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欣然下车询问现场的交警,说是有一位大领导要来,所以封了路。由于这位大领导临时有事耽误了行程,交警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解除封锁。
冯欣然回到车上问苏采萱:“怎么办?等不等?”
苏采萱说:“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案子耽误不得,走小道吧。”
冯欣然有些为难,“小道太难走了,还有一段土路,泥泞得很。”五9二~b00k
苏采萱说:“那也比耗在这里强吧?万一大领导有饭局,High(高兴、疯狂)上几个小时,我们要耗死了。”冯欣然说:“那就听你的,咱们抄小路回去。”
其实所谓的小路,是附近居民和过往车辆在高速边的土丘上压出来的一条便道,约三米宽,既曲折又凹凸不平,曲州的夏季多雨,这条路也就泥泞不堪。
破车走破路,颠簸得苏采萱的心忽上忽下,想抱怨几句,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往往怨气刚冲到嗓子眼,又被车子的颠簸给憋回去,说不出的郁闷。
看看前面转个弯,就可以拐上国道,苏采萱用力吐出一口气,努力排遣出胸口的压抑。冯欣然扭头看一眼她的怪样子,吐吐舌头,没敢说话。
就在这时,电光石火般,一辆看不见车牌的泥头卡车从转弯处发疯一般地冲出来,摇摇晃晃地向他们的车撞过来。
距离是如此近,冯欣然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下意识地一打方向盘,向右侧的陡坡冲下去,但是车尾还是被泥头车撞到。他们的车子在撞击力的作用下甩了过来,车子左侧结结实实地贴在泥头车上,发出一声巨响,苏采萱和冯欣然同时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已经是八个小时以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从头到脚缠着绷带,被裹得像一个行家包的粽子,严密而结实。苏采萱睁开眼睛,就看见李观澜和其他几位局领导坐在她的病床前,关切地注视着她。
苏采萱试图说话,脸上却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只好放弃张开嘴的努力,勉强牵动下嘴角,算是打招呼。
李观澜露出喜色:“终于醒过来了,你已经昏迷八个小时了,医生说你的右腿胫骨和两根肋骨骨折,好在只是断裂,休养一段时问就会愈合,也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局长金水咧着嘴笑呵呵地说:“冯欣然比你早两个小时醒过来,也受了伤,好在不严重,可把我们都吓到了,咱们局十九个月没有民警殉职了,千万别被你们两个破坏这个成绩。”这话说得苏采萱心里相当别扭,这是为受伤的警员庆幸还是为他自己侥幸?鬼知道。
领导们走后,李观澜向苏采萱介绍了车祸的情况。
由于肇事现场非常偏僻,又处在两条交叉路的视觉盲点,没有目击者。
从车轮的痕迹看,肇事的是一辆东风牌货运车。
肖景辉坠楼时穿的外套和从外套上提取的手掌印模本丢失。显然是被肇事者取走的,也印证了这不是一起突发事故,而是有预谋的作案。
李观澜说:“凶手的能量和穷凶极恶程度都超出了我们的预测,是我大意了,没能避免这起事故,是我的责任。”苏采萱咧咧嘴,表示不该怪他。
李观澜说:“好在你和欣然都没出太大的意外,而且这样一来,案子就更明朗了,凶手从幕后走向前台,正式向我们宣战了。”两天后,正午,艳阳高照。
李观澜打开办公室的窗户,让微风和花木的清新气息吹拂进来。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似乎心情格外轻松。他坐到办公桌边,刚要拿起电话,铃声却突兀地响起来。接起来,是国土局的纪检科科长胡荣华打来的。
胡荣华说:“沈支队,我在刑警队楼下,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胡荣华带来了国土局的三名嫌疑人的掌纹。六只掌纹,清晰地印在六张纸上,并标注了主人的名字。
李观澜说:“真是难为你了,怎么做到的?”
