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让暮秋取来她的钱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这个拿去,让你母亲好好补补。”
花蕾跪下来:“姑娘让奴婢回去照看娘亲已经是莫大的恩典。怎么还能要姑娘的赏赐。姑娘,现在老爷夫人不在了,以后银钱都得省着点花。姑娘手头里有钱,以后在府邸才不用看人脸色过日子。”花蕾是底层下面出来的,知道人际往需要很大的花费。大老爷跟大夫人靠不住,只有手头有钱才靠得住。有钱好办事。
月瑶听了这话,她知道花蕾是好意,只是她却不会这么做。省着点花,省下来给莫氏跟她的儿女花不成。她又不差钱。父母给她留下的银钱,以她花钱的速度这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里有那么多的话。让你娘再多养几日,把身体养的好好的,你娘身体好了,你也就能安心伺候我了。”
花蕾知道月瑶的脾性,说了两次若是再不接受这番好意,姑娘该恼了。当下接过银子谢了恩典。
花蕾这时候心里是万分欢喜,她不是为这银子欢喜,而是因为姑娘的改变。姑娘极为聪慧,以前只是没有防范,只要姑娘对人起了防范之心,以姑娘的聪慧也不怕那些别有心思的。
月瑶看着花蕾的这番神态心微微下沉。其实就算重活一辈子,面对莫氏这样心狠手辣没有下限的人,她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对付得了。不过,好在她现在有了防备心。只要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相信莫氏再不能如上辈子一般,操纵他的人生了。
月瑶收拾妥当,要去上房探望老夫人。暮秋跟花蕾都劝月瑶让她好好休息,老夫人早就发话让她初一十五过去请安就可。以前连月瑶也确实是初一十五过去请安,其他时间都在抄写经书。可是这次众人不管如何都劝不住月瑶。
月瑶坚持要现在就去上房请安,一来是其他的人如月盈他们每日都去,她现在不想搞特殊了;二来她也是趁机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让大家看着她的改变。
昨夜下的这场大雨,屋檐和道路上都积满了水。中间的石青甬道比边上高出一些,所以未积水。不过此时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古妈妈手里撑着青布雨伞,准备扶月瑶。月瑶淡淡地说道:“妈妈年龄也大了,这雨天路滑的,还是让花蕾来撑。妈妈就在院子里多歇息一下。”经历了昨天的不适,现在月瑶的心态已经稳了许多。要处理这个人,慢慢来,急不得。
上辈子没听娘的话,吃了大亏,这辈子娘的话一定要记得牢牢的。母亲教导她的东西才是实用的。
古妈妈不敢再多言。姑娘是她奶大的,脾性都极为了解。如果她现在再多言,只会让姑娘更厌烦她。古妈妈虽然满心的不甘,但在没寻到原因,她还是顺着姑娘的好。古妈妈将手里的青布雨伞交给了花蕾:“好好护着姑娘,别让姑娘淋着了。”
花蕾接了伞,心里嘀咕着姑娘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姑娘对奶娘不说言听计从,但也事事顺着。今天怎么会驳了奶娘的面子。但她也不可能问出来。双手撑起了伞,将伞都倾斜在月瑶这边。
月瑶走在石青甬道上,手伸出伞外,让雨打在手上,冰凉的冰凉的,这份冰凉让她有了一份真实感。
月瑶走得很慢,边走边想起往事。祖母过逝以后,莫氏就以她住的兰溪园离上房太远。让她搬了出去与连月冰一起挨着住。这样她就不孤单了。她开始没答应,觉得那是父亲的院子,她舍不得离开。
莫氏却没为这事恼了自己,对自己更是加倍的慈爱,吃的穿的用的,反正给她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好得超过了嫡亲的儿女。
那时候年小不懂事,只知道欢喜与感激。更是把莫氏当成了亲母一样爱戴。就连暮秋也经常在她耳边说着莫氏的好话。也因为如此,最后听从了莫氏的话,从兰溪院搬出来与连月冰住在了一起。
现在回头想想,自己真是年少无知。如果一个人会对别的孩子超越了亲生孩子,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那种报答恩情的,那是真正的君子;一种是有所图的。而莫氏,就是第二种。只是她年幼,又在失去了双亲的情况下,所以才被陷入进去了。人一旦认了死理,不撞得头破血流是不会回头。
其实沈家退亲,莫氏将钱财都哄骗了去,她并不恨的。沈家嫌弃她是孤女,不能给沈从浩带去助力要退亲,无可厚非。莫氏想谋夺她手里的钱财,她也不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大笔钱财确实让人眼红。可是莫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她卖了。哪怕是低嫁,她也不会这么恨。可是莫氏却能将她卖钱。不仅卖给商户,还将她卖去给人当妾。将她当成一件玩意(妾就等同于是玩意)。
她在知道真相以后,她也挣扎过,要不要报仇。若是她报仇,这件事一旦暴露出来,连家就得彻底完了。
到了京城里他听闻了大伯父连栋方已经是从三品的大员。两个堂哥都有着锦绣前程,连月冰嫁入到了卢阳侯府当了侯夫人,享受荣华富贵。连庶女都嫁得了富贵逼人的江南大富商。
他们一家过的如此幸福,得高官厚禄,享受着荣华富贵,而这些都是踩着她一家上去的。不仅如此,还让她受尽折磨。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死也不甘心。
