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发现的断脚均是女性右脚,专家们认为有一部分原因是巧合,一部分原因则在于女人身体内脂肪的比率高于男人,所以女尸比男尸更容易浮上水面。而关于恋足癖杀人狂的传言则纯属无稽之谈。
那么断脚为什么对凌波浴场情有独钟,纷纷聚集到这里来呢?专家们解释,在巨流河流域,凌波浴场的地势较低,而且在它附近,有一个巨大的管道形石壁,巨流河水流经这里时,靠近管道壁的水流摩擦增大,致使流速变慢,而管道中心的水流加快,造成中心负压,周围的水向中心补充,形成一个硕大的旋涡。断脚被旋涡裹挟着流进凌波浴场,最终被河水冲上岸。
专家们还补充说,其实断脚并非全部漂流到了凌波浴场,还有一部分被河水冲到了其他地方,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而已。
由于这些专家都是各自领域中的权威,得出的结论也合情合理,虽然其中不乏牵强附会之处,但是总体也说得通,而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合理的解释。曲州市委和省公安厅都接受了这个结论,并通过媒体向社会公布,以打消市民的恐慌心理。
但李观澜对此结论却一直持有保留意见。虽然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找不到关于断脚成因的合理解释,但凭着刑警的敏锐嗅觉和直觉,他认为这些断脚后面,隐藏着一个远比专家们的描述更可怕的真相。只是受客观条件所限,他暂时只能保留意见。
此后,断脚依然不绝而来。第五只断脚与前面四只有所不同,这是一只左脚,打破了断脚均为右脚的规律。但所发现的断脚全部是女性残肢,而且都装在一只较新的运动鞋里,这两个共同点却从不例外。
当媒体追踪到第六只断脚时,市民们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恐慌,只是流言飞语从未停止过,坊间传闻越传越奇。更有顽童三五结伴,特意到凌波浴场岸边寻找断脚,居然真的有所发现。如此一来,断脚越找越多,到2010年秋天,在凌波浴场岸边共发现十三只断脚。通过技术分析,其中有四只断脚分属于两名年轻女子,其余九只则来自于九名不同的女子。
2010年秋天以后,断脚忽然销声匿迹,在其后的时间里,再也不曾出现过。好像是冥冥中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家伙在和曲州市人民搞恶作剧,等到玩腻了,就转移心思,去玩别的游戏,也不再理会那恶作剧带来的一切后果。
那么,这十三只断脚是否真的像专家们分析的那样,是空难遇难者的残肢呢?在断脚消失两年后,断脚案已经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去,关于此案的卷宗也已尘封在刑警队的档案室里,却因一个极微小极偶然的契机,使得此案得以重新启动,并在本书成书前,由李观澜领军,揭开了断脚后面那惊悚、恐怖、可悲的真相。
而在这两年里,苏采萱、李观澜及他率领的一众刑警,屡破奇案、屡建奇功,在中国公安刑侦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可圈可点的章节。在接下来的篇幅里,笔者不揣浅陋,把这些故事记录下来,与诸君分享。而按照案情侦破的时间顺序,《诡异人脚骨》的谜底将在本书的最后一篇揭开。

实录二活死人

活着的人,思维正常,工作正常,待人接物正常,为什么却认为自己死了?穿着寿衣招摇过市,想象着自己是一具尸体。这恐怖的想法和行为,是真是幻?
关键词:行尸走肉综合症患难恋人

第一节行尸走肉

苏采萱记得很清楚,半个月前,Ⅴ9②她在《曲州晚报》上读到那篇关于一对恋人在苍莽山游玩时失踪的报道,还小小地感喟了一下。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和她在高中同学聚会时遇到的怪事联系在一起。
她上学时的同桌王小倩,依然是旧时的模样,瘦瘦小小,高额头,翘起的马尾辫,厚嘟嘟的嘴唇油亮亮的,十几年的岁月似乎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神情有些黯淡,不似上学时那样神采飞扬。
王小倩见到苏采萱,拉着手寒暄几句就不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苏采萱关切地问:“小倩你最近还好吗?”
王小倩把头凑向苏采萱,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是做法医的,相信这世界上有活死人吗?”
