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看地面,季冉没有底气地说:“不好意思,不过你好像误会了。”
“误会?”沈昱城低笑一声,突然手臂飞快地揽过她的腰把她抵在吧台上,冰凉的大理石咯在她背后,一下子让她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真话。”他用左手拇指压在她嘴唇上,指腹的力量有些重,配合着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在胁迫她:“这难道不是你期待的吗?你深更半夜心甘情愿地跟着一个男人到他家里,现在又说是误会…要不是我知道你经验不足,差点要以为你身经百战,是在欲迎还拒。”
季冉一只手抵在胸前,手指攥在一起,压制着呼吸看着他。

“哦…我明白了。”沈昱城挑着眉梢笑了笑,拇指在她唇上左右摩挲:“不过男欢女爱这种事,很正常,你不用不好意思,何况这里没有别人。”
“…昨天只是个意外。”
“是吗?就算是吧,可你明知这次不是意外,不也还是跟我来了?”他的头低下来,贴住她的耳廓继续说:“骗你自己干什么,你不是挺喜欢的吗?对了,我刚才说过了没有,比起现在这个样子,你昨晚真是可爱多了。”
季冉仍然不说话,眼神却已经开始不稳,他们现在的距离让她想起昨天那个朦胧的夜晚,结实的身体,有力的怀抱,还有从未体验过的快感。眼前的这人语调柔软,面容却有些冷淡,有些最要命的神秘感。她一时晃神,沈昱城的手指便趁着这个时机熨帖着她的腰际向下探,灵巧的指尖从她裤腰的缝隙中往里钻,沿着股沟的线条继续下游,季冉轻轻颤抖了一下,握在胸前的手猛地抓紧了他的衣襟。

“看哪,我说了,你是喜欢的。”沈昱城得逞地笑了声,舐咬她的耳根,抬起她的双腿,一下把她放在面前的高脚椅上。
“你,这…”她最后一次想抗拒,手上却仍然没有力气。
“这里也很好,你不用担心。”

他的确动作老练,并且花样百出,就算是她紧张和有轻微的抵触,沈昱城也丝毫没有慌乱,只是用更灵活更诱惑的手段让她妥协。季冉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快就败下阵来,像是软成了一滩水,若不是倚靠着他,必然要从这高高的椅子上跌下去。她脚边刚刚触到了自己被他褪下的轻薄衣衫,双腿就突然被他托起来,心脏也顿时像从高处下坠一样地抽到了喉咙口,只是半秒的时间,就彻底地被他占据。
这次的痛楚和欢愉都被放大,比上回半醉半醒状态里的要强烈几百倍。季冉低哼着气,用指甲抓他的后背,死死地攀附在他身上。她感觉自己的前胸和下腹都是一片烧灼的热,可背后却仍摩擦着大理石的冰寒,一时间就像是在水火的两端沉沉浮浮,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在下一秒就晕厥过去。
当晚她精疲力竭,后来倒在床上便晕晕沉沉地失去了意识。第二天早上醒来,她眼前又是同昨日清早一样的场景,赤^裸的自己,还有身边赤^裸的男人。
季冉仔细看着面前熟睡的人,直至那时都还不知道昨晚自己为什么会被他诱惑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她的生活太单调空虚,加上她并不讨厌他,想来其实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季冉那时还想,这也许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交集。可这样的想法着实有些天真,就像是不能自拔的瘾君子,他们这种互动良好的游戏,有一有二,必然也就有三。而后他们变得很有默契,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身体的交流还是很愉快的。季冉之前也并不关注什么财经地产方面的消息,却偶然一次在一本经济周刊上发现沈昱城的名字,这才知道他财大势大,是个有些名气的富商,这并不让她很惊讶,沈昱城许多外在的行为举止已经足以体现他身家显赫。但她从来都不在乎他的身份,更不在乎他是个怎样的人,就如同他不在乎她一样。他们的关系虽然一直以来都在持续,但也只仅限于夜晚那种疯狂的运动罢了。

