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嗯。”他敷衍地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一下,“滚吧。”
“……”
童刚倒是巴不得能早点滚出去,可惜还有话没说完,所以只能继续被迫和他呼吸着相同的空气,接着问道:“下周三晚上,电视台有一个元宵晚会的彩排,大老板好像会去看尹小姐,你去么?”
这回盛崇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两道突然响起的微博提示音打断了,是特别关注的动态提醒。
可是一听见这声音,童刚显得更着急一些,因为这条微博很可能和他的生死息息相关,于是也顾不上去听什么回答了,以最快的速度拿出手机,扫视了一下内容。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成为出气筒之前,他迅速逃出了办公室,而盛崇司的视线还固定在手机屏幕上,像是能生生凿出个洞,眼底的那点闲散也正在逐渐散去。
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时今刚才发的微博,文字只有一句简单的“你是我的梦,像北方的风”,倒没什么特别的,可是一旦配上那张偷拍傅季睡觉的照片,一股恋爱专属的甜蜜感就像是能立马冲破屏幕,变成冬天里的一把火,烧尽天下单身狗。
单——身——狗。

第3章 第〇〇三日

当刚从英国出差回来的童刚在第二天又坐上飞往上海的飞机,准备过去洽谈一个新合作项目的时候,他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乐极生悲”这一成语的真正含义,简直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而这一切又全都是拜时今发的那条糖里有屎的微博所赐。
要不是因为她,他家老板怎么可能会用工作来填补*和心灵上的双重空虚,要不是因为她,他怎么可能跟着遭这种罪!
作为这场无声战争中的牺牲品,童刚越想越气愤,一边在厕所里忧心忡忡地解决个人问题,一边考虑着待会儿要不要披着马甲去天涯爆点时今的黑料,却没想到回到座位的途中,竟然在人群里看见了这个罪魁祸首的身影。
这一空前绝后的巧合让他一开始还误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等到确认对方真的是时今本人以后,整个人high到p。
他想也没想,赶紧继续往前跑,还没有完全走到座位上便兴冲冲地说道:“老板老板,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盛崇司依然窝在舒适宽敞的座椅里,看上去就像一只困倦散漫的大型犬,和童刚离开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有那本正盖在他脸上的书,原本应该拿在他手上才对。
看样子是终于被杂志的无聊内容培养出了睡意,准备睡上一觉了。
只可惜两个小时的航程并不算太长,最多就够打个小盹,所以他也懒得把杂志拿下来了,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冷声冷调地回答道:“你觉得我现在像是有心情和你猜哑谜的样子么。”
“哦……那咱就不猜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又遇见时今了!”童刚机智地改变了互动方式,却还是那么八卦,“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她该不会是要去探班吧……哦对了,那个二傻子刚才居然还摔了个狗吃.屎哈哈哈哈!”
说完后,他的语气里又带了点遗憾,惋惜道:“唉,不过这没图没真相的,光是靠我嘴上这么一说,你可能不觉得好笑,早知道我就照下来给你看看了,真的是——丢脸死了哈哈哈哈!”
童刚说得倒是眉飞色舞,可和他隔着一个过道的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也不知道是这夸张的笑声带动了空气,又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册原本还好好盖在他脸上的杂志忽然开始缓缓往下滑,随之产生的阴影也逐一消失。
那双掩藏在书后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在自然光下一点一点显露,然而交织在眼底的情绪仍旧不甚明朗。
正好童刚也忙着沉浸在自己的幽默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这点变化,还在做作地放声大笑,好像真的发生了一件什么不笑不是中国人的大事似的。
见状,盛崇司也轻扯唇角,嗤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在杂志完全滑落之前,修长的手指突然扣在书脊上,将它拿了下来,而后不紧不慢地合上。
听见从旁边传来的“啪”的一声轻响后,童刚还以为是自己的良苦用心得到了回应,这才笑得稍微小声了一点,却没想到下一秒便遭受了沉重的一击。
这样的方式简单且粗暴,直接从根源上斩断了那道烦人的声音,盛崇司神色未变,收回了手,重新阖上双眼,最后一次警告道:“要么闭嘴,要么滚远一点。”
如同这架正飞行在万米高空之上的飞机,他的声音也本该平稳得听不出什么异样情绪,只不过此刻因为被困在了喉咙间,以至于有些像夏天的闷雷滚动,压抑而沉闷,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
这下世界终于清净了。
飞机就这么大,童刚还能滚到哪里去,只有被迫选择前者,捂着不可描述的受伤位置,把痛得想咳嗽的*硬生生憋了回去,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他一时间绝望得憋出了内伤,心想他家老板一定还在生那条糖里有屎的微博的气,要不然这个马屁怎么会这么难拍呢,说好话不是,说坏话也不是!
