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比直接反驳‘殿下,您错了,真相应该是什么什么…’要好得多。
如此,宾主尽欢。
韦道成丝毫不知短短两句话,对面二人就你来我往了这么多心机,在他看来,也就是二王子询问,秦琛给了意见。很简单,很平常。以往都是这样的。子玉最是聪明,没有什么事是他拿不出主意的。二殿下则是英明之主,礼贤下士又心胸宽广。比太子那个刚愎自用,听不进人言,看不起寒门子弟的狂妄之人要好上太多。
投靠二殿下果然是对的。
晏泰见秦琛的判断和他没什么出入,心中满意。至于那个探寻背后内幕的提议,他虽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不过因为牵扯到韦道成的灭家之恨,给属下多一些安慰也是应该的。只是他尚未成婚,府中无有得用女眷。手下也没有女密探。想了想,决定向母亲晏王后求助,安排一人。
晏王后商氏,是晏王的第二任妻子。原为商国舞阳公主。晏泰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在异国他乡唯一的指望。自是有求必应。身为异国出身的王后,二十多年宫廷生涯将她的政治觉悟锻炼的非同一般,看问题比自家儿子高出不少。
“泰儿,这事你疏忽了。那陆姓女子牵扯到韦家灭门一案,于你是小事,于韦道成却是再大不过的大事。他能来寻你帮助,是信任于你。本该尽心尽力,竭尽所能帮助。怎可敷衍了之。”知子莫若母,晏王后一眼看出自家儿子随意的态度,皱着眉头劝说。
晏泰嘿嘿一笑:“母后,非是儿子敷衍,实在是孩儿未曾娶妻,手下无人呐。只得来麻烦您啰。”
听得“娶妻”二字,晏王后叹了口气。
这又是个老大难问题。
母亲是异国公主、继王后,晏泰天然就低了生母是汝南薛氏女、原配王后的太子晏弘一等。想要获得同样的本国世家支持,晏泰的妻族就必须是晏国一流世家贵女。
然而老牌世家多狡猾,在晏弘本身没有过失,晏泰又看不出过人才智能力的情形下,想要他们改换投资无疑是一件难事。故而晏王虽有意给自己二儿子娶个好姑娘。世家们却不约而同的藏起自家嫡支贵女,这个理由、那个理由的不合适。
晏泰本人也不愿娶个家世差太子妃太多的妻子。一来二去就拖到了现在。
好在男人二十岁不娶妻也没什么。
又因他母子心高,想娶一流贵女。故晏泰身边一个有名分的姬妾都无,只一两个房内伺候的奴婢。洁身自好这项清名,稳稳胜过太子。
因为这个,再对比晏弘男女不忌的混乱私生活,晏泰在贵女圈中还是很有一些好名声的。
话说回来,单身汉在很多事上的确也有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这回,晏泰并非有意敷衍,而是他根本想不到还能在地方帮上韦道成的忙。
晏王后只好给他掰开来解释:“那位陆姓姑娘如你所说是个骗子,或者背后有人指使。她会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忽然就这么送个婢女给她,傻子也知道要防着吧?若她是个笨的,被打探出端倪也罢了。若是个精明的,咱们送去的婢女什么都打探不出来。偏偏她又真有问题,这一来,你怎么向韦道成交代?韦道成这事,他找你帮忙是信任。你办砸了,日后还有哪个下属敢将私事寻你求助?身为主上,不施恩下属,只靠赏赐收买人心,这样得来的下属,又有几人是可靠的?所以说,此事虽小,却见微知著,睹始知终。大意不得。”
晏泰恍然大悟,一时踟蹰起来:“那该如何是好?捉了那女子来,严加拷问?”
晏王后摇头:“若她胡乱攀咬,弄错了方向,韦家寻错了仇人就不好了。或者她就是个普通弱女子,被背后指使人骗了,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你将她弄了来拷打,引得幕后之人警惕,机会都绝了。再者更糟,听说她娇生惯养的,若禁不得酷刑死了,韦家灭门案断了线索。你又该如何?”
晏泰顿时气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岂非什么都做不了!”