既然他们能作出如此毒辣之事,她为什么还要犹豫。当时的她不再去想过这么做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她一定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月瑶苦笑,她是给自己还了公道。可是现在想来,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对她来言是还了公道,是报了仇。但是对连家,她就是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
之家,将嫡亲的侄女卖给商户为妾。这件事一旦被证实,连家名声尽毁,京城再无连家立足之地。
百年,连家多年的努力与奋斗,多少代积累的清誉就这么葬送在她的手里了。这也幸好她没死,若是真去了地底下,她怎么面对连家娿列祖列宗。
花蕾跟身边的几个丫鬟见着连月瑶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而且周身散发出悲伤之意。
花蕾忙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月瑶一震,回过神来后摇着头说道:“无事。走吧。”
花蕾见着月瑶这个模样,非常的担心。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发呆呢!从早上到现在就一直发呆。而且不仅是发呆,姑娘整个人还弥漫着一股悲伤。刚才还好好的呢!
咳,姑娘这是又想起老爷夫人。
连月瑶慢慢地走着。从兰溪院到上房,要走两刻钟的时间。这一段路对别人来说,只是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对月瑶来说,却是好像走完了上一辈子。
第6章 祖母
过了垂花门,绕过门前的富贵吉祥插屏,穿过穿堂,眼前一个敞亮严整的院落。
是倚松院,老夫人住的地方。一共五间上房,雕梁画栋飞檐吊角,两侧抄手游廊间厢房林立,廊上悬着各色观赏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唤的甚是清脆动听。给这寂静的院子里,增添了几分生气。
看着这富丽堂皇的上房,月瑶脑海里又转出了连家的发家史以及现在的状况。
连家最初只是一普通的农户,倾力培养出一个秀才,慢慢的出了举人,经过几代的培养,慢慢的壮大。后来连家出了一个状元郎,为天子师。文人再尊贵不过帝师了,连家彻底在京城站稳脚跟。
再次让连家攀登巅峰的是月瑶的太爷连承。连承才学斐然,年少得名,后中状元,得天子看中。后官至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辅。最后劳累而死,得朝野赞颂。先皇为此甚为哀痛,亲笔提了的牌匾赏赐给连家。
祖父在当年是有名的才子,后来高中榜眼,只是他没经过磨难。太爷在的时候顺风顺水,太爷没了失去了保护伞,被人算计牵连了官司,好在先皇念及太爷的劳苦功劳,只罢了祖父的官职。
父亲连栋博人如其名,博学多才,风采俊俏,最后高中探花。若不是意外,仕途也是一片光明…
暮秋推了推月瑶,这都到了主院了。姑娘怎么又发呆了。
月瑶回过神,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月瑶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很快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妥当,她要做出这副模样会被人说成不孝的。借故咳嗽了一下作为掩饰。
连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妈妈,郑妈妈打起了帘笼,本想说话。可还没开口,抬头望着月瑶一愣。三姑娘面上的悲戚之色淡了不少。
郑妈妈之前也很发愁呢,本来老夫人就因为二老爷过逝伤心了很久。每次再见着愁苦悲痛的三姑娘心情更是不好了。见一次,病情加重一次。所以每次见到三姑娘来,郑妈妈都紧张。如今瞧着,倒没悲悲戚戚的,三姑娘心情放宽松了就好“三姑娘来了,老夫人刚才还在念叨着姑娘呢!姑娘快进来。”
进了正堂,月瑶往老夫人的正屋走去。月瑶走进去,看着屋子里摆着的一张紫檀木嵌螺钿理石床,边上还放着一张同样材质的的榻,放着花开富贵牡丹吉祥屏风。
“姑娘,老夫人在叫你呢?”暮秋轻声提醒到。小姐自从醒过来后,总是失神。现在到了老夫人面前,又失神了。也不知道姑娘昨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月瑶望着床上的连老夫人。满头的银丝,神情憔悴,面带悲戚之色。祖母是为父亲过逝悲伤得病倒了。她知道,祖母是真心疼爱父亲。
连老夫人招着手道“三丫头过来。到祖母这里来。让祖母看看,是不是真好了?可别再逞强受累了。”
月瑶见着慈爱的祖母,心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抱着老夫人嚎嚎大哭。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老夫人看见月瑶哭得这么伤心,眼里闪过厉色:“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怠慢了你。”她还没死呢,就敢糟践起孙女来了。
郑妈妈看了心口一紧,转而有些疑惑。这几日她都有让人照看着,没人敢怠慢三姑娘啊!
