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越说越带劲,她本不是一个多言多语的人,只是遭逢这样的大的变故,心里憋得话实在是太多,太庙空无一人,对着祖宗牌位说话也不怕被人听了去。虽说她现在已经是鬼不怕这些,但看着人在四周心底多少还是有点别扭。
这里,安静的刚刚好。
安阳絮絮叨叨地说着:“那《秋雨》是李少卿送我的,我就以为他是普通寻来的。哎…一幅画,害的别人家破人亡。可我也是冤枉的啊,太祖爷爷,你说我若是成了厉鬼,该不该去找那二人报仇?”
殿外夜雨淅淅沥沥,晚风呜咽啸过。安阳站在太庙的长明灯下,看着摇曳的烛火,仿佛看透了自己的一世。
“太祖爷爷,如果…如果能重来一世,该有多好啊…”
“嘭!”
殿门被狂风猛地吹开,安阳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飘到一旁。抱着柱子,探头探脑地往殿门外瞧。
一个黑影跃然跳入了殿内,又听到一丝宫人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这风真大!”一边抱怨着一边又将太庙殿门合上。
安阳一双大眼瞪的圆溜溜地,喉咙哽咽了一下,试探性的往那个已经藏在房梁上的黑衣飘过去。
就那么一瞬间,这个黑衣人闯入殿内,然后一脚踏上了红漆木柱,借力奋身一跃,安然落在房梁之上。这种功夫,安阳还是在宫中,见大内侍卫赵头领耍过。但这个黑衣人显然不是他,他要比赵头领消瘦许多,露在蒙面布外的眼睛,眼角眉梢处带着那么一丝吊儿郎当的笑意。
安阳轻飘飘地过去,悬空站在那黑衣人身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道:“大胆刺客,你可知这是皇宫禁地,竟然敢夜探太庙!”
黑衣刺客茫然…
“喂,不能因为我是鬼你就歧视我啊!我…喂,你要做什么?”
只见那黑衣人突然又从高处跳下,一个箭步踏上了供奉牌位的高台。这下安阳跳脚了:“喂,喂,你这个大不敬的的东西,谁允许你跳上来了,你跟本宫下去,下去!”说着就伸出手去拽那人的衣服领子。
可指尖却穿透而过…
她忘了,她现在只是一只鬼。
黑衣人自己则觉得今晚的太庙有点阴气过盛,就刚才,他刚跳上高台时,突然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惊得他差点就把太祖皇帝的牌位给掀倒了。“太祖皇帝,得罪了,得罪了。”双手合十,连忙无声地念了句阿弥陀佛。
“现在念阿弥陀佛晚了,你等着,你看本公主咒不死你!喂,那是祖爷爷的牌位,你不准动,喂,说你呢,你脚放哪呢?!”
屋外狂风暴雨,天空猛地一亮,又迅速暗淡下去。黑衣人心有余悸地回过头,什么也没有,继续转过身来找东西。
安阳气的咬牙切齿,围在那他身旁不断的吼,拉,拽,扯。
可惜,都是白费功夫!
“你到底要找什么啊,这是太庙,传国玉玺被我父皇藏在我母后的床下面的暗格里呢,金银珠宝都在库内封存,这里就只有牌位啊!”安阳也看出这个人是在找东西,只是找东西找到太庙里来,真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那人又翻了一会儿,依旧是空无一物,心里不免骂了一句!此时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就有宫人来打扫,他不能多做停留。正欲离去,只觉脸颊有些冰凉,不由伸手覆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个浪荡子!!!!!!!!”安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正在扇他耳光的手被他突然覆住了。他揉了一下脸颊,仰头望了望——这太庙没有漏水啊,怎么刚才冰凉凉的。
“你家庙才漏水,你们全家都漏水!”
安阳抽回手,事实上她可以穿透过,只是刚做鬼,还不习惯。要是能够触碰到这个黑衣人,她一定会扯下他蒙面的黑布,好好看看这个不敬神灵,轻浮纨绔的浪荡子到底是谁!