苏采萱怔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说:“什么是活死人?是活人还是死人?”
王小倩说:“活着,但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苏采萱转动着眼珠,想了一会儿说:“是精神错乱?”
王小倩说:“开始我也这么想,后来越看越不像,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正常,能够独立生活和工作,唯一的症状就是每天都在想象自己是一具尸体,甚至自称能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
苏采萱说:“听你描述的症状,类似妄想症,而且程度已经很深,但是深度的妄想症患者已经失去理性,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和工作。这个患者和你是什么关系?”
王小倩往周围瞄了一圈,确信没有人偷听她们讲话,说:“是我老公。你想啊,每天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幻想他自己是一具尸体,内脏在腐烂,皮肤在溃烂,你怕不怕?”
苏采萱为王小倩设身处地地想了一想,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说:“你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吧,越拖延越严重。”
王小倩无奈地说:“人家不肯去啊,他坚持说自己已经死了,下了班就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几乎不怎么吃东西,用福尔马林洗手洗身子,说是这样不会快速腐烂。出门时就穿一身藏蓝色制服,其实就是从丧葬店里买来的寿衣,好在一般人也认不出来。”
苏采萱说:“已经到这样严重的程度了,你怎么还一个人扛着?为什么不向他家里人说?大家一起想办法,总会好一些。”
王小倩说:“他没有家人,养父已经死了,除了我,再没别的亲人了。”
苏采萱很理解王小倩的处境,也清楚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透露这难以启齿的秘密,就说:“小倩你别着急,事情已经出了,就要勇敢面对,等一下咱们两个提前点走,一起到你家里去看看,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和帮助。”
王小倩感激地向苏采萱点点头。
在回家的出租车里,王小倩详细介绍了她丈夫党育红的身世经历和发病经过。
党育红时年二十七岁,是一名地震孤儿,生身父母不详,他在福利院里长到五岁,被一位鳏居的老人收养。党育红二十岁时养父去世,五年后与年长他四岁的王小倩结婚。现在党育红在一家四星级宾馆担任客房部主管。
党育红一向身体健康,性格开朗,酷爱运动,尤喜野外探险,本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人。约二十天前,他无缘无故地突发疾病,向王小倩抱怨他浑身疼痛难忍,尤其是脊椎和双腿,像是折断和割裂般的痛苦。王小倩当时很紧张,仔细检视他的脊柱和双腿,却发现完好无损,从表面看不出一丝异样。她要党育红到医院去做检查,党育红却不容商榷地拒绝了。
党育红的“病情”日益加重,直到十天前,他正式宣布自己死亡。他对王小倩说,他的生命已经不在,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他的身体会渐渐腐烂,直至成为一具骸骨。他越来越沉默,吃东西也越来越少,每天用福尔马林溶液清洗身体,穿着寿衣招摇过市。
王小倩感觉熟悉亲切的党育红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可怕、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男性躯壳。巨大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心灵。
更可怕的是,她必须每天和这具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躯壳同眠、共餐在一个屋檐下。
直到昨天清晨,压倒王小倩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不期然地落在她的肩头。党育红在走出房门去上班之前,忽然停住脚步,慢悠悠地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对王小倩说:“我已经开始腐烂了,蛆虫正在我的身体里蠕动,我讨厌这种感觉,讨厌我身体的味道。”说完,整理了一下寿衣的领子,把颈部裹紧,夹着文件包去上班。
王小倩跌坐在沙发里,怔怔地流下泪来。她感觉置身在一个巨大的黑洞里,孤立无援,不知向何处突围。在神思恍惚中度过了两三个小时,才想起第二天要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而她当年的同桌苏采萱,现在市公安局做法医,也许是她可以倾诉的对象。
尽管王小倩在诉说这段事情时尽量压低声音,仍有只言片语被出租车司机听到,他偷偷地在后视镜里打量着王小倩,眼睛里充满狐疑。
王小倩家住在曲州市南郊的一个新建小区里,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室内的装修簇新,只是空间略显局促。两人打开房门,室内一片漆黑,王小倩拧亮灯,用手指指向里面一扇关着的门,低声说:“他就在那间屋子里。”
苏采萱也悄悄地说:“房间没有开灯,你怎么知道他在家?”