月瑶哭了好半天,旁人劝都劝不住。过来好半天,月瑶才擦了眼泪:“祖母,孙女只是担心祖母的身体。没人欺负我。祖母,你一定要好好养着身体。”
老夫人听到月瑶说的话,面色好了不少。郑妈妈则是拿了大抱枕给她放在背上让老夫人靠着。
老夫人靠在大抱枕上,仔细看着幺儿留下的这唯一的嫡亲血脉。这孩子虽仍有几分瘦削病弱之态,明眸秀目,琼鼻红唇,皮肤润泽白皙,举手投足间无不透着子世家女的风范。
老夫人看着与小儿子面貌酷似的模样,想起孝顺的小儿子如今天人永隔,心万分难受。泪水瞬间又盈满了眼眶。
还是身边的郑妈妈安慰半天,月瑶也跟着劝:“祖母,都是月瑶的不是。不该招惹祖母伤心。爹娘若是知道祖母日日为她们伤心,定然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心。还请祖母保重好身体。”
不说郑妈妈了,就是老夫人都有一些讶异。自从月瑶去了华林寺,寺庙的师太说要是月瑶真有孝心,那就抄满经卷给父母超度。月瑶听信了这话,日日抄写经卷不假她人之手。
老夫人摸着月瑶的头,这一旦自己过身。老大不管内务,老大媳妇面上孝顺慈善,心却毒(到底姜是老的辣)。自己的孩子不会害,但是月瑶却是说不准了。她真真的不放心。如今二房所有的家资纂在她手里,莫氏不敢动。以后呢,以后她不在了,内院就是莫氏一手遮天了。这孩子能避得了吗?
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身体状况,没几年活头了。现在是能多活一年是一年。她得为这个孩子做好打算:“月瑶,你今年也八岁了。再过些日子要请教养嬷嬷来。月瑶,你到时候跟着一起学规矩。”老夫人觉得月瑶有些钻牛角尖,师太说抄写孝经,也没说一定要在一年之内完成。只要诚心,三年之内完成即可。只是之前跟月瑶说这个,她也不听。只是如今见着月瑶的神色与之前不一样,才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月瑶记得上辈子连家是请了教养嬷嬷过来,她当时一股脑地在抄往生经,哪里愿意分出时间跟着学规矩。因为对于请来的嬷嬷的教导,半点不放在心上。礼仪方面有着娘的教导,没人挑剔出毛病,但是却错过了很多。
老夫人见着月瑶沉默,以为月瑶不愿意:“瑶儿,跟着教养嬷嬷多学些东西,对你有用处。要是得了缘分让他们多多提点你,就是你的造化。以后你就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月瑶听了老夫人的话,更是心痛难忍。祖母是真的喜爱她,为她好。这些嬷嬷,一般都是经了事的人。如果当初她也接受了这样的嬷嬷的教导,多与外界接受,结局就不会一样。
月瑶摆正了心思,小声地说道:“祖母放心,等嬷嬷来了我会好好学的。不过祖母也要保重身体。爹娘没了,月瑶只有祖母了。”这话说得身边老夫人心头又是一酸。
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巧慧端了一碗燕窝粥过来。月瑶接过粥,也没给老夫人。而是自己试了试,觉得温度适中才给老夫人喂。
老夫人喝完粥以后,郑妈妈取了经书准备给老夫人念。老夫人每天都要听经书,每天必备的事情。
月瑶让郑妈妈将经书给她,她给老夫人念。她抄写了十年的经书,内院妇人用的经书她都能倒背如流。这时候念起来也自然特别流畅。
老夫人望了一眼月瑶,有些奇怪。这孩子对这经书怎么这么精通。不过想想月瑶现在天天在抄经书,闭着眼睛继续认真地听着。
月瑶见着老夫人周身弥漫着一股死气,心下一惊。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一口心气,如果没了这口气。会迅速萎靡下去。
连老夫人突然之间没听到声音了,睁开眼睛问道:“三丫头,怎么了?”好好的怎么没声音了。
月瑶回了心思:“没事,在像刚才的经文是什么意思。”说完,继续跟老夫人念经文。
老夫人有些疑惑,但见着月瑶面上平静,也没继续发问。而是继续眯着眼睛听经文。
屋子里,丫鬟婆子两边伺着。月瑶坐在小凳子上轻柔柔地念着经文,柔和的声音让人听了很安心。
长案上摆放的三足鎏金铜胎掐丝珐琅熏炉,从里面散发出阵阵醉人的熏香。老夫人听着听着,眼睛眯起来了。