黑衣人只当是自己疑心太重,也不多做停留,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安阳也想追出去,奈何看到那微微泛白的天空,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是鬼,她还是一只没有经验的鬼。听说鬼暴露在阳光下会灰飞烟灭,她虽然已经死了,但还不想死成一堆渣渣…
“太祖爷爷,安阳不孝,眼睁睁看着那贼人逃了。您老人家若是在天有灵,就教教我托梦之术吧,让安阳将这一天一夜的遭遇告诉父皇。父皇英明神武,一定会将此事彻底查办!”
安阳对着一堆牌位念叨了许久,天空已是大亮。白晃晃的阳光穿过殿门的夹缝刺透进来,安阳只觉得眼前恍惚一片,连忙抬手挡着眼前,又立刻飘到牌位后高台的阴暗处坐下,这才觉得好些。迷迷糊糊中,她觉得有些乏了,天已亮,她也不能去哪里,便干脆躺在地上睡起来。
这一睡,便是两天过去…
“公主,公主…”
耳边传来婢女玲珑的声音。
“公主醒醒,您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今天还有师傅要来教课,起晚了怕是又要匆忙赶去。”
“让本宫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安阳迷迷糊糊地答着,朝榻内翻了个身。
玲珑无奈地笑了笑,暂时退在一旁,指挥者其他宫人们将衣物,簪花,头饰,热水,巾子都准备好。
过了一会儿…
“玲珑?!”
安阳猛地坐起身,万般惊讶地看着四周。
玲珑被她这一嗓子嚎住了,连忙过来:“公主,您怎么了?奴婢在呢!”
安阳愣愣地坐在榻上,环顾四周——
地上铺着白狐毯子,不远处的香炉里正燃着荷叶香,
一大面铜镜临窗而立,铜镜旁的红木架子上搭着她的流水黄鹂图的宫服,四位宫人分侧而立,手里端着铜盆,热巾子,茶水。
“玲珑,本宫现在在哪里?”安阳一字一句地问道。
玲珑一愣,不明白公主为何这样说,却也老实答道:“您自然是在宫里呀,这是您的寝殿呢。”
在宫里…
在宫里这就意味着她还没有出嫁!
“公主,您快些起来吧。今儿去皇后娘娘,您不是要与她说去避暑的事儿吗?”玲珑将她扶起,替她边换着衣服边说道,“今年陛下要去露南山避暑,除了以往去的那些大臣外,今年还邀了一些俊杰才子呢。昨儿陛下还说自大公主那件事儿后耽误您三年,如今要替您好好物色几位驸马人选…”
安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侧头看着玲珑:“现在是什么年份了?”
“庆元二十一年呀,公主,您今天这是怎么了…”可惜这后面的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安阳觉得浑身轻飘飘地,不由跌坐在软榻之上。
“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四周宫人吓了一跳,玲珑更是大声道:“快去传太医,快去!”
可安阳自己却毫无知觉,依旧呆呆的坐在那里。她真的回来了,太祖爷爷听到了她的话,让她重活一世!
现在是庆元二十一年,而她是庆元三年出生的,也就是说她现在回到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了!
十八是个好数字啊,吉利又霸气,就是这一年她英明神武的父皇将她指给了姜敬!
太特么的吉利了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安阳十八岁被指婚,十九岁下嫁,二十一岁,挂掉…
多么辉煌的人生啊~得瑟飘~【你够了!
04
安阳只觉得自己头上阴云阵阵,由玲珑她们伺候穿衣,而后木愣愣地往凤仪殿而去。玲珑一行跟在她身后,觉得公主今日颇有些魂不守舍,但都猜不准她到底怎么了。
夏日,皇后比往常起得要早,殿内的迤逦的幔帐已被宫人小心卷起,一角的熏炉中散着淡淡的薄荷香,让安阳稍稍回过神。她本就不是个心机重的人,更不会藏心事,一只小白兔在她母后这位宫斗骨灰级元老面前当然是藏不住的。
皇后瞧了她一眼,问道:“听说你这几日都在房里温书?”
“嗯。”
“一直待在屋里不好,等傍晚天凉些去湖边走走。再过几日,就要出发去露南山,到时候会有一场马球,你们这些公主也要参加。若不想从马背上摔下来,记得多练练。”
“嗯。”
皇后眯了眼,不再与自己这个脑袋一根筋的女儿绕弯子,直截了当问道:“安阳,你可有什么心事?”