于是当那天下班前季冉不期然地接到沈昱城的电话说要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心里难免有一丁点好奇和新鲜感。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兴致,但电话里的人虽然用词客气,但语调肃然,不像是在请求而是在陈述着一个即将要发生的事实。季冉简单地记下了他说的饭店地址,也没有更多的兴趣同他交谈。

他们约定的时间并不算早,季冉下班后又在办公室里逗留了一阵才启程去那个地方。可到了公司楼下以后却迟迟拦不到出租车,在这个交通拥堵的时间点发生这样的状况也算正常,但她看了几次时间,终于也有一些焦急。虽说她不至于心急火燎地赶去赴沈昱城的约,但失信总不是她的风格。
季冉向远处继续张望着,没有注意到有辆车在她身边缓缓地停下,等她发现的时候,里面有个人从驾驶座那边开门下来,胳膊肘搭在车门上与她对视,季冉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位她避之不及的上司,愣了愣才点头打招呼。

陈竟隔着一个车身的距离对她说:“这个时候是打不到车的,你去哪里,顺路的话我送你一程。”
季冉犹豫了一下,谢绝说:“不用了,我再等等吧,谢谢副总。”
“刚才看你的样子挺着急,是有事吧,迟到真的好吗?”
他表情认真语调沉沉,说得煞有介事。盛情难却,再拒绝似乎拂了人家的好意还拂了人家的面子。季冉又犹豫了几秒,终于试探着说了地址,对面的人思考了一会,扬扬手说:“上车吧。”
陈竟说着已经率先进了驾驶座,季冉也只好拉开自己那边的车门坐上去。除了迟到那天与他打过一点交道,这几日她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现在看来他虽然平时不苟言笑,倒是有一副乐于助人的好心肠,可想想这一路都不知该如何同他相处,季冉还是觉得有些伤脑筋。

她把车门关好,双手交叠着放在腿上,正襟危坐,见他用眼神提醒,又反应过来,一边拘束地系着安全带一边背台词般地说:“麻烦您了副总,十分感谢。”

也许是她的措辞逗趣,旁边的人扫来一眼,好像微乎其微地勾了个笑弧,说:“你能不能不要用敬语,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年迈。”
季冉想不到他会开玩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认真的,连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连忙澄清道:“副总,我没有那个意思。”
陈竟又扫来一眼,然后又看向前方路况,似乎还轻轻摇了摇头:“既然都下班了,也不必还用这样严肃的称呼,直接叫名字就可以了。还是说…是因为我告诫过你不要迟到,你就觉得我很难相处?”
“不不,我觉得你…”很友善很亲切这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季冉卡壳了一下才不知褒贬地说:“很有领导气质…”
这次她总算确定陈竟在笑,因为他连眼角都浮起了细微的笑纹,清朗的笑声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他也不再问那些叫她不知怎么回答的问题,慢慢敛了笑声,表情变得平淡自如,跟办公室里的形象倒是相去甚远,季冉一瞬间甚至觉得他这副闲然的状态有些像某个人,一不留神多瞄了两眼,反应过来后又很快低下头去。

安静而封闭的空间里气氛总是不太自然的,季冉看着手边那个CD盒,翻了几下,找话题道:“原来你喜欢爵士乐。”
陈竟也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瞥了眼,“哦,这些…前些年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在音像店打工,员工有折价优惠,我就收藏了些。回国的时候也不舍得扔,就一起带了回来,毕竟也算是一段回忆。”
他的语调清清淡淡,一下子就显得和气了许多。季冉发现他的确是个很好的诉说者,不光在公司的会议上能很有气势地指点江山,眼下也能从一个话题引开,然后侃侃而谈,把他在国外上学时的很多趣闻说得很有意思。所幸季冉也算是个合格的倾听者,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偶尔适当地给点回应,体现自己的专注和兴趣,这一路总算没有开场时的那般尴尬。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陈竟问说:“你要去的这个会馆挺有情调的,圈内挺有名气,是约了男朋友?”
季冉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缓缓地转过脸去看他。陈竟见她的反应有些奇怪,轻笑说:“别误会,我没什么意思,只是随口问问。”

