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庶小姐心眼够多的,去她们院子,的确是想撺掇小姐,小姐被撺掇起来,这事儿不管成不成,谁都不会想到庶小姐身上,撺掇小姐不成,按说该铩羽,着它计再谋,可庶小姐精着呢,早打了一石二鸟的主意,小姐不听,她今日就光明正大的说出这话头,还是‘替’她家小姐诉委屈,一切都是她家小姐的意思!
左右都不吃亏,还能如了愿!
南莲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
老爷太太意外过世,家中下人走光,小姐一个孤女,带着财产投靠裴家,她是唯一一个跟过来的丫鬟。她之前也不是伺候小姐的,一直跟着母亲在厨房,对小姐并不熟悉,但小姐一家是她家的恩人,母亲有祖母弟弟要照顾,走不开,她便自告奋勇,跟过来了。
家逢大变,小姐似乎变了很多,一夜长大,她在一边看着,心酸的不行。
什么都要靠自己……
裴芄兰说了这么多,老太太不可能没表示,慈爱的看向阮苓苓:“睡的不好怎么不早说?同外祖母生分了?”
裴芄兰趁机偷偷瞪阮苓苓,提醒她好好回话。
阮苓苓好像没看到一样,冲着老太太不好意思的摇头,还扭了扭帕子,很有些羞涩和无奈:“也是二表姐关心则乱了……我自来苦夏,其实在哪里都睡不好,在老家也是,过一段时间就行,没什么特别的。”
裴芄兰银牙差点咬碎。
“可若是住在那里影响名声……”阮苓苓咬唇看了裴芄兰一眼,软声对刘氏说,“苓苓不能让外祖母为难,外祖母说换便换吧。”
裴芄兰登时大骇。
什么影响名声?
跟名声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说到名声二字,要看她一眼!
这女人……可是知道了什么?
“你瞎说什么?”裴芄兰眯眼捏帕子,自以为掩饰的好,实则神态语气无一不透着紧张。
阮苓苓无辜的眨了眨眼:“二表姐生气了?我,我没说什么呀,只是觉得睡不好只是小事,一点小事传的家里沸沸扬扬,二表姐还为此专门探望,今日又特意麻烦外祖母换院子……总归不太好,给街坊四邻知道家里有我这么个爱挑事的表姑娘,怕是会说裴家治家不严,名声也跟着受影响。”
这话里重点,别人听不出来,裴芄兰听得真切。
街坊四邻,名声……
这小贱人怕真是知道了什么!
南莲站在阮苓苓身后,一抬眼就看到自家小姐弯如月牙的笑眼,似得意的小狐狸。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小姐要让她打听街坊四邻,她一直没想明白,裴芄兰为什么对她们院子耿耿于怀,又不敢自己说,非要撺掇别人,原来是这话不好说。
因为邻居?公主的儿子小郡王?少女怀春?
可真是敢想啊!
裴芄兰不确定阮苓苓知道多少,她心里笃定阮苓苓并不知道,这贱人来的时间太短,不可能清楚,但阮苓苓刚刚话点的太透,她不得不防……
没办法,院子的事,只得按下不提,还笑眯眯握住了阮苓苓的手:“原来是这样,表妹怎的不早同我说清楚?害我在祖母面前丢了好大一个脸!”
话已递到长辈面前,不是开个玩笑就能抹过的,裴芄兰眼珠转了转,立刻把自己择出来:“要我说啊,都是刁奴作妖,姑娘家闺阁私事哪是能到处说的?前几日不也是,不是送错首饰,就是送错布料,差当的一点也不经心。”
说着话,她还假模假样的叹了口气:“这个事,还真不是换院子就能解决的。”
她嘴上说着不怪,心里哪会没意见?从她握手的力度就可观一二。
阮苓苓忍着疼,适时表态:“我远来至此,不是只住一两天,自该努力适应京城气候,真是住哪里都一样,不用换院子,也不该打扰外祖母和二舅母,不过二表姐说那院子到了冬日很冷……到时我若畏寒,怕才是真要麻烦外祖母和二舅母了。”
暗意,我初来乍到,不愿掐尖要强惹麻烦,也不能留下软弱好欺负形象引的人人都想来踩一脚,你不让我难做,我自也不在意一个院子,等这段时间过去,你要这个院子也行,只要不给我带来烦恼。
裴芄兰哼了一声,此事算是揭过。
咱们以后再战!
