觉到丝丝暖意,她又想,大概,出了这件事后,有国王的保护,王后不会再有机会伤害自己了。

这个森林其实不算很大,如果只靠双脚,从那条小河边走到森林边缘只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是白雪在马车上坐了不到半小时,对比马车和人步行的速度后得出的结论。
国王牵着白雪走出一百多米后,前方就是一条有近四米宽的林间小路,路上停着一辆马车,还有很多或黑或白的骏马。
见两人来到,一个穿着大红军服的少年立刻迎了上来。与其他佩剑士兵不同,他的军服右肩上别着一个长剑和红玫瑰组成的金属臂章。这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岁数跟白雪差不多,在一身军装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英气逼人。
“国王陛下,马车已备好,随时可以返回王宫。”少年的声音也如同他的外表一样清朗。
“嗯。你做得很好,拉里。”国王随意应了一声,牵着白雪向马车走去。

两人经过被称作拉里的少年身边时,他不着痕迹地抬眸看了白雪一眼,而后者似乎也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微微侧头,但此刻少年已经收回了视线,是以两人并没有对上。
白雪觉得自己大概有些过于敏感了,便收回视线看向那辆主色调为纯白的马车。全封闭的造型,只在右侧开了一扇小门,木质的马车壁上,刻着花样繁复的浮雕,车厢的四个角上垂下了红金相间的流苏,在晚间微风的轻拂在微微荡漾。车前套着两匹白色骏马,马和车厢之间有一截横出来的木板,此刻上面正坐着一个执鞭穿着男仆装的中年男人。
车厢内不大,似乎只是单人座的,国王扶着白雪坐进了马车,自己上了马,立刻吩咐这一队搜索人马快马加鞭回王宫。
白雪小小地掀开了位于车厢另一侧小窗的窗帘一角,看到森林中一闪而过的白光,知道爱德华没有跟丢,稍稍放了心。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方向,白雪才放下窗帘,斜倚在马车内柔软的靠垫上。

大约半个小时后,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
这次白雪大方地掀开窗帘,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座雄伟巨大的城堡。
灰白色的砖墙为底色,不同颜色的高塔尖顶点缀其中。微弱的火光透过或彩色或透明的玻璃,将整个城堡映得炫目而震撼人心。
白雪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城堡,一时之间呆呆地看着,心中生出或许穿成白雪公主死在这样的城堡里也不错的荒谬想法。
队伍正前方,宽阔能容许四五辆马车同时进出的正大门大开,国王在前,马车在中间,其他佩剑的红衣士兵们在后,一行人依次进入。
马车完全进入城堡前,白雪向一旁看了一眼,这才了解到,那个森林几乎呈半月形将城堡包裹了起来,从城堡大门出来后,不用走几步就能进入这个森林。

马车下是一条大理石铺成的平路,路两旁是低矮的嫩草和芬芳的鲜花,更远一些的是人工种植的常绿大树,有几棵树上甚至还吊着只用两根粗绳系着一块长木板的秋千。
雄伟的建筑群渐渐拉近放大,马车最终在一排大理石台阶前停下。
白雪忙放下窗帘,靠回坐垫上,装淑女。

车门被掀开,国王伸出手,在白雪将自己的手递过去后,将她扶下了车。
高高的台阶之上,一个头戴王冠、穿着露出半个胸的泡泡袖洋装的女人正看着白雪。她有着黑色如丝般顺滑的长发,□在外的肌肤雪白娇嫩。她的脸无疑是美丽的,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有着温和的轮廓,只是眼角细细的皱纹泄露了她的真实年纪,岁月同样没有放过她。
这一定就是王后了。
白雪看了王后一眼,很快就避开了视线,露出怯懦的神情。

“白雪,我亲爱的白雪,你终于回来了!”
在国王牵着白雪的手上台阶的时候,王后激动地叫着冲了下来,跌跌撞撞,几乎算是从上面滚下来的。

白雪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眼睁睁地看着王后冲她而来,根本来不及躲闪。
但在王后跑近即将抓到白雪的时候,一旁一直牵着白雪手的国王却伸手拦住了王后,浑浊的眼中透出一丝警告。
王后仰起不知什么时候爬满泪痕的脸,倔强地与国王对视,片刻,却像是败下阵来,后退了一步,站在一定距离之外对白雪笑道:“白雪,母后担心死你了。你没事回来了就好。”
她的眼神中似乎是真正的担忧,闪着泪光的长睫毛微微颤动着。
——白雪看不出她有任何的假装。

“她受了惊吓,需要休息。”国王替白雪解释,牵着她绕过王后,走上台阶。
白雪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王后僵直的背影,在灯火通明的夜色中隐隐颤抖。
白雪另一只没被牵住的手在身侧慢慢攥紧,心头晃过不安。
这种古怪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第4章 我的白雪