她的停滞不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一时间不能把“男朋友”这个词和沈昱城联系起来,或者说,她也找不到一个体面又可以让大众接受的词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季冉又静了两秒,也笑了笑,很笃定地说:“不是的,只是个普通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_电脑罢工了一天,俺会尽快的~~~
第四章
到了那家会所以后,季冉跟服务生报上沈昱城的名字,果然被顺利地带到一个贵宾包厢里。她进门的时候窗边的人很轻地扫来一眼,随后就又漫不经心地回过脸去。
她在他对面坐下,沈昱城仍然看着外面,只用很淡的声音问:“想点些什么?”
“随便。”

沈昱城也并不坚持什么女士优先的风度,低声吩咐几句,服务生领命离开,房间里就又恢复到原先的沉静。沈昱城仍是没有正眼看她,话也没有多说一句,兀自看了一会手机,又看向窗外的黄昏,似乎很专注的样子。季冉也无心主动找话题,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瞄了两眼,这个地方居高临下,倒是可以隐约看到城市一角的风景,但那些规规矩矩的建筑和川流不停的人群在她看来都还没有房间里的装潢摆设有意思,她从脚下带着奇异花纹的地砖开始一点点地观察着整个包间,眼光扫过一整片黑红色调古典风格的吊顶,又细细观察着搁台上雕琢精致的朱雀玄武的摆设,几分钟后,闲下来的目光还是落回到面前的人上。

沈昱城似乎剪了头发,可是并没有显得多有精神,这可能与他的表情有关系。季冉猜测他今天心情应该不太好,或者是有什么大事让他一直费心沉思。因为他一直垂着眼帘,眉心压得很低,连下颌的线条也略微绷紧,她印象中熟悉的那些轻佻和迷离的神色都从他脸上消失不见,他放在桌面上的一只手也握成拳,指节突显,像是微微用了些力气。沈昱城把外套随意地搭在扶手边上,衬衫也扯开了两个扣子,虽然不至于乱得狼狈,却也不似平日那样齐整讲究。
季冉突然对他这副状态有些好奇,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好一阵。

似乎终于觉察到她的目光,对面的人转回脸来与她对视了几秒:“你看什么?”
“没什么。”季冉快速地垂下眼去,随手摆弄着餐桌上那些很精致的瓶瓶罐罐,很诚实地说:“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突然有兴致约我吃饭。”
沈昱城比她更加坦然,舒一舒眉,面色沉稳地看着她,声音仍是低沉而没有感情:“跟兴致没关系,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但是又不想她太吵,你显然比较合适。”
不如直接说她无聊又无趣。季冉轻微地白了他一眼,把目光转移到同他相反的方向,然后遂了他的心愿三缄其口。她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却也不由得在心里抱怨,此人自己心情不佳还要拖别人下水,真是不够厚道。

恰巧这时服务生又推门进来给他们上酒上菜。季冉看着那些考究的餐具,终于知道陈竟口中的挺有情趣的会所是什么意思,只可惜眼下这种凝滞又枯闷的气氛着实对不起这里的好情调。季冉尝了几口菜,心想沈昱城也许是这里的常客,因为这些菜都做得极为清淡,不是普通菜肴应有的味道,而是像这里掌勺的厨师知道他的偏好,刻意将食物做成这样的口味。
然而这实在把一桌好菜都打了个折扣,季冉吃了一会便停下来,抬眼向面前的人瞥去,沈昱城似乎也没有什么胃口,只是低着头慢慢地搅拌着碗里的汤,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直到后来他终于也抬起头来,看到她餐盘上几乎没怎么动,挑挑眉轻笑两声,有些嘲笑意味地说:“为什么你们大多数女人都一样,为了装矜持淑女就吃得那么少,难道真的不饿么?”