老太太却不愿轻易放过。
她轻轻放下茶盏,叫身后徐妈妈过来:“将苓丫头院里的管事妈妈提过来,赏二十板子。”
房间登时安静无声,噤若寒蝉,只能听到徐妈妈走出去拿人的脚步声。
很快,啪啪的板子声就从远处传来。
沉,闷,板板到肉,就像……打在所有人的心上。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束手不言。
阮苓苓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太可怕了……
这就是宅斗啊!
有什么事,能私了就私了,私了不了,闹到长辈面前,长辈未必各打五十大板,却会对这些八糟的麻烦不满,必要下一下你的脸。
这板子打的真是阮苓苓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以为训诫?不,她训的是裴芄兰。
若阮苓苓没猜错,那个被打的妈妈,定也不是老太太手底得用的人,要么办事不利,要么跟裴芄兰有来往,不然为什么老太太连问都不问,直接按上打?
以后,她不必再担心院中消息走漏,裴芄兰来找麻烦,但院子里的消息不可能密不透风,只是拐了方向,报向老太太或二舅母……
好厉害。
深宅大院,不怕你受委屈不说,只怕你挑事。怪不得林妹妹进贾府要小心翼翼,宅斗就是这样,看起来没有硝烟,实则处处是机窍,一不小心就会沾上人命。
听着远处的板子声,裴芄兰似乎察觉不到深意似的,笑着摇刘氏胳膊,一脸孺慕,讨巧卖乖加撒娇:“还是祖母好,哪哪都周到,芄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像祖母这样本事?”
刘氏也没推开她,笑眯眯:“你会长大的。”
好一个天伦之乐。
阮苓苓心下摇头。
裴芄兰是真没看出来吗?
不可能。
她心眼那么多,怎么可能这么浅的局面都看不出来?她看出来了,只是装没看出来。
为什么?
因为年纪,性格。
裴芄兰应该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年纪和特点,知道自己还小,可以轻易被原谅,她明白长辈的忍耐点在哪里,不会过线,知道在该放低身段的时候低,别的时候不需要……
比如在她阮苓苓这里这里,就是不需要的。
看到裴芄兰甩过来的挑衅眼神,阮苓苓更明白,她方才所想,全是对的。
这裴芄兰,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今日事了没错,她四两拨千斤,很漂亮的应对过去了,暂时不必烦恼换院子的事,但也招了裴芄兰更大的恨,下回怕是更难解……
但她也不怕就是了。
她就不信,折腾出这么多事,裴芄兰真的就能水过无痕,毫发无伤,无事一身轻。


第6章 这就是正妻
给长辈请安,老太太没发话,房间里谁也没敢走,直到庭外板子啪啪啪打完,房间里气氛才轻松了些。
二太太方氏亲手伺候老太太吃了块点心,微笑道:“媳妇刚刚反省,二姐儿说的很对,不能因为媳妇一人生病,连累了家中前程,哥儿们如今正是上进的时候,万万不能轻视错过。可媳妇想了想,阁老们位高权重,都是清流,这礼不大好送,贸然重礼,只怕别人不会收,还会疑我们居心,如此,咱们不若办个小宴……”
“这炎夏燥热,人们大多心中烦闷,正好咱们家水景多,好生准备一番,可做那曲水流觞,年轻文人喜欢,年纪大的老学究也不会觉得太轻浮,再请各府夫人小姐们凑个趣,这场子就能热闹起来。咱们裴家先祖配享太庙,家里两个出息孩子又都入了翰林,虽平日与阁老权贵往来不多,但这般正经去请,一定能请来。媳妇将此宴好好操办一番,让大家亲近亲近,许这后头的机会就大了……娘觉得怎么样?”
方氏面上带笑,温温柔柔的说了许多,竟是片刻间就有了主意,不急不徐,有条不紊,安排的明明白白,让人信服。连略方的脸仿佛都打上了柔光,端淑明艳,很有种特殊的温婉之美。
阮苓苓心想,二老爷让嫡子嫡女先于庶子庶女出生,是有原因的。
这深宅大院里,真是谁都不能小看啊!
方氏贤惠敏锐,走的路子正,办小宴邀人,谁能说出不好?而且办这件事,最忙最累的就是主母本人,她自己愿意,裴家又不差钱,为什么要反对?