月瑶念完了一段经文后,对着眯眼的老夫人轻轻地说道:“祖母,月瑶会好好将身体养好的,代替爹娘给祖母尽孝。”
老夫人握着月瑶的手,浮现出一丝的笑意:“月瑶长大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因为什么改变的。但是能改变就好。
月瑶也跟着笑道:“祖母,等天气好了,我陪着祖母去外面走走。屋子里闷得慌。对祖母身体也不好。”
老夫人将月瑶的神色变化都收敛在心。这孩子,到底遇了什么事。突然之间就就放开了。
郑妈妈笑着说:“三姑娘真真的孝顺。老夫人,等日头好了,就让三姑娘好好陪陪老夫人去外面走走。省得老夫人你总说呆在屋子里闷。”三姑娘说出来这些话,老夫人或一或二都会听进去的。而且三姑娘也不再如以前一般露出悲戚之色,老夫人见了将心也放宽了。这对他们他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人来说是好事。
第7章 莫氏
祖孙俩正说着话,外面丫鬟回报说大夫人来了。月瑶敏锐地察觉到老夫人眼里的冷意。当下心底诧异,难道老夫人与大夫人不和睦。
帘子打开,莫氏从外面走进来。
温婉望着进门的大夫人莫氏。莫氏穿着一身藕荷色的衣裙,梳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圆髻,鬓角插了支镶蜜蜡水滴簪,皮肤白皙,体态微丰,脸圆润,慈眉善目,面色温和,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月瑶望着眼前的莫氏。好象就在刚才她还见着莫氏高高在上,穿着一身过大寿的红色衣裳。一转眼,不仅年轻了这么多,在祖母面前还这么低眉顺眼。
大夫人进了屋子,恭敬地说道:“给母亲请安,母亲今日可好些。”神态、动作,无一不显露出她的担心,让人挑不出一丝的差错。
莫氏见着老夫人望向月瑶,而此时月瑶正望向自己。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复杂难辨。莫氏心里也怪怪的,当下柔声道:“月瑶,你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这么看她。
月瑶这才醒神过来,忙低下头调整情绪。她不敢直接去看莫氏,她怕自己带着仇恨的眼神望向莫氏。可如今这个年龄,哪里来的仇恨。眼中有着仇恨,势必会引起他们怀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以前见到将胡言乱语的人活生生烧死。
莫氏见着月瑶今日这么反常,很是狐疑。可是月瑶是坐在老夫人身边。她也不好多问。
老夫人却是将月瑶刚才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心里起了狐疑,面上却是不显:“嬷嬷过些日子就会来,你将院子收拾出来。这件事关系连家姑娘,得放在心上。”若是姑娘教养不当,影响了连家声誉。
月盈已经十二岁了,不能耽误了。”
月瑶见着莫氏低眉顺眼地应了,忍不住再望向祖母。连月冰以前一直说祖母如何苛责莫氏。还说祖母支持陈姨娘与莫氏分庭抗衡,没有嫡庶之分。一直到去逝,府中的事务都被祖父牢牢地握在手心。也因为如此,陈姨娘没少给莫氏添堵。不过祖母去逝,满了三年孝后,陈姨娘怀孕了,不过结局却是落胎而死。
月瑶以前听连月冰的话,觉得祖母很过分。抬举一个妾室打压正妻的气焰。没了嫡庶之别。现在看来,怕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莫氏看着月瑶的状态不好,面色和蔼问道:“月瑶,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
这个又字,听得老夫人眉头又是一皱。
月瑶恭敬地说道:“多谢伯母关心,我身体好了不少…”
莫氏上前想要握月瑶的双手,表示亲昵之意。可是月瑶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两步。不仅如此,心底的那种恐惧与害怕一下呈现出来了。这模样落在别人眼里,莫氏那就仿若是洪水猛兽。