“那倒也不是。”晏王后安慰他,“你还未成亲,想不到这些。这本就是女人该操心的事。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韦家女眷亲自打探,这是最保险的。也是那陆姓女子最避无可避的。韦道成不是有个贵妾是冀乡朱氏的姑娘么,就让她去。这是从内。还可以从外,拉那女子出来宴饮交友,或是交好闺中密友,或是倾心翩翩少年。女子最大的弱点便是情大于智。如此内外交加,时日一长。不由得她不露出马脚。”


第八章 轻视
创世更新时间2014-03-28 17:54:11.0 字数:2309

晏泰听到这里,彻底弄明白了。恍然大悟。其实引蛇出洞、放长线钓大鱼这些计量他都知晓,也曾用过。只因这回是个女人,一时轻忽,给忘了。忙中出乱,竟犯了低级错误。被母亲一提醒,路子一顺,脑筋也就动的畅通起来。
“这样说来,我倒有个好办法。”带着三分戏谐,笑道,“秦子玉不是晏都第一美男子么。据说女人都顶不住他翩翩一笑。不若就让他去使‘美男计’。拿下那丫头。”
晏王后也笑了:“真是个促狭鬼!这样的主意也想得出。你当秦琛是什么?”
晏泰满不在乎:“又不是要他以身相许,不过言语间施展一二温柔罢了。他秦家早已不是往日权倾姜国的顶级家族。不过一家破人亡、流落在外的落魄之人。有什么好讲究的。”
晏王后知道儿子虽将秦琛当做谋士,心下却有诸多隔阂。其一,秦家先祖架空王室,独揽大权。这是各国王室都忌讳的。晏王收留秦琛,却任他才名显赫也不给予官职,便是这个原因。据说流落在他国的几个秦氏子弟也一样。秦家人是一柄快刀,用着虽好,却易割伤主人的手。
其二嘛,说来就有些可笑了。那秦琛生的实在是好。晏泰中意的几个贵女都对其青睐有加。身为男人,自是心中不快。
如今有了机会,便想无伤大雅的挪揄一番。
只是有些人是戏弄不得的,秦家子弟何等高傲。晏王后肃然劝道:“话不是这么说。他现投靠了你。你却轻慢戏耍,未免寒了他人之心。这不是身为主上该做的事。”
晏泰不以为意。觉得母亲真是太胆小了。她是异国公主,他却是本国王子。实不必如生母一般处处小心翼翼。口中倒也不欲争辩,只含糊应下:“知道了。”
回头再与谋士们相聚,闲谈间到底还是开玩笑一样的说:“子玉,不若你去会一会那陆氏女子,看能探得什么消息。”
众人脸色皆是一怔。场面有瞬间的凝固。
冀乡侯朱定真略带怜悯的看了秦琛一眼。
门客韩奇唇亡齿寒,心下戚戚。
只有韦道成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大大咧咧的哈哈一笑:“这个主意不错,子玉,那丫头是个难得的美人。若是真被人所骗,身家又清白。你不妨收了,身边也有个知冷热的人照应。”
凝固的气氛为之一松。朱定真哭笑不得。傻人有傻福。韦道成眼睛里的世界还真是简单。
韩奇也松了口气,顺着开玩笑,好奇问:“伯悉,那姑娘真的很漂亮?该不会是你骗人的吧,不然你怎么自己不去?”
韦道成喜爱美人是众所周知的,如此,本有些揶揄的贬低顿时低变成了男人间带颜色的调笑。就见他爽朗一笑:“我是喜欢美人,可也要分是什么样的。那个姑娘,讲究忒多,说话天花乱坠,听着就头晕。这样的美人,太难缠了。我可不要自找罪受。还就得是子玉这样的才能彻底压住!”
他在“压”字上读了重音,在座都是男人。顿时都心领神会的微笑起来。
晏泰也轻松的笑着调侃:“子玉,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别辜负了伯悉的一番美意。”
秦琛此时方淡淡一笑,恭敬开口:“琛对陆姑娘口中华夏国奇观颇有兴趣。若伯悉能引见详谈,自是再好不过。”
韦道成很有共同语言的朝他挤眉弄眼,嘿嘿两下:“说定了,就这么说定了!他日抱得美人归,可得请我喝谢媒酒啊,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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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军府生活了两天,陆瑶光有种重新回到人间的感觉。
床铺终于柔软蓬松、散发着清香和阳光味道。丝绸的质感有些冷,朱香特意给她准备了丝绵混织的柔软被里。地面终于不再是坑洼的夯土或者粗糙石砖,而是清一色暗红木质地板,光滑的漆面能反射出人影。墙壁紧实平整、桌椅一尘不染。扣除没有玻璃的窗户、模糊铜镜,以及室内马桶这些不方便的地方。居住环境比她在现代还要好上许多,比如说,珍贵的木料、繁琐的古典家具工艺、手工刺绣的精美衣裙、镶珠嵌宝的金银首饰等等。
不谈奢侈富贵,这种干净整洁的环境十分符合她在现代的生活习性。
而没有抽水马桶、淋浴、煤气灶、洗衣机的不方便之处,也因为身处特权阶级,有大批的下人仆役伺候,变得异常简单。
瑶光深深体会到了芦芽所说“嫁个好男人就什么都不用愁”是个何等质朴、残酷的现实。
也理解了韦道成一心往上爬、出人头地的理念。
说来说去,都是为生活挣扎努力。
只有脱离平民阶层,才能过上体面舒适的生活。谁不想过好日子呢?