果然,老太太点了点头,看向方氏的眼神慈爱又满意:“正好我这把老骨头整日枯坐闲得发慌,可以趁机会会一会老姐妹们!”
阮苓苓很懂,老太太并不是闲得发慌,也并不是真的想会老姐妹,这话的意思是她要帮忙招待客人。古人重孝道,老太太对儿媳的支持与帮助,带来的影响力是巨大的。
老太太拉住方氏的手拍了拍:“只是怕辛苦你了。”
方氏垂头,笑的更加温柔恳切:“不辛苦,为裴家荣光,媳妇甘愿付出一切,从不敢藏私,到时也会请娘家人过来,助力一二。”
老太太脸上笑纹更深,谆谆叮嘱:“那到时你可要好生招待,别都顾着照顾客人去了,反倒怠慢了自家人。”
方氏微笑:“媳妇省得,娘您就放心吧。”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着重点明了自己的正妻位置,摆明立场,腰板挺得直直,还能挤兑了别人,又让人无话可说。
阮苓苓心叹其手段,再看裴芄兰——裴芄兰也说不出任何反对的话,毕竟这对她哥哥来说是大机会,只哼了一声,闷头喝茶。
但不作妖她就不是裴芄兰了。
喝了两口茶,裴芄兰眼珠子一转,又说话了:“既然要宴请贵宾,不若多下些帖子多请些人,京中权贵这么多,咱们下帖子别人有事不来可以,不下帖子怕会让人觉得轻慢了。”
比如旁边的邻居,安平公主一家!
后面这句话她只能想想,不敢说出来。
方氏仍然温温柔柔:“自然。我还想着,这次请宴虽为正事,也不好太正式了,谁都能看出来反倒不好,不若你们几个姑娘出来帮帮忙,也当历练了。大姐儿——”
她点到女儿的名字,裴素兰自然应声:“娘。”
“娘病着,你又是长女,到处多看着些,到时候还要帮忙待客,可不许有疏漏,”方式给裴素兰安排完事,看向裴芄兰,“二姐儿一向心思灵巧,颇懂鉴赏,家里各处的布景搭配,就交给你了。”
不等裴芄兰应声,方氏又看向阮苓苓:“还有苓丫头。”
阮苓苓立刻坐正:“我,我也要?”
方氏笑容温柔慈爱:“我瞧你是个喜欢安静的,京城人脸又不熟,这认识融入都要慢慢来,直接把你抓上场去认人,记住了自然是好名声,若是没记住,下回见面认不出,就尴尬了——”
阮苓苓立刻摆手:“我不要立刻上场,我记不住!”
“好好好,那到时宴会起了,让你大姐姐带着你先认认同家里亲近的人,”方氏笑着,“在之前,你要不要去厨房试个菜?也不用你做决定,帮着提提意见就好。”
阮苓苓一听这差事好啊,不用负责任,还可以偷吃好吃的,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呀。”
方氏摸了摸她的头:“二舅母知你勤快,懂事,初来乍到,不好意思往外跑,可在家里总会闷,除了姐姐们,跟哥哥们多熟悉熟悉也是使得的,日后总要一起出门做客,互相照顾,你那几个哥哥啊——”
裴芄兰登时心生警惕:“三哥最近做学问忙,女儿与姨娘都不敢多做打扰呢。”
谁知这嫡母起了什么心思,别要把这便宜表妹塞到哥哥屋里吧!
方氏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心里怎么想的,话音转没转,顿了顿,才柔声继续对阮苓苓说:“你那几个哥哥,我再生病精力不济,也照顾的过来,只是三哥儿和二哥儿都有妹妹疼,就家里老大没有同胞姐妹,一直要强自立,我瞧着心疼,你这孩子温软贴心,得空就帮二舅母看着些,好不好?”
家中三位少爷,老三裴明昕有裴芄兰,老二裴明伦有裴素兰,就主角大佬裴明榛什么都没有,别说同胞的兄弟姐妹,他连父母都没了。
这话怎么好拒?
阮苓苓心里苦着小脸,点头应了。
事情都安排好,方氏很是满意:“你们姐妹几个要亲亲睦睦,好好表现啊。”
老太太端了茶。
今日请安到此为止,大家有眼色的退出。
阮苓苓走在最后面,等方氏母女和裴芄兰都走了,方才脚步轻轻的转出月亮门。
南莲品着刚刚的话,拉了拉阮苓苓袖角:“小姐,刚刚二太太的话是什么意思?让您多熟悉亲近大少爷……是想您嫁进来?给大少爷?”