胡荣华哈哈一笑:“不难办,找个江湖医生,到局里转一圈,吹嘘用掌纹的病理线诊断病症的神奇功能,他们几个就深信不疑。这些贪官,惜命得很,江湖医生说用扫描仪印下掌纹,回头仔细研究,他们就乖乖照办了。”李观澜说:“你真有办法,我刚才正要给你打电话问这件事的进展。”
胡荣华说:“你交代的事情,我一直放在心上,这是事关腐败的大案子,不能掉以轻心。”李观澜说:“省纪委的刘黎雄书记转给我一封举报信,是你写给他的,里面详细列举了肖景辉团伙近些年来通过审批土地、低价转让土地大肆敛财的犯罪事实,如果这些事情属实,将是一起国内罕见的巨额贪污舞弊案。”胡荣华信誓旦旦:“绝对属实,我用党格和人格保证。”
李观澜说:“这里面有许多细节,例如肖景辉于2OO5年7月,以每亩七十元的价格出售给房地产巨头兰桂苑二百亩土地,而他本人从中套利三百万元;再如2007年2月,肖景辉将所辖区域内一块黄金商业地段以十年免租金的优惠条件转让给通达商城,他从中获利七百万元。这些细节,都是秘密的私下交易,你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此外,肖景辉作为一个区的国土局局长,显然并没有这样绝对的权力促成这么多权钱交易,其中应有更有力的人士在幕后支持,而你并没有提及幕后的人员。”Ⅴ9⒉胡荣华瞪大眼睛,激动地说:“李支队,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作为国土局的纪检科科长,职位虽然卑微,却从未敢忘记为民请命,在其位谋其政,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搜集肖景辉团伙的犯罪证据,举报信中的内容,都是我辛勤工作的结果。至于有些幕后人士,不在我的视线之内,那并不是我的失误,这需要你们执法机关的支持和配合,才能彻底水落石出,揭开笼罩在曲州市房地产界上空的巨大黑幕。”胡荣华越说越慷慨激昂,以至于到后来眼中泛出闪闪的泪光。
李观澜静静地聆听,稍停顿半分钟,以使胡荣华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说:“不管怎样说,你的这封举报信非常宝贵,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客观上都为执法部门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兰桂苑事件中,你也从中获利二百五十万元,而且这起权钱交易的始作俑者就是你,兰桂苑集团的副总裁惠美娟对这次行贿过程供认不讳,这里有一份她的供词。”胡荣华扫了一眼李观澜摊在他面前的供认书,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说:
“这是诬陷,别有用心的诬陷!为什么我们站在反腐一线的斗士总是成为敌人的首要目标?总是会被对方反泼一身污水?我们的社会病了,无论遭受多少委屈,遭遇多大苦难,我都愿意做一名社会的外科医生,切去它身上的毒瘤。李支队,你愿意相信我吗?”李观澜没有正面回答,等他发泄完,挥手示意他坐下,说:“我掌握的关于你以权谋私的证据,并不止这一份,至于它们是纯粹的诬陷,还是你本人在贼喊捉贼,举报肖景辉不过是团伙纷争,内部反目,还有待证实。不过你在肖景辉城门失守,即将向纪委坦白他的犯罪事实之前把他杀害,恐怕也是为了掩盖你自己的犯罪事实。”胡荣华愣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我杀害了肖景辉?哈,哈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杀他?你是做刑警的,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观澜平静地说:“你杀害肖景辉的动机,还要由你自己来交代,不过我推测的内部纷争、杀人灭口的动机,多半不错。”胡荣华讥讽他说:“‘推测’‘多半不错’一一这就是一个刑警队长说出来的话,你不为自己的模糊态度脸红吗?”李观澜微笑说:“刑警队长不是神仙,当然无法窥探你的内心世界,但是你杀害肖景辉的事实却是证据确凿。我们的法医去公安部痕迹检验中心提取物证的事情非常隐秘,凶手却能掌握她的行踪,这是你暴露的第一个漏洞。”胡荣华阴阳怪气地说:“小心内鬼啊。”