他话语犀利口气不善,季冉听清楚了他的话,但不知道他的其他女伴是否也像她一样,纯粹是因为不合口味而难以下咽。她并不在乎他的误解,却也不愿像他这般无礼。她没有把真实原因说出口,只是托住下巴偏着头,开玩笑地转移重点道:“大多数?也就是说有例外的了,是谁那么让你印象深刻?”
沈昱城眯了眯眼,神色变得有些飘忽,不知道是不是在思索。然后片刻后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右手捞起自己的外套,站起身来略带着命令的口吻说:“既然吃够了就走吧。”

按约定今晚是回他家里,他们的车子在闹市区不急不慢地行驶着,车内的空间却如方才晚餐时一样沉寂。季冉觉得这条路不太熟悉,疑心沈昱城是否走错了路,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不辨方向地随处乱转。
在她的思绪还没有停止的时候突然听到刺耳的一声刹车声,季冉顿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还好被安全带给扯了回来,肋骨的地方却被嘞得很痛。
季冉抬起头,发现原来是沈昱城险些闯了红灯。

“你小心点好不好!我不想…”她本想轻声怪他两句,却隐约听见沈昱城长长地呼了口气,很轻。他用手撑着额头一脸漠然,似乎也没有听见她说话。
季冉只好硬生生地把后半句“我不想同你一起陪葬”咽回了肚子里,她更认真地检查了一下安全带,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甚至开始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赴他的约。

好在后来沈昱城似乎再没有神游天外,车子又安静地走了一段,季冉终于想要开口问他这是去哪里。可话没出口就见他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把车开进了一个建筑物前的停车位里。

沈昱城一边开门下车一边说:“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否陪我进去看看?”
她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季冉从另一边下车,跟在他的身后走进去,她在门口看见一个牌子,原来这里正在办一个个人画展。
这个艺术馆的格局设计得空灵玄妙,白色的灯光衬得整个房子格外素雅亮堂。看客不多,仅有的几个,即使在讨论也是窃窃私语,整个展厅都仿佛沉浸在严肃的艺术氛围中。季冉从不知道沈昱城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也不知道原来他对美术有研究。他背着手一步步地慢慢前行,每一幅画都细细地看过,专注的模样前所未见。

是谁说过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来着,眼前这人垂下眼睛微抿唇角的样子的确还蛮好看的。季冉抱着双臂百无聊赖地跟在他身后,觉得这会儿的时光格外漫长。其实她对这些高雅的艺术并不在行,除了能看出哪个是油画哪个是工笔画,其他的都一无所知,对这位画家的名字也从未听说过。

然而她始终没有去打扰他的雅兴,当做消磨时间一样地跟着他慢慢一点点地挪步。半个多小时后,沈昱城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副画前。季冉瞥了一眼,觉得这用精致木框裱起来的画面有些熟悉,可能是让她想起了那位著名荷兰画家的名作。那是一片漫山遍野的向日葵,油墨鲜艳色彩明亮,只是这样看着就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勃勃生机。或许她身边的人也是这么想的,沈昱城在这副画前逗留的时间更加长久,期间他还想抬手去触一触画面,可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一旁的工作人员开声制止。

“如果你那么喜欢,可以买下来摆在家里,这是可出售的。”季冉指着那个价标,好心地提醒着。虽然那个价钱在她看来不可思议,但对于身边这人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
沈昱城回过头看着她,眉心微拢,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这个提议。可几秒钟后他又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问说:“你不觉得它与我格格不入?”
季冉猜测他应该是在问这画与他家中设计的搭配问题。想了想,的确如此。他家里以黑白色调为主,也有很多透明玻璃的设计。但无论如何,这么一副艳丽的图画摆进去,想象着都很奇怪。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说,被他这么一问,又只好建议道:“没关系,那就收藏在你的保险箱里,想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那就会糟蹋了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季冉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无语地撇开眼说:“那随便你吧。”
沈昱城又沉吟了一阵,有些发凉的手指拉起她的手,沉声道:“走吧。”

这一晚他们做得很激烈,没有缠绵的铺垫,他直冲进去,她便被撞得难以遏制地发抖,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喘不过气而休克昏迷。季冉觉得她像是陷在了一个泥沼里,四面不知名的奇怪生物缠着她的身躯把她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里拽,下陷的速度快得她来不及抓住任何一点可以救生的浮萍。而事实上她一手紧紧地握住床头的柱子,一手攀住沈昱城的肩,她在恍惚间眼睛一开一合,似乎看见了他肩上被她抓出了几道印记。她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似乎把她当做什么发泄的工具,一瞬间手上不留情地加重了力度,那几道印痕上又立即像是多了一点血色的小口。男人并没因为痛感而放慢动作,反而像是一匹被鞭打的快马,疯狂地侵占了每一处他可及的角落。