国王一直将白雪牵到了她的寝室中。
一路上,生命树纹样的手工地毯铺了一地,在走廊两旁微微晃动的火光中,扭曲虬结的生命树却显得有些狰狞。白雪一路走一路思考,倒是没有感觉到害怕。
“公主!”
应当是属于她的寝室中,两个穿着浅蓝色女仆装的年轻女孩跪倒在地,两人前面站着的是一位年纪较大却奇怪地套着黑纱遮住上半部分脸的夫人,三人见到白雪,异口同声地唤道。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丫鬟婆子吧…
白雪有些无厘头地想着,挣了挣被牵了一路有些麻的手,终于将自己的左手从国王手中解放出来。

“立刻服侍公主更衣。”国王看了被挣脱的手一眼,随即威严地对三人吩咐道。
“是,国王陛下。”三人又是异口同声。

只是吩咐完了之后,国王却站在原地不动。
连白雪都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虽说他是自己这身体的父亲,可毕竟男女有别,她沐浴更衣的时候,他怎么能在场?就算不在浴室里,只是在外间等着,也很诡异。
“国王陛下,时候已经不早。白雪公主已经安全回来,您也该回去休息了。”打破这诡异气氛的是那位装扮古怪的夫人。
白雪这才听出丝异样。刚刚三人混着一起说她还没听出来,现在只有那位夫人一个人的声音,她才发觉这声音沙哑难听,会让听者觉得是沙子碾过耳朵,甚至有种隐隐的痛意。
连国王都皱了眉头,却不知是因为这位夫人的话,还是她的声音。
只不过,她的话却是有效的。国王听后,吩咐了一句要好好照顾白雪,就转身离开了。

“公主,洗澡水早已备好,您现在就沐浴吗?”其中一个棕色卷发,看起来比较活泼的侍女请示道。

如果可以,白雪实在不想说出“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的话,但要平白猜出一个人的名字…对不起,她没有死神之眼,没那个本事。
“嗯。”白雪矜持地点点头,折中道,“你们中来一个服侍我就可以了。”
那两个侍女疑惑地互相看了看,完全猜不透白雪的用意。
却是那位夫人开口了,“芭芭拉,你去服侍公主沐浴;米娅,你跟我来为公主准备食物和衣服。”

两个侍女一起低头说:“是的,玛丽夫人。”

白雪舒了口气。
看,她不是做得很好吗?一句话就探出了三个人的名字。
被叫做芭芭拉的就是那个棕色卷发的活泼侍女,另一个侍女米娅是一头金发,看起来文静不少。
不断告诉自己总要习惯的,白雪就当做自己是在公共澡堂洗澡,在芭芭拉的帮助下将全身上下都清洗了一遍。值得庆幸的是,这里已经有最原始的香皂,味道还挺好闻,洗了头又洗澡后,全身都散发着清新的香味。

被狼追着跑,又在爱德华的木屋处玩了一下午,晚上还坐马车坐了快半个小时,白雪早已疲惫不堪。在温水的浸润下,全身的倦意一点点从毛孔中渗透出来。等到她走出作为浴室的隔间,躺到Kingsize的大床上的时候,她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她完全靠的是芭芭拉的搀扶。
在芭芭拉帮她擦头发的轻柔动作中,她连玛丽夫人带着米娅端上来的精美点心都没看一眼,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瞬间,白雪傻愣愣地看着头顶缀满白色蕾丝的豪华粉色床罩,半天回不过神来。
“公主,王后说如果您醒了,就请您去喝下午茶。”然而芭芭拉的声音瞬间将她从迷茫中拉了出来。

对了,她穿越了,这里是《白雪公主》的世界。
米娅拉开大床对面落地窗前的窗帘,刺眼的日光直刺入白雪脆弱的眼中,她不由得眯起了双眼。等到眼睛适应了强光,她才缓缓坐起身。
透过那面巨大的玻璃,白雪看到外面的日头已经升得很高,现在显然是正中午了。窗外对着一个小花园,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原来她睡了那么久。
白雪动了动手脚,发觉自己几乎全身酸痛,连下地都有些困难。
“公主,王后的侍女还在外面等着。”久久不见白雪回答,芭芭拉又说道。
这么快就来找自己,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吧…莫非,王后是要试探自己?
想到这一层,白雪已经到嘴边的“不”字就吞了回去,她矜持地点点头,“就说等我梳妆完毕就会过去的。”