王小倩说:“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这样,下班就回家,回来后也不做饭,也不开灯,就一个人穿着衣服静静地躺在卧室的床上。”
苏采萱说:“我可以和他谈一谈吗?”
王小倩说:“我就是想让你和他接触一下,但愿他肯开口说话。”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打开房门,王小倩在门口轻声说:“育红,我有个朋友来家里做客,想和你打个招呼。”
借着窗子透进来的朦胧月光,可以看见床上有个穿戴整齐的男子欠身坐起来,用手抹了抹头发,又整理了一下衣领,低声细语地说:“有客人来了,快请到沙发上坐。”
苏采萱在长年的法医生涯里,锻炼出超乎常人的胆量和坚强意志,但听过王小倩此前的叙述,这时和党育红面对面仍有些惴惴不安。她打量着党育红,只见他身高在一米七六上下,偏瘦,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给人很阴郁的感觉。他身上的藏蓝色制服略显肥大,但很干净,熨得整整齐齐。苏采萱见惯了殡仪馆里的尸体,认得那套衣服是本市“万寿园”殡葬用品店生产销售的寿衣,禁不住头皮一阵阵发麻,却又强作镇定,端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
党育红的言行举止稍显僵硬,却也没有太大异样,他在苏采萱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下,说:“我的手凉,就不和你握手了,小倩,怎么不给客人拿杯喝的,矿泉水吧,要冰镇的。”
他语带歉意地对苏采萱说:“对不住,我近来身体不好,见不得热的东西。”但他却声色不动,不见任何愧疚的神情。
苏采萱在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多事,也许不该到王小倩家里来见这个该死的什么“活死人”,但这念头一闪即逝,她用手拂一拂鬓边垂落的头发,笑笑说:“没关系,我就喜欢喝凉的。”
王小倩取来水,给每人倒了一杯,苏采萱端起杯子,喝一口冰凉的矿泉水,润润干涩的喉咙,说:“党先生不口渴吗?”
党育红正襟危坐,说:“我吃得不多,喝水也少,身体不需要了。还没请教您贵姓,在哪里任职?”
苏采萱见党育红说话既有分寸又条理清楚,除去一股浓重的阴郁气息,和常人并没有什么差异,就坦诚地说:“我叫苏采萱,是小倩的高中同学,在市公安局做法医。”
党育红说:“法医?那你一定见过我的许多同类。”
苏采萱进一步试探说:“你的同类是什么人?”
党育红的语调不带丝毫升降起伏,Ⅴ9⒉平淡中带着诡异,说:“我的同类不是人,是尸体,我是一具尸体,苏法医没看出来吗?”
苏采萱想,终于说到正题了,就顺着话头说:“看不出来,我没见过会说话、会走路的尸体。”
党育红认真地点点头,说:“这不怪你。我其实是一具行尸走肉,生命消失了,肉体还在,不过已经开始腐烂了,我的血肉散发出腐臭的味道,蛆虫滋生,它们在啃食我的尸身。”
苏采萱下意识地看一眼王小倩,见她的双眼含泪,恐惧得浑身轻微地抖动,似乎濒临崩溃的边缘。苏采萱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感受着冰凉的水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带来的舒畅感觉,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她说:“你是什么时候死亡的?是怎么死的?能对我说说吗?”
党育红说:“二十天前,是七月二十一号,我开始周身疼痛难忍,脊椎和双腿断裂,此后,生命就一点一滴地离我而去,直到十天前,我彻底失去生命体征,根据你们医生的标准,我在那时就死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尝试用各种方法阻止身体腐烂,可是天气实在太热了,我想我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蛆虫吃光吃净,变成一副骨骼。”
苏采萱沉思片刻,说:“你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不到火葬场把自己烧化了呢?为什么还要生活在活人的社会?”
党育红说:“我喜欢做一具尸体,如果烧化了,就会变成一堆灰烬,我暂时还不想那么做。”
苏采萱见党育红的病情远超过自己的想象,知道必须马上做出决断,说:“我有一个建议,希望征得你的同意。我的同学,也就是你的妻子王小倩,不愿意和一具尸体生活在一起,她想暂时到外面去住,可以吗?”