阮苓苓笑了。
不管别人有什么想法,都没关系,一则瞧老太太的意思,未必愿意,二则么——
“小莲莲放心,大表哥不可能娶我的。”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明明白白的,大佬有个非她不娶的白月光啊,别说现在,到全文完结人家都没娶妻的。
南莲看着笑容有些奇怪的自家主子:“小姐?”
“唉呀你不懂,总之放心就对了,”阮苓苓掐了把南莲的嫩脸蛋,“你家小姐会自己寻个好夫婿的!”
南莲赶紧去捂阮苓苓的嘴:“小姐这话可不能说!”
“唔,反正就是开心么,”阮苓苓并不计较小丫鬟的失礼,笑眼弯弯,“这么开心,吃点什么——”
话音还没落,看到拐角出现的衣角,阮苓苓跟踩到尾巴的猫似的,噌一下跳了起来。
竹青色又是竹青色,这个时间点,来和老太太请安的?
阮苓苓当机立断,拉起丫鬟就跑。
南莲:……
“小姐怎么了?”
“别说话,你家小姐饿!非常饿,饿得很,现在就要吃东西!”
主仆二人在阮苓苓的超快速度下,迅速消失。
裴明榛颀长身影从拐角绕出,唇角绷着,不大好看。
又跑?
还瞧不上他,要自己找夫婿?
他身边丫鬟轻轻一笑,指着阮苓苓的背影:“大少爷,那位是表小姐,很娇软可爱的,就是有些害羞。”
裴明榛:“闭嘴。”
丫鬟:……
……
这天晚上,菡颐轩的灯亮了一夜。
菡颐轩,就是小妾余氏,裴芄兰生母的院子。
南莲说,这夜二老爷公务繁忙,没回后院,睡在了书房,裴芄兰下午被叫进菡颐轩,就没出来过,天亮后那边传出话,说二小姐病了,需得静养,连往老太太那里请安都提前告了假……
“定是被余姨娘罚了!”没准还被打了,没脸出来!南莲有些兴奋,叫那位庶小姐跟她家小姐过不去!
“小姐你说她这是图啥啊?”
阮苓苓将漱口水吐掉:“图……过的好吧。”
男权社会,女子无法自立,处处依附于人,为了后半生荣辱,为自己打算并不是错。可不谨慎,不周全,伤害到别人就不对了。
比起研究裴芄兰心理,阮苓苓更关心的是,余姨娘知道了多少?是个什么态度?
南莲拿帕子过来给阮苓苓净手:“那边门槛太高,婢子瞧着不大有戏。”
小郡王啊,什么人配不得,要屈就一个庶女?
“算了,别人的事,咱们少管,”阮苓苓把桌上的画本拿过来,递给南莲,“这个送去书斋。”
……
方氏动作很快,家中整理一番,各项准备工作有绪开展,宴请时间订了下来,就在七天后,帖子都开始写了。
试菜工作,摆上了日程。
好在阮苓苓长了个好舌头,菜上来吃一口,就能品出细微口感:“这个糖多了一分,这天气吃起来怕是会腻;这肉不错,火候刚好,若是盐减一分就更完美了;这凉拌菜……不好说,感觉味道太丰富了,减两样调料许会好点。”
嗯,她也是靠着这本事,把南莲手艺指挥的越来越好的。
本来大厨房准备供着这位表小姐,大宴在即,她们不想找麻烦,也没想太听话,这位不是长期管,就是过来凑数的,等宴过了就好,结果一试,人家说的头头是道,按着方向去改,还真的更好吃了!
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会被尊重,阮苓苓的名头在大厨房里算是打开了。
这菜有了,时间也过去的差不多,阮苓苓想着,是时候该在表哥面前刷一刷存在感了。
她不想的,真的,但方氏为此特别发过话,她不好不听。
总之……第一回面子情必须做好。
阮苓苓拖拖又拉拉,最后给自己打好气,认命的准备好食盒,拜访表哥。
头一位,当然是方氏特别吩咐特殊照顾,对她来说也是难度最大的——首辅大佬!
千万不要在千万不要在千万不要在!
一边走,阮苓苓一边祈祷,最好就只是送个菜聊表关心,不要见面!