李观澜说:“你是看多了《无问道》电影吧,我对我们的刑警队员有足够的信任。我在此之前,做错了一件事,就是请你帮忙搜集国土局的三名嫌疑人的掌纹。那时,我还把你看成是自己人,所以没有想到对你保密。以你在纪检岗位上的丰富经验,以及不算太差的智商,自然能明白我让你收集掌纹的目的,这促使你铤而走险,制造了一起车祸。那天刚好有一位大领导路过曲州,造成高速公路封堵,为你作案提供了便利条件。”胡荣华撇撇嘴说:“你可以这样想,不过我提醒你,我们虽然岗位不同,却都是办案子的,要用证据说话。”李观澜说:“我既然能对你说这些话,当然有证据,我在车祸发生后,就怀疑到你,而法医苏采萱事后又告诉我,印在肖景辉坠楼时所穿西装背部的掌纹是左手留下的印迹,这证实了我的怀疑。因为在和你第一次接触中,我已经注意到你是左撇子,你在调咖啡、挪椅子时,用的都是左手,而凶手要推肖景辉坠楼,一定会用最有力、最灵便的一只手,所以会把左手的完整清晰的掌纹留在肖景辉的衣服上。”胡荣华说:“我是左撇子,这不是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道。你就凭这点判断我是杀害肖景辉的凶手?何况,那个法医从北京取回来的证据已经丢失了,凭什么证明留在衣服上的掌纹是左手?”李观澜直视胡荣华说:“证据丢失这件事只有刑警队内部的少数几个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Ⅴ⒐⑵胡荣华被李观澜的反问镇住,脸上掠过紧张惊恐的神色,旋即又恢复正常,说:“你刚才一直在说到北京取证的法医遭遇了车祸,我当然能想到肇事者是奔着证据去的,这有什么难猜的吗?”李观澜说:“就算你心思灵敏,自己猜到的。不过你还是忽略了一件事,苏采萱是一名有十年经验的资深法医,曾屡次在大案要案的证据辨识工作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松江省乃至全国的业界都有一些名气。”胡荣华说:“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李观澜说:“我是说,你的对手很强大,你虽然趁她昏迷不醒时取走了证物,可是她仍有办法让你留下痕迹。”胡荣华的思路完全被李观澜牵制住,下意删:“我留下了什么痕迹?”这句话几乎等于承认了他就是作案人。李观澜笑笑说:“在衣服上提取掌纹的技术不仅复杂,而且价值不菲,需要用到金粉,是名副其实的金手印。这样昂贵的证据,苏采萱当然会采取保护措施,她在证物袋的封口处使用了防盗墨水,任何人用不正确的方法打开证物袋,都难免会留下痕迹。所以你虽然已经销毁了肖景辉的衣服和我们费尽周折得来的金手印,却无法抹去防盗墨水的印迹。”胡荣华哼一声:“胡说八道,什么防盗墨水?”李观澜说:“你也许还不知道你家里已经有了防盗墨水留下的痕迹,因为在你打破它的时候,它并不会显现出任何印痕,要在几个小时后才可以看到。防盗墨水是一种神奇的产品,由丙烷、丁醇、纤维素等成分组成,无论吸附到光滑还是粗糙的表面,都无法轻易擦去,无论是酒精、洗涤剂、漂白液,都不能使它消失。这就是防盗墨水的奇妙之处,发达国家的一些大银行、贵重品商场,都会把它用于物品的标签上,以防窃贼。你不知道这种东西不奇怪,在苏采萱告诉我之前,我也没听说过。当然,她还向我解释了怎样安全移除防盗墨水的方法,不过你已经用不到了,我就不再向你赘述。”胡荣华听得楞眉楞眼的,张大了嘴合不拢。59∧⑵Bо0K
李观澜说:“今天上午你上班后,我们的刑警持搜查令进入你家里,在卫生间的地板、墙壁和洗手池上,都发现了防盗墨水的痕迹。得知结果后,我正要把你请过来,你却主动登门。我现在请你解释,防盗墨水在国内市场上并没有出售,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是在银行里行窃,还是偷取了公安部检验中心的证物?”
胡荣华的防线彻底崩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喃喃自语地念叨着:“百密一疏,到底还是栽到了你们手里。我承认是我杀死了肖景辉,是我想撞死那两个警察,都是我干的,反正我贪污的那些钱,被查出来也逃不过一死。我五十来岁了,多大的罪也遭过,多大的福也享过,死就死了,没什么可遗憾的。”根据胡荣华的供述,揭开了曲州市的国土大案黑幕。四名省部级官员、七名厅局级官员、十三名处级官员和三十几名科级官员落马,锒铛入狱。这起震惊全国的国土大案,涉案金额达数十亿元,终于告破。
因保密工作需要,无法在这里详述真空金属沉积和防盗墨水的工作原理。把他们记录下来,只为了警示那些存有侥幸心理的小贼、大贼、窃钩贼和窃国贼,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日新月异的科技,以及战胜凶顽的智慧和决心,终究会把一切躲在阴暗角落里的勾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公平和正义,比太阳还要光辉。

第一章 二动物虐杀

宁静的县城里,一名美丽的女子被虐杀,她丈夫到底是不是真凶?女法医根据尸身和尸体身下的蛆虫形成时间,确定移尸现场,排除死者丈夫作案嫌疑。遇害女子竟然是境外虐杀集团雇佣的工作人员,虐杀小动物录制变态视频,以谋取暴利。究竟谁才是真凶?