在一切都停止以后,沈昱城把头埋在她胸前左右轻轻地蹭着,刚才他们最后紧扣在一起的手也还没有松开。汗水黏腻,他们像被粘在一起而分不开。又有那么一刻季冉悖离了先前的认知,觉得他就像是个无依无助的小孩子,缩在她怀里乞求一点点的温暖。她把双手抽^出来,一手伸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揉着,另一手来回地轻抚着他的背。她感觉到他滞了一瞬,然后把手从她腰间挤进去用力环住,口中却十分轻地请求说:“抱着我。”

第五章
第二天季冉在清晨的时候就醒了,昨夜窗帘没有拉实,隐约有一点光线从缝隙中透进来,她又偏偏属于那种见到一点光就睡不踏实的人。瞥了一眼时间,如果继续睡回去的话,大约还能再眯个两三刻钟。她捂着被子起身走到窗边,刚要伸手拉严,犹豫了一下却又作罢。在床边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季冉转脸看了看床上安静熟睡的男人,之后轻步走出了房间。
她路过书房的时候看见房门没有关严,可能是有微风,房门正在轻轻来回地摆动。季冉突然想起沈昱城回来以后就独自在这里面呆了很久,也许是出于探求的心理,她抬手推门进去,走了两步,四面环顾。
她之前也进来过这里几次,扫了眼旁边的书柜,上面多是经济类管理类的书籍,似乎也没有多少特别之处。除了之前他干净的办公桌上现在乱糟糟地堆了一些书和文件,窗边还有一些掉落在地的烟蒂和烟灰,其余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季冉脑子里好像一瞬间能够想象出沈昱城一个人在黑暗里吞云吐雾的颓然模样,那是她印象中极少或是从未见过的。

她出门之前又回头瞟了几眼,不知怎么突然一时善心发作,竟然又倒了回去,顺手帮他把窗边的灰烬收拾干净,然后把他桌子上的书也摞整齐,意外的是她居然在那堆书中间发现了一本著名诗人的诗选,翻了几页看到那些熟悉又肉麻深情的诗句,在心里暗暗惊讶并嘲笑了一下原来沈昱城也有这么闷骚的一面。
打点好一切之后她才去洗漱,后来又用冰箱里的一些食材简单地做了双人份的早餐。忙碌完后时间也差不多了,楼上房间里的人却依然没有动静。季冉走回主卧室,倚在门边看着他。沈昱城仍然睡得很沉,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搭在床另一侧的位置上,被子只盖住了他的半身,其余裸^露在外的背部线条都十分匀称健美。

季冉又走近了一些,弯腰查看他的表情。也许他睡得并不好,连在梦里的眉心也是聚拢起来的,被几根额头上落下来的头发微微遮住。比起前些天,她此时没有恶作剧的心情,只是轻轻推了他两下,口中温声说:“不早了,起床吧,你不用上班吗?”
沈昱城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扫了她一眼,敷衍地“嗯”了一声,然后又翻了个身继续睡,被子被他反身压在身下。

算了,反正那本就是他自己的公司,别说他迟到也没人会扣他工资,就算是他不去也没人管得了他。季冉这么想着,又添了句:“早餐我给你放桌上了,如果凉了你就自己热一下。”
沈昱城仍是没有反应,不知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季冉无语地在原地站了几秒,感到卧室里的冷气依然很足。她把被子又从他身下拽出来,搭在他身上以后才离开。

今天她到公司的时间比平时早了不少,但因为昨晚十分疲惫,睡眠时间也太短,眼下又有些犯困。季冉在写字楼旁边的咖啡厅里买了杯拿铁外带,在电梯间里一边等电梯一边打着哈欠,没想到又遇到陈竟。
比起她来说陈竟可算是神采奕奕,他走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手捂住嘴巴的样子,轻蹙了一下眉,微微地勾起一边唇角说:“今天倒是来得早,可精神怎么这么不好?昨晚熬夜了?”