第7章 调,调戏?
阮苓苓一路闭着眼睛心下祈祷,和南莲一起绕过抄手游廊,到了裴明榛的松涛轩。
裴明榛不在!
阮苓苓差点原地跳起东北秧歌!
今儿个真呀真开心!
过来接食盒的是个身材纤秾有度,气质很是温柔的丫鬟,叫珍珠。
阮苓苓摸着丫鬟的软软小手,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叫珍珠呀,长得真好看,皮肤好好哦。”
珍珠左手接过食盒,再重,也没好意思硬把右手收回来帮忙,就这么蹲身行礼:“表姑娘这话要臊死婢子了,表姑娘才生的叫人羡慕!”
小姑娘的好皮肤她长这么大就没见到过,雪白透亮,润润的红,细腻得连汗毛孔都看不见,配上一双弯眉笑眼,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阮苓苓认真看着珍珠,心说这个名字没听说过……必是原文里提及次数很少,没在后面出现。可裴明榛是个防心很重的人,不是绝对信任不会容许近身,珍珠一身大丫鬟装扮,一看就是屋里主事的,为什么没在后期出现?难道——
死的早?白月光?
原文只说大佬有个白月光,并没说这个白月光叫什么名字什么出身,只知小名叫豆豆,性格温柔如水,最是了解大佬,体贴小意。
珍珠……珍珠……
“你是不是有个小名——”
叫豆豆!
阮苓苓两眼放光,深感上天眷顾的下一刻,视线里出现了裴明榛的衣角。
大佬回来了!
后面三个字当然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东西给你了啊!”
阮苓苓拉着丫环就跑了。
裴明榛:……
珍珠:……
阮苓苓第二站去了二表哥裴明伦的院子。
裴明伦没在,院里大丫鬟性格随主子,热情嘴巧会说话,还长的福气给人印象很好,阮苓苓却不过,在院子里多坐了会,还被这丫鬟塞了一堆零食蜜饯,说是京城最好吃的,阮苓苓尝了尝,味道果真不错,就自己留下了,放了点进荷包。
这次耽误的时间有点长,食盒里菜略凉,阮苓苓想了想,让南莲把手里食盒带回自己院子,再从大厨房重新取一份过来,这才去了三表哥裴明昕的院子。
天边乌云漫卷,风吹凉意,想是要下雨了。已是申时三刻,裴明昕和裴明榛一起在翰林院,裴明榛都回来了,他一定也在。
阮苓苓和南莲一路走向裴明昕的院子,进了门发现,竟然没人?
小厮丫鬟一个都没有,院子空寂无声,像是突然有什么事来,所有人都去忙碌了似的。
再走两步,阮苓苓鼻子一皱,闻到了酒味。
前方走过长廊,就是裴明昕书房,如果只有一个人在,不可能是别人,离这么远就闻到了酒味,裴明榛一定喝多了。
酒醉的男人=危险。
“要不咱们不进去了?”南莲也有些担心,“去做一碗醒酒汤来?”
阮苓苓想了想,却摇了摇头。
看见表哥不舒服转身就走,还嫌弃?姑娘家的教养呢?
裴明昕作为二老爷最宠爱的孩子,余氏的心尖尖,下人照顾他不可能出现疏漏,眼下没人必是特殊情况,不可能太久,许她们抬脚往外走,就会撞到人。
这种情况换成裴明榛,不会有人在意说她小话,顶多引来大佬不满,暗自拿小本本记上,可在裴明昕这里,怕是会立刻传得沸沸扬扬,这位三表哥会不高兴,他的亲妹妹裴芄兰会不高兴,他的生母余氏会不高兴,然后当家的二老爷裴文信会不高兴……
阮苓苓苦着小脸叹了口气,任命提起裙角:“进去看看吧。”
进到房间,裴明昕正趴在桌子上,脸冲着门口。
他肖母,生得细眉白肤,轮廓柔和,配上书生意气,自有一股风流俊逸,眼下喝醉了酒,两颊绯红,眼神茫然,也不见丑态。
“三表哥?可是哪里难受?我替你叫人过来可好?”
进来看是看了,阮苓苓谨慎停留在安全距离外,张口第一句话就是出去叫人。
可她没想到,醉酒的男人爆发力这么强,前一刻还在桌子上趴着,后一刻已经蹿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抱——
“香儿……乖乖的……爷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