安阳立刻否认:“没有啊!”说着,又一脸轻松的笑道,“可能这几天看书有些晚了,没睡好。您看看,我眼下是不是有些青印子?”又笑嘻嘻地与皇后东拉西扯,毕竟她实在不好意思说:母后,咱不嫁了成不?上一次嫁人就被对方的老相好给下了毒,再嫁一次,不知道还要惹出什么事!
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还是缩在宫里安全些。
皇后见她这幅模样也不再追问,心底却已经有了判断——这丫头八成是听到了要选驸马的风声了。
安阳从皇后那里离去后回到自己的宁和宫静坐了许久,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直挨到大朝会散了,便立刻起了身去寻她父皇,刚经过小石桥时正巧遇到了从御书房出来的大理寺少卿李大人。
“微臣见过公主,公主金安。”
“不敢不敢。”
安阳侧身虚让。
这时候不兴三跪九叩,就连面见皇帝,如果不是大朝会,君臣之间相处也较为随意。李少卿乃朝廷重臣,见到公主不过微微拱手弯腰罢了。
安阳见到他,立刻就想起那幅倒霉催的《秋雨》,那幅画她当时不过是随口向李少卿这么一提,自然也不会刻意记住是哪一天。不过为了避免悲剧的再次发生,她谨慎道:“不知李大人可知名画《秋雨》?”
李少卿温和笑了笑:“公主可是忘了,五日前御花园内公主还与微臣聊起过。当时公主神色颇为遗憾,不过正巧微臣的一位学生也
懂此道,他似乎知道《秋雨》的一些下落。”
来了来了!
安阳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她问的早啊!
“李大人,本宫觉得…其实有些东西得不到反而更好。”
李少卿笑呵呵的面容顿时僵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心中疑云重重,但脸上立刻又恢复到了和蔼的神色。
这一小小的变动,安阳自然是没有发现的,接着之前的话自顾说道:“那日与大人聊了会儿,本宫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其实有些东西存在于想象之会更加美好,若是强硬地将其拿来,反而破坏了美感。就像《秋雨》一样,不管它如今在何人手上,这是一种缘分,莫要去生生将其打断啊!”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对面之人,那意思是——本宫对《秋雨》没兴趣了,你千千万万不要再去将它寻来!
那哪里是幅画儿啊,简直就是强效催命符!
片刻后,李少卿缓缓道:“微臣明白。”
安阳放下心了:“李大人功夫繁忙,本宫就不叨扰了。大人请——”见李少卿离去的背影,安阳猛地想起了第二件事,立刻朝着御书房而去。
李少卿回了府,有些坐立不安。本来依照资历,这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轮不到他来坐,但现在他却坐的很牢,而且按照趋势再升一级也不是不可能,其主要原因就是很讨皇帝欢喜,跟大老板关系好。不仅跟皇帝关系好,李少卿还很注重与皇帝重视的人拉好关系,例如五公主安阳。
很早他就知道安阳一直对名画《秋雨》念念不忘,五日前故意在她面前提起,是因为他终于得到《秋雨》的确切下落。只等到时候将名画往公主面前一送,公主一高兴自然会与皇帝说起…
可今天,李少卿以自己宦海沉浮近二十年的经验告诉他——公主今天很反常!
安阳就是一只小白兔,自以为演的很好很自然,可那一幅拒《秋雨》为之千里的态度早就摆在脸上了。李少卿用脚趾头去猜都可以猜到肯定是有人向公主说了些什么,而且肯定与《秋雨》有关!
想及此处,他立刻招来了自己门下的学生。关上房门,脸上的谄笑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低沉声音严肃问道:“我让你去寻的画,现在如何?”
学生本来很苦恼,那画的主人太强硬了,明显的就是要画不要命的人,偏偏别人大小也是一方县令,是好话说了一箩筐,银子也堆在他面
前,奈何这人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事实是这样,可话却不能这样说,年轻的学生一脸坦然地回道:“大人放心,学生已向那位叶大人说明,会以重金购画,不日就会送回府里。”
放心个屁啊!
李少卿默默呸了句,脸色又一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要说实话!”