不过要是让时今知道自己被童刚丑化成了什么样子,她一定会让他感到更绝望,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摔个狗吃.屎,只是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又刚好崴得比较严重罢了。
好在他倒也不是全程都在胡说八道,至少有一点是说对了,她确实是来探班的,来探傅季的班。
反正广告没得拍,元宵晚会的彩排也延到了下周,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既可以弥补之前没有去现场看傅季拍过戏的遗憾,还能够顺便击碎那些没有依据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谣言。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一决定也得到了路虎的大力支持,南方却不怎么放心,好像认定了她还在为了广告的事情难过,生怕她借着探班的幌子去做什么其他事,非要跟着她一块儿来。
这个多余的担心让时今哭笑不得,怀疑自己就算有十张嘴恐怕都解释不清楚,只好把这个爱操心的小跟班带上,毕竟有人陪着也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坏事。
多一厘米都嫌浪费的身高差让南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拐杖,好在这次没有带多少行李,扶着她还算比较轻松,除了一点——
“今今……你能不能别抖了……你一抖……我就想跟着你抖……”
“问题是……我也控制不住我寄己啊……干脆让我们一起摇摆吧……”
冬天的上海虽不及北方大雪封山那般寒冷,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阴沉沉的天气好几日都不见放晴,湿冷的空气也无孔不入,就连刚呼出来的气体都仿佛是冷的。
更要命的是,她今天出门出得太急,居然忘记带围巾这种重要装备,这会儿只有把衣服的拉链一拉到顶,再戴上外套的帽子,以此来抵御严寒。
所以对于自己从一下车就自动开启振动模式的行为,时今同样感到十分无奈,收紧了挽着南方手臂的手,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地址后,又再踮起脚尖环顾了一下周围,自言自语道:“是在这儿没错吧……怎么还没有人来呢。”
宽阔干净的街道上没有什么游客,也没什么拍摄剧组,空荡荡的一片,倒是难得的安宁,四周充满了民国气息的建筑群也一如那天晚上的傅季,让人一站在这里就想演一段《情深深雨濛濛》。
可说起来也奇怪,从时今二十岁出道算起,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五年的时间了,就算她在作品方面谈不上高产,但电视剧和电影加起来,每年少说也有个两三部。
尽管如此,她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影视基地拍戏,完全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能又瑟瑟发抖地等了几分钟,而后终于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立马挥舞着双手,大声呼唤她的名字:“阿怡!”
不远处,一个穿着剧组爆款长羽绒服的人正朝她一路小跑而来,站到她面前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捏她的脸颊,抓狂道:“都说了别再叫我阿姨!我今年才二十八,还是一枝花好么!”
时今习惯了这种又动手又动口的打招呼方式,任由她摧残自己的脸,倒也不介意,只是口齿不清地劝道:“阿怡,别挣扎了,一直强调自己的年龄就是变老的第一个特征。”
“……你这张嘴啊!”
见她还这么牙尖嘴利,成怡也懒得和她计较,松开手,把她买来的大包小包的点心热饮提上,赶紧领着她们往里走。
虽然她现在是傅季的经纪人,但在此之前,也是时今的第一个经纪人,带了她两年,也是她本次行动中的唯一内应。
不过成怡似乎误会了她行动的真正目的,还以为她专程跑来约会,等领着她去和导演打了声招呼后,又顺便说了个好消息:“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傅季的戏份刚好拍完,这会儿正在换衣服,应该马上就出来了。漫漫长夜,你俩就好好你侬我侬吧。”
“……”吓,她和傅季这么纯洁的合作关系,怎么可能你侬我侬啊……日脓包还差不多。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时今的表情瞬间垮掉了,还没来得及问她下一场戏是什么时候拍,对方就又开了口:“你脚不是受伤了么,就坐在这儿等着吧,这些吃的交给我和南方去送好了。”
考虑到自己行动确实不怎么方便,她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于是从遗憾里回过神来,同意了这个提议,挥手道:“去吧,皮卡丘们。”
只是她一个闲杂人等,哪儿好意思就这样大喇喇地坐着,不光坚持要站着,甚至还一瘸一拐地走到离拍摄场地稍远的位置,站在人群之外,生怕打扰了他们工作。
谁知就在这一过程中,时今居然又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在心底哀嚎了一声,赶紧以最快的速度移开了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再看他。
她倒不是在怕童刚什么,就是觉得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麻烦能少一桩是一桩,并且由衷地希望,千万千万不要再发生像那天凌晨一样尴尬的事情了。
可对方好像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戳了戳她的脊梁骨,不满道:“喂,这位小姐,你躲我躲得未免也太明显了些吧,这样很伤人自尊好不好。”
“……”那你刚才在飞机上笑得那么大声,难道就不伤人自尊了么!