难怪有那么多女人明知他是种马还前赴后继的往上扑。说白了,这也是一种生存手段而已。
反过来,既然有权有势才能有诸多美人投怀送抱。那么,男人重视功名利禄也就很正常。
只是,这样的大环境之下,她陆瑶光想过的体面舒适,又该何去何从?
嫁人(不是当小妾)?且不说有权有势的男人何必娶你一个来历不明、身无分文的孤女。便是侥幸做了富贵人家的正房妻室,还不是要和一群女人分享一根黄瓜?
穿越一场就是为的这个?说出来都丢脸!
士可杀不可辱,怎么也得有点穿越女的傲气吧!再说她也没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不是书本穿嘛,她有知晓剧情金手指的!
陆瑶光一边想,一边压腿劈叉下腰,做着每日必练的基本功。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三天不练则肢体必然有地方不顺畅。落了好久的功课得加倍补上。
当然,这种行为自然引来种种好奇眼光。考虑到此时的职业舞者社会地位太低,几乎全部兼职三陪。陆瑶光便结合了瑜伽动作,对朱香道这是她家乡一种专门给女子修炼的养生功。有修生健体、滋养内脏的功效。
瑶光在现代就职的舞蹈房,也有瑜伽、纤体大球、普拉提这类流行的热门课程。精明的老板秉着一人多用的理念,送她们几个舞蹈老师专门培训过,此时娓娓道来也是条理清晰、道理分明。
朱香不懂这些,韦道成却是识货的。看出的确是一套养生功法,不含内力、没有招式、当然也就没有任何杀伤力。
身具种马属性的他,一眼相中此功法对女子柔韧性的锻炼。女人柔韧性好,男人在床榻上享受的就更快活。如此便竭力鼓动朱香跟着陆瑶光学,争取全部学会。自然也就少不得对‘养生功’诸多赞美。
于是,陆瑶光只要不跳出舞蹈动作,身份上倒也没什么危机。
芦芽却是有些怀疑,暗中送了消息出去。


第九章 别庄
创世更新时间2014-03-29 17:57:33.0 字数:2195

春天的气温说变就变,瑶光还记得刚穿来时天气犹有寒冷。转眼进入三月,太阳好似突然焕发了热情,拼命升高温度,大片大片的桃花盛开,灿若云霞。爱俏的女人争先恐后换上夹衣,衣袂纷飞、鲜亮的色彩与花朵争奇斗艳。
这是出游的好时节。清明节后,晏都郊外几处美景地、几乎天天有马车出行。文人骚客对着春日繁花吟诵感怀,一时间,不少佳作流传。
将军府有孝在身,不便宴饮寻乐。朱香邀请陆瑶光去她在城外的庄子上小住。理由说的很充分:“我们要守孝,夫君身边的幕僚、门客先生却是不必的。但我们若谨守门户,他们也不好日日享乐。索性去庄子住几日。那边风景好,出门几里外就是清凉山,桃李海棠开的正艳,由得他们去赏景玩乐,也算不辜负这大好春光。你是客,本不必与我们一般枯守度日。不若一同去那里松快松快。”
瑶光大吃一惊:“我一个人?”
朱香笑道:“不碍事的,我送你过去。庄子大的很,前后院相隔,不会有人乱闯。再者,他们那些文人,哪里在家坐得住,定是天天访友游玩,与你一点不相干。将军拨了一队侍卫在那儿,就住前院,你若想出门,带上他们,安全自有保障。”
她如此热情,瑶光疑心韦道成是不是要在府里干些秘密的事,才把闲杂人等支出去。想想剧情,这段时间应该还算平静。莫非,是她的穿越引发了蝴蝶效应,出事了?