党育红说:“当然可以,我支持她到外面去住,这个家现在已经是一座坟墓。我这段时间一直怀疑,她为什么喜欢和尸体生活在一起,难道她有恋尸癖吗?”

第二节野外遇险

走出王小倩家,已经是夜里十点钟,月色昏黄,街头行人稀少。苏采萱略带责备地对王小倩说:“党育红病得这样严重,你还不赶快采取措施,居然每天和他生活在一起,多危险啊,你不知道许多妄想症病人都有暴力倾向吗?”
王小倩带着哭音说:“可是我放心不下他,如果你不把我带出来,我今晚还会和他睡在一起,我心里怕得要命,可又担心他出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苏采萱说:“今晚你到我家去睡,党育红除去妄想之外,生活还算正常,暂时不会有危险。按理说,他病到这种程度,应该马上送到精神病院治疗,可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的发病原因,不能草率和精神病院联系。”
王小倩说:“你能肯定他是患了精神病吗?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精神失常呢?而且还这么严重。”
苏采萱说:“说实话,我不能确定,这种症状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要向精神科的专家请教才行。不过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回到家,苏采萱整理了一张床铺,安排王小倩睡下,她自己则坐在电脑前,从资料库中调出平日收集的国内外罕见病症案例,浏览到东方渐白,也未发现与党育红类似的病例。
也许是职业习惯,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与钻研精神,苏采萱每次遇到新奇罕见的医学难题,全身心都会振奋起来,即使不眠不休不饮不食,也要找出答案才肯罢休。凭着经验和敏感,她确信党育红的“死亡幻想”和“尸体认知”具有较高的医学研究价值,于是,在资料库中求解失败后,她给她在公安大学上学时的指导教师、精神科专家欧阳夏辉发去了求助信。此前,欧阳夏辉曾在侦破曲州市凤来村群体癔症一案中发挥过重要作用。(详见《你有罪:诡案现场鉴证》第一部)
苏采萱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就来到李观澜的办公室,向他叙述了党育红的事情,并询问刑警队是否有权限对党育红采取一些措施。
李观澜听罢,说:“从这个人的表现来看,很可能是患精神疾病,警队是不能对一名未做出违法犯罪行为的精神病患采取任何措施的。不过,党育红突如其来地发病,而病状又这样古怪,背后一定会有隐情。不管你是为了帮助朋友也好,还是为了工作,都要努力找出党育红的发病原因,必要时我会给你一些警力支持。目前,我唯一可以配合你的,是派人调查党育红的身世,也许可以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苏采萱说:“这件事我一定会跟进的。据我所知,目前我国国内尚没有任何类似党育红病情的记载,每一种精神症状,都有它的诱因,党育红的情况,也许可以填补法医理论的空白。”
话虽这样说,要苏采萱凭借一己之力解开这个谜题又谈何容易,好在欧阳夏辉教授很快有了回音。他在回信中说,他对党育红的症状很感兴趣,这可能是世界上罕见的“行尸走肉症”,有较高的医学研究价值,他希望能与患者见面,详情容他到达曲州市后再谈。
欧阳夏辉做事雷厉风行,当天夜里二十一时许便乘坐航班从北京飞来曲州,顾不上休息,立刻与苏采萱交换了想法。
欧阳夏辉说,根据苏采萱在信中描述的党育红的病征,这名患者很可能是患了“行尸走肉综合征”,是根据英文术语“walkingdeadsyndrome”翻译过来的。这种病例最早由德国学者坎特(Kant)于十八世纪发现的,后来由法国神经科学专家卡塔德(Cotard)完善,并写出完整的论文,因此这种病症也被称为“卡塔德综合征”。“行尸走肉综合征”尚未见于我国的任何文献,其表象特征与党育红的状态完全吻合。
苏采萱听过欧阳夏辉的介绍,长舒一口气,说:“原来还是有些记载的,我一度怀疑过党育红的症状是个例,甚至是他故意做作。”
欧阳夏辉说:“虽然不是个例,却也极为罕见,最重要的是,这种病情的发作不是无缘无故的。根据卡塔德的理论,患者常常是在经历过亲人的死亡后,甚至是亲眼见过亲人尸体的腐烂过程后,精神受到巨大刺激,才会引发这种疾病。”
苏采萱有些吃惊,说:“党育红的妻子说,除了她自己,他在世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亲人去世?”