学生心头一惊,见老师这幅模样定然是已经知晓了什么。坦白从宽的道理他只知道了,连忙道:“学生无能,此画…此画还在青州县衙内。全因那叶县令不识好歹了,学生说明以重金购画,却被他拿木棍了哄了出来。不过老师放心,学生打听到这叶县令有个侄子,最近犯了些事,说大不大,但如果无人通融流放三千是逃不脱的。只要他肯将画献出,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
“你先等等。”李少卿按下手。
大理寺是历代朝廷最高法院,要想知道这些典狱之事亦是容易之极。但一向不管俗世只问风月的安阳公主竟然又提了一遍《秋雨》,定然是有人将其中一二向她透露了。
经过大公主一事后,虽然其他公主行事依旧我行我素,但惟独这位安阳小公主一言一行皆温文尔雅。若是因为此事损了她的名声…
“不用了,此事作罢。你不用再去购画,至于那叶大人的侄子嘛,自有律法裁定,也无需过问。”
待学生走后,李少卿的脸彻底阴了下来。
——好你一个小小县丞,本官花重金购画你都不给面子,哼…本官倒是要看看是画金贵,还是你的命金贵!
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安阳还以为自己已经摆平了《秋雨》一事,正满心忧愁地看着她父皇拿着各家才俊的诗词品评。皇帝兴致挺高,他憋了三年不选驸马,朝廷里风平浪静,各家子弟也都乖乖待在京城。今日借了一个由头,将一些看好的小青年以前的笔墨拿来鉴赏,见着宝贝闺女来了,自然是拉着一块儿看。
“听说你这几日在读诗,且看这一首如何?”
安阳随意扫了眼,她现在对所谓的年轻才俊的仇恨值,正处于爆棚阶段,想都不想直接道:“这诗倒也押韵,却只着眼这风花雪月,好男儿自当报效家国。这首却是纸糊的灯笼,笼边多眼却眼内无珠。”
皇帝陛下被微微噎住,心不由干地又拿了一张:“这首呢?”
“书,心画也,心画形,君子小人见矣。此字形瘦,一看便知此人形销骨立精神颓
丧,小人矣!”
皇帝默,静静看了安阳一眼,这丫头今天是吃了火药来的?
“呵呵,之前那首可是简家三郎的诗作。”
“没听说过。”
“咦,以前你们还见过,简三郎曾是太子伴读,你不曾见过?”
看见父皇那殷切的目光,安阳硬着头皮想了想,着实没有什么印象,不由小声问:“这简三郎是个什么名儿?时间太久远了,女儿有些忘了。”只要不是姓姜,这个姓简的问一下也无妨。
“简宁。”皇帝说着,仔细看了看自家闺女,可惜,硬是没啥反应。
安阳却是在心底地讥笑起来:连名字都起得这么娘娘腔,难怪写的诗这么阴柔,呵呵…
皇帝默默叹口气,看来女儿对这位简家三郎是没有什么印象了,果然还是姜家五郎比较好么?嗯,找机会见一见,多多了解一下。

05
安阳只觉心乱如麻,但父皇没有提起姜敬前她又不能明说,否则惹来父皇疑惑她还要费半天口舌解释,一个不慎要是将自己这几日离奇之事说出来,还指不定被父皇如何去看。她从小到大都是一个蜗牛属性,宫廷安逸舒适的生活就是她的壳,经过上一世如此巨变,如今她只想将自己安全的团在壳里,管它外面风大浪急,都有父皇母后以及哥哥姐姐们撑着。她只用带着她的壳,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就好了。
但是蜗牛也有自己的打算,安阳犹豫半响,终于低声唤了声:“父皇…”
皇帝正头疼选召哪一位进宫来相看相看,听得女儿出声,偏过头,却见她神色恍惚,轻抿着唇,一双灵动的大眼忽闪忽闪,着实几分可怜的模样。皇帝一愣,连忙问:“怎么了?你若不喜欢这些那便再换一批。”
安阳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父皇,语气如泰山压顶般坚定:“女儿不想嫁,若是父皇非要女儿嫁人,那这驸马定要女儿自己来选才可!”首先就把那姓姜的啪飞,其他的以后再说!
皇帝吃了一惊,他所有女儿里最像正常人的就属这位小公主了,今日首先是品评诗句时如吃了火药,现在态度又这般坚定——小白兔受刺激要变种了?