见自己躲不过,而他又非要往枪口上撞,作为有仇必报领域的佼佼者,时今也不过多阻止什么,如他所愿,不再无视他,转过身子,举起左手挥了挥,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招呼:“嗨,威尔刚。”
“……”
一听见这个绰号,童刚就想回到过去打死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自问自答道:“你是来探傅季的班么?唉,也对,出了这种新闻,是该做做样子,好好挽救一下了。”
“呵呵。”时今没想到他还有脸提这件事,冷笑了一声,以牙还牙道,“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你那位吃饱了没事干的老板,麻烦你回去以后,记得帮我和他说句谢谢。”
“太巧了,那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就站在你后面,你要不要干脆趁这个机会去亲自道谢?”
闻言,时今只是不屑地“嘁”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这种完全不走心的谎话,心想要是像盛崇司这种人会来探班,那才是真的吃饱了没事干。
童刚也无视了她的无视,视线又落在她的身后,继续说道:“哦,你完了,我老板一定是听见你刚才骂他吃饱了没事干,现在正在朝你走过来,目测还有五十米……四十九米……”
“……”
本来时今依然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但当她听见童刚还在孜孜不倦地倒计时,活脱脱一二傻子的样子,这才忽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有可能都是真的,然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去你巴拉拉的小魔仙,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讲这么可怕的鬼故事啊!

第4章 第〇〇四日

随着倒计时的数字不断变小,时今坚不可摧的自信也开始渐渐出现了裂缝,思绪霎时乱作一团,继续怀疑这句话的同时,还在顺便拼命想着应对方案。
虽然她前不久才发过誓,说是什么再见到盛崇司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好看,但是……但是上一波新闻还没有平息,现在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一再被拍到什么照片就不好了吧。
这样一想,时今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好像也不无道理,于是不再和童刚当里个当了,立马瘸着一条腿,朝反方向快步走去,反正先去避一避总归没什么坏处。
遗憾的是,童刚的嘴里就没几句实话,这一次也毫无例外地欺骗了她,因为她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便亲眼见证了这个谎言是如何彻底地分崩离析。
灰白色的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空空如也,有轨电车终于叮叮铛铛地出现,穿梭在十里洋场,打破了一成不变的局面。
而童刚口中那位,本应该站在她的后面,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也突然且鲜活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之中,让她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悬崖勒马似的猛地停下步子。
时今犹如被钉在了原地,甚至连眼睛都忘了眨,一动不动地望着不远处的百乐门。
曾经大名鼎鼎的舞厅已不见昔日的繁盛景象,色彩鲜艳斑斓的招牌也挡不住灰蒙蒙的天气,显得有些昏旧,但这丝毫不妨碍人的视线,她依然能够清楚地看见从里面一步一步走出来的盛崇司。
他就像山间清爽的早春的风一般,缓缓而来,偏又凛凛如霜。
幸运的是,这回时今没有再长时间地发呆了,只是稍微愣了一瞬,下一秒便反应了过来,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即迅速转身,掉了个头继续走。
还在等着看她出糗的童刚也注意到了越来越靠近的男人,脸上的事不关己立刻消失不见,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她。
显然,他同样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毕竟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吓吓时今,从来都没有想过他家老板会真的出现。
这下好了,玩大发了。
预感到自己接下来很有可能又要遭到一顿不可描述的暴打后,童刚打算力挽狂澜,二话不说,赶紧朝正面走过来的人冲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
时今被他的这一怪异行为吓得往后一退,满脸戒备地盯着他看,却没想到他不回答也就算了,居然还动起手来,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她逃避的方向拖去。
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以至于没能在第一时间挣脱开来,只能先被迫一瘸一拐地倒着走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没辙,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拧住童刚的耳朵,怒道:“神经病啊,快给我松手!”
可是死到临头的人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就算耳朵被拧下来也坚持不肯松手:“既然咱俩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
“……”阿西吧,鬼大爷才要和你一起死!
眼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还在不断缩小,时今不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耳朵的主人却在这时突然停了下来,客客气气地说道:“老板,你怎么出来了,这么快就拍完了啊。”
闻言,盛崇司没有说话,只是觑了童刚一眼,心情似乎依然不太好,所以对这番讨好意味明显的话也置若罔闻,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穿着一件灰绿色的parka大衣,四肢修长,双手随意揣在外套兜里,黑眸也半敛着,漫不经心的懒散从眼角眉梢拖延而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样子。
这让他看上去不太像是什么大公司的老板,反而更像是成天惹是生非,只知道坐享其成的富家子弟,也更加让人难以想象,他究竟是如何创造奇迹,才能让最初毫无名气的diss在短短几年内便成为四大娱乐公司之首。
然而不管别人怎么想都不关盛崇司的事,因为他一向活得肆无忌惮,这会儿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还互不相让的两人,闲闲地反问道:“这位小姐转行卖咖啡了么?”