但不管怎么说,身为寄人篱下的‘客人’,主人家这样安排,她也只有照做的份。
次日,朱香便亲自坐了马车领她出城,大半天后,来到了清凉山下附近的一所庄子中。
“清凉山是晏都城外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方,好些人家都在这儿置办了庄子。府里的几位先生早来几日,已是在外院住下。内外院围墙相隔,只有一道月洞门,我将钥匙给你,如此,便万无一失。”下了马车,朱香笑吟吟的给她介绍庄子格局。又领了三个人过来,二男一女。
两个年长的男女是一对夫妻,四十来岁,男的叫名唤巢贵,庄子管事。女的是巢婶负责女眷内务。另有一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名唤韦甲,是侍卫头领,负责安全工作。
陆瑶光听见韦甲的名字,心中暗自惊了惊。
原著中,韦道成收养了一批战争孤儿,施恩将他们养大。其中最大的几个在故事开头便已得用,编号韦氏甲乙丙丁。韦甲,分明就是那群人中的大哥。
她不由多看了几眼。平淡无奇的面孔,平淡无奇的气质。
原著中韦甲着墨不多,不过从有限的几个情节可以看出,他为人沉稳,办事妥帖。虽机敏不足,却细心周到。
朱香又给巢贵夫妇说陆姑娘是贵客,不得怠慢云云几句话,陪着看了一遍房屋住处,喝了两杯水。观天色不早便匆匆告辞回城了。
瑶光坐在房中,四周皆是陌生摆设,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换地图了?感觉一眨眼的功夫,也太快了吧!
韦道成和朱香是什么意思?
她这边百思不解。芦芽却很兴奋,在园中跑了一圈,高兴的奔来:“姑娘,这里好大,景致比府里还漂亮呢!”又神秘兮兮压低声音,“我听说,几乎所有的贵人都在清凉山附近有别庄。距离山越近的,越是尊贵人家。像汝南薛氏、琼山王氏、青川范氏,还有香夫人的本家冀乡朱氏,这几个顶级世家的别庄都健在山里头呢!风景最好的地方,等闲人都不让靠近的。”
小丫头一脸兴奋外加激动,仿佛只要一出门就能见到传说中的贵人。瑶光想的却是,圈山头这种事,果然甭管哪个时代,哪本小说都历来有之。就是修仙小说,那也不能免俗的一圈一个大宝地,一圈一个大灵脉。可见此乃人类通性,好东西都要扒拉家去。
作为本地最大家族,晏王室的别宫又在哪处好地方呢?
芦芽果然不负八卦小能手之称,一脸崇拜道:“就在清凉山不远那边,玉凉山,整座山头都是王室的别宫。里面还有温泉呢!,对了,听说薛王范朱四家的别庄里也有泉眼。要是能去那里看一看,这辈子都值了。”
“志向不错。”瑶光打了个呵欠,捂着嘴伸了个懒腰。起的太早加上春困,她打算睡一会儿。
“姑娘!您怎么就一点儿不上心呢!”芦芽恨铁不成钢,“您想想,要是得遇贵人,说不定您也可以住进山里的温泉别庄了呀!”
瑶光再次打个呵欠,眯了眼睛拉下一床薄被,倒在厚厚的靠枕上敷衍:“行行,等我睡足有了精神,一定好好努力。芦芽啊,你也去睡会儿吧。身体是斗争的本钱。养足了精神才好战斗嘛。”
芦芽还想再说,见她已经闭了眼,顿时泄气。
又白费了力气。陆姑娘心宽的很,向来合了眼就能睡着。她就奇怪了?明明境遇如此艰难,怎的这位就半点烦恼没有呢?
春天的觉特别好睡。酣畅无梦,一觉好眠醒来,陆瑶光浑身上下透着满满的餍足。真舒服!
天色昏黄,晚霞在西边勾勒出绚丽的光芒。
陆瑶光在园中慢慢踱步,下人也不知都去哪儿了,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偌大的园子安静的出奇。
一墙之隔的前院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热闹非凡。
想是那群外出游玩的门客回来了。
“砰”的一声,月洞门被推开,芦芽气喘吁吁的冲进来,说话声都有些结巴。
“姑,姑娘!秦公子,秦琛公子来了!”声音竟然于激动中还带了一丝哭腔。
秦琛?陆瑶光想到了是谁。很不解芦芽此时的状态:“他来了就来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姑娘!”芦芽声音骤然拔高,尖锐到几乎变了调:“那是秦公子,秦公子啊!他住在前院!就住在和咱们隔了一道墙的地方!”