等到全部弄好,白雪又吃了点点心到半饱,才在芭芭拉的陪同下去了王后的寝宫。
现在已经是白天,昨夜看起来异常狰狞的地毯在细碎的阳光下却是充满了生机,每一处绿意都盎然如春。
到了王后的寝宫,门口的侍女为白雪打开了大门,映入她眼帘的是画般的景象。
镶金雕花大门的对面是一张黑檀木长桌,桌上放着新鲜的各色花束。长桌的尽头,王后身着浅红色及地宫廷长裙慵懒地倚在椅子上,偏头看向窗外,灿烂的阳光在她如丝般的黑长发上跳跃舞动。她一手拿着一本厚实的书,一手捧着高脚玻璃杯,轻轻晃动着。晶莹的红色液体在阳光下闪动着炫目迷离的光彩。
如果忽略对方恶毒心肠的话,王后确实也是一个大美人。

白雪走进来的动静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王后转过头,一看到白雪,便露出了温暖和煦的微笑,抬手说道:“快过来坐。”
她的态度很是亲昵,神情也没有丝毫不自然,但对于知晓内情的白雪来说,王后对她的温和也太诡异了。她这是做戏?如此自然的演技,都可以去竞争奥斯卡影后了。
白雪心中保持着警惕,到桌子的长边处坐下,很快,侍女就送上各色糕点。
笃定王后不会在自己的寝室中光明正大地下毒谋害她,白雪也就安心地拣了一块,小口吃着。
“我的白雪,昨夜睡得还好吗?”王后关切道。
“多谢母后关心,我休息得很好。”

王后似是放松地点点头,转动着手中的高脚杯,半晌又道:“我的白雪,虽然我知道你可能不愿意回想昨天无回之森中发生的可怕遭遇,但作为你的母亲,我昨夜彻夜难眠,一想到你之前遭遇了那么可怕的事,我就无法安眠。”说着,她甚至落下了几滴眼泪。
白雪一时无措,顿了顿才忙说道:“母后请不要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其实,在…无回之森中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白雪垂下视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失落一点,“对不起,母后。如果不是别人告诉我,我也不记得您是我的母后了。我、我只记得父王一个人了。”
王后脸上一阵愕然。国王竟然没有将如此要紧的事告诉她。

许久,王后的神情才渐渐放松下来,她宽容地说道:“我的女儿,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我可怜的女儿,你会想起来的。你的父王,和我,我们都会帮助你的。”
“谢谢母后。”白雪感激地说。

那之后,王后以白雪还需要多休息为由,让芭芭拉带着白雪回到自己寝宫。
白雪学着脑中曾经看过的十六七世纪英剧女子的习惯,行了个屈膝礼,然后带着芭芭拉回到了自己寝宫。
谁知一进去,就看到玛丽夫人笔直地站在房间中央,安静得像一个鬼魂。
她头上的黑纱似乎没有一刻是摘下来的,黑纱并不厚,在日光的帮助下,白雪可以隐约看到她藏在黑纱底下的眼睛,明亮幽深。同时可以窥见的是,她上半张脸上形状可怕的伤疤。
“白雪公主,听闻您去见了王后?”玛丽夫人低哑的声音在这个大得可怕的房间中回响。
白雪去见王后的时候,只带了芭芭拉,玛丽夫人当时并不在。
“是的,王后请我去的。”白雪觉得玛丽夫人似乎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昨天即使面对的人是国王,她似乎也无所畏惧的样子。

“以后请一定在我的陪同下去见多萝西王后!”玛丽夫人却忽然高声道,白雪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
玛丽夫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垂下视线,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暗哑,“白雪公主,国王陛下不会愿意看到您总是去见多萝西王后的。”
“…是。”
两次了。
白雪不明所以地看着玛丽夫人,对她的态度,也对她的话感到疑惑。别的人都只是叫王后为“王后”,只有玛丽夫人,却称呼她为“多萝西王后”,这是为什么?还有,就今天她跟王后接触的来看,王后对她似乎不坏,莫非树林中的那个杀手不是王后派来的?可如果王后没有派人来杀她,那么那个“奉命行事”的杀手又是谁派的?如果王后如同她表现的是个好人,那么谁又在幕后?玛丽夫人又为什么那么警惕厌恶王后的样子?

白雪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现在真的是那个童话中的白雪公主吗?
王后真的是她的继母,并且因为嫉妒她的美貌,总是想着要杀死她吗?
以后她真的能逢凶化吉,跟童话故事中的王子过上传说中的幸福生活吗?