关键词:动物保护法医昆虫学

这是一个炎热而沉闷的下午。
暖哄哄的阳光穿透法医实验室的窗子,投射在墙上、桌面上和地板上,晒得苏采萱昏昏欲睡。她在额头上抹了一指头清凉油,强打精神,继续在电脑上敲打她的远程教育作业。
这时有人在门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没等她应声,就推开走了进来。
苏采萱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见是冯欣然,就揶揄他说:“跟着你们李支队,连他的坏习惯都学个十足,我还没让你进来呢。”冯欣然呵呵地傻笑:“我在门外听不清楚。”“最近曲州市没什么案子,你也就偷懒了。”“哪敢偷懒啊,前不久被李支队逼着读了个政法学院的函授本科,学得我五迷三道,痛苦不堪。”“那是李支队为你好,怕你文化水平太低,连老婆都找不到。”“采萱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妈也正为这事逼我呢,昨天给我打电话,说在庆县老家帮我相了个姑娘,让我回去看看。”苏采萱说:“那你要不要回去看,不会进了省城,就眼睛向上,瞧不起县城的姑娘了吧?”冯欣然忙说:“哪能哪能,庆县的姑娘好啊,水灵、朴实又体贴,我怕人家看不上我。刚好庆县公安局有个案子挺麻烦,想让我回去帮他们分析分析,正好这两件事一起办了。”“公私兼顾啊,你小子的算盘打得挺响。你们庆县号称民风淳朴,全省发案率最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案子?”苏采萱问。
冯欣然说:“我就在电话里听了一耳朵,太详细的也不了解。说是几天前流经庆县的修罗江边发现了一具女尸,因天气炎热,已经高度腐烂,庆县公安局的法医张春生也算是有水平的,硬是根据尸体上长的蛆计算出了死亡时间,两下印证,那具女尸在死亡前正和她丈夫在江边散步,还接到了她妈打来的一个电话,她丈夫自然有重大嫌疑。可是公安局几次预审,这小子都一口咬定没杀人,说死也不吐口,这案子就僵在这儿了。”Ⅴ⑨㈡苏采萱说:“这案子有点意思,你们庆县县局的法医也不错,还懂得昆虫法医学,知道用尸体上的蛆来确认死亡时间,是个人才。”冯欣然一听高兴了:“既然采萱姐这样感兴趣,索性和我一起到庆县走一趟,县局的余文德局长还让我给你带好呢,说他们都很想你。”苏采萱说:“原来你小子在这儿埋伏着,想让我帮你们去验尸,你去向金局帮我请假吧,他要是同意,我就和你去庆县。”冯欣然答应一声,乐颠颠地出了门,直奔金水的办公室而去。
两人于当晚八点到了庆县,在街头吃了一碗地方风味的麻辣面,就来到县局。五9二∑b0оk
县公安局长余文德晃着他的硕大的脑袋,红色的酒糟鼻子在灯光下熠熠夺目,一副草莽英豪的做派,紧紧握着苏采萱说:“市局的援兵到了,这个案子把我们难住了,嫌疑人的嘴比鸭子嘴还硬,说什么也撬不开。”苏采萱说:“先介绍案情吧,我不能在这边耽搁太长时问,万一市局有事,随时要叫我回去。”余文德说:“那是那是,辛苦你了。”
庆县公安局刑警队队长蔡园和法医张春生向苏采萱介绍了案情。
三天前,一个遛狗的少妇在修罗江边的杂草丛里发现一具腐尸,立刻报警。那个少妇因过度惊吓,至今高烧未退,在县人民医院打吊瓶。
刑侦人员赶到现场时,发现那具尸体已经高度腐败,面貌都无从辨别,仅根据性器官可以确认是一具女尸。由于县城里最近只有一名报失踪的女子,经过验证,确认死尸就是已经失踪四天的县邮政局政秘股的打字员孙芷柔。
苏采萱说:“是怎么认定的死者身份?”张春生回答:“孙芷柔七年前曾经右臂骨折,对尸体的x光检验发现了右臂桡骨上的这一陈旧性伤痕,与七年前的x光片完全一致,而且死者家属也确认,死者身上的衣物正是孙芷柔失踪前的穿着。”
“尸体还保存着吗?”“实在腐败得太厉害,尸检后就火化了。”根据张春生提供的尸检报告,孙芷柔死前曾遭受惨无人道的凌虐,身上有二十几处重创、十几处轻创,均为打击伤,没有一处致命伤,怀疑是被人长时间殴打致死。由于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无法有效检验其阴道内的残留物,不能确认死前是否遭到性侵。