那又怎么样!和我有一毛钱的关系么?瑶光刚想反驳,一抬眼,忽然失去了言语。
月洞门外,站着一个男子。
长身玉立,清隽如竹。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夜空璀璨的星光,深邃无垠。
抱歉。他用唇形无声的致意,微微颔首歉然,转身离去。
那背影似乎带走了满园的阳光,只留余晖霞影。
原来这就是秦琛。
瑶光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莫名发现,刚刚自己居然忘了呼吸?
长成这个样子,真是太讨厌了!


第十章 箫声
创世更新时间2014-03-29 18:24:22.0 字数:2245

芦芽丝毫不知自己的失态刚刚被偶像瞧的一清二楚。捂着胸口还在那里幻想:“姑娘,你说前院伺候的人手够吗?巢婶会不会叫我去帮忙?秦公子那样雅致的人,怎么能让粗使下人伺候呢…”不拉不拉一长串。
瑶光怜悯的看着她。很想说一句你可以了,那位有精神洁癖,等闲人近不得身。再则,一个多月前芦芽同学你好像还在人牙子手上,一样干的是粗活。不是什么大家族出来的精细家生子。
然而她终究还是无言的坐下,聆听小丫头的叨叨美梦。
谁家少女没有美梦,谁家梦中没有翩翩少年郎。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要不去掠夺、占有、使用等等卑鄙手段,对美丽的欣赏、追逐,本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大多数的美梦只是梦,与现实无关。可人生正因为有美梦才精彩不是么?
瑶光托着腮,安静的聆听。
芦芽叨唠到天光暗淡才恍然惊醒:“哎呀!都这个时辰了!我得赶紧去厨房取晚饭!”
“嗯。”瑶光补充一句,“秦公子定也是要吃晚饭的,他的下人应该也会去厨房。”
“啊——!”芦芽又是捂着嘴一声叫,拍拍胸口,疾步冲了出去。
美色啊——!瑶光笑着摇头。这样的细作,真不知是合格还是不合格。
*****************
芦芽垂头丧气的回来。她在厨房没遇见任何人。秦公子的书童早在之前就去过了。
于是,瑶光就边吃晚饭,边听她信心十足的发誓,明天一定要第一个去厨房去拿早餐。
晚饭后不久,巢婶来了一趟,向她致歉。说前院来了客人,庄里一时人手不足,后院可用的人少,让她们夜里闭紧门户。
巢婶走后,瑶光见天色不早,便让芦芽去睡。她下午睡多了,打算晚上多练一会儿功。
芦芽兴奋了半下午,此时早已疲惫,推让几次,也就从善如流去睡了。
大大的花园彻底安静下来。
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夜空。
繁星点点。
瑶光仰头望天,同样的星空,同样的明月。不知家乡安在?亲人安好?
远处,一缕箫声传来,清幽遥远。
瑶光一顿,手指动了动。
吹箫人的技艺很纯熟,圆润婉转,如泣如诉。真是一首好曲子。
瑶光看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终于忍不住诱惑,心一横,脱掉外衣,走到一片宽阔的空地。抬起手臂,露出光洁色肤色,月光洒满小臂。
手臂由静转动,一点、两点,似流水波纹,柔动起伏。大臂、小臂、手腕、指尖,从一开始的生涩到渐渐娴熟,双臂成了自由意识伸展的一部分,手腕婉转,十指交错,翻出一朵朵绚丽的掌花。
箫声忽然错了一个节拍。瑶光动作跟着一滞,顿时不满。
怎么搞的?
好在很快箫声又接了上来,再无错漏,吟吟婉转。
手臂之后是脖子、肩膀、胸、上腹、腰、下腹。瑶光挥洒自如的舞动身体,每一个肌肉、每一个关节都听从她意志的指挥,在优美的箫声下,跳出轻盈的舞步。
脚腕发力,腰腹拧动。身体旋转。
黑夜中,长长墙外有一座假山,山顶一座凉亭。中有一人,玄色深衣,手持玉箫,幽幽吹奏。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穿过院墙,落在月下舞动的女子身上。
一曲终了,女子不情不愿的停下,似意犹未尽。
他无声的笑了笑,玉箫再次凑上唇角,曲风一变,一串欢快的音符跳跃而出。
瑶光眼睛一亮,欢呼一声,化身春日的雨点,轻快跳跃。
吹曲人不倦,舞者不知疲。
一曲又一曲,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