欧阳夏辉说:“我认为应对党育红进行一系列检查和诊断,他在回答问题时的配合程度怎么样?”
苏采萱说:“非常配合,而且条理清楚。”
欧阳夏辉分析,根据党育红本人的描述,他在发病初始时,感觉到脊椎和腿部的剧痛,有折断和被割裂的痛感,证明他的脊椎和双腿是病症的源头,应对这两个部位进行物理检查和医学影像检查。
好在党育红对检查丝毫没有反感情绪,而且相当顺从。也许在他的意识中,他只是一具无知觉、无意识、无行为能力的尸体,对“人类”的所有行为,他没有任何抵制的能力和理由。
检查结果有些出乎意料,对他的全身进行核磁共振扫描后,结果显示,党育红的脊椎和双腿腿骨都有新鲜裂痕,双腿肌肉也有断裂层,也就是说,他曾经在近期遭受过物理创伤。
这使得欧阳夏辉也产生了迷惑,难道党育红的发病诱因来自身体创伤,而不是卡塔德理论所论证的那样源于精神因素?
王小倩的思维也开始混乱,在苏采萱对她进行询问时,她一会儿说党育红在近期从未受过外伤,一会儿说她也拿不准。苏采萱试图对她的思维进行梳理,却引起王小倩的极大反应,她时而哭叫,时而大笑,时而歇斯底里地干号,基本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
苏采萱头痛不已,党育红的病因尚未找到,王小倩又开始疯疯癫癫,一家子如果都精神失常,解开谜底就更加困难了。
在研究工作遭遇瓶颈的时候,李观澜对党育红身世的调查有了巨大斩获。党育红是曲州市前门乡东前村人,在一次地震中失去父母,其时年仅两岁,被送到曲州市郊的英才福利院抚养,并改名叫党育红。他五岁时被一位名叫许涤非的退休教师收养,十七岁入读曲州市旅游管理学校,二十岁毕业后到曲州市丽景酒店客房部工作,同年其养父许涤非过世。党育红二十五岁时与王小倩相识,两年后结婚。
如今英才福利院已经转为民营,昔年的孤儿档案也已遗失。幸运的是,英才福利院的前院长刘招弟对党育红还有些印象,她给警方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当时与党育红一起被送到英才福利院的还有他的一个孪生兄弟,因孤儿院的收养规定是血亲不能在同一家福利院,所以把两个孪生兄弟硬生生地分开,而且根据保密原则,这件事将永远成为秘密。如果不是警方需要的资料,刘招弟绝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党育红的孪生兄弟,被送到距英才福利院三百余公里远的东方红福利院,其后的具体情况,刘招弟也不清楚。
李观澜又派出刑警许欣然星夜赶往东方红福利院,在当地派出所的配合下,调查到党育红的孪生兄弟在福利院里更名为常爱党,长到十七岁时到曲州市打工,在一家名叫“室雅情馨”的装修公司从杂工做起,一直做到室内设计师。未婚,有一名感情甚笃的女友。
许欣然到室雅情馨公司走访时,得出的调查结果令他非常吃惊,常爱党在近一个月前,与女友白芷柔到野外探险游玩,遭遇意外,㈤⒐Ⅱ两人跌入山谷,白芷柔靠着饮山泉、吃野果存活下来,半个月前被搜救人员救出,而常爱党则至今尚未找回,搜救队员已经放弃寻找,估计他早已死亡,且尸骨无存。
许欣然带回的调查结果让李观澜等人都感觉愕然。欧阳夏辉想到的是,党育红果然还有一位亲人,而且是他的孪生兄弟,卡塔德的“行尸走肉症”理论在这起事件中有了一个尚未证实的事实基础,那么,党育红的发病与常爱党是否存在关联?难道党育红早知道他的孪生兄弟的存在,并且听说过他死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