 

第5章 唇角的吻

没有得到原身记忆的穿越适应阶段就是个猜测解密的过程。
很不幸的是,白雪所身处的环境,秘密似乎比她一开始想象得多得多。

因为心中的诸多疑惑,这个宽敞的房间也一下子让白雪觉得逼仄起来。
她快步走到阳台上,深深吸了口气,近傍晚犹带着暖意的空气浸入她的肺中,让她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白雪公主的房间地理位置很好,位于二楼的房间阳台下就是一大片花圃,更远的地方,一大片高大的树木呈拱卫之势包围着那片花圃,微风吹来,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挲声令人心旷神怡。
心情微微舒畅的白雪随意地转移着视线,看看近前的美景,又看向不远处的城堡大门,不禁开始迷茫起来。
先不去管那些奇怪的地方,如果说这只是一个单纯的童话世界,她要不要遵循着童话书中的故事,故意吃下毒苹果,最后跟王子HE了呢?这个时代的公主,似乎就应该嫁给王子啊…如果不嫁给王子,她身为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女子,大概也没什么可赖以谋生的。总不能赖着国王吃一辈子啊。

白雪脑中忽然闪过爱德华苍白的脸庞,他的眼神在她的记忆中显得异常明亮。不知道她走了,他会不会孤单呢?不对,她来之前,他就不知道一个人活多久了,在原来的世界也是,所以,他早就习惯孤单了吧…

白雪正失神地想着,视线也乱飘着,冷不丁跟一双蔚蓝色的眼眸对上。
他是…那个叫拉里的少年!
白雪脑中闪过昨夜的记忆,很快就跟花圃边缘一棵大树下的那个少年吻合。白雪看到他似乎让他很是慌张,少年立刻就闪开了视线,但只移开了两秒,他又像是不舍得一般羞涩缓慢地移回了视线,眼中闪动着惊喜爱慕的光芒。
爱慕?
白雪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这种感情。她不知道那个少年是谁,也不知道白雪公主原来跟他是不是有过什么交集,甚至某些不可为外人道的情愫。毕竟两人看起来年岁差不多,那个少年看起来也很不错,互相倾心也是有可能的——等等,不对,白雪公主应该不会倾心于他的,她还等着王子来救,然后幸福一辈子呢。

“那是拉里·塞莫。”身后忽然想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白雪一惊,回头看去,就将玛丽夫人就站在她身后一米远处,身姿笔直。
“芭芭拉告诉我,公主似乎忘记了一些事。”玛丽夫人没有等白雪回话,只接了下去,“有什么想不起来的,您可以来问我。”
“谢谢。”白雪点头,再次转头看向花圃边缘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消失了,她只得收回视线,接着玛丽夫人的话问道,“那个男孩是谁?”
“拉里·塞莫是老塞莫的儿子,现任国王近卫队副队长。”玛丽夫人答道,“请公主以后不要好奇靠近他。”
这是从玛丽夫人口中说出的第二个不能靠近的人。
白雪不由得问道:“为什么?”

玛丽夫人抬头,黑纱下的眼睛似乎正死死地盯着白雪,“因为他是多萝西王后的表侄子。”
白雪终于了然,原来又是跟王后有关的人。看来,玛丽夫人对王后的敌意,不是一般的强烈。
只是,王后那边的人居然喜欢白雪公主吗?这整件事情又变得复杂了一点…
接触得越多,白雪就越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一团乱麻还没有解开,又拨拉出了第二团。
“我知道了,我会尽量不与他接触的。”白雪点头道。虽然不知道玛丽夫人是好心还是抱有其他的目的,就算她是国王在她身边放的人,此刻她也只能听她的。接触的人越少,就越不容易惹麻烦。

“公主请随我来换礼服。”玛丽夫人又道。
“什么礼服?”
“今晚,国王要为您举办一个舞会,庆祝您的安全归来。”
“…好,我这就来。”
白雪离开了阳台,随着玛丽夫人走回了幽暗的房间内。中午起床的时候,玛丽夫人拿了三件裙子让她挑,她挑了最保守的一件,只露出锁骨,白嫩的胸是包得紧紧的。可现在玛丽夫人拿来的所谓礼服,件件都是能露半个胸的,白雪沉默地在几件衣服之间看来看去,最后眼一闭,随便指了件天蓝的。

等到穿好衣服盘好头发,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房间内因为蜡烛的照明而不会太过黑暗。可烛火毕竟不稳定,当白雪对着等身高的镜子自照的时候,虽然玛丽夫人以及芭芭拉和米娅都夸自己很美,白雪还是觉得镜子自己的影子很难是狰狞,就像是鬼怪一样张牙舞爪。
那样雪白近乎于苍白的肌肤,那鲜红的唇,那黑如墨色的长发…确实像鬼。
玛丽夫人提着灯走在前方,白雪在正中,两个侍女走最后,四人经过长而寂静的走廊,又下了一道不长的楼梯,最后又经过一段走廊,才进入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
这里,便是舞会的现场了。

大厅内人来人往,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门口的侍从在白雪一进来的时候就大声地通报了,这导致几乎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将视线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