苏采萱又问:“死亡时问是怎么确定的?”张春生说:“我在孙芷柔的尸体上采集到了丝光绿蝇和丽蝇的成虫和虫卵,这段时间庆县的天气炎热,所以这些虫类繁殖很快,尸体的口腔、阴道和肛门里均有大量虫卵。我主要是根据丝光绿蝇的蛹结合天气情况来推断孙芷柔的死亡时问,近一周内庆县的最高气温达到34.5CC,平均气温为30.3CC,丝光绿蝇在这样的温度下的平均孵化期需16小时。在计算过丝光绿蝇的蛹龄大小,再结合尸体的腐败程度,我推算出孙芷柔的死亡时问在80到90个小时之问,也就是发现尸体的三天前的下午到夜晚这段时问里。”刑警队队长蔡园说:“根据我们的调查,那段时间里孙芷柔和她的丈夫李佳茗在一起,孙芷柔的母亲曾在案发当天下午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孙芷柔说她正和李佳茗在江边散步,李佳茗对这一点也供认不讳。”“这样看来,李佳茗的嫌疑最大,他有作案动机吗?”
“有,他们夫妻感情在最近一年里急剧恶化,经常争吵,已经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不过李佳茗矢口否认他杀害了孙芷柔,他一口咬定那天在江边两人又发生了争吵,他一气之下就丢下孙芷柔回家了,后来孙芷柔就再也没有音讯。”“既然当事人不承认,那么,有没有可能孙芷柔一个人在江边时,遇到了凶手,而凶手临时起意杀人?”_五九2boOk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也对孙芷柔的社会关系以及庆县的流动人口进行了调查,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这也是我们请您来的目的,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寻找更多的现场证据。现场除去尸体已经移走外,方圆五百米内一直封锁,还保持着原貌。”介绍过案情,已经是夜里十一时,苏采萱在县委招待所住下,说好第二天一早和办案人员复核现场。
次日七时许,苏采萱和冯欣然、蔡园、张春生来到修罗江边的案发现场。
这是一处远离城区的地段,江边杂草丛生,只有几条行人踏出来的甬道。江畔的风景优美,清晨的气候宜人,恍惚可以看见远处有几个人在晨练。而这一段路由于比较偏僻,又才发生过命案,没有人在附近逗留。
警方在案发现场四周圈起的黄色警戒线,有一处已经断开,在晨风中飘动。地上明显有较新的未成年人足迹,案发现场已经被严重破坏。
蔡园见状,微微露出尴尬的神色。
苏采萱指着一处地面,“这是不是发现尸体的地方?”蔡园忙点头:“就是这里,地面上还有痕迹,还好这几天没下雨。”苏采萱蹲下身,用一根木棍拨动地面上潮湿的沙土,似乎还能嗅到腐尸的呛人味道。
沙层下面有一堆堆白色的肥大虫卵在蠕动,也就是俗称的蛆。张春生凑过来:“这就是我收集到的丝光绿蝇的虫卵。”
苏采萱问:“你确认这些虫卵和你收集到的一样吗?”张春生犹豫一下,“是同一品种,我确定。”“也许它们还有证物价值。”苏采萱说着,用镊子夹起几只虫卵,放进一个玻璃瓶,又打量过四周的环境,“你们说尸检结果显示,孙芷柔在生前曾遭受暴力殴打,那么这里显然不是很好的作案地点,江边非常空旷,也不时有人经过,孙芷柔的叫声难保不被路人听到,凶手在这里作案,如果不是临时起意,穷凶极恶到不计后果,就是非常愚蠢,压根没想到要避开目击者,而这两种情况都不太合乎情理。”蔡园说:“你认为这里是抛尸的第二现场?我们也考虑过这种可能,不过没有确凿证据,而证人证词又都指向李佳茗,我们暂时没有时间和精力论证这里到底是不是第一现场。”“也许这些虫卵可以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苏采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