不过小白兔再怎么变也变不成饿狼,顶多就是变成一只小黑兔。皇帝安抚性地给她顺了毛:“这是自然,驸马是给你选的,定然要你满意才行。”
安阳满意的点点头,脸上又挂起了纯良无害的白兔子笑容。
皇帝:╮(╯▽╰)╭看,毫无难度。
又打量了女儿一眼,由于之前养成的闺女太过彪悍,所以他与皇后对待自己这最小的闺女自然是采取的柔和性教育,从小教导他不失皇家公主风范的同时还要大度,贤良,温从。如今看来,好像有点矫枉过正了。这么温从好哄的闺女万一要是嫁给一个人面兽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那不是断送了宝贝闺女的一生。皇帝突然觉得,有必要给自家闺女讲一讲皇室腹黑学了。
“安阳,再过几日就要去避暑了,你的行囊可准备好了?”
“嗯,宫里的女官们都很得力,一早就收拾妥当了。来时听母后说,您还要办一场马球赛?”
姬氏开国太祖皇帝的母亲乃胡人,太祖皇帝很好的遗传了其母的胡人血统,十分尚武,这天下也是从马上得来,是以宫中无论皇子还是公主,到了年岁都必须习马术,马球赛更是
上流贵族喜闻乐见的活动,于民间也是流传甚广。
皇帝笑的老谋深算:“到时候你与你皇姐们会被分成两队。”
“咦?”安阳一愣,“只我与姐姐们比么?”
“不不不,这只是其中一环而已,是你二姐提出来的。说是以往大家在宫中虽也打马球,却没有正经比试过,所以这次你们抽签分队。”
“那人数有些不够。”马球一队六人,一共需要十二人。而皇帝已成年的女儿不过八人,大公主更是被削成了县君闭门思过在,于是这剩下五人要哪里寻?
安阳眼前一亮,皇帝正想夸她,却听她道:“让各自的女官加进来不就成了!”
皇帝:……………
他怎么会有这么天真无邪的闺女!
皇室凶残的血脉肿么在她身上木有留下半分痕迹,这不科学!
皇帝心底幽幽叹息一声,揉了揉太阳穴道:“女官没有这么高的骑术,就从一道前去的才俊里选出五人来吧。”想了想,补充道:“你若是想让谁与你一队,就过来对我先说说。”
皇帝这是红果果的偏心加作弊,可惜唯一的考生却丝毫不领情,兴致怏怏地哦了声。
安阳回到自己的宁和宫,辗转反侧,又是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她决定去太庙烧烧香。既然太祖爷爷都能保佑她重来一次,那么选驸马,太祖爷爷也不会坑她吧!
天色刚大亮,安阳请完安,就驱车前去太庙。青色石方之路两侧的松柏古木郁郁葱葱,宽阔的石路,幽长,宁静。比起上一次失魂落魄的逃来,这次安阳的心绪平静了许多。只是一进太庙,檀香袅袅却让她突然想起那夜的黑衣人。
三年后的三月廿七日深夜,太庙将会闯进一个黑衣刺客。此时安阳只能叹息,自己当时没有看见那人的真实面貌。
安阳从蒲垫上站起,眼神却有点飘渺。想到那个黑衣人,她就不免想到那黑衣人藏的东西。安阳心底有些痒痒的,虽然黑衣人是三年后才会出现,但这并不代表他要找的东西是三年后才会放上去,保不准现在就有了呢?
想及此处,安阳心思一动:“你们先出去会儿,本宫想静一静,门外守着吧。”
“是。”宫人们半蹲行礼,缓缓而出。
不多时,太庙只剩余她一人。
安阳紧张兮兮地搓搓手,她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踮起脚尖,走了几步,又立刻回头看看,
生怕有宫人突然闯进来。再三确定无人后,一溜烟地往牌位后跑去,牌位供奉的比较高,她伸出手也只勉强购这一个底座。如今她不能飘,也不像那黑衣人有功夫,只能伸长了脖子左瞧瞧右瞧瞧,这么看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心底好不失落,叹了一声,便出去了。
踏上马车,正欲回宫。安阳却有些心烦意乱,觉得自己现在这算是活了两辈子,可为什么总有一点无力感。她想要改变一下现状,二公主与她素来交好,又思及二公主的为人作风——除了年少时调戏过几位皇兄的伴读,出嫁后四年里换了两任驸马外,也没有别的什么英雄事迹了。
安阳觉得,这个榜样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