月瑶也知道这种状况很糟糕,但是这是她内心最真实的反应。在她心目之中,莫氏就是毒蝎,比毒蝎还毒。就算再有理智,她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老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莫氏到底对月瑶做了什么让月瑶这么害怕莫氏?老夫人因为年龄已大,自己的身体也清楚。所以现在对于内院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了。可如今,看来内院的事情很多事她不知道的了。咳,总让人放心不下。
莫氏双手落空,心下愕然。月瑶以往对自己虽然不是视若亲母,但有古妈妈在月瑶面前帮着说她的好话,月瑶对她很亲昵。如今却是如此的疏远。不过也只是瞬间,莫氏收敛好了情绪笑着道:“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与伯母这般生疏。”
月瑶在这瞬间也恢复了冷静,她不想被人怀疑中邪。可刚才的表现已经够让人起疑了,万万不能再出问题。否则难免会让人怀疑。但是要让他装成与莫氏亲昵,她做不出来。当下僵硬着站在那里。
老夫人见着月瑶的态度,心思一转,对着莫氏说道:“你下去吧!”她得好好问问,这孩子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莫氏听了老夫人的话,心头顿时万分不舒服。虽然有心问月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老夫人在上面,她心里再多的疑问也没的问。在后院,老夫人的话谁也不敢忤逆。当下只能领着丫鬟就出去了。
老夫人奇怪地问了月瑶:“三丫头,刚才怎么了?”这孩子刚才这面色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莫氏吓着了。
月瑶当下低着头没吭声。有时候,一个谎言需要十个谎言去弥补,而她所受的教育也不准她说谎。更不要说还是对着疼爱她的祖母说谎。月瑶做不到。
老夫人看着月瑶的这个样子,反倒是微微叹气。她宁愿月瑶跟她说,也不要这个孩子将所有的事都压在心底。
月瑶再陪着老夫人说了两句话:“祖母,我回去抄写经书了。”她不想面对老夫人的疑惑。
老夫人等月瑶走后,吩咐人道:“这孩子对老大媳妇的态度很怪异。去问问兰溪园的人,这孩子这几日经了什么事了?”
月瑶走出门时,雨已停。雨后的夏日,空气清新又凉爽,让人全身心的舒畅。
月瑶回到兰溪院以后又陷入了呆楞之中。
暮秋与花蕾也不敢打扰她。吩咐着中午姑娘要用的饭菜。月瑶往日里的饭菜都是特别做的。月瑶在江南呆习惯了,还是习惯江南的精致小菜,不习惯京城的菜品。因为这个原因老夫人特意吩咐了要格外照顾她的起居饮食。
月瑶现在不愿意再做这种没得实惠只落下个不好名声的事:“中午的饭菜也别另外做了。大家吃什么我也跟着吃什么。”她现在没这么娇弱了,这么多年,对京城口味也已经习惯了,她没问题。
暮秋与花蕾对望了一眼:“姑娘,这怎么成。你可是吃不习惯呢?”不能能不吃饭吧!
月瑶面色淡淡地说道:“总要习惯的。”一日两日成,总不能一直都这样的吧!
暮秋得了花蕾的眼色,走出去让细鹃去跟厨房的人说一声。花蕾看着自家姑娘,心里也起了嘀咕。
月瑶没管众人的疑惑,自行又去小佛堂抄写经书了。改变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来。只要大方向没错,小问题没事。
月瑶抄写经书的时候,谁都不能进去。就连磨墨的丫鬟都不需要,一切都是月瑶亲力亲为。
午膳的时候,,忧心冲冲地说道:“姑娘,大夫人可是姑娘的伯母,也是当家夫人,姑娘今天着是怎么了,怎么能对…”
月瑶面色非常冷淡:“我做事有分寸,不需要你来教导。”月瑶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愤怒,没有厌恶,只有平静。但是这份平静,却意味着生疏。生疏比厌恶跟愤怒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