“……”
这句话在旁人听来或许有些没头没尾,童刚却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经这么一提醒,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出来是为了买咖啡而不是聊闲天。
而时今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这种感觉,就像是爱上一匹野马,可那匹野马没有菊花,这让她感到绝望,没想到像盛崇司这样的人居然还真的来探班了。
只是这种说法又不是太准确,毕竟他们这次来上海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谈生意,只不过之前新签的几个新人演员碰巧也在这个影视基地拍戏,所以他们就顺便到现场来看看情况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们签约后的第一部戏,尽管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角色,但也算是出道之作,对今后的发展或多或少都有着一定的影响,他这个当老板的多关心关心也无可厚非……个屁!
身为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局外人,童刚自觉早已看穿一切,发现盛崇司的视线一直固定在用后脑勺示人的人身上后,立马行动起来。
他一边强制性地手动帮时今在原地转了圈儿,一边解释道:“老板,是这样的,我刚才一出来就正好碰见了时今,她说她想见你一面。”
就算在拍马屁这件事上他屡战屡败,但是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有屡败屡战的不服输精神,反正横竖都是死,更何况还有个垫背的时今。
但是……垫背的也有尊严啊!
她压根儿就不想面对这个每次都让自己难堪的人,被童刚的胡言乱语弄得更加心烦意乱,立刻否认了这种一点也经不起推敲的谎话:“并没有好么!”
好在就算真实的时今可能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盛崇司,但是她精心塑造出来的时今一定可以,再怎么说她也拿过各种演技小奖,装装样子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
于是她赶紧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迅速进入状态,而后抬起头来,逼自己直视他的眼睛,回答得落落大方:“盛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也可以先和我的经纪人说。总之,我想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鼓起勇气说大话的人鼻尖被冻得通红,帽子边沿那圈蓬松的毛边和她的睫毛一起在寒风里轻轻颤抖,从盛崇司的角度望过去,正好对上那双被吹得有些湿漉漉的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再戴那条碍眼的围巾了,只不过说的话还是那么刺耳。
盛总?呵。
盛崇司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干净的眼睛里没有掺杂过多情绪,却因为这个称呼而多出了一丝兴味,似乎不打算给她留下什么反悔的余地,道:“现在才想着要保持距离,会不会太晚了。”
“……”晚了?哪里晚了?
时今没有怎么听明白他说的话,心想又没有被什么人拍到照片,怎么会晚了,还是说……他真的听见她骂他的那句话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说不通啊,毕竟他那副不想再和她扯上任何关系的神情还清晰如昨,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人,又怎么可能和她计较背地里说人坏话这种事呢。
于是时今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是傅季。
得出这个结论后,她的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那颗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脏也终于落回到了属于它的位置上。
时今没有再去管那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了,立刻转过身子,为了示意自己的位置所在而用力挥了挥手,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打到站在她后面的人。
但是当事人好像对此浑然不知,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语气也比刚才轻快不知道多少倍,抱怨道:“你是树懒么,怎么现在才来啊,快过来扶我一下,我的脚崴了,走不动。”
其实她的脚还没有疼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只不过想要让傅季快点过来把自己带走而已,因为她一遇上盛崇司就好像被诅咒了似的,不光头脑不清,四肢僵硬,就连脚步都很难再挪得动半步。
只可惜这番话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就又变成了另一种意味,听上去更像是男女朋友间的小吵小闹,自然得让盛崇司最后那一点耐心也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盯着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人,沉默了一息,彻底无视了正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傅季,声线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更加听不出什么起伏,平静地问道:“玩够了么,你的恋爱游戏。”
大衣含蓄的冷色调将他身上的疏离感削弱了一些,让他看上去似乎还带着点温和之意,可惜也仅仅是看上去罢了。
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无法被这些外物所消磨干净,以至于他只是稍稍皱一皱眉头,神情便骤然冷了下来,嗓音也透着一股寒意。
背对着他的时今还在眼巴巴地盼着傅季能够走得再快些,听见这句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话后,脸上的表情忽得一怔。
恋爱游戏……恋爱游戏。
是啊,在他看来,所有的事情,包括感情,或许都不值得人认真对待吧,反正都不过是游戏一场,反正都只是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